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算土生土长的淮西人士,早年祖父在蜀地任职,便随父兄一道于巴蜀之地落户,而后他老人家迁去京兆,我也一并跟随。那时候年岁也不算小,阿娘寄去蜀中的信上,字句恳切地盼我归于淮西,说我的姊妹皆在府上,唯独我一个姑娘家,追随着祖父在外漂泊。
我将那摞信翻来覆去瞧了即便,感叹我寄回家中的信多描淮西以外的风土人情,是远别于那一方土地的恢弘壮丽,而如今一叠锦书,字句不离让我归府,好生无趣——我自然是不会听的,左右相隔千里,她倒不会真的拿我如何,只能偶尔从下人传回的消息中得知,我在长安的晏府住下,日子逍遥又快活。
若说我稍微听进去了几分,大概是她信中说的,我身为女子,行走在外多有不便,对此深以为然,于是迁居长安后出门多惯着男装,起初尚觉得别扭,时间久了,便也觉得借着男儿的身份在外更自在些,倒是不愿改了。
这样的习惯伴随着我回到淮西。这天可不太平,祖父年事已高,原以为致事后能回家享太平日子,谁知道天不遂人愿,刚回淮西,便战火四起,他老人家一气之下,直接卧病。好在大夫说算不得多严重,将养几日便可。阿娘早就因早年的种种看不惯我,如今外出买药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落到了我头上。
从药铺出啦,途径驿站,最近日子不太平,各地胸怀报国之志的年轻人来了陌生的地儿,多选择汇于此,于是我放满了步子,多看了亮眼,一看,便瞧见了眼熟的人。
“江兄。”拜好记性所赐,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于是上前唤他,“如今淮西可比不得京城那样安稳,居然在这儿遇上了你。”
再一望他身后的驿站,好生拥挤:“不如去我家坐会儿,稍作休息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