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桓霄一向知道他的师尊不喜欢自己。
在这个门派中,他的师兄师姐皆出生世家,只有他是被师尊捡回来的孤儿。其实他从记事就呆在这风景如画的鉴云台,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何人,是师尊将他养大的。
说是养,却也不是,从他有力气跑开始,他就在做着门派中各种杂活,劈材、挑水、生火、打扫……
他的师兄师姐都穿着漂亮崭新的白衣,他却只能捡捡他们不要的旧衣,打上几个补丁,要是衣服太大了,也只能用腰带勒了再勒,紧紧穿上。
师尊总是一袭白衣如雪,少言寡语,如同谪仙,偶尔见他在崖边吹奏着一支白玉笛,桓霄站在山腰看着他,仿佛两个世界的人。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依稀记得在他还小的时候,师尊并不是这般对待他的,记忆中师尊也曾牵着他的手让他学步,喂他吃过熬的软烂的米糊……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温柔的师尊消失了,再看他的眼神中有鄙夷也有别的情绪。
他有时候也想,如果这么讨厌,为什么当初师尊要收养自己?却想不出答案。也许是师尊对自己态度如此,有些师兄师姐也开始欺负他,不仅要做脏活累活,还故意划破他仅有的衣服,看他出丑的模样。
“桓霄,你的衣服上又添新补丁了。”
“活像个小乞丐,你学两声狗叫我说不定好心把旧衣服送你穿。”
桓霄跪在地上,面前是打碎的茶盏,他在讥笑中用手一片片拾起碎片,默默的收拾着,这霸凌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十几年,他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只不过会遭受更多的毒打而已。
白衣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呵退了众人,却只冷冷的留下一句:“收拾干净。”便再也没有看他一眼,翩然离去。
听了这句话,桓霄愣了愣,手中的碎片割伤了手指他都没有察觉,当他还是孩童的时候,又怎么没有将这个收留自己的人当成过父亲呢?
只是随着他长大,师尊对他越来愈冷漠,他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现在山下魔祸横行,除了这鉴云台,他无处可去,他心中其实并不恨师尊,即使师尊对他态度再差,或者任由师兄师姐对他施暴,却不知为何,在他心底始终提不上恨这一字。
夜晚,桓霄如往常一样,提着刚烧好的热水送入师尊房内,并且为他整理好入寝的床铺,这是他每日必不可少的工作。
以往这个时辰,师尊应该都还在夜读,但今天,房内却一片漆黑。
莫不是师尊已经歇下了?桓霄推开门的手缩了缩,打算将门轻轻合上后离去,以免打扰师尊休息。
“桓霄吗?嘶……你来。”
一声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关门的动作,他听出来是师尊暮修尘的声音,但语气却有些异样。
“是弟子,师尊有何吩咐?”
他回了一声进了屋,把门关上,往里屋走去。
里屋有窗,借着月光桓霄看清暮修尘倚在床上眉头紧锁有些异样。
“师尊……”
他靠近了些才看清楚,暮修尘额头上一层薄寒,小声的喘息着。他忙往师尊身体上看去,寻他是否有外伤,一直从胸口看到腿,才发现暮修尘的脚放在一个软垫上,轻微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