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后,新晴赠唐土厚重苦夏,草木菲微也难抵挡。尽唐宫,也只有芙蓉道可称作舒适——或许仍有避暑圣地,然同尚食局新任典酝无关,没有贪闲命。诚然,也无偷懒意思。
往蓬莱去时是金乌尚未开张,露似珍珠,将底下的叶衬得明晰。我幻想着,过路的鸟儿应当不至于将露珠吓退,然而我就是那只不知轻重的雀,使明珠蒙尘。可我见到一片垂头丧气的绿叶又挺拔腰身,便将此作为辩解,作我助人为乐的证词,又舒畅起来。
而归来时,因所酿溢出的香味散落,偶然闻见的小婢也侧首频望,则世界明朗起来。角落的尘灰教人视而不见、聒噪的蝉鸣也成乐章。
明宫里,多数的欢欣藉此而来,同上峰无关、差遣无关,只是自力更生去找寻。
一个拐角处,孤叶倾身探臂,遮掩廊柱,这或是花匠的奇思妙想——我半点也未联想往遗漏,或要谢今日畅快。然而探手拢去盛荷时候,一盏身影显露,如莲中仙童。
“殿下!”
惊雀退一二步,那叶又垂落,正隐住我与她的神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炎序仙童也说不定。蝉与莲,不正是炎炎夏日里,葱茏树下、青罗带间之象征?
“您怎么在这儿呀?”
拾翠侍时,可以讲,我见证了仪贞的出生——自然,隔着门扉地。调往尚食以后,竟也这样久未这样近地面见了。时光履行着职责,将她的身量抽长,业已有与裴御女肖似的容颜。我尽可能地展露笑颜,纵然,她或许并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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