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吞吞的将指间的菱粉擦拭干净,它们格外的黏腻,肥厚,汁水荡漾出碧叶下的朦胧影子,是一只红尾的鲤,鱼尾像半开的水仙,水里也有风,有生灵的吐息,便以仁慈的慷慨来给足珍馐的繁育,我记忆起一段十分模糊的梦,在那些扑朔迷离的絮语构成的幻里,指间的触感成为了唯一的真实。
在情诞生的那一刻,(比我第一次感知她的时候还要早的那一刻,)我只能顺着太医的笔记来完成推演,大概就是那一日的梦,兰溪涨满了春潮,水无比的温热,像是从心头熨开的,它没有薄雪,没有灰蒙的帐子云,我的肢体成为一汪流动的温床,我与水源第一次有了不可割舍的感应,活泼的鲤鱼从眼前游过,我几乎喊出声来,可空荡荡的喉间并没有属于它的名字,它像飞一样,只在镜面一样的波光里露出美丽的红色,我用手指轻轻的揩,一动不动的瞧着它,直到我从沉溺中醒来。
老人曾经说梦见锦鲤是孕育的先兆,其实那一日,与许许多多的日月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是一个粗心有散漫的母亲,可在那些透明的水纹背后,却很清楚的知晓那一定就是我的孩子。
而此刻看着她的荔腮,微卷的睫毛,不说话时常常流露出纤敏的神态,阳光与烛光就这样随性的从她脸上闪过,也不能完全的照亮黑色的鬓发与潭似的眼睛。
她拥有无比真实的美丽,我一时又忧虑,一时又自得,一时又为自己过于旺盛的支配欲望感到羞愧,甚至觉得母亲两个字,都是一种格外甜蜜的惩戒了。
:诶,其实阿娘只希望你多出去顽顽,若是一直留在长安会不会太遗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