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这些话语犹如一把把刀子割在心里,划的鲜血淋漓,墨多多的手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一下,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眸,留下一大片黑色的阴影,左手握成空心拳放在胸前,青筋暴起,本就苍白的皮肤在此刻显得白,像刷了一层白漆,竭力隐忍着什么。
他低着头走到座位上,不顾旁人惊讶的眼光,狠狠的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甩,空中登时扬起一片尘土。发出“砰”的一声,原本闹哄的教室顿时一片安静,那几个扎高马尾的少女也像吃了黄连一样,脸色难看的很,显然没料到一向沉默的墨多多会有这般举动。
“要上课了。”
墨多多丢下这一句话,便低头把书包塞到抽屉里,清理做桌面。自顾自的掏出一个略显幼稚的笔记本,上面还画着可笑的涂鸦,边缘泛着一层层黄色的光晕。拿出笔,默默等老师的到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周围尽是硝烟尘土,漫天的火焰亲吻着天边,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整片黑夜,星疏月隐,时不时的枪声响彻了整个深蓝色的舞台。放眼望去,一片破败不堪,黄色的泥土染着红色的鲜血,在空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酸腐。
为……为什么啊……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
少年染血的双手紧紧抱着头部,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白皙的小腿压在带尖的小石子上,牙齿狠狠的咬着已经脱皮的嘴唇,雪白的齿贝间染上了一抹猩红。在他身后的是三个趴在地上的黑影。
明明一分钟前还好好的啊。
他一直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就被推了出去,然后就立刻响起了爆炸声。
一声紧扣一声。
他懵了。
“查……理……”
由于太长时间没有进水,墨多多的声音哑的不像样,犹如被狂风撕裂过,只能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这是他为数不多正经叫“查理”这个名字,却也是最后一次。
只可惜,再也没有那个黑白相间总爱耍酷的小狗半讽刺的回答他了。
这片森林,是不是只剩他一个活人了……?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脸庞划过一抹温热。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之后的事,墨多多已经模糊了,隐约间只记得亚瑟带人找到了这里,不过后来听他说,他们是在森林外围找到墨多多几人的,但是,真正活着的,只有墨多多和尧婷婷两人。
一个完完全全是个正常人,一个却是永远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除了有呼吸,根死没有任何区别。
命运残忍地夺去了一个少女花一般的年纪和她本该有的天真烂漫。
却让另一个人永远地活在愧疚之下。
这大概就是命运的不公吧。
本该活着等死了,本该死的还好好的活着。
查理他们在最后的时刻将墨多多推到了生的道路,自己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多多,我们一直看着你呢。”
这是查理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在最后那一刻,少年似乎看到了黑白相间小狗眼里的晶莹。
少年痛哭出声。
在医院的那两个月里,墨多多每天都会在尧婷婷的父母前跪上三个小时。
怕膝盖已经肿的不成样。
尧婷婷父母一言不发,握着尧婷婷惨白的手。原本乌黑的头发,在一夜之间竟白了大半,背也驼了许些。
这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孩子……你起来吧……”
墨多多仿佛未曾听闻,依旧固执的跪着。
是他该有的。
不用床上的少女是健康还是现在的模样。
这本就是他该受的。
这本就是他的错。
这本就是……他的愧疚啊……
你们知道吗?在查理他们把少年推出去的那一刻。
少年的翅膀就已经折了。
原本多么美的一双翅膀啊,白色的羽翼仿佛能净化一切。
现在却成了一个摆设。
“多多,我们一直看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