努凯里亚的高阶骑手拉卡德看着破碎而血腥的战场,高阶骑手的前任们就是在这里被红沙之主的起义军团所撕碎的。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看上去扭曲而痉挛,逝者的表情凝结成永恒的狂怒。
屠夫之钉,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折磨他们。然而就算他们活着回去,也会被领主剥皮抽筋,贬为奴隶。
闻着强烈的血腥味,拉卡德的鼻子抽动了一下,鲜血流了出来。他也被安装了屠夫之钉,他丝毫不怀疑就算自己没有死在战场上,也迟早会被屠夫之钉挖空脑子。拉卡德每一个毛孔,每一根肌肉纤维,甚至每一个神经元都在抗拒这个异物,可这种抗拒只带来了更多的痛苦,难以驱散的痛苦。
可谁又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呢?作为高阶骑手,他已经站在无数人的头顶了,再怎么可怜,也总比成为决斗场的无脑野兽更好吧?
明天,十余支高阶骑手军团就会包围红沙之主最后的起义军团。明天,努凯里亚的安格罗尼厄斯就会迎来他的末日。
明天,很多人会死……很多人会死!
很!多!人!会!死!
死!!!
几个小时以后,在一个新的努凯里亚日的清晨,被折磨了数个小时的拉卡德骑着自己食肉而嗜血的坐骑,带着他的高阶骑手军团向红沙之主的营地发起了冲锋。
他们都不怕死吗?在拉卡德充血的视野里,起义奴隶们拼凑的护甲在黑暗时代的遗物武器之前就像奶油一样被撕裂,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就死去了。高阶骑手们也有损失,可没有任何人为同僚的死去而感伤,都被屠夫之钉驱动着去屠杀更多的敌人。
血腥的突袭很快化为了混乱的肉搏战,拉卡德的童年好友里森被起义的奴隶拖了下来,被乱棒活活打死。而拉卡德毫无触动,只是骑着暴躁的坐骑冲向他们,将曾经好友的尸体连同奴隶都踏作了齑粉。
“够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饱含愤怒,还有……一丝悲戚?
这一声怒吼冲散了拉卡德混沌的思绪。屠夫之钉似乎短暂的停止了工作,那索绕他三十多年的痛苦也减轻了。
“你们还没有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你们还没有了解何为勇气和荣誉?”
是红沙之主,一个浴血的巨人屹立在战场的中央。拉卡德想冲向他,可身体似乎在贪恋那难得的安宁。
那重新掌握自己身体的感觉是如此的甘甜。
“我能感受到你们的痛苦,所有人!那钻心彻骨的疼痛与狂躁!”那个巨人喊道。血沫从他的每个毛孔中迸射而出。拉卡德很清楚,那就是屠夫之钉发作的症状,而那个巨人用某种未知的能力,将战场上所有的痛苦聚于其身。
“可,是谁给你带来这无边痛苦的?而你们又为何向这些无辜者挥动屠刀?!”
有些已经被疯狂逼疯的高阶骑手语无伦次的怪叫着冲向巨人,而巨人带着慈悲的眼神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让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是勇气!勇气是去反抗奴役你的王国,即便以一敌万又如何!荣誉是当其他人都被暴君伪善的谎言喂养成一个个酒囊饭袋的时候起身反抗,荣誉是高傲的面对自己的痛苦,找回高贵的人性!”
那个巨人咬着牙单膝跪地,集合了战场上数以万计屠夫之钉所带来的痛苦,连半神都能压倒。他就像喷射血液的火山,将周围的一切染上了红色。可巨人没有倒下。
“你……不可能成功的,没有人能抵抗努凯里亚的黑暗领主!没有人!”拉卡德咬着牙对那个巨人喊道,他喊给巨人,可更像是喊给自己。
“哈!你觉得所有的美好事物都会端在金盘子里献给你吗?这就是我抗争的意义,我要告诉努凯里亚的人民,神,也会流血!”
拉卡德茫然的看向战场,那些一无所有的奴隶,眼中燃烧的是对于自由的向往,是高傲的自我。他们一无所有,但是却都有着所有努凯里亚人梦寐以求的——尊严。
他又看向了里森那破碎的尸体。而这次,他感到惊悚和颤栗。随后是愤怒!那些领主居然敢用屠夫之钉伤害我和我儿时最好的朋友!
“加入我们,高阶骑士们。去对抗真正伤害你们的暴君!你们称我们为奴隶,而你们何尝不是奴隶?但是,在下一个努凯里亚日!这个星球上将不再有任何奴隶!我们将亲手打碎那强加的镣铐!”
拉卡德刚想回答,那痛苦又回来了,可恶的屠夫之钉!那痛苦又开始搅动拉卡德的脑子。那熟悉的痛苦和疯狂又找上门来了。
“对抗它,高阶骑手。证明你是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高贵之人。”
从小到大,拉卡德的人生都被领主设计规划好了,哪怕是死亡也在计划之中。而他决定,就在今天,重新掌握他的命运。人类的意志,强于一切黑暗造物!
“我……属于我自己!”拉卡德咆哮着撕下了象征高阶骑手的纹章,鲜血从他的口鼻甚至是眼睛中飞溅而出,但是他挺住了。就在他精疲力尽倒向地面时,一双宽厚的手接住了他。
“你做的很好,你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欢迎加入吞城者,让我们一起打败暴君,击碎镣铐吧!”
拉卡德嗫嚅着双嘴,看着扶起自己的巨人。
“你是……黄沙之主,赤红之王,猩红天使,角斗场之主,努凯里亚之奴……”
“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是弑君者,破镣者,永不为奴者……永恒自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