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尼斯海岸总是在日光之下夸耀着自己的浪漫。行走在英国人大道，已经有些年迈的女人伸手整理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暗棕色头发，独自一人面对着沙滩，目光随着海浪一时有一些漂浮。
“妈，你一个人去尼斯没问题吗？你会说法语吗？”
“你太小瞧你爸的执着了吧？”
“至少跟朋友或者迪路兽一起去怎么样？”
“我有一些事情想一个人做呀。为此我申请了三个月的常驻旅游，要好好玩个过瘾。”
“因为爸过世了？你该不会是太寂寞，才拟定了这么莽撞的计划吧？”
“才不是呢。”
“爸生前总是在全世界各地取材，妈却总是留在家里看家呢。”
“没办法啊，毕竟我也有工作要做。”
“而且爸退休之后肝脏急速恶化，也实在没办法跟你一起旅行。妈，或许你说得对……至少也要去个尼斯呀，玩得开心点哦。”
“谢谢。”

儿子的唠叨声还在耳边，女人紧了紧手中的提包与手提箱，向着西边慢慢走着。身边的人也群络绎不绝，与沙滩的人群一同，奏响了一份夏日的狂欢曲。
“真的好多人都出双入对呢，新婚夫妇吗……”
视线并没有停留在人们身上很久，女人的视线中又出现了几个临时搭建的小房，五颜六色之中，仍然是这片蔚蓝海岸的色彩成为了主体。
“哎呀，里维埃拉海上游船感觉很有意思。”
“对吧，要报名吗？”
“还是算了。”
“怎么这样……”
“我还有事要做呢。”

订的旅馆其实离市中心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公寓式的酒店设施倒还算齐全，除了一些餐具问题，没有缺些什么。
阳台也很宽敞，一套桌椅也早早地准备好在那里，坐在上面也能清晰地看到楼下的蓝色海岸，不算耀眼。迎面的海风也能吹走夏季的炎热，大概晚上也能被皎洁的月光照耀得到。
满意地点了点头，女人回过了身，看向了之前就已经寄到了旅馆的箱子，蹲下了身子。
“嗯，房间还不错！”
“好！打开这个箱子的时候到了。”
“之前一直没时间做，期待总有一天要完成的事……”
“就是看完这些文学全集！”
“之前一直忙得没时间看这些书……”
“现在终于有时间了！”
《藤村全集》、《世界文学乔伊斯》、《沙林杰全集》、《费兹杰罗》、《安部公房全集》、《森鸥外》、《镜花全集》、《中岛敦全集》……
坐在了椅子上，将老花镜带好，翻开了箱子上最上面的一本，女人看着这本书的序言，眼神也是有一些认真的。
但几分钟之后，仍旧没能翻页的女人歪了歪头，将脸离远了书，揉了一下眉心，只能放下书，摘下了眼镜。
站起了身，将胳臂叠在阳台的栏杆之上，女人的双眼又一次被海滩上的人们所吸引。
“看起来好快乐……”
“大家都被夕阳吸引到海岸上玩耍呢。”

当阳光再一次开始轮回到天空之上，女人已经坐在了自助餐厅的桌子旁。身侧的玻璃窗外已经有了晨跑的人们在那里掠过。一个、两个……倒也不少。
同桌还坐着之前在飞机上认识的少女与男孩。偶遇的缘分倒是让女人有了一点点开心，不知不觉便又说了许多。直到阳光渐渐开始强烈，海的颜色再一次淡化为蔚蓝，女人的目光又一次不自觉飘向了那里。
“大海真的好美……”
“要是跟我丈夫一起来过这种地方，我或许就哭得出来了吧。”
“哭得出来？”
“我丈夫过世的时候，我完全哭不出来。
“或许是完全没有真实感吧，
“我急着想回忆起之前快乐的时光，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反倒想起一大堆之前来不及做的事。
“要是我们一起外出到这里旅行过，至少……”

就这样，太阳在天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海滩上的人们换了一次又一次。当女人再一次站在自己那一箱子的书的面前，看着那如同新的一般的一本本，也只能长长叹上一句：
“结果一本都没看……”

城堡山，碧绿之上的开阔视野囊括了整个尼斯的蔚蓝海岸。伴随着微风，女人压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有些复杂地望着翻滚的白浪。
“旅费都花了，我得看风景看够本才行呢。”
这样低语着的她，背后传来了一阵男人大声的话语。回过头去，却是一个男人在朋友的搀扶下，满脸通红地哭丧着脸，抱怨着自己的遭遇。
“‘不跟我结婚会更幸福’是什么意思！那难道是我的责任吗？”
“到底要我怎么办嘛！”
目光稍微有些发愣，女人眸光暗了一下，却又马上扬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顺着来时的路，在错过那两人身边时道了一声“日安”，女人走下了城堡山。

“参加明天的里维埃拉海上游船活动对吧？”
“那么明天请到指定港口集合。”
微笑着接过收据，仔细地放进了自己的包中，女人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轻松。
“喂喂喂！里维埃拉海上游船是怎么回事？文学全集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这感觉也挺有趣的啊。”
“你是来尼斯看书的吧？
“之前不是一直说想看吗？”
“我是这么想没错，
“但之前没看，不是因为没有时间，纯粹是我觉得看书这件事可以延后，
“有些事情非得先做不可……所以我认为应该先做那些事才对。”
“你这家伙真任性，还把责任推给我。”
“你也有不对啊！”
“说得也是，
“抱歉。”
“你应该也想去海上游船吧？”
呼动的海风吹起暗棕色的头发，几根白丝晃过眼前，却只是为老人对比出了空荡的街道。
恍惚之间，似乎有什么划过了脸侧，带来了些许的凉意。轻轻触碰，指尖却是久违了的透明液体，带来了一丝勉强的笑意。
“太好了……”
“总算，哭出来了。”

本文为阅读C.M.B（森罗博物馆事件簿）第33卷，第107回，总有一天的文学全集 (Unread Collections of Literature)后借鉴改编而成，因为实在是太适合了，作为《在人间》的一个if。
总体来说，作为拖拖拉拉写完的东西，希望你们能喜欢。
同样，如有侵权，请告知，将致歉并删除。
图片为本人所拍，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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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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