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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漆·写文】献给神明的歌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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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2-09-05 09:04回复
    原著了,但没完全原著。
    假如漆拉曾经是白银祭司——
    祂是什么时候发现那道【裂缝】的?
    祂不记得了。
    但祂还记得当时的心情——畏惧、怀疑、担忧……还有希望。
    早已不再拥有心脏的胸膛中似乎有久违地出现了那代表生机的搏动。
    祂犹豫着伸出手,漏进来的风温柔地包裹住祂的指尖。仿佛有谁牵住祂、引导祂去往外界。
    那是命运的疏漏,还是一种无声的准许?
    祂犹豫了多久?
    祂也不记得了。
    但祂还记得作出抉择的那一天,祂的一缕神识,穿过那狭窄的缝隙,融入进水晶前的地面上放置的那个躯壳。
    于是,祂变成了他。
    他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去学会呼吸,而再次学会站立,用了更长时间。
    之后他站起身,抬头,看向水晶中的自己。
    原来数万年以来自己都是以这种模样来扮演这个世界的“神明”,高贵的,孤独的,冰冷的……
    然后,他转过身,迈动步伐,向大厅外走去。
    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留在水晶中的那部分正目送他的离开。
    他与祂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为那可以预见的分歧与决裂。
    他一直走出【心脏】,外界是【深渊回廊】的深处。没有任何魂兽敢靠近【心脏】的入口,所以此刻展现在他眼前的只是一片草木葱茏的密林。
    他伸出手去触摸阳光的碎片。水晶中的千万年里,他曾无数次幻想过站在阳光下的感觉,然而此刻他却说不出来指尖的温度与想象中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最后,他缓慢而虔诚地呼吸了一下。
    那样的空气是湿润的、苍翠的,仿佛带着生命一般,在进入肺部的一瞬间,就几乎让他落下眼泪。
    那天,他得到了自由,也得到了一个崭新的名字
    ——漆拉。
    “他很像你。”那两个陪伴了自己千万年的“同伴”如是说道。
    “因为是我创造了他。”祂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回应道。
    “时间与空间……多么美丽的天赋。”“同伴”仿佛饶有兴趣,“你居然真的能制作出来。”
    “运气好而已。”祂不再回答,沉默着退回水晶深处。
    仅仅是因为运气吗?连祂自己都怀疑。
    在他的身体第一次浸泡在黄金湖泊的湖水中,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精密的操作与调控,那些发光的液体就融入进他的身体,在他的皮肤上镌刻出金色的线条。祂从没有见过那么动人的灵魂回路,那仿佛是最完美的艺术品,是命运的赠礼。
    那是恩赐,还是另一种惩罚?
    “但我们并不后悔,不是吗?”当祂心中的疑虑到达他那边时,祂也听见了来自他的反问。
    后悔吗?祂说不清楚,水晶中千万年的等待早已把一切情绪都磨得麻木了。
    在那段遥远的时光里,他与祂共享思维、共享记忆、共享知觉,他的双足走过奥汀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已然陌生的感觉经由他的身体一一拾起,祂重新记起了大海的辽阔、风雪的凛冽、烈焰的炙热、大地的雄厚……祂透过他的双眼看着这个祂所掌控的世界,祂知道祂中毒了,名为“自由”的毒。
    哪怕这“自由”也附带了条件。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2-09-05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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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变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分歧最开始发生在微不足道的角落,一次不同的选择,一次言辞方式的改变,在你我还不曾察觉时它就已经存在。接着它潜伏在意识的阴影里,张开锋利的口器,一点点蚕食那些已经习以为常的部分——习惯、思维、潜意识……
      最终演变为争吵,以及决裂。
      “你在痛苦。”祂说。
      “你在恐惧。”他说。
      “你在为这个无谓的世界哀悼。”祂很愤怒。
      “而你在担忧我才是正确的那部分。”他很平静。
      “正确”?所有余下的责难与质疑都被这个词不着痕迹地堵了回去。祂早已习惯于扮演这个世界的神明,将自身默认为正确。
      但祂实际并非神明,也无权界定正确与否。
      第一次魂力大范围失控发生在尤图尔城——富饶、繁荣、象征着未来的水源魂术之都,每一位亚斯蓝魂术师心中的朝圣地。异变首先出现在世家的府邸里,一部分魂术师的灵魂回路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像是发光植物根的系般不断分裂延伸,直至爬满每一寸皮肤,璀璨、闪耀、宛若注满了滚烫的熔岩。
      约莫几个钟头以后,这些魂术师的身体就像是点燃的蜡烛般开始熔化,恶臭的油脂混杂血水顺着绣花被褥滴滴答答地淌到地上。
      看上去就像是他们体内过多的魂力熔化了他们的躯体。
      相同的状况像是瘟疫一样很快蔓延开来,到了第二天,一大半的魂术师倒下了,仆人和女佣都连夜逃出城外,只剩下这些亚斯蓝曾经的“天子骄子”们像是破损的玩偶般被丢进灰尘满布的角落里。
      第三天,祂们冷酷地下令关闭城门。
      尤图尔城门紧闭了一个半月。所有声响都消失了,连飞鸟和野兽都不愿意在这多做停留。
      然而,亡灵并没有消散,它们被一股莫测的力量束缚在了城池内,还保存着死亡前最后弥留的意识,痛苦、疯狂、幻象丛生。
      “……我们的力量无法进行干扰……”
      “这是对我们的警告吗……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喂,你在听吗……”
      水晶中编织出的躯壳做不出太多的表情变化,但那两个同伴的音调依旧因恐惧而颤抖。
      祂能理解,或者说,祂们之间对此别无二致,同样敏感,同样恐惧于眼前的灾难让祂们回忆起的、审判之日的景象——
      痛苦、哀嚎、消融的肉体、禁锢的灵魂……
      “尤图尔战役”持续了数百年,前后有四个王爵折损在这里,直到最后,漆拉用空间之术将整个尤图尔城沉入海底才使这场亚斯蓝魂术史上最混乱黑暗的时期草草收尾。
      而此刻,祂沉默着,俯看向站立于水晶前的他。
      他刚从尤图尔回来,那鬼地方埋葬了四个王爵,对他当然也不算以礼相待,他尘土满面,衣裾破损,皮肤上零星几处闪烁着的魂路正在缓慢地修复伤口。他和这个世界建立起联系,他不再完美了,但却真实。
      尤其是从他那里传来的痛苦,尖锐明晰,像是用烧红的烙铁灼痛祂的灵魂。
      他在为尤图尔痛苦
      “真狼狈啊,不是吗?”他掸了掸面颊上的灰尘,愈合后的皮肤光洁如初,“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起码能一直保持整洁。”
      “毕竟除了躯壳,我们一切都是共有的,包括记忆、意识和知觉……”
      “你到底想说什么?”巨大的不安让祂拔高了音量。
      “所以你又怎么能确定,这痛苦的来源仅仅是我呢?”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2-09-05 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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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拉行走在树林里。
        往上看,周围乔木伸出的繁茂的枝干就像巨人的臂膀一样在空中交错相握,几乎没有给阳光的穿透留下一丁点儿机会。
        这片广袤的森林像是一块巨大的羊绒厚毯一样覆盖在亚斯蓝与埃尔斯的交界处。
        “尊敬的一度王爵,这样的旅程确实是太艰苦了。”后方跟随的白银使者对漆拉说。
        这话更多地是说他自己,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和空气里沉甸甸的水汽浸湿了,而看看一度王爵,那满头的银发依旧柔曼悬垂。
        “这没什么。”漆拉像晨起时撩开帷幔一样将挡在身前的藤蔓轻轻拂开。毕竟,肉体上的不适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最起码,还拥有着肉体。
        那次有关尤图尔的争论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结果,到最后,祂匆忙地,甚至可以说是仓皇地断开了与他之间的联系,同时扔给他了一个崭新的身份——“一度王爵”。
        前任一度王爵还没来得及赐印给使徒就在尤图尔送了命,东方的弗里埃尔趁乱侵扰边境褐合镇。亚斯蓝需要你,祂这样说。
        “这么快就想把我推开了吗?”他笑了,仿佛对一切都已坦然,“也好,等你们放的火烧到你们自己时,起码不会灼痛我。”
        很快,他作为新任一度王爵领兵抵御弗里艾尔的侵略,接着,重塑魂塚,与风源结盟,建立凝腥洞穴,制造第一批侵蚀者,改变水源空间格局……
        除了那段遥远时光的记忆,他与祂再不相像了。
        而这一次——他转身看着白银使者手上捧着的秘银托盘,那上面摆放的衣物,正是给他们这次要去见的那个“人”准备的。
        他已经退出权力中心很久了,关于这件事,地宫里那位老朋友也没向他透露太多,但他也可以猜到大概,都是老路数嘛——更多的魂雾淬炼,更精密的回路设计……不过,祂们这次似乎还动用了皇血,这可是玩命的举措,若不是到了穷途末路祂们也断然不敢这样逾矩……更何况还有南边那个庞大又神秘的国度,“时间”和“梦境”,那都是在神代,祂就敬而远之的人物。
        他们走到森林的深处,在树木的掩映之间可以看见几座爬满青苔的古老石柱,每隔几米就有一座,大致围成了一个圆形石阵。走进石阵的范围内,空间中黄金魂雾的浓度陡然高了起来,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汇聚在这里。
        漆拉抬眼看去,石阵中间的树木比外面稀疏了些,隐约可以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三角形状的石砌建筑。
        使者走上前两步:“这是白银祭司设下了封印,我来为您开启……”
        火,跳跃的火,像是毒蛇吐露的红信子,像是北之森雪夜里绚烂的极光,从远处延伸而来,所过之处皆是草茎烧断时的噼剥声,伴随着阵阵灼人的焦烟。
        白银使者的话语湮灭在这突然的变故中,他连连后退,直至站到漆拉身后。
        那蔓延的火苗却在触及漆拉衣裾的前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右手边一棵阔叶树上传来枝叶摇动的窸窣声,夹杂着少年几声肆无忌惮的讥笑。
        “躲在暗处攻击,这可不是礼貌的行为。”漆拉冷冷地说道。
        那边的枝桠上坐着那个肇事者,他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棉布衣袍,已经沾满了尘土和草屑。光着一双脚,一条腿曲起支在枝干上,另一条腿自然垂落,在半空中悠哉地晃着。
        在听见漆拉的呵斥后,他的笑声停止了。他将身子往前探了探,仿佛想看清来人的样子,接着,他尤嫌不足似的一下从树冠上跳跃下来。
        在他的双脚落到地上的前一瞬,一股柔和的风轻轻托住他的身体,减缓了下落的速度。他像是羽毛般缓缓飘落在地面上,不出一点声响。
        风元素……漆拉目光微动。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2-09-05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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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这个顽劣的肇事者,除了之前提到的那件脏兮兮的衣袍,他那头蓬松的金发和还没被打磨出棱角的脸孔上也颇不整洁,却反而衬得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愈发明亮。他的个头才刚刚到漆拉的胸前,看样子约莫八九岁,但四肢已经生得结实匀称,想必用不了几年他就能成长为被世俗眼光定义为完美的成年人类,或者说,完美的“容器”。
          庆幸吧,老朋友,你们离“自由”又近了一步。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也是那些白银使者,他们太乏味了,”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那个瑟瑟发抖的白银使者身上,又飞快地移开,像是担心沾上什么不洁之物,“又乏味又愚蠢。”
          “你、你……封印……你是怎么出来的?”使者哆哆嗦嗦地说出自己的疑问,在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后,又胆怯得向一度王爵身后躲了躲。
          “哧……封印我暂时无法解开,不过岩石之类的,我想要移动的话随时都可以。”少年轻嗤,他的双脚随意挪动了一下,从地底的深处传来沉重的震动声,仿佛这片土地下隐藏着什么庞然大物挣扎着突破出来。
          “你能使用地元……不,从你刚刚的‘手笔’来看,你应该是对四种元素都具有很出色的掌控力。”漆拉垂下眼帘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胸腔中愈加紧密的鼓点昭示着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镇定。
          “这是一个被赠予的礼物,”他说着,将双手伸到漆拉面前——一只手上的灵魂回路柔软缠绕如云岚,另一只手上的灵魂回路却凌厉尖锐如同劈开天幕的闪电。他将手抬到眼前,端详着自己那被魂术之光簇拥的指尖,仿佛一位挑剔的收藏家在评鉴一件艺术品:“你们管这个叫什么?哦对,【天赋】。”
          最后,少年抬起头,坦然地迎向漆拉的目光。
          在那个祂与他还不曾被分割的年代,在这一切的开始,祂们作为罪犯跪在“神界”最高的殿堂上接受审判,炫目的光辉照耀得祂们毫发毕现,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让祂们无处藏身,审判者的声音如雷霆般在云层中嗡鸣,悉数祂们的十二条罪证,接着是宣判,以及坠落……痛苦,从不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而此刻,他经由这个少年的双眼,仿佛又来到了当初的神殿,但没有烈火和荆棘,光辉也不再耀眼,而是温柔地洒落在他的身上,他只是独自站在大殿中央,与之对视着。
          他是畏惧的,却也是平静的。
          “好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先生,说说你们来这儿的目的吧。”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2-09-05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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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这个世界……是怎样的看法呢?”
            当他们走在亚斯蓝的王宫时,那个少年已经换上了那套为他准备的长袍,领口和袖口上都装饰着精美的绣纹,那头本来乱蓬蓬的金发也已经打理整洁,被灯火照耀的发顶,宛若佩戴着一顶铂金冠冕。
            他看上去就像是这个宫殿里的一位尊贵的小王子。
            他的面孔上自始至终都浮着那层与年龄不相称的、淡然的微笑,无论是眼前这个华美的宫室,还是之前借由【棋子】的空间穿梭都没有激起他太多的反应。直到听见漆拉的问句后,他的脸孔上才出现了一些不同的色彩。
            “你是在问我?一个从诞生起就没有走出过那片森林的小孩子?”他歪着头反问道,语气中满是戏虐。
            “随便问问,只是闲聊而已。”漆拉说。
            少年眨了眨眼,将视线投向回廊的深处:“这个世界诞生于丑陋的欲望,所以……”
            “所以,也因此而丑陋,对吗?”漆拉语带讥诮地接了一句。
            “哈,没有那么绝对,”少年抬起头,目光描摹着漆拉线条柔和的侧脸,仿佛是在静静观赏一只停落在花瓣上的蝴蝶,“起码,在今天,我见到了一些美丽的东西。”
            回廊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大门,门板上一人高的地方一左一右悬挂着两个黄铜质地的把手,像是两头生着翅膀的雄狮挣扎着将头探出黢黑的海面,其上雕刻出的沟壑与门板上的暗纹相连接,如果看得久了,那些纹路仿佛正在缓慢地扭曲变形。整个门板的材质很特殊,光线照耀在上面就像是落进漆黑的深渊中。
            那就是【心脏】,亚斯蓝权力中心的入口。即便是在金碧辉煌的皇宫内也散发着让人却步的寒意。
            他们在此停下脚步,漆拉侧过身,低头看向自己这一路上的“同伴”,他将他带来了,完整无缺,正如他的老朋友所愿。然而……他双唇轻启,却又在第一个音节出口前猛然闭紧。
            那个答案太大了,犹如海底漩涡般拥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在这样的力量前他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的鱼虾而已。
            少年注视着他的神色,那双属于孩童的大大的瞳仁中,天真,澄澈,却又似乎能在一瞬间读懂后者那繁杂的思绪。“感谢您的照拂,漆拉先生。”他的指尖轻轻覆上漆拉的手背,像是安抚又像是警示,“我们后会有期。”话毕,他在后者的目光中走向那扇大门。
            “吉尔伽美什。”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及右边的把手时,漆拉开口了。
            “什么?”少年回过头。
            “这个名字,你可以考虑一下,”漆拉站在原地,灰色的瞳孔犹如破晓前矇昧的天空,“如果祂们没给你准备名字的话。”
            “谢谢你,我很喜欢。”少年笑了——不,不是那种面具一样的微笑,这个笑容仿佛来自于内心。宫殿走廊中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点落在他的眼眸中,宛若黎明时分的汪洋大海。
            他在那个孩子的眼里看见了这个世界的未来,哪怕在灵魂被收割后,也时常出现于他的梦中。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2-09-05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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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祂们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水晶中的荧光覆盖在漆拉的脸孔上,不断交织晕染出深浅不一的蔚蓝,仿佛置身于幽蓝的海底,“同样的话我今天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是艾欧斯在约瑟芬城将‘零’丢掉了。”
              “祂们无法信任你。”怀疑、冷漠横贯在两者之间。
              祂感到劳累了,为来自两位同伴的责难,为丢失的“零”,为牵扯其中的冰帝,为与因德的剑拔弩张……祂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扔在岸边脱水的鱼,巨大的压力让祂几欲窒息。
              但属于白银祭司的声音依旧是温柔却又空洞,在水晶房间中悠悠流转,像是神明降下的梵音。
              “那你呢?”漆拉拎起嘴角。
              “我和你之间,‘信任’无从谈起。”
              “我是问,你现在还能信任祂们吗?”漆拉不带停顿地质问道。此刻,立场仿佛颠倒了,祂才是被问责的那一方。
              祂沉默了。
              “水晶里的日子让你变得愚蠢了吗?越是接近你们所要的完美,你们的造物就会拥有越接近于你们的力量,他们会变得更加机敏而富有野心,你们的秘密不会一直安全下去的,等到他们不再甘于做你们的傀儡,你们,就快到头了。”漆拉压低声线,充满着挑衅和暗示的意味。
              祂们被那个世界驱逐,又从不被这个世界接纳,不过是游离于两个世界的夹缝中几片虚幻的影子而已。
              “我们能摧毁他们的灵魂与意志,让他们只能做傀儡。”沉默之后,祂的声音愈发冰冷,冷得像是墙壁上的雕像和这里不带任何温度的蓝色磷火,“你跟凡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这让你变得弱小了。”
              “既然你自甘堕落,那就去吧。”
              “我甘之若饴。”漆拉笑了,眉眼舒展,仿佛真的得偿所愿。
              他像凡人一样,面对着祂单膝下跪,躯干却笔直地挺立着,目光无畏地直视着祂的脸孔。收下我的告别吧,老朋友,祝你一切顺遂。
              然后,他站起来,转身走出水晶房间。此时此刻,恰如千百年前他第一次离开这里,一步一步走向属于凡人的光怪陆离的命运。
              “我还有一个请求。”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在门口停下脚步。
              “请说。”随着祂的话语,水晶中的光芒忽又明灭了一下。
              “还记得几年前我去南方森林里带来的那个孩子吗?”他没有回头,被光芒勾勒出的身型单薄、孤独,像一个漆黑的剪影:“我不确定你们还有没有机会,如果有的话,请你务必毁灭他。”
              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仁慈了。
              我们自始至终都在做着一个自欺欺人的梦,现在我清醒了,而你还没有。
              笑声从他的唇缝中漏出,像是落进深井中的石子,在整个大厅内激起一阵涟漪。接着,连成一片,犹如夏日里说来就来的骤雨。笑声仍在继续,越发肆无忌惮,仿佛忍耐许久今日才突然爆发,对于命运,对于祂们,对于自由,多少的笑声都不为过。
              直到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轰然闭合,将他的痛快、祂的沉默相隔开,一如他与祂的灵魂。
              于是灵魂被收割,同样被收割的还有枷锁。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2-09-05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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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吉尔伽美什好好看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2-09-12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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