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想再听一次,他呼唤自己的名字……
×××
乘搭著
熟悉的火车从公司回家,哲雄站在窗边凝望著夜景。火车缓缓地停在月台,那是哲雄下车前一个车站。他又忽然不自觉地环顾著月台,尝试寻找著一个自己遗忘了的
人。
「蓉司……」
自从高中二年级那年发生事故之后,哲雄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个人。
仅仅是一个人,但也彷佛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在那次的事故里,哲雄受了重伤住院,家人后来告诉他,自己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呼唤
著这个人。
可是这个人的相貌,自己跟这个人的关系,跟他一起做过什麼事……哲雄通通都想不起。
火车再次开驶起来,哲雄把自己从思考里抽离出来,轻轻嘲笑著自己。
这些年来,为什麼总是忘不了这个
人?
这些年来,为什麼还抱著希望,相信在这月台里会重遇那个人,那个连相貌自己都不清楚的人?
真是幼
稚。
「蓉司,蓉司……」
虽然哲雄是这样嘲讽著自己,但仍一遍又一遍地呼唤起这
个名字,好像深怕自己会连这唯一知道的线索都忘记。
每当哲雄呼唤这名字,心里便浮起一丝的悲痛,还有一点儿的甜蜜。
×××
次日早上,哲雄的公司来了一位新同事。
「大
家!今天有位新成员要加入我们六课(*),大家来欢迎他吧!」六课的部长站在办公室的中心,搭著青年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六课: 公司部门的称呼)
听见部长的宣布,办公室里的同事都站起来看向新来的同事,露出欢迎的笑容。
「我是崎山蓉司,请大家多多指教。」名
为「蓉司」的青年有礼地弯下腰鞠躬,他的嗓子很轻,是个斯文又带点害羞的男生。
「蓉司…?」听见青年的自我介绍,哲
雄不可思议地看著他,心藏彷佛被重重一击。
这不会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吧?
…不。也许只是有相同的名字罢了。
哲雄内心反覆著。他把自己一时的紧张和期待压制下来,向蓉司看过来
的目光回以冷静的微笑。
「不用客套啦!六课的人都很友善。对了!城沼君…」
忽然被部长呼唤的哲雄反射性
地回应了一声。
「能否拜托你照顾崎山君吗?」
「是的,没问题。」
「那就麻烦你
了!」部长向身边的蓉司交代了工作,便拍了拍他的背,把蓉司推到哲雄跟前。
「多多指教,城沼桑…」
望著
眼前那个比自己矮小的男生,哲雄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想向蓉司表现「普通」的友好。
×××
虽然哲雄本身也不是个暴躁的人,平日自己也不会向别人发脾气,但他也不否认自己对新来的蓉司特别体贴温柔。
哲雄在这家公司里工作了很多年,因为从他大学毕业后便到这里工作,之后就没有再转变过了。
在这里工作的年间,哲雄
照顾过不少新来的同事。以往自己习惯放手让同事自由地尝试,让他们一边闯祸一边学习。但这次面对著蓉司,哲雄却克制不了自己。即使知道蓉司的工作能力已比
以前遇过的新人高,但依然会偷偷地跟进蓉司的工作,把蓉司的报告书修改得近乎完美才交到上司手上。
或许是「蓉司」这名字的原故,
哲雄怎样也难以释怀。
这一点,就连身边的同事都察觉到。
「城沼君最近变温柔了呢!」女同事
把文件交给哲雄的时候说笑道。「学会对新人细心了,果然是个照顾新人的好前辈啊!」
「什麼『前辈』的,蓉…崎山桑可是比我年
长。」发觉自己冲口而出想直呼蓉司的哲雄马上改了口。
「不是吧!看样子怎样也是城沼桑比较老!」坐在旁边的一位男同事开玩笑地加
入了两人的对话。
「对啊!不过说起来,崎山君的样子『楚楚动人』的,难怪会激发起城沼君的保护欲嘛。」女同事讪笑著,放下文件后
礼貌地拜托过哲雄便走开了。
哲雄对女同事的话并不在意,只是挑了挑眉便转身走向茶水间休息。
「崎山桑?」
推门进入茶水间的哲雄,看见蓉司俯身在水机下,不知道在干什麼。
听见哲雄的
呼唤,蓉司被吓了一跳。他抖了一下肩,随即站起来看向哲雄。
「城沼桑……」
「对不起,把你吓到了。」
「不,没有。不要紧。」
哲雄走近蓉司身旁,看见水机上的水樽已经没有水了。蓉司身下的水樽被移动过,哲雄便猜想蓉
司应该在更换水机的水。
「这个,还是我帮你提上去吧。」哲雄向地上的水樽抬了抬下巴。
「啊,谢谢。我力
气不够,不能把它搬上去…真丢脸。」蓉司苦笑著向哲雄道谢。
哲雄便劲把装著五十公升的水的樽子提到水机上,接著倒了杯温水给蓉
司。
「才不是呢,女同事们都很喜欢你啊。」
蓉司听到哲雄的话,愉悦地笑了起来。
「城沼桑才是吧!既能干,对人也很温柔…」
听到蓉司对自己的评价,哲雄心想大概自己只是对你温柔过。
「城沼桑在工作上很照顾我,现在就连这些琐事都要你帮忙,我真的很不好意思…自己常常麻烦到你,却没有好好向你道谢。」
「不用
谢,那是我的工作。」
蓉司喝了一口温水,接著问道:
「对了,今晚你会来我的欢迎酒会吗?」
「嗯,当然会。」
つづ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