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东升西降了几轮，我才逮着阿姑要出门的机会，避开阿嬷她们，把着阿姑的衣袖没皮没脸的跟她一道出去了。街上东西琳琅满目，比范阳的还要多上许多，我拿起一支糖人，抬眼巴巴的望着她。）
阿姑…我想要。
（我身上不留财，留财了也总会莫名其妙的不知去了哪，久而久之她们也不给我随身装上了。）

（小丫头旁的不行，凑热闹一等一。深吸口气，抬步往摊前去。）
“阿姑也挺想要的。”
（问清价，认命数出钱来，而后一本正经。）
“记得还，到时候和阿嬷讲一声，从你月钱里扣啊。”

阿姑想要不如把自己嫁出去，然后让姑父给你买？
（心满意足的捧着小糖人跟着阿姑一道走，准备晚些回去将这个糖人秀给阿兄看，一听此话，抬眼如临大敌，转眼一想，本来月钱也不在自己手上，扣就扣吧。）
阿姑可得找别的由头跟阿嬷讲，如果跟她说买糖人了，阿嬷是要骂我的。

“那阿姑就把这事托给你啦，记得往许娘子那边跑得勤些。”
（小女郎的戏言混不放心上，逗狸奴般搔搔她下巴，同她顽笑。）
“说什么呢？说...你买了书，预备好好温习功课了？”
（自己先笑出声。）
“阿嬷会信嘛。”

好。
（先是一口应答下，反正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又听后话，有些不满，当即驳了一句话。）
怎么了嘛！
（说着又觉着心虚，声音放轻了些许。）
不然阿姑说买胭脂水粉了也行呀，再不然就实话实说，顺便和阿嬷说我给阿兄了也行。

（略走了会儿神，听岔了她的话。）
“跟阿嬷说你买了胭脂水粉给阿兄用吗？”
（眼尾弧度阔开，荡出笑意。）
“倒也不是不可，走吧，再去给你阿兄挑些钗环来。”
（牵着她离。）

拉线

（岁节将近，大伙儿乐呵着张罗起灯笼彩条时，陡然记起今年还要给许娘子家新添的娃娃一个大红封。这活便派到我与枕湄头上。）
（点点案上红纸，叮嘱。）
“划拉得直些，莫要裁歪，难看得很。”

你给我示范一下。
（划拉了几道都不得其法，一时恹恹。本是最小的一个，利是封还没收够，如今许姐姐家来了个更小的，让我无法再腆着个脸去向他们要利是封了。）
我也想要利是封。

（然则我也不擅长搞这些精细活，循着记忆中阿嬷的手法，依样画葫芦将红纸折上三折，点点人数，深吸口气。）
“……一人出一份，许娘子这是要发呀。”
（抽空睨眼半大的小娘子，逗她。）
“说来，人家娃娃得喊你什么，姨姨？”
“哪有姨姨也要利是封的道理。”

（依葫芦画瓢手上也将纸叠了起来，半懂半懵的听着阿姑说许娘子要发，我不能体会发财的快乐。）
谁说姨姨不能要利是封了！利是封不是长辈给的吗，阿姑反正在这儿，我还小。
反正，反正我就要！阿姑给我！

“好说好说，阿姑依你。”
（嘴上应和着，手中麻利的折好裁下的红纸。探手薅一把纸篓内的废纸，叠吧叠吧塞进去。）
（握着她的手，目光诚恳。）
“喏，拿好了。晚上睡觉记得压到枕头下。”

（我紧盯着她的每个动作，自然也没有错过她塞废纸的行为，双手接过后，便将东西一放，转头跑了出去，阿姑不给，我找阿娘阿嬷她们要去，真是个抠门精。）

（举一举手臂，撩起长袂一角塞入她手中。）
“抓紧了哦，此间人多，丢了可不好找。”
（走转腾挪，携着小女郎避过一簇人，语重心长。）
“晓得走丢了寻不见家人会如何吗？会被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