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求婚.Plan A
12月25日的早晨。
同年级的三个小鬼正式摆脱学生身份后的第一个圣诞节。
但是比起过节，还有更让他们为之振奋的事情。
“求求求求，”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大喊，“求婚？”
“正是这样，”五条悟对他学生的反应相当满意，翘起腿，微微向沙发上一靠，“在这里你们可以随意问我任何问题，但是，出了咖啡店的门，你们就有义务保密。”
虎杖悠仁竖起大拇指：“老师，果然好酷好勇敢啊！”
在五条悟一连串的“谢谢”和大笑声里，钉崎对着虎杖的头，狠狠拍了一下。
“你搞没搞明白？”她开始划重点，“他要求婚欸，这可是人生大事，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不能盲目支持的吧？”
虎杖摸着脑袋：“可是，伏黑明显会接受啊？”
“说什么呢。”
“他和五条老师也认识很久了不是吗？”虎杖用勺子搅拌杯子里的奶油，“我们也是，大家都在一起好几年了，反正双方都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吧？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悠仁说得没错！”五条悟给他鼓掌。
“不是这个问题啊……”钉崎无奈地捏捏眉心，“我指的是，在此之前，老师有所表示过吗？”
五条悟摸摸下巴略一思忖，说：“表示过很多回啊。”
“什么？哪里啊？学生时代明明待我们一视同仁的吧？”钉崎来了精神。
“比方说，我之前经常会跟惠说，‘长大了之后就嫁给我吧’，之类的话。”
“为什么能心平气和说出这种不得了的话啊喂！”
“这是我的真心话嘛，而且很多年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钉崎难以置信道：“你是变态吗……”
“这样说老师会生气的哦！”五条悟不满。
“抱歉抱歉……”钉崎自知话说重了，赶忙给他赔不是。
“现在、立刻，帮我出出主意的话，还可以原谅你哦，野蔷薇。”
“我能有什么主意啊？”
“之前参加过亲戚的婚礼吗？”
“喂，你刚刚说的明明是求婚吧？求婚啊！和正式结婚不一样的！”
“我搞不懂有什么区别。”五条悟为难地垂下头。
“你不要装出一副天真的表情……”钉崎说完就转过头，手掌拍到另一个男生眼前的桌面上，“还有你，倒是发表点意见啊虎杖悠仁！”
“什么？”虎杖嘴里塞满了曲奇饼，还不忘为同学拿一块，“钉崎，这个饼干好好吃，你要尝尝吗？”
“没、救、了……”钉崎软软地瘫倒下去。
这并不是一个玩笑。
五条悟请他们喝很贵的咖啡，就是为了让他们帮忙制定个周密的求婚计划。
虽然不想出卖高专时期最好的朋友。
但是饼干和咖啡实在太美味了！
钉崎和虎杖毅然决定帮助五条老师打探对方的心意。
伏黑惠在书店找了一份兼职工作，已经做了2个月，说是要感受一下普通人社畜的生活。
于是他的两位朋友从咖啡店出来后，直接赶往书店门口。
“那个，钉崎，”虎杖有些不放心，“我们在午休时间过来是不是不太好……”
钉崎一叉腰说：“你懂什么？在这个点谈生意，成功率会达到80%。”
“那是为什么啊？”
钉崎并不指望虎杖能理解，就给他解释说：“首先，如果对方也正好到了午休时间，可能会因为急着去吃饭或者午睡而对你提出的各种合约感到厌烦，说着‘好了好了就这样吧’然后糊里糊涂地接受了哦？”
“重要的生意谈不来的吧，没有纸质的文件可不行哦。”
“那么，就到了情况二，”钉崎伸出两根手指，“对方也很在意这次合作的话，会觉得我方即使是在休息时间也会尽职尽责负责任呢。怎么样？给别人留下好印象的话，更容易达成合作吧？”
“好厉害，不愧是钉崎。”
“那当然。”钉崎骄傲地一挺胸脯，谁知自动门开，一个人迎面走了出来。
“哦！伏黑！”虎杖冲他打招呼。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伏黑系着黑色围裙，面露不解。
虎杖正要开口，钉崎连忙抢先答道：“来探班嘛，我们对你的工作内容很好奇哦？”
“很厉害啊伏黑，”虎杖声音很大，“已经开始有大人的样子了嘛！”
“少来，”伏黑惠太了解这两人情急之下会编出多么离谱的谎话了，“以前不是就已经探班过了吗？”
“欸？”
他一拉胸口处的围裙绑带：“我穿这个的样子，之前也吐槽过了吧。”
“欸？”
“所以究竟来找我有什么事？”
“嘛，伏黑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啊，感觉什么都瞒不过你，”虎杖摸摸后脑，难为情地说，“既然如此就告诉你好了，五条老师要跟你求……”
钉崎一把拉住虎杖并捂住他的嘴，大声解释道：“求……问题*，对，问题！五条老师说你在这里打工的话会有很多问题！”
「*日文里求婚是プロポーズ，开头发音pro，钉崎就顺势圆成problem了。」
“哈？”伏黑疑惑至极，“能有什么问题？”
他以为钉崎说的“问题”是特指，于是也跟着念了片假名。
“是啊就是说啊……”钉崎勉强地笑笑，“明明我们感觉你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呢。”
“确实，”伏黑惠点点头，“说起来，虎杖上回拜托的《鬼〇〇刃》漫画和钉崎拜托的《C〇〇iE》都已经到货了，我有帮你们预留，跟我进来拿吧。”
“啊……啊啊……”另两个人发出哀嚎。
还能忍心背叛这样善良又贴心的伙伴吗？
就为了五条悟那个看上去很不正常的家伙？
“伏黑——”他们大叫着贴过去抱抱，却被伏黑惠一把推开。
“你们也差不多一点，”他的语气里满是嫌弃，“不要堵在商店门口，会影响做生意的。”
“对不起啊，伏黑，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伏黑惠看了看手机，“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在附近找个咖啡馆一起读书吧。”
“咖、咖啡……”
想起毕竟还有五条老师的拜托在先，钉崎和虎杖不敢久留，于是一起说：“突、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事呢伏黑，我们得先走了，看书的事下次吧？喝咖啡也下次吧？”
“喂。”
“那，晚上见，别忘了前几天就说好的圣诞Party，在五条老师那——”
两个人说完就落荒而逃。
他们的Plan A，以失败告终。

2
求婚.Plan B
五条悟拎着一个看似很高级的包装袋，回来见两位把事情搞砸了的学生。
“呀，很苦恼呢。”他俯下身子，挨个看了看两人的脸。
“你不要摆出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好吗，”钉崎咬着牙道，“我们可是在帮你欸。”
“抱歉抱歉，中午就请你们吃东西做补偿吧！”
“寿司！”钉崎不假思索。
“牛排！”虎杖毫不犹豫。
“以上——”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画了个圈，“都没有。”
“啊——”两位学生失望地长叹。
“今天要准备圣诞Party的装饰吧，再出去吃饭可就来不及了。”
五条悟刚把手提袋放到矮桌上，焐在被炉里的两人就不约而同一起凑过来了。
“这是什么？”
“当然是求婚戒指。”五条悟说。
“不是吧，你要来真的啊？”尽管事已至此，钉崎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五条悟打开手机，预备为他们点宅配便当，“中午想吃什么？中华料理怎么样？”
虎杖举手：“可以哦，我还要超大份的猪肉饭。”
“等等，”钉崎挪到包装袋的这一边，紧紧盯着下方一行手写的小字：“Ph〇〇ip An〇ro……”
“不许再看了哦？”五条悟打断她，就把袋子收了回去。
钉崎抱怨道：“为什么啊？让我念完嘛！感觉像是很贵的东西。”
“价格代表不了什么，”五条悟说，“只是要考虑能不能让我信得过罢了。”
“这么说是定制的戒指喽？”
五条悟笑而不语。
“什么啊，这种诡异的恶心感。”钉崎沉着脸，用力捂住胸口。
“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叫宅配便当呢？”虎杖提问。
“问得好悠仁，”五条悟说，“那就现在吧，吃完后要抓紧时间打扫房间哦。”
“是——”
稍微让这个房间里多了一点圣诞节气息的还是那棵挂满了迷你咒具的小型圣诞树。
“真不愧是我的杰作呢……”钉崎拍落手上的灰，表情相当愉快。
“钉崎，这边，”虎杖在桌前喊她，“我们三个来探讨一下Plan B吧。”
“为什么还有啊？”
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乖乖走过去埋进被炉里了。
“我认为老师亲自去比较好哦，”虎杖认真地说，“只有我和钉崎的话，会不知不觉搞砸了也说不定。”
钉崎反驳他：“差点搞砸的是你吧……不过……”
“不过？”
她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托着脸，整个人歪在矮桌上：“我觉得虎杖这家伙说得有道理……求婚这种事，还是本人到场比较好，拜托别人打探心思可行不通呢。”
“当然会由我本人亲自跟他说啊。”五条悟语出惊人。
“那为什么还要我们……”
“只是怕你们太过无聊跑回来睡觉了嘛，”五条悟转头看看窗外，“天很冷呢，换做我的话也想时时刻刻呆在被炉里……想到你们可能会在这边偷懒，而我需要大老远跑去取戒指，就觉得不得不给你们安排一点任务才好啊。”
“五、条、老、师——”钉崎小火山即将喷发。
“不要生气嘛。”五条悟无辜地摆摆手。
“真是的，”钉崎抿抿嘴，“要求婚的是你欸，所有的事情都该你来带头做不是吗？”
“所以才会有这个Plan B——”五条悟拖长声音。
“一起来计划吧？”虎杖附和道。
“真是够了……行吧，所以，你们是怎么想的？”
虎杖清清嗓子，然后说：“首先，我和钉崎要负责把伏黑勾引出来……”
“不要用‘勾引’那个词好不好，很奇怪欸……”
“哈哈哈，我觉得很贴切嘛。那接下来呢，悠仁？”
“接下来会把伏黑带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放出从伊地知先生那里拿来的四级咒灵，这时候就轮到五条老师登场了……”
“等等，这剧本为什么似曾相识……”钉崎提出异议。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钉崎。”
“再说了，”一点红一拍桌子，“你觉得伏黑那家伙会被四级咒灵骚扰吗？应该瞬间就祓除了吧，哪里需要五条老师登场……”
“这么说的话，”虎杖陷入苦恼，“也是呢……”
“不，”五条悟一捏下巴，“我倒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
“为什么啊？”钉崎几乎是立刻就说。
五条悟轻轻笑道：“因为可以‘英雄救美’啊，年轻人不是都喜欢这？”
“救命，”钉崎叹息道，“这老师没救了。”
“那就拜托悠仁和野蔷薇了。”五条悟当即拍板。
事情正朝虎杖悠仁所说顺利进行着。
钉崎一看手机，已经是下午3点25分，再过5分钟伏黑惠就要下班了。
虎杖捧着笼子躲在钉崎身后，无奈地催促道：“还没好吗？”
“呃，他好像正和谁说话的样子，”钉崎手当望远镜桶，张望了好半天，“啊，来了来了，已经穿上外套了。”
“那我要出发喽？”虎杖蓄势待发。
“虎杖，”钉崎郑重地嘱咐他，“记住，只有一次机会。”
“是！”
她看着大男孩跨过绿化带，朝着伏黑惠离开的方向一溜烟小跑过去，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说起来，连伏黑都要订婚了呢。
未婚夫竟然就是他们曾经的班主任。
虽说也不是没察觉到过，但真正听到五条老师公布了这个消息时，心中还是有一丝惊讶的。
但更多的是祝福吧？就像虎杖说的，那两个人，都称得上是靠谱的人。所以他们在一起，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他们都是，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高大帅气的男朋友啊？钉崎仰头，无奈地看向云层聚集的天空。
另一边，虎杖已经跟随伏黑惠走到了桥洞附近。
一向不掺和这些八卦事件的他，头一次想要为朋友的幸福而努力。
至少要帮上什么忙吧。
入学咒术高专之后，虎杖偶尔会想，他自始至终不曾为爷爷的离开感到深深悲伤，而是会觉得，在至亲的人逝世之际，会想要感恩，正是这种情绪让他觉得爷爷始终还存在于这世间的某个角落，只是暂时没办法再见罢了。
也会想着，爷爷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样东西，它充满了回忆，十分温暖，也同样强而可靠。
后来他遇到了最最亲爱的伏黑和钉崎，还有最最敬爱的五条老师。
有真希学姐、狗卷前辈。
还有东堂。
很多很多人。
因此，即便知道自己也会面对同样的结局，也不会感到烦恼或者无助。因为知道了一定会有那样的一天，说不定大家会以某种方式重聚，就不会再觉得一个人死去是件孤独的事情。
虎杖在高专获得的幸福太多了。
而，话题回到现在——说实在的，他压根没想过五条老师会喜欢上伏黑。
对“恋人”的那种喜欢。
可他几乎没有为这个决定感到惊讶。那瞬间他确实只是想着，“或许伏黑会因此获得幸福也说不定”，然后他大声夸赞五条老师相当勇敢。
五条老师是真的很厉害，他可以大胆选择自己想走的路。然后以他的准则重新书写世界。
想到这里虎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一带没有其他来往的人。虎杖摇了摇装咒灵的小笼子，认真说一句“拜托了”，就将它打开，从中抓出一只扔向伏黑惠。
咒灵感知到人类的气息，被伏黑惠吸引而去，速度快得好似离弦之箭。
虎杖正要扔第二只，不想动静太大，伏黑惠已经转过头来了。
“糟糕。”虎杖紧急下蹲，不想伏黑惠已经一把捉过咒灵，向草丛这边走来。
“你是故意的吧？”他一边走一边说道。虎杖无处可去，只得“腾”地一下站起来。谁知刚露出头，伏黑惠便以牙还牙，狠狠将那只咒灵丢回给虎杖。
他下意识用装咒灵的笼子格挡，就在这一瞬间，笼子里的小东西们闹腾起来，发出刺耳的惨叫。
虎杖手指一滑，“噗”，笼子掉到地上摔扁了。
七八只小型咒灵四散逃开，待它们找准了附近唯二目标人类，在半空中兜了个弯，向虎杖和伏黑弹射而来。
“虎杖！”伏黑双手相交，已经预备召唤式神。
“伏黑！”虎杖大声喊道，“对不起啊——”
要趁着路人还未聚集，尽早将它们解决了才行。
忽然钉崎的嘱托在脑海中回响：
“虎杖，记住，只有一次机会。”
虎杖悠仁一屏气，反而冲到伏黑惠面前，将他拦腰一把搂住。
“你干什么？”伏黑惠没想到对方的攻击对象是自己，一瞬间没法反应过来。
“对不起伏黑，让你受委屈了，可我必须这么做，”虎杖随即朝着天空大喊，“五——条——老——师！”
桥上果然探出那个男人的身影。
“呀……还真是，搞得一塌糊涂啊。”
五条悟从桥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面。直起身子的同时，连手指也不需要动就祓除了四周所有的低级咒灵。
剩下一只由挣扎而起的伏黑惠顺利解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双方配合得相当默契。
“搞什么？”从地上爬起身的伏黑惠掸了掸衣角的灰，咬着牙怒问。
虎杖立刻举起双手：“投降，投降。”
“从刚刚开始就是，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虎杖挠挠脸，“伏黑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啊？”几乎都能看见伏黑惠额头暴起的青筋。
五条悟及时插进来制止争执：“你们两个，吵架可就不好了哦？”
谁知道伏黑惠转过头，像是盘问他那般说道：“虎杖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跟你脱不开干系吧？”
五条悟开始委屈：“好伤心啊……在惠的眼里老师就那么不靠谱吗？”
“靠不靠谱你心里应该有数才对吧？”
“男孩们，搞定了吗？”钉崎从远处走来。
虎杖对他做了个摊手的姿势，女生便敏感地猜出了这件事的后果。
她煞有介事道：“我就说这方法行不通吧？”
“那钉崎还有其他办法吗？根本就是没办法的办法吧？”虎杖的语气也是蛮可怜的。
啊啊，好吵，好烦。
伏黑惠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密布，一点蓝色也见不到。
他们几个人就这样相处了很多年，一直都是，钉崎和虎杖在前面打打闹闹，五条老师在后面微笑着注视，而自己，则是跟在队伍的末端，就那样紧紧地跟着，从未落单。
“可以等等我吗？”这样的话他从未说过。也不需要说，因为他的朋友一定不会丢下他的。
确实好吵、好烦。
但是也会觉得幸福。
如果可以，伏黑惠希望这样的生活一直继续。
这是他生命里的唯一色彩。
虎杖和钉崎吵了半天，决定中场休息。五条老师趁着这间隙一拍双手：“好了各位，时候不早了，一起回家吧。”
“说、说得也是呢，”钉崎看看手机时钟，“快4点半了，回去之后还要准备吃的吧？”
虎杖忽然道：“说起来，之前拜托钉崎买的鲜鸡蛋，准备好了吗？要烤蛋挞用。”
“完、全、忘、记、了！”钉崎抱住脑袋。
“怎么办啊——”两个人一起发出哀嚎。
伏黑“啧”了一声：“就知道你们会不记得。”
“那天伏黑也在场吧？”钉崎抱怨道，“为什么不提醒我啊？”
伏黑眯起眼：“关我什么事……”
“那今晚做了点心你不许吃哦？”
“可是钉崎，”虎杖提醒她，“我们没有鲜鸡蛋欸。”
“现在去买还来得及吧？”
“够了，”伏黑打断他俩，“我已经买过了，就放在五条老师家的冰箱里。”
“哦？惠还真是贴心呢！”五条悟惊喜地说。
虎杖拍拍伏黑的肩膀：“就知道还是伏黑最靠谱了——”
钉崎不服：“什么啊，是在说我不靠谱的意思吗？明明只有女孩子才会更细腻欸？”
“那，钉崎一定是男孩子吧。”虎杖愉悦地笑着。
钉崎扬起拳头：“可恶你这个家伙——”
那两个人已经追赶着跑掉了。伏黑惠喊了句：“喂……”也要跟过去。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回头看了看五条悟。对方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五条老师？”他呼唤他。
“嗯？怎么了？惠。”
“不一起来吗？五条老师。”
“我会跟在后面哦。”五条悟竖起大拇指。
伏黑惠喃喃道：“突然之间……什么啊……”随即就对五条悟说：“我不习惯把别人抛下。”
“是不习惯抛下我，还是谁都不行？”
“你这是什么问题？”
“惠，”五条悟上前一步，“今天是圣诞节。”
“是又怎么样？”
“你有什么特殊的计划的话，都可以跟我说。”
“已经答应陪你们开那个Party了吧。”
“不不……”
五条悟沉默片刻，继而“哈哈”笑道：
“算了，之后你会明白的。”
他率先一步向前走去。伏黑惠叹口气，也跟着上前。
而，伏黑惠不知道的是，酝酿了很久的Plan B，就在这种莫名和谐的气氛中悄然破碎了。

3
求婚.Plan C
“虎杖，想不到你还是挺会做饭的嘛。”
钉崎看着新烤出炉的蛋挞，强行抑制住要拍照传ins的冲动。
“这个很简单啦，看了厨房教学就会做。”
虎杖兜着白围裙，脸颊微红地注视着自己的作品，似乎也相当满意。
伏黑惠在一旁切苹果，预备做沙拉。见他没有在注意这边，钉崎扯了扯虎杖的衣袖，轻声对他说：“要开始执行Plan C了哦——”
“什么时候还有……”
“嘘，嘘，”钉崎做了个噤声手势，然后压低声音，“是刚刚私下里跟五条老师商量的啦。”
“哦，哦哦……”虎杖就微微弯下腰，凑过去听。
钉崎跟他耳语一阵，虎杖小声赞叹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二人……不，再加上在客厅偷懒的那个，三人一拍即合。
只有伏黑惠不知道预留的危险即将来临。
“放这么多，也该够了吧？”
钉崎用完了整整一支小管装的芥末，然后将塑料壳捏成一团，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我把鸡蛋和牛奶填充上去后，应该就看不见了。”虎杖端来调配好的材料。
“烤好之后，会飘出辣辣的味道吗？”
“应该不会吧？”虎杖说，“再说，拿到蛋挞应该是热热地一口吞下去才会好吃，伏黑不会刻意挑选的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吃东西狼吞虎咽吗？”
“才没有吧？”
虎杖撇撇嘴。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和钉崎一起将托盘放进烤箱里。
“好——”钉崎说，“如果伏黑中招了，就让五条老师拿着水去拯救他，伏黑一定会相当感激。相反，如果五条老师中招了，伏黑也会表现出关切的模样，我们两个就迅速回避，给他们足够的二人空间——”
“听起来Plan C确实比之前要好很多呢。”虎杖点头。
“还不是归功于我的聪明才智。”
两个人在厨房笑成了花朵。
而，五条悟家的客厅里，伏黑惠正面对着一样令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大型物体，对自己为什么要来参加圣诞Party感到极度后悔。
因为太羞耻了！
“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他咬着牙开口。
“是惠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明哦。”五条悟振振有词。
摆在沙发边的是一张粉色的照片墙，不光写着“伏黑惠成长日记”，还贴满了他们自认识以来在各种地方的合影。一眼看过去伏黑惠简直有种要把整面墙都砸烂的冲动，顺便他也完全不想再看到五条悟那张趾高气扬的脸。
他捏紧拳头，试图平稳声线：“不明意味……那为什么每张照片里都有你啊？”
“因为这也是惠在我的世界存在过的证明。”
“不要说那种带歧义的话，”伏黑惠说，“还有，为什么你会选择这种女高中生才会用的颜色？”
“你不觉得它很像涩谷区那家店的樱花水信玄饼吗？”五条悟提示道，“我们上回一块去的，还拍了很多照片呢。”
“那是因为你想拍吧……”
“惠也很开心不是吗？”
“真的够了……这种东西你自己玩玩就好。等会虎杖他们进来，千万不要把它摆出来。”
“如果我一定要那么做呢？”五条悟在挑衅。
“那，”伏黑惠“啧”了一声，“我会揍你的。”
“很常见的反应嘛……”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在这里，”五条悟指指自己的侧脸，“来个圣诞夜之吻，我就放过惠。”
不想伏黑惠转身就走。
“真是的，稍微有点情趣嘛惠。”五条悟小声叹息。
回到厨房的时候，发现虎杖和钉崎正盯着蛋挞研究什么。
“准备好了吗？”伏黑惠这样问。
“哇啊，啊，伏黑，”两个人触电一般转过身，“准备好了，拜托、拜托你拿过去吧？”
一面说一面颤抖着把盘子递过来。
要说是在隐瞒什么……也太好懂了，分明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了。
伏黑惠忽然生出灵感：在食物里下毒了吧？
想要毒死外面那个最强吗？
他晃晃脑袋摆脱胡思乱想。将东西搬往客厅的时候，留意瞥了一眼垃圾桶，大概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晚餐就在被炉里进行。
四人各占一边。桌面上食物摆得满满当当。
“呀，还能一起过节真是开心呢。话说，大家有什么圣诞愿望？”钉崎说。
虎杖认真思考后得出结论：“要说那个的话……果然还是希望大家一直像这样在一起玩比较好吧？”
“我也一样，不过我啊，还有着希望被星探看中这样的愿望哦？”
“那是不可能的吧。”
“说什么啊你伏黑！”
虎杖却问：“伏黑，你有圣诞愿望吗？”
“没有。”
“怎么会有这样无趣的人，临时想一个也好吧？”钉崎不甘心。
伏黑放下筷子，摆出一副确实在思考的模样。然后很果断地重复一遍：“没有。”
五条悟静静地看他一眼。
虎杖接着问：“那，五条老师有什么愿望吗？”
“我也没有哦，”五条悟自信地说道，“所有事情对我来说都不值得被称作‘愿望’。”
“你不觉得这种话真的很过分吗，过于显摆了啊喂！”
钉崎说着，开始给自己倒可尔必思。
“那是我的吧？”虎杖看了看自己的饮料，发现口味不对，“我拿的才是原味哦？”
“闭嘴，男人就应该喝点酒吧？你已经成年了欸。”
“就算是这样不喝酒也没关系吧？”
“说起喝酒，”五条悟像是要揭露什么重大事件那般说道，“上回和惠一起去了居酒屋哦。”
“欸？没听老师说过呢。做了什么？”
“我倒是从来不喝酒的。但是惠很勇敢哦，喝了一点烧酒。”
“哇啊，真的吗？”虎杖问道，“伏黑，那是什么味道？”
“没什么。”伏黑惠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哈哈哈，比起探讨酒的口味，还是关心一下当事人醉酒后的状态比较有趣吧？”五条悟哪壶不开提哪壶。
“喂，你住口。”
钉崎捂住嘴哂笑道：“呼呼，难道说伏黑的酒量很差吗？下回我们一起去居酒屋吧？”
“钉崎……”
五条悟打断他们：“没有我在场的话，惠可不能随意喝酒哦。”
“说起来，五条老师和伏黑经常一块出去玩呢。”虎杖说道。
钉崎吃了一点水果：“是啊，有时候总感觉融入不了，难道这就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优势吗？”
“等等，钉崎……”虎杖浑身一震。
“十几年……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看向五条悟和伏黑惠。
“伏黑！来吃蛋挞吧！”钉崎忽然摆出客气的笑脸，将盘子推过来。
而虎杖悄悄往老师手里塞了瓶汽水。
“搞什么……”伏黑觉得脊背发凉。
可他还是接受了这莫名其妙的好意。当他随机拿了一只蛋挞送进嘴里的时候，其余三个人都凑得很近，屏住呼吸。
伏黑惠咀嚼的同时，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果然……
运气也太差了吧——
都是继承谁的啊？
伏黑剧烈咳嗽着，那抹红一直蔓延到脖子根，眼眶也蒸出一片水汽。看他一副无助又可怜的模样，虎杖和钉崎忽然愧疚起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抢着为他拿来汽水。
“对不起啊伏黑，”虎杖诚恳地说，“我们只是想开个玩笑，并没有恶意的。”
伏黑惠说不出话，也没法喝水，额头开始渗出细汗。
而五条悟放下饮料，将他一把拽起来，不由分说地拉去洗手间。
自知理亏的两个人在心里说道：“搞、砸、了……”
水龙头哗哗作响。
“咳，咳咳……”
伏黑惠不断用冷水冲着唇舌，等到那阵刺激过去大半，才总算有一丝好转。
他用袖子擦拭掉下巴上的水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模样糟透了。
好在，活过来了。他伸手覆上额头，长呼一口气。
这时五条悟从身后抱住了他。
很难形容这样的场景。伏黑惠抬头看去，镜子中的画面很虚幻，就在这阴冷狭小的室内，唯一的温度来自于两具紧贴在一起的身躯，唯一的感情，也来自于两个拥有似是而非身份的人。
伏黑惠试着挣扎，未遂，于是他问：“你做什么？”
五条悟没有回答。
“虎杖他们还在外面。”
“我知道。”这次他开口了。
“那就放手。”
“惠，你听我说。”
五条悟强行将他转过来，因此他终于可以观察对方的神色。同时，伸手捏住伏黑惠的脸，俯身凑近，张开嘴就要咬。
可动作还是停止在一瞬间。
因为他发现面前的那双眼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或许还有几分担忧、害怕与羞耻。太过接近的距离让伏黑惠手足无措，这是他从未思考过的可能性，也偏偏是他完全不敢试探的可能性。
五条悟问：“我想亲，可以吗？”
伏黑惠摇了摇头，大气也不敢出。
五条悟伸出手环绕至伏黑惠的身后，却没有搂抱，而是关上吵闹的水龙头。空气中的氛围降到冰点，在确信伏黑惠的决定不带有一丝犹豫的成分，他最终还是放过了他。
伏黑惠强行挣脱开来，狠狠地瞪他一眼，丢下一句“不原谅你”，随后打开门，独自走了出去。
五条悟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难得一见的正经神色。他拍拍脸，多少变得更为开心些，也跟着回到客厅。
“去了好久。”虎杖正在剥柑橘，看到伏黑，顺手递给他一大半。
伏黑惠伸手接过，满面阴沉地坐到原来的位置。
五条悟在后面笑着解释：“抱歉，稍微商量了一点事情。”
他原本注视着伏黑，很快又发现另两个人正对着自己使眼色，就微微摇头，意思是还未正式求婚。
虎杖和钉崎都各自叹了口气。但他们不得不承认，Plan C也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4
求婚.The End
圣诞Party在一片热闹中过去。
伏黑惠掩上房门，回到客厅里来。
五条悟轻声问他：“两个小鬼睡着了？”
“嗯。”
“陪着闹了一晚上，也辛苦你了，惠。”
五条悟绽开笑脸，说话也是用了相当温和的语气。
今晚的他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时他来到桌前，挨着伏黑惠坐下，把腿插进被炉里。
伏黑惠下意识为他腾位置。
“别这样见外。”五条悟说。
“我说过不原谅你的。”
“还在生气吗？”
伏黑惠不作声了。五条悟就干脆将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拜托，那边都空着，干嘛非得和我挤在一起。”他果然会抱怨。
“挤在一起才会更暖和嘛。”
五条悟微微下陷一点，趁机将头靠在伏黑惠肩膀上。可惜，20出头年轻人的身高远远不够190，五条悟即便很努力地降低自己跟他平行，也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他不得不短暂地同他分开。这时候，反倒是伏黑惠直起了身子。
“行了，想靠就靠吧，”他仍旧盯着手中的书，“虽然我确实没有你高，不过也……”
“好呢。”不等他说完，五条悟已经乖巧地依偎过去。
伏黑惠头也不抬地看小说。五条悟凑近观察，发现他的眼睫正轻轻颤抖。
就这样无声地端详了好一会。
“我说……”伏黑惠无奈地阖上眼，“可不可以不要再盯着我看了？”
“惠。”
“干嘛啊。”
曾经身为学生的那一方摸摸后颈。室内很暖和，因此他穿着低领的私服，那一整块皮肤就暴露在外面，呈现出不太符合男孩气质的白皙。
他迟疑了很久，才用略微小心翼翼的口吻说道：“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吧，五条老师。”
“为什么这样认为？”五条悟疑惑道。
“一整天都神秘兮兮的，你也是，虎杖他们也是。都是你出的主意吧？别以为我丝毫都没有察觉。”
五条悟“噗嗤”笑出声：“看来是真的瞒不过惠呢。偶尔我也想让年轻人们玩一玩嘛，就是有些委屈你了，事后大家会好好给你道歉的。”
“拜托，”伏黑惠叹气道，“有什么事情直说不好吗？”
五条悟慢悠悠地说：“我啊，的确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惠讲呢。”
“说吧。”
“但是在那之前——等一下，我想知道惠许了什么圣诞愿望？”
“啊，那个……”伏黑惠翻了一页书，“都说了没有吧？”
“惠骗不了我。当时究竟想到了什么？”
“既然是愿望，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吧。”
“我还以为你会找‘说出来就不灵了’之类的借口，那样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哦？”
“我才没那么幼稚。”
“所以，愿望是什么，只说给我听也没关系吧？”
五条悟亲昵地更近一步。
“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我想知道，”五条悟不依不饶，“不告诉我的话，惠今晚就不要睡觉了。”
“你烦死了。”
“我只烦惠嘛。”
“呃，愿望啊……”伏黑惠抬起头，视线汇聚于光尚未抵达之处某个不知名的点，“就是‘不回禅院家’吧，希望他们也是一如往年不和我扯上关系。”
五条悟的笑容凝固了瞬间，很快，又露出不满足的表情：“你是临时想的吧？不然为什么犹豫了好一会？”
伏黑惠狠狠瞪他：“你爱信不信。”
“也不是不信……”五条悟低下头，“那，还有吗？稍微更像愿望一点的愿望。”
“那是什么？”
“如果把人们的某种需求标记为100%，那么，只有可实现的概率为70%左右时，才可以称之为‘愿望’，”五条悟说，“70%以上就是‘十拿九稳’，反之就是‘做白日梦’。”
“哪有这种歪理。”
“听我说，惠不会回到禅院家的。只要有我在，实现它的概率就是100%。因此这可不算愿望哦，再想一个吧？”
“再想一个……”伏黑惠若有所思，“那，就希望……某个该死的家伙能对津美纪好一点？虽然他也没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按照五条老师的说法，似乎也行不通。”
“没错没错，”五条悟点点头，“津美纪交往的男孩子还是相当不错的，我很赞成他们的恋情哦？”
“那就没有了吧……”伏黑惠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奢求些什么。
“惠啊……”五条悟略显失望，“难道就没有什么，关于我的吗？”
“你在说什么啊，五条老师。”
“惠可以去为津美纪祈福，那我呢？”
“你不需要吧，世界上有你得不到的东西吗？”伏黑惠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注视他。
“非要说的话，有吧，”五条悟说，“我得不到‘永远’。”
“哈？”
“哈哈哈，开个玩笑，那种东西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五条悟轻轻拉下眼罩，任额前的碎发尽数垂落下来。他还是犯规了，用那双天生的六眼，洞悉一切的瞳孔，观察着某个年轻人的心事。
伏黑惠见状，沉下眉头问：“怎么了？”
“我要实现我的圣诞愿望了，惠。”他忽然直起上半身，轻轻探向这边。
伏黑惠心中一惊：“和我说这些……”话音未落，五条悟已经将他手中的小说抽出，丢到矮桌上。
慌乱中打翻了盘子里的两枚柑橘。伏黑惠看了看乱糟糟的桌面，收回视线时，五条悟的脸已近在咫尺。
“喂……”
那句制止的话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那么，老师的愿望是……
他无暇细思，只是努力去回应着什么。有些事情他很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没那么容易接受罢了。
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们闹了一天，不会真以为被闹的那一方什么也感知不到吧？
那也过于小看他了。
五条悟忽然来了感觉，就将手覆到伏黑惠的胸前。
“不可以。”伏黑惠及时握住对方的手腕。
“不可以吗？”
“嗯。”
“好吧，我还以为惠已经接受了。”
“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吧……”
“嘛，既然惠觉得太早了，我也可以耐心等等的。”五条悟摸摸口袋，终于将某件物品交到伏黑惠手里。
他欢快地说：“但是这件事情，等不了哦？”
伏黑惠看了看那件“礼物”，大小形状都合适。五条老师实在太过狡猾，在这样的氛围里说出让人没办法拒绝的话，大概真要……彻底输给他了吧。
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其实也不算意外。
他看向五条悟，那个很快又可以和自己再追加一层关系的人，心中想着，至少有一种“永远”对方是可以得到的。
那就是……
伏黑惠握紧他的手，在灯光的照耀下，无名指处的戒指熠熠生辉。
END

看的很快乐 我太喜欢了 楼主牛！

九年就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