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这个暑假从一开始就是不愉快的,糟糕的,或者说是无比令人作呕的一个暑假。德拉科站在双楼梯的左侧,白皙的右手紧紧地握着不知名的昂贵木材做成的扶手,手背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主人是多么的愤怒。他的另一只手看似自然的垂落在身侧,实则已经攥紧了手中的魔杖。德拉科眼睛死死瞪着楼下那只正在进食丑陋不堪的生物,狠狠地骂一了一句脏话,并出声喝令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把肮脏的麻瓜带到这座宅邸!”
楼下的生物因为狼人敏锐的听觉,早就知道德拉科正在下楼。是的,它是故意让德拉科看见这恶心的一幕,他就是想恶心恶心这娇贵的小少爷,明明都落到如此境地,还敢给它们摆谱?呵!高贵的纯血家族之首又怎么样?还不是伏贴在主人脚下像只狗一样亲吻主人的袍角。
狼人的嘴角还滴答着黏糊的血液,它咯咯地笑起来,身上的毛发不知道是因为血迹,还是因为太久没打理过,一揪一揪地打着结,看起来脏污一片。待它笑够后,那双野兽的竖瞳一下子锁定了楼梯上的德拉科,给德拉科带来了心里上的威压。狼人用一种很调侃的语气说道:“怎么?小少爷这次不害怕到把妈妈刚喂的美味饭菜给吐出来了?啊,是不是会吐出几只鼻涕虫也说不定啊,是不是,小-德-拉-科?”
最后四个字,狼人还特地咬重音量,拖慢了音节。
德拉科听到它用那种黏糊恶心的语气叫着自己的名字,说着那令人愤怒的话语,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举起魔杖对准那家伙的脑袋,给他来个钻心剔骨。但德拉科明白,他现在实力还不够,贸然接过狼人的挑衅只会是自己吃亏,他一定要冷静,那头野兽看见自己无所作为也会失去兴趣就此罢休的。
德拉科想得不错,那头野兽看德拉科没有动静,顿时就失去了兴趣,把目光从德拉科身上移走,爪子拖起地上那团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肉块走出了大堂,在马尔福宅绘着复杂旖旎图案的地板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就像是这座古老的宅邸上生出了一条深深的疤痕。即使被小精灵清洗掉,但空气中也总有淡淡的血腥气味提醒着马尔福家族,这条疤痕会一直烙印在马尔福族人的心里,挥之不去。
德拉科压住胃里泛起的酸味,抑制自己想要干呕的冲动,他不能在狼人那里露怯,不然那些臭虫会逮住这一点,在马尔福家快要坍塌的骨架中的抽出最后一根脊梁骨。
待到他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那头野兽已经把麻瓜的残躯拖出了马尔福的宅邸,他才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扶着洗浴池疯狂的呕吐起来。毕竟他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看到狼人张开腥臭的大口,锋利的牙齿撕咬着人类的肉体还是会感到恐惧和害怕,即使那是没有魔法的麻瓜,但他们同是血肉之躯的人类。
德拉科扶着的洗浴池从手心传来大理石冰冷的温度,使他灼烧的胃和心灵稍稍感觉好了一点。
他打开水龙头冲走池中的污秽,用冰凉的水拍了拍自己的脸,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发丝凌乱,眼下因为一直以来没有睡个好觉而浮现着厚厚的乌青,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到衬衫的领口上,领口大敞开,露出一大片被水打湿的肌肤,白皙,冰凉。他知道自己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已,违背了马尔福不管在哪都要仪态端庄的家规。但他明白,现在这样死气沉沉,因为黑魔王一个表情,一句话颤颤磕磕的马尔福家族是黑魔王想看到的,他任由那些人对马尔福家族的践踏,就是让马尔福家族退无可退,把自己的忠诚全部奉献给他来讨他欢心,心甘情愿做他的狗。
但是,他们可是骄傲的马尔福啊!只要有反噬的机会,德拉科相信,一时的隐忍是值得的,马尔福家族不是放不下的人,他们利益至上,为此可以牺牲一下,放下不等于丢弃,马尔福家族的荣耀重来都不会被人从魔法史上抹去。
可是,德拉科想,他真的能做到吗,他还是一个连毕业都没有的孩子,前段时间还在为通不过考试而烦恼,现在却被迫匆匆接起家族的重担。他摩擦着手上那颗绿宝石的家族戒指,一时间感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