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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主仆之情
寅时未尽，天尚不亮。宫中小道远远走来一人。
御前太监福满，是除了柳妃以外，唯一一个可贴身伺候皇帝孕身的人。
尤其近两个月起，皇帝胎腹见重，不好掩饰，柳妃在时，则是柳妃为其束腹穿衣，柳妃不在时，福满才会掐着时辰来到寝宫。
自前日夜间起，福满便知晓皇帝腰腹僵直，肚子沉坠，怕是要到时候了。
所以早早禀了柳妃，请娘娘伴驾，他则提早回府，与府邸旁的小医馆坐了半晌，询问了不少接生法子，并拜托医者找个可靠的乳母，过两日会带入宫去。
福满心知皇帝忌惮朝堂之心，心想学学接生的本事，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这孩子若是降落得当，依着陛下掩饰孕身的决然，定不想立即将孩子公布于众。
他虽不知主子究竟想做什么，但他身为御前太监，一心伺候陛下总是无错的，越尽心越贴心越好。
于是他今日特地早入宫半个时辰，手里还拎着止痛助产的方子，心想要先熬上药，让皇帝喝上，再挺着将产的身子去早朝。
深冬清晨薄雾缠绵，青石台阶结了一层薄霜，稍微走两步便要一趔趄。
福满踏着长靴，一路滑跌，抄着手到了小厨房。
他轻车熟路生起火，倒上药材，满上水，拿着小扇晃悠晃悠，扇着火苗，还不忘感叹：“陛下也是苦，为了不走漏风声，寝殿一个人也不留，苦啊，苦啊。”
他眼瞧着皇帝肚子日日隆挺，从早期晨呕气弱，胸闷不断，到后期经历缠腹之痛，每每看着陛下雪白的肚子被勒得青痕遍布，心里都要抽上一抽。
甚至他还记得，皇帝有孕七个月时，只是一夜之间，便发现无论如何缠腹，肚子还露出弧度，陛下气得浑身发抖，他也吓得跪在地上，正跪在被砸碎了的砚台上。
他万万没想到，缠着体的陛下会猛得将他拉起来，盯着他的膝盖看了很久，似有什么回忆窜出来一样，只吩咐他：“去治伤，别跪。”
后来，他与宫里年迈的嬷嬷聊天才知晓，原来陛下曾经被先皇罚跪，跪在荆棘上两天两夜不得起身，所以自那以后，见不得别人受此伤害。
福满扇着火苗，想到这些直想落泪，他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别说跪跪碎渣，豁出这一条命去，都是无碍的，难为九五之尊这样惦念，他的福气顶天了。
暖烘烘的小厨房，药香遍布，福满顺手熬了清粥，做了两个小菜，又揉面做了糖饼。
他心道陛下口味清淡，早朝前身子不利落，也吃不了多少，但柳妃娘娘爱甜，陛下定要看着娘娘多用些，才会放心。
“陛下最爱娘娘了。”福满将糖饼放笼屉里蒸着，越过小门瞧着主卧的灯火，心道再过一会儿，就该去叫起了。
他正准备将帘子放下，继续偎在灶台前。
忽得，一声犀利绝望的惨叫以及失去心智的疯狂浪笑，狠狠扎进他的耳朵。
“陛下，陛下...”
福满掀开帘子跑出去，直接踩着霜滚了两个跟头。
“哎...哟，嘶...”他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奔进卧寝，一入门便被扑鼻的血腥气冲了满息。
“陛下，娘娘，奴才在...”福满见着帐中一幕，仓皇往后跌坐。
皇帝平躺榻上，胎腹高耸如丘，一动不动，黑暗中的面容僵死如尸；
柳妃披头散发，哭笑刺耳，她衣衫不整，手握竹筒，指尖尽断，口边含着纸屑，似在费力吞咽什么。
福满惊魂未定，连忙扑过去，“陛下，传太医，传太医啊。”
他声音尖锐，又在御前当差，是十足十可起兴的调子，这一嗓子直接喊到九霄云外，闻者无一不心里惊颤。
柳妃见着福满，哭喊更凶：“哈哈哈哈，没用了，没用了，陛下，没了。他没了。”
满榻的血水干涸，福满泪如泉涌，一手掐着陛下脉门，一手掀开大氅往下瞧。
直到他摸到那节凸出的玉擎，心里才有了眉目。
顷刻间，胸中激愤难平，直冲脑海，他顾不得什么以下犯上，猛得将柳妃推倒，眼眶欲裂，掐着她的脖子恨道：“你竟给陛下用这个？你知不知道陛下从前日就要生了？你个没良心的贱人，你竟敢让陛下活活憋死。难为陛下全心全意待你，***连阉人都不如......”
柳妃被掐着脖子，仍不忘低笑，她咳着，喘着，笑着，唯独不挣扎，不推拒，她愣愣看着福满。
心道这人，是谁啊，是被陛下派来索命的小鬼吗？哈哈哈哈，赶紧将我带走，快，快点，快将我带走。
福满哽咽落泪，进而松开掐着柳妃的手，扑通跪在榻前，攥着皇帝衣袖：“是...是奴才冒犯娘娘。陛下，陛下是奴才错了。您起来罚奴才，您起来啊。”
他跪在榻前，恍恍然然，眼瞧天色大亮，即将要去早朝，不得已才稳下心神，悠悠开口问：“娘娘，您是荣国的人，对不对。”
柳妃置若罔闻，抱着身边人不松手。
福满晃着身子站起，轻叹一声，抬脚走出卧寝，将层层屋门下钥，拿拂尘，正衣冠走向金銮殿。
——陛下今日身子不适，暂停早朝。请丞相大人暖阁议事，陛下已将章程拟好，特命奴才禀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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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看了，不够看。每次都停在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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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抽楼了，等申诉哈

这一章没申诉成功诶，直接跳过吧。

最近发的《无畏的青春》，《模特儿》，都是秒抽………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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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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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浓雾
浅亮的日光透不过浓雾，天色仍旧昏沉得厉害。
百里媛浅眠片刻，感觉有些热，正要轻轻掀开被子，便被身边的人抱紧。
时寒轻哼着去蹭她，先是伸手搂着她的腰，往怀里带，又抬着腿，轻轻压在她腿上，是个十足十占有的姿|势。
“肚子好些了吗？”她歪着脑袋，埋在他的颈窝。
好香啊，他真的是又美又香。
“嗯。”时寒有些累了，困劲儿还没过去，他将肚子贴近她，又攥着她的手往下移，略微用|力的按着。
他的肚子有些热，侧躺的姿|势将肚子全送出来，圆|滚滚地涌进百里媛小小的手掌。
她小心翼翼摸|着，一时无话。
“媛媛，我做梦了。”
“嗯？什么...？”
时寒的声音很低，低到如果不是离得这样近，似乎就听不见。
“我梦见，我死了。葬身火海，化为灰烬。”
这下百里媛连丁点睡意也不见了，斥道：“乱说什么？”
时寒紧紧抱着她，不让她乱动：“你别紧张，只是一个梦。”
他才不相信这些，如果要死，也不能选择葬身火海啊。
“梦也不行。你还怀着我的孩子，不许让我见不着他。”百里媛认真道。
“哈。在媛媛心里，这个没见过面的小东西，倒是比我重要许多。”时寒松开她，撑着身|子坐起。
他有孕六个月，身|子不算沉重，但仍有腰酸背痛的情况，尤其是一觉|醒来，往往腰麻腿软。
他靠在一侧，缓缓揉腰，身前的肚子跟随呼吸略微起伏。
还没等他揉上两下，里面豁然一动，时寒低笑喜道：“来摸|摸，他动了。”
百里媛也不睡了，伸手覆上他的浑|圆，感受轻微的胎动，小小的力气通|过肚皮传到她的掌心，像是尾活泼的锦鲤在游|动。
时寒低头看着身前的女子，仔仔细细将她的样子印刻在脑海。
长发如瀑的柔|软发|丝，淡淡柳眉修|长柔美，低垂的眼眸含|着难得的温柔，以及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她能这样待自己，怕是早就动心了。每次还都不承认，说是为了孩子。
“媛媛，你该回家去了。”时寒盯着她瞧，又握上她的手。
百里媛没有说话，只抬头看他。
这一瞬间变幻，便将含情眸染上了霜雪。
二人凝视良久，似有千言万语在无形中交织。
到最后，百里媛缓缓道：“国土之争，非言语能平。时寒，你要保重。”
时寒道：“你护着丞相府，我护着腹中子，你我珍爱的人，一个都不会少。”
“好。”她应着，倾身给了他一个吻，“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浓重的雾气透过窗缝丝丝缕缕渗透进来。如同燃着的迷香，侵占清明的神思。
大雾下，身着白色大氅的女子在暗卫的守护下离开了醉梦楼，路边商贩因着雾气浓厚，纷纷推迟了摆摊时间。
空荡荡的大街被浓雾填满。
时寒在辉月阁中看不清楼下的情景，他只能隐隐约约猜想她的轮廓，猜想她走在了什么位置，猜想她的样子，究竟是哭着，还是笑着。
她呀，肯定不会哭。
冷心冷肺的女子即便被暖热了，应该也是不会轻易掉泪的。
时寒将窗户关上，换上一身素雅的装扮，披上狐绒大氅将突兀的孕身盖住，拿起桌上煤油灯的灯罩。
被火焰燃得发黑灯芯并没有什么不同，时寒看也没看，直接从里面抽|出一根软|软的铁丝。
铁丝上带着微不可察的锯齿。
他拿着铁丝，不知道是往书架的哪处一捅，一拧。
只听“咔嚓咔嚓”两声响，脚下便冒出一块小|洞。
他将铁丝原处放回，再盖上灯罩，平平无奇的煤油灯看不出丝毫变化。
时寒蹲下|身|子，将开合的洞|口模板拉起，露|出一个楼梯来，他下意识看着自己身前的肚子，有些想掌个灯再下去。
但随即打消了想法，黑|暗的洞|口丝毫无光，他踩着黑下去，没过多久，木板便被他缓缓合上。
室内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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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