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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侯门客·文】《良人复灼灼(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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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喂度娘,不准再吞了


1楼2020-02-14 20:36回复
    由于度受吞帖严重,-合-约-问题只能发几章,后续请看原站,小说原站如下;


    4楼2020-02-14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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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招魂
        仲春之末,粉白的杏花纷纷扬扬地落满院子,大片的杏林即将落尽之时,嫣红的桃花紧接着簇拥在枝头,争相展着盎然的春意。
      楚国景氏此刻的主院高门紧闭,三百仆从皆在院子的外头战战兢兢地跪着,管家景茂胆子大些,不住地往院子门处张望,一刻也不敢懈怠。
      忽而,一阵急转的风吹过,撞得院门咯吱咯吱直响。杏桃花瓣犹如粉白的雨,交错混杂地卷起来在院子上空打了个圈,而后尽数坠在大院中央的一方小榻及周遭。那小榻便设在祭坛的中央,铺着柔软的青色罗衾,上处躺着约莫五六岁的小童。
      小童扎着一对小巧的总角,身着深赤色丝制小衣裳,脚踩绣着凤纹的翘头履,脖子间一圈红痕尚未退下去,额际泛着隐隐的汗迹,一双小手因着难受紧握成拳。周遭几个楚巫,额上画着白红交间的符号,围着小榻上的童子打转,叽叽咕咕地念着咒语。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
      ……
      旁侧焦急观望的青年男子是景氏院子的主人景驰,身着深色士子服,衣襟上因拉扯微微有些褶皱。
      身侧发中插着松簪的老者是景驰的父亲景差,手中正牢牢地拽着景驰的胳膊,苦心劝着景驰,“不可乱了巫士招魂的祭坛。”
      景驰担心伤了景差不敢使劲挣脱,似个妇人一般朝着老者跪了下来,抱着景差的大腿痛哭流涕闹个不停,没有半分战场杀敌的将领样子,“父亲,阿子只阿清一个亲子,给他吃的用的皆是最好的,小小的年纪怎可能寻了短见?”
      “住口。看看你的样子,如何当得起景氏宗子?”
      景差叹了一口气,抓着他的衣襟将他拎了起来,小声地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难受,阿清是我的孙儿,我的难受不比你少。可此处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救活阿清的命,旁的事以后再细细地去查。”
      景驰面上急得发红,这是他现今仅存的一点血脉了,难不成天要亡他景氏嫡脉?
      景驰心中那些权势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若是上天责怪便只罚他一人,不要再将那些重担压在一个景清身上,“医官虽说阿清再也醒不来了,可静静的养着兴许还能有些转机,现今这般折腾苦的还是阿清,我要带阿清回东院歇息。”
      二人争执之间,只见那小榻上原本昏睡的童子忽然张开四肢宛如中了邪气一般,开始对着上方胡乱抓着,口中也不知在说着何物。
      景驰见着童子这般疯状,再也顾不得许多,即刻跑上前推开那些围作一团的巫士,踩着满地新积的粉白花瓣,一脚踢开挡着他去路的祭祀之物,将小童紧紧的抱在怀中,“阿清,阿清!”
      景差年纪大行动不便,急忙唤了侍从扶着他挤进祭坛,他心中也知景清现今只是吊着一口气,连医官都言药石无用。可他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瞧着孙儿昏睡着饿死,实在没有法子才请了巫士到家中驱邪,可现今观景清的模样,恐怕正是回光返照。
      “罢了,带阿清回东院,都散了吧。”
      景驰闻言眼睛又红了一圈,抱着景清小巧的身子起身,对着旁侧噙着泪跟过来的乳母道,“田氏,去膳室取些少主最爱吃的甜枣来,待会儿熬成甜汤灌进少主的口中。”
      这三日灌了不少流食与参汤给景清续命,可景清根本不知道吞咽,用管子抵了在舌根灌下去大半会溢出来。
      田兰略略行了礼,瞧着景清没有一丝生气,面上的泪珠儿滚了下来,从袖子中掏出用巾帕包着的红枣子,“主父,婢子贴身带着呢,东院的枣汤也时时备着。”
      景驰知道田氏向来妥帖,微点了头,瞧了那小包物件一眼,随后抱着景清转身入了长廊。
      景氏是楚国大户,旁支复杂众多,皆受宗子管制,而今嫡系主支的家主景驰已从父亲景差手中接位,现已成为景氏一族的宗子。景氏嫡系是楚国世袭的卿大夫,当年的宗子景翠领军打得秦国节节败退,军功显赫爵至执圭、官至柱国,自景翠起便在楚国手握兵符,掌管一方楚军。景翠低调不显,从不似其它贵族冠上自家姓氏,可到了他庶子手中军功远不及景翠却自诩成了景家军。
      世袭的卿大夫之位历代只传给嫡长子,若嫡长子不幸夭折再顺位传嫡次子,庶子若想继位极可能引起一场血腥争夺,因此景家为保存实力避免争斗极重嫡子。景差做宗子时拜屈子为师辅政,后因屈子遭人排挤被逐受了牵连,未能顺利从父亲景翠手中接回兵符,落在旁支景差的庶弟手中。景驰自幼便想拿回兵符,苦读兵法有些领军的天分,在他及冠娶妻生子之时,即刻便着手联合各方势力将景家军的兵符重新从旁支里接管回来,因此他现今的权势与实力皆是楚国旁的贵族里不能小觑的。
      景氏历经磨难,最终依然屹立楚国三大户之列不倒,院落虽不及楚宫那样庞大林立,却是楚国除王宫数一数二的规制,便连院子里侍奉主父的家仆也有四百余人。除了周遭景氏旁支的院子,主院供氏族宗子及家眷居住,主院里又有各式亭阁小院。位于中部的院子住着家主景驰,西院是长辈景差,长廊的尽头便是供景清居住的二进东院,中西东三院并排靠近。
      景驰的中院北处稍远的是内宅,供景驰的五位妻妾居住,妻妾六年间皆无再出,只景清一人为继。景驰娶正妻姚涟时,女方家中媵了一个庶女姚溪、三个侍妾,后来五六年再无一儿半女。景驰早年政事繁忙不重美色,并未再自行纳妾,五个妻妾轮下来却有些数月见不着他一面,还不及景清身侧乳母田氏见着家主的日子多。除却有名分的女子,景府也养了十二个清丽的女子做歌舞乐伎,住在西北角单独的院落里,供宴会时客人赏玩享乐。贴身侍候主子的仆从地位稍高,安置在各主子院的进门处,其余粗使的仆从皆在大膳室后处的西南角院里挤着。
      主院经一处向东的长廊可至东院,东院的第一进门房住着两个守门的仆从,第二进门房住着服侍景清的乳母和小女婢,二进门里面的小院子里是主屋。主屋有五间,左侧大书室藏着各类书籍,外间是个小学堂,可供夫子教授四五位童子。中间是景清的卧房,卧房里间本设了婢子守夜的小间,现今改成了景清的小书室与浴室,供景清寻常起居沐浴与写字。右间是景清吃穿用度的储室,除了寻常物件,还放了一些小童用的木剑、木马与弹弓。另外两间算偏居,可供景清病时景驰或景差守夜居住。
      景驰抱着景清径直入了东院主卧房,瞧见一众女婢端着吃食与热水在卧房外室杵着,心中恼火,“快些将温水端过来。”
      田兰即刻招了端温水的女婢,拧了陶盆里的锦帕,躬身递给景驰。
      景驰几乎是用抢的,取过来便往景清的面容上擦拭,而后又招了端热汤的女婢,试了不烫不凉。
      田兰拿了干净的细竹筒,里头已经掏了个干净,她倒了沸水将竹筒烫好,等了片刻散了热气才置在景清的口中,轻轻压在舌根之上。
      景驰端起小碗一点点的倒在竹筒里,瞧着景清吃得少吐得多,堂堂七尺男子在骨肉跟前频频落泪,一遍一遍地喊道,“阿清呐,多多饮些吧,吃进去了才有活路。”
      折腾了好一会儿,景驰见景清多多少少吃进去一小碗才放了心,抬眼吩咐那些女婢收拾好尽数出去回避,而后准备与田兰替昏睡的景清换尿布。田兰领了自己的女儿田汁在门口守着,那小女婢素来听话,坐在门槛上盯着那些仆从不准随意靠近。
      田兰生养过两个女儿,大女儿比景清大两个月,那时家中贫苦便来景府做乳母,谁想老家出了事丈夫和女儿皆意外死了。小女儿田汁,生父不详,如今只四岁多,扎了两只小发髻,若是细细看来眉眼里与景驰和景清的有几分像,可景驰并未在府中多言,只让田汁做景清的近身女婢。
      景驰抱着景清的小身子,唤了田兰过来。
      为了方便给景清换尿布,田兰给景清改了小衣裳,外裳是上下相连的小深衣,里衣学了庶民方便干活的衣制,上裳剪了半截,下面套了封档的胡裤。她剥开景清的外裳,解了景清下身的胡裤,将上处的尿布取了下来,俨然是个小女童的身子。
      景驰微微偏过了头避嫌,口中叹了一口气道,“阿清那日跑过来问我,为何下处和管家之子不同,我只担心她到处乱嚷才关起来,可这也不该去寻短见。”
      田兰瞧了室中的房梁,连她都很难将白绫掷上去,奈何她没有任何线索,因此没将心中的思量说出来,现今只能多看着少主,不能再有意外。她摸了尿布又查看了景清的下裳 ,随后拿了新的尿布重新裹住,理好景清的衣裳用腰带系起来,“少主今日祭祀前换过尿布,而今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竟未湿了尿布。”
      景驰闻言,摸了摸景清的额际,心中不知这种情状是好是坏,“今夜我与阿清同寝,让婢子们在外头守着夜,吃食依旧如方才那样一一备着,若是……阿清有幸醒了,定会饿急了。”


      5楼2020-02-14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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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苏醒
          景清闭着眼,口中微微有些难受,随后好似听到有人唤她。她眉心微微动了动,极力地想睁开眼,却还是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完全没了声音,她的腿脚开始变得酥麻,奈何抱着她的人还在轻轻摇着她的身,那双腿被迫一动,更加难受了。
        待那种难受感越来越明显,景清浑身一抖,猛然睁开了眼,四肢百骸顷刻间如蚁走般的散开来,脖子里的一圈也开始发疼,险些让她受不住大哭出来。
        原本景驰醒来照常瞧了景清一眼,见她还昏睡着便也安心地闭了眼,谁想他刚闭了起来,怀中的小身子似乎微微动了,他一瞬间困意全无,即刻惊坐了起来看景清,“阿清!”
        景清的身子缓了小片刻,麻意散了不少,眨了眨眼,呆呆地瞧着这个欣喜若狂的陌生男子,这人谁呀?
        景驰扶着景清的双肩,瞧着她目中带着陌生的目光,似是不认得他了,他即刻晃了晃她的身子,“阿清,我是阿父。”
        景清的脑子有些懵,这口音本该是没有听过的,可现今却是莫名其妙的听明白了,见景驰留着一撮小胡子,“大叔,这是哪儿?”
        景驰听到景清的话皱了皱眉,手中摸了景清的额际,“阿清,阿父为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景清叹了口气,她倒是忘了自己说的是普通话,随后在脑子里回忆了这话该怎么说,口中有些吃力道,“我…这…是…在何处?”
        说了第二句,景清这才意识到那糯糯的童音是她自己发出来的,惊得捂了自己的嘴,随后又发觉她的手也便小了,露出衣袖的一小截莲藕似的手臂。她还没想明白发了什么事,这时肚子突然开始叽咕叽咕地直叫,她这才发觉这具身子的五脏六腑空空如也。
        景驰能见着景清清醒过来便已经十分欢喜,握着住她的小手道,“阿清,这是景府东院,你的住处……我是你阿父。”
        景清皱了皱眉,一切灾难来得太突然,前一刻她还因车祸进了手术室急救,她记得自己恍惚间见到医生疯狂地按压她的胸口,仪器上的心跳成了直线,而后医生用白色的布罩了她的面,她的身体便被运了出去,最后是她母亲的哭喊声。
        她是死了吗?可若不是在做梦,那便是借着这具小身子活了下来。
        景清回想着这一切,猜想这男子应当是这身子的父亲,为了避免他生疑,索性开口喃喃道了一声,“阿父……”
        她自幼便没有父亲,母亲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大,从来不曾告诉她的父亲是谁。景清想到这里,心口隐隐地发着疼,现在她死了,只剩下母亲一人,母亲会不会很难过?
        景驰瞧着景清的眼角隐隐地泛着泪光,那泪光随着这声阿父溢了出来,他即刻掏出锦帕抹了她面颊上的清泪,心疼地拍着她的背道,“皆是阿父的错,是阿父未顾好阿清。”
        景清有些消化不了当前的状况,加上心中隐隐的难受,肚子里又开始咕咕直叫,这一声格外的响亮。她面上大窘,即刻捂了自己的肚子,眼巴巴地瞧着景驰道,“阿父,我…饿了。”
        景驰见她不哭了,面上露出喜色,对着外头大声喊道,“少主醒了,快些将吃食端进来。”
        外头的吃食凉了,便有新的端过来时刻备着,一夜之间已不知换了多少回。田兰熬了一夜面容十分憔悴,忽而听到传唤心中大喜,即刻唤了众女婢端着吃食与热水鱼贯而入。
        景驰一扫这几日的阴霾,顾不得衣衫与发丝的凌乱,亲自下了榻平整好榻上的罗衾,端了小案子在榻上,使唤几个女婢按着他的吩咐摆放吃食,只片刻便布好了菜。
        一众女婢却未退下,恭恭敬敬地跪着,头也不敢抬。
        景清见了这个场面完全怔住了,眼前对她极好男子穿的是汉服,那些忙活女子也是,周遭的房屋也是古式。服侍的制式是深衣,她不确定是不是汉朝,历史与后世复原的衣裳有差异,因此一时间不能定夺。她又仔细看了这些装着食物的器皿,样式大多十分素净,有些是磨得光亮的陶器,有些是带着纹路的青铜器。
        室外透着隐隐的光亮,耳边传来几声鸡鸣与各类鸟类的啼叫,此刻应该是清晨。透过微光景清发现室中的一些木制家具刻着凤鸟纹,心中猜测要么是彰显这家人身份显赫,要么便是类似于图腾的纹饰,不知为何,身为后世楚地之人的她脑子里蹦出了一个词,楚人尚凤。
        田兰瞧着景清坐在那处盯着她们,用袖子抹了面上的湿意,见景驰夹了鸡腿在景清碗里,跪在景驰的跟前提醒道,“主父,管家已去请医官,最好先问问饮食是否忌口。少主两日未进食,先饮些汤水,等医官来了再……”
        景驰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的箸又执起来要夹走鸡腿,却是发现景清快了他一步,小手抓了油乎乎的肉就啃。
        景驰面上微微展了笑意,抬起手亲昵地摸了她的脑袋,而后对着田兰道,“田氏,吩咐膳房再做些鸡腿送过来。”
        “唯。”
        田兰起身朝他行了礼,而后转身朝身侧的两个女婢。这两个女婢是一对豆蔻年华的姊妹,皆是田兰从庶民里挑出可靠的女子,庶民多没用正经的名姓,田兰的姓是景驰招募她入府占卜得来。她收的女婢也与她同姓,年长的唤草,年幼的唤苗,“田草去膳房盯着庖人,做好之后便端过来,莫要让旁的仆从经手,以后东院吃食与来往之人皆要仔细,不可让人扰了少主清净。田葱则去西院禀告太公少主清醒之事,顺带打听医官是否已经来了,若是来了即刻便带过来。”
        “唯。”
        田草与田葱的眼下皆是一团青黑,现今看到少主醒来精神了不少,对着主子们行了礼,即刻小跑着出了东院。
        景驰轻轻拍着景清的背,她自小便怪奇拘谨,而今怕是饿急了才随性了一些,他担心景清贪吃伤了脾胃,仔细地提醒着她,“阿清昏睡了几日,今日少食些荤食,等医官过来瞧了再吃也不迟。”
        景清闻言挑了一碗黍熬制的小粥,听从了景驰的话,多嚼了几口才咽下去,大约吃了两小碗,她才有了些饱意,摸着小肚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饱嗝。
        众仆从跪着虽不敢出声,面上却都隐隐地泛出一些笑意,景清从来没有经历过被一堆跪着的人盯着吃饭,一时间面上大窘,而后清了清嗓子与景驰道,“阿父,能不能让他们都下去,阿清累了。”
        景驰微笑着朝着那些女婢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先出去,见卧房的门皆关了,才与景清道,“阿清是景氏的宗世子,是她们的少主子,若想让她们出去,尽管吩咐便是。”
        宗世子,少主子?她穿成了男子吗?
        景清惊异地睁大了眼,一双小手忍不住想去~裤~裆~里掏一掏,奈何身侧有个男子盯着,她极力地忍耐着这个冲动,“是要继承家业、绵延子嗣的?”
        景驰心中想起景清方救过来,不敢贸然与她坦白,若是将来他命里无子,景清诞下景氏的子嗣又未尝不可,反正这世上知道她是女子的只他与田氏,“是,阿清将来觅得良人……便要带回景氏,为景氏开枝散叶。”
        景驰说得含糊,却将景清雷得外焦里嫩,他还想要说些什么。
        景清面上有些苍白,心中害怕变成男子,急急地抓住景驰的胳膊,口中十分坚决地道了一声,“阿父,我要如厕!”
        景驰闻言,怔怔瞧着她片刻,随后微微笑了,唤来最小的女婢过来,“阿汁,你进来。”
        田汁长得聪慧可爱,入了内室乖乖朝着景驰与景清行礼,仔细听清了景驰的吩咐,即刻跑到景清的跟前牵了她的手,“少主,跟着阿汁过来吧。”
        景清在田汁的牵引之下,来到了某茅厕,这茅厕是单独一间小室,修整得还算干净,并没有太强烈的异味。
        景清在外头猛吸了一口气,而后蹑手蹑脚地入了茅厕,瞧见里处并不是想象中臭烘烘的旱厕,只是置了一个洗刷干净的木桶。
        景清并不是真的内急,心中是想瞧一瞧这具身子的性别,可她阿父一直呆在身侧,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脱衣裳,情急之下这才提出这样蹩脚的借口。她仔细瞧着自己身中的衣裳,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寻到解开的系带,一层层地退下来,拿掉厚实的尿布,松了一大口气。
        她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子。
        景清彻底放下了心,十分满意地蹲了木桶,却在蹲完之后猛然惊醒,手中到处摸了摸,只在右侧的墙壁的小台阶上摸到一个木盒子。景清打开盒子怔了怔,里面竟是几块裁剪方正的绸布,拿丝绸擦屁股实在太奢侈了。
        景清摸摸那料子,只觉得暴殄天物,她将盒子果断关起来,朝着外头喊了一声,“阿汁!”
        田汁坐在外头的石头上,听见景清唤她,急急地往茅厕的方向探过去,“少主,我在外头呢。”
        景清轻轻咳了一声,老脸一红道,“这绸布我用不惯,寻些光滑的树叶子来。”
          


        6楼2020-02-14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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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季布
            田汁不一会儿便抱着几个树叶子入了茅厕,瞧见景清端坐在那处咧开嘴笑着,面上微微有些发红,“少主,这是阿汁用的桑叶子。”
          景清瞧着她乖巧软糯的模样,眉眼里是像她阿父的,再想起阿父与田兰的默契,不难明白田汁的身份。景清摸了摸她的头道,“乖,去外头等着阿兄。”
          田汁听了景清的话,即刻慌慌张张地行了礼,“少主,阿汁只是奴籍。”
          景清怔了怔,可现今她这个模样有些尴尬,索性随了田汁,哄着她出去,“乖啦,阿汁去外头等着我。”
          田汁闻言,终于满意地跑了出去。
          景清叹了一口气,用了桑叶子之后拉好胡裤,仔细理好衣裳并系好衣带,出了茅厕险些吓了一跳。
          田汁领了两个女婢等着,恭恭敬敬地朝着她行了礼。那两个女婢皆负责东院茅厕,其中一位躬身便入了茅厕,另一位端了一个陶盆,里处盛了清水,她径直来到景清的身侧躬身道,“少主请净手。”
          景清素来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今处处都让人做了,心中稍稍有些不适应。她拿了女婢手中的锦帕,按在陶盆里浸湿,再反复淘洗了三回,而后将锦帕拧干,先细细地擦了田汁的小手。
          田汁往后缩了缩小手,发觉没有景清力气大,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少主,万万不可,哪有少主服侍阿汁的道理。”
          景清瞧着田汁才四岁便能知道这些,心中有些隐隐的闷,没有急着与田汁说些什么。执意按着她的小手仔细擦完,而后才接着净了自己的手,对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女婢道,“你先下去吧。”
          田汁见女婢走了,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景清即刻拿袖子轻柔地擦了田汁的面颊,她可没有哄孩子的经历,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这是怎么了?”
          田汁心想着不能在少主面前失态,忍了一会子,渐渐止了哭泣,小声道,“阿母说…阿汁是奴生的,不能唤主父阿父,也不能唤少主阿兄,可阿汁很想唤……很想阿父与阿兄抱抱阿汁。”
          景清微微一怔,随后将她搂在怀里,哄着她道,“那阿汁以后在没有人的时候,唤我阿兄…可好?”
          小孩子的伤心去得十分快,田汁得了景清的应允,眼眶里尚挂着泪珠儿,却眉眼弯弯笑着对着景清道,“阿兄!”
          景清瞧着田汁懂事,心中不由得喜欢她几分,大方地牵了这小丫头柔软的手,“回吧。”
          茅厕与景清的主卧离得不算远,拐了两个弯便见着她的卧房,就在这时,景清远远地听到有人朝着她唤道,“孙儿,我的孙儿!”
          景差得了女婢的消息,从西院急急地赶至东院,却是扑了个空,见景清正好端端地与田汁回转,身形一晃老泪便流了下来。
          身侧的管家景茂见他伤心,躬身扶着他的手臂宽慰道,“太公,少主应当是无事了,先请姜医官给少主诊个脉。”
          景清抬首,遥遥地瞧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由众仆从簇拥着朝她招手,心中隐隐地猜着他的身份。
          田汁见景清放慢了脚步,即刻在景清的耳边小声道,“少主,这是太公,你该唤他祖父。”
          景清朝田汁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后暗自酝酿了情绪,快速行到景差的面前跪了下来,朗声道,“孙儿拜见祖父。”
          景差即刻要扶起景清,身侧的景茂不敢让景差使力在一旁紧紧地搀着景差,“阿清呐,快些起来。”
          景清见景差眼睛里蓄满泪,心知他是真心待孙儿的好祖父,规规矩矩地行完了跪礼才肯起来,“阿清让祖父忧心了。”
          景差双手捂着景清的小手,又哭又笑的,口中微微颤抖几下,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景清用袖子拭了他眼角含着的泪,“祖父,我们回屋再谈。”
          景差这才想起他们在院子里,转头瞪了身后跟着的景驰,“竖子,也不提醒我一声,万一阿清吹了风冻着了,如何是好?”
          景驰一个激灵,即刻躬身给父亲赔罪,“是阿子疏忽了,快些进来吧。”
          景差扬了扬脑袋哼了一声,将景驰扔在一边,牵着景清的手,率先入了东院的主卧。
          景驰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跟着,与几个贴身的女婢稍后才进去。
          入了景清的卧房内室,景差见景驰走得慢,面上一冷道,“你慢悠悠地做甚,还不快将阿清抱回榻上去!”
          “唯。”
          景驰一惊,即刻小跑上前将景清打横到榻上 ,田氏随后跪在榻侧,恭敬地伸手脱了景清的小鞋子。
          景清动了动身,自个儿往罗衾里拱好,瞧着景驰轻柔地拉好罗衾的褶皱,她转向景差道,“祖父,莫要责怪阿父了,阿父这几日照顾阿清,衣不解带,十分辛苦。”
          景差撇了撇嘴,瞧了一眼景驰,而后哼了一声,“他生了你,自然得养好你,如今却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就是他的过错。”
          景清只觉得这老人家十分可爱,微微一笑,不再纠结此事,索性叉开话题,“祖父,让医官诊脉吧。”
          管家景茂闻言,躬身引了医官过来,那医官名唤姜菽,是个年长男子,身侧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少年,那少年身着庶民常穿的青色裋褐,生得十分俊朗。二人与景差、景驰稍稍行了礼,而后上前摸上了景清的脉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景世子现今已无大碍,脉细…身子稍稍有些虚,我开些汤药饮上两月便可。”
          景差摸了摸胡子,他与姜菽是少年相交的好友,也跟着稍稍懂了一些医理,对着身侧的姜菽随口问道,“姜兄,脉细多是女子的虚症吧?”
          景驰心中咯噔一下,汗水隐隐浸湿了衣袍,可是现今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男子也是有的。”
          姜菽微微笑了一声,眼观景清生的秀气,却也不及他曾见过的少年长得秀美,因此没有任何怀疑,“我在韩地有位故友,他的孙儿脉也细,那少年母胎里带着病症,耗了我极大的心力才保了他性命,景世子的状况比他好了许多。”
          景驰稍稍放了心,朝着他躬身拜了拜,“姜先生,阿清先前一直昏睡不醒,险些醒不过来……那时你不在楚国,现今你再仔细看看。”
          姜菽闻言皱了皱眉,即刻又摸了景清的脉,目中瞧了景清的面貌,发觉她脖子里的红痕,而后伸了手稍稍摸了会才道,“奇了。”
          景差生怕景清身子里有暗疾,急急问道,“姜兄,你行医多年可曾见过这等症状?”
          姜菽摇了摇头,而后叹了一口气,“我虽行医五十载,可世间的病症也不曾看尽,你孙儿的病症我会记着,将来若是能寻得缘故再与你说。”
          景驰心中担忧,手中握了景清的小手,“那阿清以后还会这般吗?”
          景差在姜菽耳侧细细的说了这几日怎么喂养景清的,姜菽闻言赞了景驰一声,“景将军这几日坚持喂景世子…是对的。”
          景驰心中庆幸,瞧了田兰一眼,在景差的耳边细细地道,“皆是乳母田氏想出的法子。”
          景差嗯了一声,瞧着田兰的目光和煦了许多。田兰遇着事了比景驰娶的姚氏好了不知多少,那姚氏见着亲生的骨肉昏迷了,连照料的本事都没有,来到东院不到半个时辰,直接让景驰轰回去禁足。只可惜田氏是个寡妇,身份太不好,家中若想安稳,必须的有贤良的主母管好内宅,而今姚氏懦弱便是景驰的不幸,景差微微摇了头,唤了管家过来,“景茂,回头拿十两金子来,赏给田氏。”
          这十两金子对于乳母来说有些贵重了,田兰低眉顺眼地跪了下来,心中惶恐,“太公、主父,照料少主是婢子的本分,这十两金子担不起。”
          “让你收下便收下。”
          景驰免了田兰的礼,瞧着她的一双柔软的眼与乌黑的发,心中微微颤了颤。男子皆怜爱女子,景驰也不例外,田兰是女子中少有的心细体贴,养在身侧既不会惹是非,又是他瞧着喜欢的。他心里本就分得极清不会误了正事,眼下更放心不下景清,便将那异样收了回去。
          景清毫不在意自己的病症,竖着耳朵频频听见楚国二字,而后又听见韩国,眼中悄悄扫过这些人的衣着样貌,却是发觉那青衣少年正在暗暗地打量着她。
          这少年虽是庶民,长得却十分俊俏挺拔,景清察觉他的无礼,抬眼径直对上他的眸子,狠狠地瞪着他,却见那少年微微朝她回了笑,那笑容里含着明媚与坦诚。
          姜菽瞧见身侧的少年在那处傻笑,不客气地打了他的肩头,“阿布!”
          季布闻言即刻收敛了笑意,面上带着一些歉意,躬身朝着姜菽行礼,“姜先生。”
          姜菽自然是发觉了季布与景清的互动,他带着季布过来本就是想他在大氏族里见见世面,而今这般轻挑起景世子的兴趣,实在让人失望,“阿布,今日抓了药,明日还是让你姑姑跟着我吧。”


          7楼2020-02-14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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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初遇 【良子初登场】
            景清窝在榻里静静的瞧着旁侧的少年,只见他轻柔地端了药罐子,细细地倒下乌黑的药汁,而后用汤勺一下一下地搅动着。
            约莫过了半刻钟,季布摸了药碗,发觉不烫了,这才端到景清的跟前,手中的药碗却并未放在她的小案子上,“景世子,你能不能与姜先生说…让我留下来?”
            景清皱了皱小眉头,手中想要去接药碗,却发觉那少年没有给的意思,心想着这庶民胆子还真大,“你叫何名?”
            季布微微笑了一声,将药碗放在景清身侧的小案子上,“我叫季布,景世子唤我阿布便好。”
            景清的药碗端起来,刚饮了一口,呛得她直咳嗽,“你是季布?”
            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听着便是个靠谱之人。
            季布拿了帕子与她,想着她方才的神色,面上带着一丝疑惑,“你识得我?”
            景清现今已经肯定了自己身处什么时代,而今这么快见着那些历史上的人着实让她震惊,她面上极力克制那种惊异的神色,抽了他手中的帕子捂了唇口,闷着声道,“不认识。”
            季布瞧着景清面上带着些冷淡,心中已经没了底,“景世子,可是答应让我留下了?”
            景清缓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将苦涩的药汁硬生生地吞了下去,而后又用帕子擦净了嘴角,“我答应让你留下来,但你需带我到外处走走,可好?”
            季布一怔,抬眼瞧着景清,“只这样?”
            景清点了点头,瞧着窗子外处的景象道,“我自幼便在深宅里养着,你便将我当做远方的客人,从什么都不知……一直到了解楚国,了解整个天下。”
            景清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与景驰磨破嘴皮才能放她出去逛逛,谁想她只开口说在东院里太闷,便准了她出去瞧瞧春景。
            等着景清躺在奢华的马车里出了门,才知景驰为何不会阻拦她出去,车厢里一应俱全,连温暖的香炉都给她备好了。
            景清的身侧依偎着娇小的田汁,她对面便是端坐在马车的一角季布,偌大的车厢只三个孩子,显得有些空旷。她本想过着低调的生活,如此奢华让她的面上有些不自然,试图向一身粗糙布衣的季布解释些什么,“是阿父担忧我的身子,所以……”
            季布掀了车帘子,跪坐在那处,面上没有多少羡慕的神色,“世子,我先与你说楚国,可好?”
            景清点了点头,心想着人家坦荡荡也许根本不会有这种落差,索性便安心掀了自己身后的车帘子,听着季布细细地道着楚国,也是于她如梦一般的一切。
            季布虽是庶民,却读过不少书,从楚王到楚国三户,一直讲到楚国庶民的风土人情,娓娓道来,引人入胜。他瞧着景清面上含着笑意仔细的听着,心中明白这景氏的世子生性温和,与那些楚国世家子弟是不同的,心中暗自希望景清能保持现今的模样,不要被世家里的那些争斗浸染。
            景清听着季布的话,心中略略勾勒起楚国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却在她想的正出神之时,后脑壳咚地一声撞在车壁之上,好在她的手臂抱着田汁,没让这小丫头磕碰着。
            田汁即刻站起来伸出小手揉着景清的脑壳,朝着外头的车仆厉声道,“你们是如何驾车的,撞着少主了!”
            景清的脑壳嗡嗡地叫了一会儿,好在没什么大事,她稍稍睁开了眼,腾出一只手握了田汁的小手道,“阿汁,不可随意责怪旁人,事情已发生了,需问清缘由再赏罚分明,知道吗?”
            田汁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顷刻间蓄满了泪,“皆是阿汁不好,可阿汁只是…担心阿兄。”
            景清摸了摸田汁的脑袋,瞧着她说来便来的眼泪,笑了一声道,“阿汁果真是水做的。”
            田汁抽泣了几下,生生憋回了泪珠儿,用自己的衣袖抹了眼泪,而后亲自爬到马车前头温着声询问车仆,“发生何事了?”
            车仆在外头已经听到田汁的责备,现在又见田汁变得温柔,更加惧怕了起来,浑身微微发着抖,朝着里处的景清回禀道,“少主,前方的马车翻在了路上,需清理了才能过去。”
            景氏的马车在楚国国都里通行向来无阻,偏偏在这时停了下来,若不是有人恶意挑衅,就是前方真的发生事故了。现今听不见吵闹之声,加之车仆的言语与神情没有半分愤慨,大约是真的是前方的马车发生了故障。
            景清掀了车帘子,果真瞧见一辆马车歪斜在车道中央,她转头对着车仆道,“放车凳吧,我下去看看。”
            车仆迅速开了马车门,将车凳放在门下,田汁率先下了马车,站在地上引着景清下车,季布则在最后扶着景清的胳膊,防止景清下车之时脚下踏空摔下去。
            景清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不会走路了,任由身侧的两人扶着她下去,双足落在地上之时她刻意离所有人远一些。田汁自幼便亲近景清,快跑了几步又粘在了景清身侧。
            景清并未管田汁,稍稍往前行了几步,便瞧见那坏了的马车虽瞧着普通,可她细细观察了那车子的木料,皆是上好的木制。
            马车旁侧两个中年男子正在那处不知所措,见景清下了马车,再观她身着的衣饰后,躬身行了礼,“小君子,是我们失礼了,已经唤了车仆寻人,稍后才能清理出道路。”
            景清瞧了他们一眼,并未过多的责怪,却也并未表示就此作罢,“你们的主子呢?”
            那两个中年男子,以为景清要找他们主子算账,面上泛了难色,“小君子,是我们的过错,我们少主身子不好,请你不要……”
            景清面上微微沉了,却还压制着升腾起来是怒意,“我的车子里带了两个车仆,后处还有一辆是一个车仆与四个家卫,本想询问你们的主子是否需要相助,而今看来是不必了!”
            “小君子……”
            景清方要转身回马车,却是听见温润如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她抬眸瞧见那声音方向的树后坐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她,正捂着锦帕微微咳了两声,而后由身侧的家臣扶着,艰难地站了起来,“小君子,是在下的身子不好,没能亲自与小君子道声抱歉。”
            景清听着这温和的声音,心中的怒意硬生生地消了下来,远远地瞧着那人的身形是个少年,约莫年长了她七八岁,有着乌黑浓密的长发,发丝的上一半用淡青色的发带束好,另一半如墨色的绸缎一样垂在身后。
            景清怔怔地站在原地,瞧着他由侍从扶着由远及近,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景清恍惚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耳畔只回荡着少年腰间的环佩因行走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而后他的身影也变得慢慢清晰起来。苍白的面容里有着光洁的额头,下方生着一双带着零星亮光的漆黑凤眸,鼻梁如雕刻一般精致挺立,微红的双唇稍稍轻启,露出整齐如珍珠一样的皓齿,“小君子,在下…韩在,家臣无礼,请小君子海涵。”
            景清微微仰头瞧着眼前与她行了礼的少年,虽是听进了他说什么,却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
            田汁还牵着景清的手,瞧着那过来的少年吞了吞口水,“好漂亮的阿姊!”
            景清这才反应过来,即刻捂了田汁的小嘴,“家妹无知,还望君子不要介怀。”
            “你说你叫…韩在?”
            季布睁了睁眼,虽有三四年不见,但自幼长了一副女子的面容,现今的样貌比十岁初见时更加清丽了。拥有这样的样貌,除了韩地相国张开地之孙张良,还能有谁?
            韩在朝着季布微微摇了头,阻了季要说出的话,却见季布转过脸去假装不识得他,那面上似还带着一些不满。
            韩在瞧着季布还是那样率直模样,想起当初被他狠心灌了数月的药,微微一笑,“阿布,此回我是来找姜先生,顺带来此拜屈子,上一回病得重,也未曾好好地看看楚地。”
            季布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景清身上,“这回你找旁人做药童吧,一碗药吐三回才吃进去,我可不愿侍候你。”
            景清的目光却在韩在的身上,想起她还未与他还礼,这两日她一直细细地观察各式礼节,心中稍稍演练了一遍,才双手交叠与他还了一礼,“韩兄是住在姜先生的府中吗?这几日我也在服姜先生的药,若是不见好…阿父便也让我搬去姜府住几日。”
            季布怔了怔,想起景清只是在调养身子并未病得那么重,根本无需住进姜府,他口中欲言又止,最后选择紧紧地闭着嘴不想说话。
            韩在垂眸瞧着眼前目中露出希冀的小童,温着声回道,“只在姜先生家附近暂租了个小院,没有再打扰姜先生。”
            景清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想起景府与姜府相去不远,便稍稍放了心又道,“韩兄若是来祭拜屈子,我可带你去见我祖父,他是屈子的弟子,现今继任屈子的职位三闾大夫,掌管屈、景、昭三氏族的庶务,若是见着有人千里迢迢来祭拜屈子,祖父一定十分欣慰。”
            韩在心下已将眼前童子的身份猜中,楚国三户如今的三闾大夫由景差接任,小童称景差祖父,言谈举止之间又是嫡出之子的气派,再观他五六十的年纪,应当便是景差的嫡长孙景清,“如此多谢景世子盛情。”
            景清身形微顿,听见眼前的韩在已经识得她的身份,心中忽而生了一个念头,越是漂亮的人越是危险,若不是眼前之人是在她自报祖父的基础之上才猜到她是景世子,恐怕定是别有用心之人。景清抬眼仔细瞧了他的衣着饰物,明了韩在应当也是个有身份的世家子弟,且是一个极其聪慧的贵子。
            韩在身侧的家臣许忠听着少主与景世子交谈,心中却是有些急了,也顾不得礼节朝着二人皆拱手拜了拜,“景世子,少主从韩地来楚时染了风寒,如今高热尚未褪去,需得早些歇息……”
            韩在虽觉得有些难受,而今与人交谈了一场,心情已好了一些,正想责备许忠太过紧张之时,他稍稍顿了顿,察觉手背上一只柔软的小手已经探了上去。
            景清皱了皱眉头,手中稍稍触了韩在光滑的手,随后又握了整个手掌,那虎口之间微微有一些粗糙的茧子,可她并未在意这些细节,只试了那手的温度,“这手怎这样烫?”


            8楼2020-02-14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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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我和晋江签了合约,多发将有麻烦,发在这里希望能有更多的良文喜欢,本来担心不能发历史良,后来特地跑去私信吧主,已经得到吧主慕良的同意。。。不想以后被编辑警告或者打官司之类的,只敢转这么多,大家想看后续的文,请移步晋江,感谢大家的支持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02-14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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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0-02-14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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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良没居然都没影子呢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02-14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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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晋江看了 您太强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0-03-04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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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找到这个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0-04-07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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