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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火种》[旧文/软科幻/慎入]°文/魔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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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人类的落日。——《三体》


IP属地:广东1楼2020-03-04 21:46回复
      文 魔封 来自 烨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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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2楼2020-03-04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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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毫不犹豫抢了前排!这算水吗?)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3-04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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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前面:
        大家好,这里是咸鱼魔封。
        春天是一个很特别的季节,记得以前看动物世界,经常听赵忠祥老师用他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娓娓道:“春天来了,大草原又到了交配的季节。”但那时候还小,不懂为什么交配的季节一定要是春天,而不能是夏天、秋天或者冬天什么的。但春天着实是个很好的季节,春江春水,春花春树,有可能是这一时繁华的景物入了眼,人的心也跟着荡漾了起来……
        好吧其实和交配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个春天因为一些人在家里憋坏了,说吧出现了一点点复苏的迹象。尽管我潜意识认为这纯粹是三分钟热度,却还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掏出一篇三年前的旧文蹭蹭热度,顺便扔申精贴折磨一下审核员,让他们为自己“惊坐起”的行为感到深深地后悔。
        本文成文于17年夏,用于胜者六的海选。因为身披马甲,又使用邮箱投稿,所以并未公开发表。19年初火了一部《流浪地球》,出现了领航员空间站的“火种”计划。2020年初参宿四又疑似爆发,现在回过头来看这篇17年的文确实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不过本文确实成文于17年夏,未做任何修改,请诸位不要怀疑。
        希望本文能成为长夜中的一星灯火。


        IP属地:广东5楼2020-03-04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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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以此文,向小说吧黄金时代那些辉煌天空的星辰敬礼。


          IP属地:广东6楼2020-03-04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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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施瓦茨上尉,在进入最后的阶段之前,我们希望向您再次确认一些事情。”
            布鲁莫博士说这话的时候,我正仰面躺在滑轨上的消毒冷冻舱里,对着硕大的无影灯,垂落而下的光照得视线中苍白一片。恍惚中我看到周围站了许多人,他们都裹着严严实实的手术服,有的举着DV一类的摄影设备,有的正往手中摊开的文件夹上写着什么。
            布鲁莫博士也是其中之一。
            我感觉没什么力气,张张嘴,半天才从火辣辣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却连氧气面罩都没有穿透,就弥散在了沉重的呼吸声里。
            我想了想,似乎已经有三四日没有饮水了。
            布鲁莫博士察觉到了我的窘态,于是改口:“上尉,您不必开口回答。我接下来问的问题中,如果您同意,就请眨一下眼睛,如果不同意就眨两下,可以吗?”
            我眨了下眼睛。
            “您的全名是卢卡·冯·施瓦茨吗?”
            不,我是西蒙·冯·施瓦茨,三十岁,汉堡人,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海军上尉,隶属于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海军第二舰队医疗学院。
            我眨了两下眼睛。
            布鲁莫博士点点头:“那您的全名是西蒙·冯·施瓦茨?”
            我眨了一下眼睛。
            “很好。”布鲁莫博士看起来很满意,他将手中的文件翻过了一页,接着问,“您是自愿申请加入尼夫尔海姆计划的吗?”
            是,我眨了下眼睛。
            “您已明确参与计划所带来的各种风险,包括生命风险,对吗?”
            是。
            “在明确风险后,您仍愿意参与该计划吗?”
            是。
            “最后再确认一次……”布鲁莫博士一字一顿,“您确定要继续参与该计划吗?”
            是的,是的,我确定,医生,我确定。生命危险什么的……早就无所谓了吧……
            布鲁莫博士最后写了几笔,似乎是在签字。然后他合上文件夹,向一旁的助手确认:“录像完成了吗?检查一下。”
            “完成了,检查过一遍。”那DV的助手合上了屏幕,镁光的亮斑闪了两下,最后消失在背光的阴影里。
            “报一下生命体征。”
            “心率每分钟62次,呼吸正常,收缩压11.4千帕,舒张压7.1千帕,脉压……”
            助理断断续续说了很长,后面的字词越来越模糊。我本想判断下自己的状况是否还算正常,但很快就发现这都是徒劳的……精神愈发难以集中,已经连基本的数值比较都做不到了。
            “祝你好运,上尉,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博士立正,干净利落地行了一个军礼,围在四周的人也纷纷效仿。
            这是烙在我瞳底的最后一幕:医生们行礼的手臂与头颅夹成了一个个完美的三角形,无影灯雪亮的光从中心透射而出,蔓延开来,像极了打翻的颜料,将视线所及之处染成了苍苍茫茫的一片。
            然后我沉沉地昏了过去。
              


            IP属地:广东7楼2020-03-04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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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所以,根据您的叙述,您的名字叫西蒙·冯·施瓦茨,原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海军上尉。于公园2016年9月检查出肺癌晚期,同年11月自愿加入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主导的‘尼夫尔海姆计划’,并于次年2月实施计划,是这样吗?”对面的人说。
              不,准确的说那并不是人,而是机器人。那家伙足有180公分高,有着结构近似于人类的四肢,身体大部分露着金属骨架与复杂的机械结构,仅有前胸、大臂和大腿裹着一层金属蒙板,在灯下流动着冷光,像中世纪骑士的板甲。
              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它的头部——一块大约有14英寸的显示屏,以一个个点亮的方块像素点阵排列出了它的表情,倒像是上个世纪FC游戏机的产物。
              我一头雾水,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只好点点头。
              “好的,正在将您的叙述内容生成指纹上传,总机将与指纹库进行匹配,请稍等。”机器人说着,腋下的红色指示灯闪了闪。
              趁这个时间,我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不到五十平方米的房间,四壁是全金属结构,从外表看不出有焊接或者铆接的痕迹。一侧有一扇四五米长一米多高的窗户,外面似乎没有灯光,玻璃黑漆漆的,兀自反射着我的影子——也正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一丝不挂。
              我四下找了找,没发现一丁点能用来遮掩的东西,房间里只有并排五台CT机一样的设备,捆扎整齐的线缆贴着墙壁汇到天花板。
              而我正是从第一台中弹出来的。
              我十分尬尴地用手遮着,眼睛来来回回扫视了几圈,似乎没有摄像头类似物,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对比结束,与指纹库中SD2017-HIB00342号指纹吻合度100%。”机器人的头部显示器上大块的像素点拼成了一个很简单的笑脸,“欢迎回来,NIF001号。”
              我皱了皱眉头:“什么NIF001?”
              “NIF001号,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请暂时不要进行无效提问。我需要对你的身体状况进行检查,请按照我的语音指示做出相应的动作……”
              “我想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些水。”我打断它,“老天,我口渴得要死……”
              我用手捏了捏喉咙,那感觉就像戈壁滩上风化的页岩,轻轻一碰就会哗哗掉下来一大片。
              “NIF001号,在唤醒程序启动前已经详细检查过你的生理指标,一切正常,并未出现脱水的情况。现在饮水可能导致口腔上皮组织剥落,对喉管和食管也会造成相当的影响,请克服。”机器人淡然地说着,“请按照我的语音指示做出相应的动作,以进行运动系统的状况检查。”
              我无奈,只得服从,跟着它的提示平举胳膊、抬腿、弯腰、深蹲、跳跃……一套下来感觉像是在做准备活动。值得高兴的是机器人给我的评定是机体恢复良好,可以认定唤醒阶段顺利完成。
              我意识到尼夫尔海姆计划成功了。


              IP属地:广东8楼2020-03-04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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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2017年11月,德国慕尼黑大学医院。
                “我必须非常遗憾地告诉您,施瓦茨先生,靶向治疗并没有起到预期作用,您的病情进一步恶化,癌细胞已经转移扩散,最新的检查显示,您的肝部已经出现了病变……”
                尼克劳斯医生指着挂在一旁的CT扫描结果,向我娓娓道来。
                我重重咳嗽了两声,身体每一个细胞都随之传来剧烈的疼痛。我瘫坐在轮椅中,费了很大力气开口:“已经无可挽回了,对吗?”
                沉默。
                半晌,医生扶了一下眼镜,满布皱纹的眉心紧了紧,摇摇头:“如果现在采取放射性治疗,反而会加重您的痛苦……我真的很抱歉,先生,不过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仍会……”
                我摆手,惨淡地笑笑:“不必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变成一个秃子。”
                医生没说话,透过厚厚的眼镜看着我,镜片反光,隐匿在之后的双瞳深邃高远。我意识到他还有话要说,果不其然,他思索了一会,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先生,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还想说一下……”
                他说着,抓起桌上的钥匙,扭开了一旁的抽屉,在一叠文件中翻查了许久,最后将一个档案袋推到我面前。我接过来,白色的纸袋光滑得有些过头,项目一栏上盖着“尼夫尔海姆计划”字样的红戳。
                “这是我朋友布鲁莫博士的一个研究项目,是有关人体冷冻技术的,目前正在征集志愿者。”医生解释。
                “人体冷冻?”我问。
                “对。”尼克劳斯医生点头,“简单地说就是在秒级尺度上将人体快速冷冻到零下两百度左右,然后适当的时侯再将其唤醒,比如五十年或者一百年后,大概这样……”
                我没说话,微微皱了下眉毛。
                医生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推了推眼镜,补充:“其实这个项目早在2003年就已经启动了,据我所知,目前已经成功实现了30种不同动物的冷冻与唤醒。就在两个月前,他们刚刚唤醒了一头冷冻了五年的西伯利亚棕熊,相关论文刊登在了上一期的《自然》杂志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这项技术如果在人体上试验成功,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在航空航天、医疗等领域都会有重要作用。比如,对于先生您来说,您的病情在当下可能无法治疗,但十年二十年以后,说不定那时的医疗水平可以将您治愈。而从您的角度看来,这么长的时间不过是睡了一小会而已。”
                “当然,您无需承担任何费用。”
                我几乎被他说服了。这感觉就像走投无路时,突然有人给你打开了另一扇门,透过门看去,远远有一方耀眼的阳光。
                “关于这个项目,档案袋里有更详细的介绍,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直接联系布鲁莫博士,我这里有他的名片。”医生说着,从钱包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卡片,递到了我的手里。
                戴维·布鲁莫博士,生物学专家,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成员、德国国家科学院院士、欧洲人文和自然科学院院士——名片上如是印着。
                “当然,这都要得到家人的同意才行。”
                我笑笑:“我没有家人,医生。”
                尼克劳斯医生一愣,随后咂咂嘴,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略带歉意:“抱歉抱歉,你看,我又把这个事忘了。”
                “没关系,不要在意。”我摇了摇手。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对着窗外深邃的夜空,发呆了很久很久。不知怎么,我忽然想起了在豪斯孤儿之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个晚上,院长塞弗特先生指着浩瀚的星空,问我:“西蒙,你说长大了以后要当宇航员,对吗?”
                我点点头。
                院长摸着我的小脑袋笑了笑:“宇宙是很大的。”
                宇宙确乎是很大的。以现有的技术,飞船从地球飞出太阳系也要三十多年,以人类的寿命,在时间尺度上远远无法见识到那浩瀚的世界。但如果掌握了成熟的人体冷冻技术,或许我们能在渺如微尘的寿命中,一窥远方瑰丽的光影。
                也许那艘飞船叫“西蒙·冯·施瓦茨”号也不一定……
                哈哈。
                我一瞬间有些释然,伸手取过床边桌子上的名片,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提示音响起的时候,窗外的一轮明月正兀自高悬,向世界垂下了哀悯的光。


                IP属地:广东9楼2020-03-04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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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不是??


                  IP属地:湖北10楼2020-03-04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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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现在是2094年?”
                    “准确地说是公园2094年7月14日。”机器人说着,伸出了一只机械臂,“欢迎来到新奥林匹亚,NIF001号。我是验证型管理机器人MTRV002,你也可以叫我盖娅。”
                    我所知道的任何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惊恐,我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合上嘴巴。我的脑袋就像生锈的机械一样卡住了,半晌,它才动了动,断断续续地从口中挤出了几个词:“我被冷冻了……87年?开玩笑的……吧……”
                    “是77年,77年零12天4小时7分34秒,NIF001号”机器人显示屏上的嘴下弯出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似乎对我的发言很不满,“另外,这不是开玩笑。试问,以2017年人类的技术,有能力制造出像我一样智能的AI吗?”
                    我听它的声音,有着人类女性的声色,说的也是字正腔圆的德语,语音语调也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不但可以识别自然语言,还能进行相当智能的应答,几乎与一个普通人无异——这在我所生活的2017年,确实是无法达到的。
                    “好吧。”我握了握它的手,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说法,但内心又对眼前AI妄自尊大的发言不爽,于是针锋相对,“但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叫西蒙·冯·施瓦茨,你可以称呼我施瓦茨先生、施瓦茨上尉,甚至西蒙,但我不叫N什么F001。”
                    “好的西蒙。”
                    它答应得爽快,却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挑了一个最没有礼貌的称呼。
                    搞什么?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我刚要发作,但冷静下来想想,还是忍了下来——跟一个机器人较什么劲呢……
                    也不知它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在这时换上了一副笑脸,“我们要抓紧时间了,相信令你吃惊的事情还会有许多。”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灯光突然黯淡下来,它胸口处却有铅笔一般大小的地方亮起了光,无数光束从那里迸射而出,竟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全息投影。
                    我呆呆地望着那悬浮在空中的点阵,喃喃:“不,不会有什么比知道自己睡了77年更吃惊的了……”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就像一只猴子看人类的工业文明……
                      


                    IP属地:广东11楼2020-03-04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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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机器人口中的“新奥林匹亚”是一个修建于法国西部比斯开湾海床的科研基地,距海平面两千余米,内部可用空间三万余立方米,足有一个中学校区大小。整个基地采用先进的地热发电技术及空气自循环技术,有专门的区域种植高产作物与净化海水,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新奥林匹亚的设想由法国海洋开发研究院联合英国国家海洋中心于2025年首次提出,对外宣称旨在进行深海研究、探测与实验工作。
                      但是,在2029年完成论证工作的同时,发生了一件影响人类命运的大事。
                      2029年4月,编号为2004MN4的小行星阿波菲斯近距离飞掠地球,通过重力锁眼后轨道发生了变化。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近地天体研究中心经过重新观测,紧急宣布将阿波菲斯的杜林危险指数提高到6级,极有可能在2036年撞击地球。
                      我起初还在想为什么做深海研究要如此大动干戈,听说了小行星的事后,我忽然意识到如果阿波菲斯撞入地球,新奥林匹亚将成为人类最后的壁垒。
                      机器人肯定了我的猜想,它告诉我,其实欧洲航天局、欧洲核子研究组织、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等机构均参了新奥林匹亚计划,且项目也获得了西欧各国的广泛支持。新奥林匹亚计划的最终目的是在直径3千米以下小行星撞击地球之后能保证基地内人类100年左右的生存,直到撞击带来的环境影响结束后,重回地表。
                      我听完后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只得摊开手,耸了耸肩:“很可笑不是吗?有这个时间和金钱,为什么不研究研究怎么把小行星击碎?用核弹之类的?”
                      机器人刷新出了一副笑脸,似乎在嘲讽我幼稚的想法:“有,当然有。美、俄、中、欧的航天科研机构联合启动了代号为‘赫拉克勒斯’的引力拖车计划和代号为‘伊卡洛斯’的核弹拦截计划。前者发射一个十吨重的航天器,靠引力改变其运行轨道。后者将使用载有一万吨当量核弹的高能火箭,依靠撞击来插入小行星内部,然后引爆。”
                      空中依次投影出了两个计划的假想图,在最后,伊卡洛斯号与阿波菲斯在浩瀚的宇宙中紧紧相拥,化为了一团炽烈的光火。
                      “当然,没有什么计划是可以100%成功的,为了以防万一,各国都留了最后一手。新奥林匹亚只是其中之一。比如,当时的情报活动表明,中国在参与‘赫拉克勒斯’与‘伊卡洛斯’计划的同时,秘密启动了代号为‘夸父’的巨型星际飞船建造计划。除此之外,美国也有代号为‘该隐’的秘密计划,但细节并未披露。


                      IP属地:广东13楼2020-03-04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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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如果拦截小行星的计划真的失败,“新奥林匹亚”也好,“夸父”也好,又能拯救多少人?五十人?一百人?剩下的呢……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
                        “但愿这些备用计划都没有派上用场。”我喃喃。
                        “确实没有派上用场。”机器人显示器上打出了“Bingo”的字样,投影的内容也随之切换,“2030年引力拖车‘赫拉克勒斯1号’和‘赫拉克勒斯2号’相继发射,并在2年后近距离掠过阿波菲斯,经过轨道的重新观测,其撞击地球的概率已低至6%,但并不是0。幸而‘伊卡洛斯’计划十分顺利,经过外太空为期1年的组装,‘伊卡洛斯1号’在火星轨道外准确击中并粉碎了阿波菲斯。”
                        听到这里,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先前说到小行星撞击事件时,我还有种隐隐的不安——从我醒来起就没见过一个人,只有眼前的这个机器人说个不停。
                        可能在这个时代,AI真的替代了绝大部分人类的工作,或许科研工作也是如此吧。万一现在科研也不需要人了呢?都是AI科学家之类的……
                        “这么说人类没有灭绝啊……”我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喃喃。
                        听到这话,机器人切断了投影,房间里的灯也重新亮了起来。它屏幕上点阵组成的双眼眨眨,嘴唇的线条微微抿成一线,良久,笃定地开口:“不,人类灭绝了。”
                        ……
                        “西蒙,你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
                        ……


                        IP属地:广东14楼2020-03-04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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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关于人类灭绝的整个过程,基地有限的检测装置只观察到了某些方面的异样。
                          首个异常出现在格林尼治时间2048年8月16日20时40分2秒,悬浮在基地外的辐射检测装置的实时测定值严重超标,数值在几毫秒内陡增至正常值的几亿倍,随后立刻失去了了信号。
                          与此同时,基地内所有与外界通讯断绝。
                          在之后的五分钟内,检测到基地附近海水温度升高了近20度,警报四起。
                          “这是一次极为强烈的Gamma射线暴,持续时间可能是几秒钟,几分钟,或者十几小时。源头可能是参宿四,海山二,或者WR104……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光锥之外,皆是命运。”
                          这就是人类最后的时刻,携带着巨大能量的Gamma射线在撕开臭氧层之后的百分之一毫秒内刺入地表,将公园里踢足球的孩子烤成了焦炭……
                          我听着机器人轻描淡写地说完这些,把脸深深地埋进了双手里。
                          “不应该这样说的……那可是人类灭亡啊,灭亡啊……你知道这有多么残忍吗……”我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蜷成一团,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不是我说的,这是韦恩博士在推断出事故原因之后说的。”机器人淡淡。
                          我停下了抽泣,擦擦眼泪,抬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它,问:“基地里的人活了下来?”
                          机器人比了个大拇指:“当然,新奥林匹亚不正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而建立的吗?”
                          当然……
                          当然,经过以上种种转折后,我也知道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IP属地:广东15楼2020-03-04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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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确实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
                            在2036年人类与死神擦肩而过后,新奥林匹亚便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但因为这里已经建立了绝对完善的生态系统,各方面研究仪器又十分齐全,所以在绝大部分人撤出新奥林匹亚的情况下,仍有两支共30人的科研团队留了下来。
                            在Gamma射线暴清除了地表绝大部分生命体和我苏醒的46年间,这30人是地球最后的人类。
                            最初大家好抱着一丝希望——射线暴有可能只持续了几秒,只是一半地球的生命体消失了,另一半还活着。于是他们向纽约、休斯顿、里约热内卢、布宜诺斯艾利斯等六大洲26个主要城市发射了两栖流星余迹通信探测车,但传送回来的都是一幅幅地狱般的景象。
                            所有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是最后的人类了。
                            “后来呢?这些人还是没有活下来吧……”
                            我想事到如今,得到什么样的答案都不会再惊讶了吧,毕竟没什么比“我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更可怕的事情了。
                            不,不,刚听说自己睡了77年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
                            “不。”机器人似乎读出了我内心一般,它摊开双手,看起来有些无奈,“不能说他们活着……但也不能说他们死了……”
                            “什么意思?你之前不是说我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
                            “这并不冲突,西蒙。”它似乎不打算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转而问,“你们人类是如何定义死亡的?心脏停跳,还是脑死亡?”机器人问。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问这些,脑子里也乱得很,抓抓头发,默默道:“是脑死亡……自主呼吸也是由脑控制的,脑死亡心脏也就停跳了。”
                            “如果脑死亡后意识还存在呢?”
                            我一愣。
                            “我想你应该去见见他们”
                            它话音刚落,房间的门便无声滑开,原本黑漆漆的走廊中,灯也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请在床上坐稳,扶好扶手,它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机器人说。


                            IP属地:广东17楼2020-03-04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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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惊讶,摸了摸屁股下的床板,又低下头四处看了看。它的外表与医院的手术床没有太大区别,至少一眼看上去,它并不像科技含量很高的样子。
                              我摆摆手:“我希望活动一下身体,我想我可以自己走。”
                              不想显示器上机器人的眉毛紧缩,它严肃地禁止我这样做,我追问,它避而不答。
                              而床位居然也真的无声地移动起来,缓缓向门外驶去,机器人也在一旁亦步亦趋。
                              新奥林匹亚基地的规模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沿途我们经过了六道隔离闸,我粗略计算了一下,大约每隔十五米就会有一道闸机,这个设计思路恐怕与军舰的水密隔舱相似。我注意到每道闸门旁都有相应的身份认证系统,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工作。
                              “新奥林匹亚以前是有严格的保密系统的,但是射线暴发生之后就取消掉了,毕竟也不大可能发生外来人员入侵,所以只保留了基本的生命体感应功能,人类拥有最高权限。”机器人解释道。
                              “这有什么意义吗?”我苦笑。
                              “有的。”它转头冲我笑笑,“除了人类之外,还有我这样的机器。”
                              “机器不是应该听命于人类的吗?”
                              “那是100年前你接触到的那一批,我比较智能。”它说着,似乎有些不高兴。
                              “那你没有办法在基地中自由活动?”我有些吃惊。
                              “有,不过要向卡俄斯申请权限。”
                              “那是谁?”
                              “新奥林匹亚的管理中枢,七十年前的技术产物,一堆笨重而又无趣的破铜烂铁,本应该被淘汰的货色,却管理着新奥林匹亚中所有运行的设备。”它一边调侃一边比了个中指,“就比如说我今天见到你,就是卡俄斯临时向我分配的权限,如果不是你今天唤醒成功,恐怕我永远也不能进入你的房间。”
                              “你这么智能,难道就不能做出个电钻什么的把闸门破坏掉?”我讽刺。
                              “西蒙,首先电钻是上个世纪的工具了,十瓦级的激光器效率要高很多。”它说罢,摊开手,似乎有些无奈,“但我这么做之后,卡俄斯就会切断我充电的电源,这样我就是一堆破铜烂铁了。”
                              “真正意义上的破铜烂铁,不同于卡俄斯的那种。”它又补充。
                              最后运载我的床停了下来,面前一扇门缓缓滑开,当它彻底缩回闸槽前,我见到了那光滑的铅版上有人用马克笔潦草地写着“火种”一词。
                              “西蒙。我们到了。”
                              它话音刚落,床便继续向里面移动,但是机器人没有动,它依旧站在门外,同我挥了挥手。
                              “你不进来吗?”我问。
                              “不,我没有权限。”它摇头。
                              门关上了,与此同时,灯光倾泻而下,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了一个毫无温度的提示音:“核准执行链接程序,请进入预链接位置。”
                              正当我一头雾水的时候,床又自己动了起来,我送到了一个座位前。我别无选择,只得走过去坐下。
                              “执行预检查程序。”
                              “检测失败,正在重新执行……”
                              “检测失败,正在重新执行……”
                              “检测失败,正在重新执行……”
                              ……
                              我犹豫着是不是做错位置了,也许在旁边的位置,或者是更旁边的……就在这时,扶手边的升降台启动,将一个头盔送到了我手里。
                              “更改连接方式,请佩戴好头盔。”
                              我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家伙,起码有两公斤重,外挂着一堆叫不上的名字的设备。我突然有了个很可怕的想法,是不是那个机器人故意坑我,想拿我做什么实验?表面上服从卡俄斯的管理,实际上是它在管理卡俄斯,然后给我设了一个局?
                              我摇摇头,没有意义啊……
                              犹豫再三,我还是戴上了头盔。
                              “确认连接,正在分配内存……”
                              “西蒙·冯·施瓦茨,欢迎您进入普罗米修斯。”


                              IP属地:广东18楼2020-03-04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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