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沿海台风刮来的小雨淅淅沥沥地抚侍鲜有人经过的操场,坑洼的塑胶跑道上积起水洼。一只黑色跑鞋重重踏进水中,又快速跑开。
这是一个面容清秀、身形单薄的少年,被汗与雨水打湿的校服上衣纽扣紧扣到最顶。他已在雨中连续跑了近半个小时,体力有些不支,但面色坚毅,毫无要歇下的意思。
何慈放下手中的红笔,舒展腰腿,揉着自己的肩颈把目光从成堆卷子上离开,落在窗外少年身上。
一张卷子被抽离出来放在一边,卷面干净字迹漂亮,在“何铭”姓名边赫然写着“95”两个大大的数字。
何慈很满意这个儿子,前妻去后自己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长大,相比于叛逆得在十八岁离家出走不着家的大儿子,何铭成绩优异,态度端正,任骂任罚知错就改,是个品行端正的优等生。
又过了一刻钟,何铭终于离开了跑道,下一步他该去住宿生的大浴室冲热水澡。
何慈这才收回目光,看了眼乌云散去夜幕低垂的天空,站起身来。晚自习前跑五公里是自己规定的项目,不必提醒,何铭每日都会严格遵从要求,风雨无阻。
晚自习在十分钟后,何慈按分数顺序整理完卷子,上课铃刚好打响。他抱着卷子从教室正门走入,何铭已坐在教室后排的座位上。他长得高,比同龄人白,即使坐在最后一排,何慈也能第一个看到他。
父子俩眼神交汇,何铭洗完澡没来得及吹头,比起感冒他更惧怕晚自习迟到,此时碎发上的水珠垂直滴落下打湿了他的上衣,脸颊一片水渍。他装作淡然地回望着父亲,何慈表情意味不明,不知到底有没有满意,只像往常那样说,“课代表,发卷子。”
何铭站起,带着湿漉漉的水汽靠近父亲,拿过一摞卷子无声地发下。自己的卷子永远是第一张,代表着分数最高,他看起来并不在意,在同学眼里,这个学霸无论成绩高低与否都不会流露出与同龄人一样的情绪。
事实上何铭看到分数的一刻还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