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也——”
仍然禁不住想追问他一句,我张口便问,但寥寥三字离口,又以为明知故问甚是可笑,遂在短暂的沉默里,那于他前襟攥紧的五根手指,一根根地次第松脱开来,直到完全离开他的衣领时,也将话语最后的韵脚,落成了陈述。
“便连我也不值得你思考。”
石休是百般放肆的公子哥,也是闻一知十聪明的人,当他今日展现出难得的困惑时,我便知道他已然不必回答我了——搪塞与婉转本身就是答案,他已然回答我了。
“知道了。”
我想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伸出去欲要推远他的手复又收回来——不要他碰我,我也不想要碰他,只因回想旧日里在这儿与他发生的一切相碰,都陡然令我十分恶心。靴底点住地,带动凳脚向后蹭,刺耳的声音引人无暇思考,只一连重复念叨了几个“知道了”,一声比一声轻。
郢中白雪是一处雅致的囚笼,是昔日我想要破除的困顿之所。可在东瀛的两年里,我却时常怀想它的特别,所以又想要回来看看,才任由石休拉扯,带我回来再看看它。如今看过了——石休有钱,十处,一百处都盖得——这种东西,有什么特别,有什么值得怀想。
于距他数米外,身形闲宁站起来。
“府君,我夙愿得偿与否与你无关,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若是想翻脸追债,我还就是,你直说就是,”振一振袖,又勾唇贬笑道,“你深情厚意地装了那么久,现在你问我这个?哪里学来的矫情,真是忒没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