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椅上的男人深深舒了口气,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怀中紧紧抱着的是六本厚重的书籍。其中四本是带有青黑色封皮的精装书,令人惊奇的是在这样战争刚刚过去的年代,这四本书竟然被包装得反射出金属的流光,可见其奢华。
——而反观另外两本书,就让人有些提不起兴趣来了:这两本书的外貌非常普通,没有像前四本书一样精致的书皮,只有简单的牛皮纸作包装,缝衣服的白线将书页捆缚在一起,咋看之下,将“书”这个高雅的字用在这两本上似乎有些不太准确,不如说是临时做出的草稿厚本子。
——男人有些神经质的四下张望,似乎在防备什么不存在的人,然后才从书桌底下搬出一个保险箱,将这六本书小心的与保险箱的钥匙一起,放在了保险箱中。
——就算是作为东京大学的生物系教师,这个男人也是很难买得起保险箱,像把保险箱钥匙放在保险箱里面这样的不正常行为,更不会是这个男人应该做出的,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将六本书永久封存?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要召唤克苏鲁。
——这是极度疯狂的行为!事实上,他已经疯了。
——三年前,他在意外中得到那四本书籍,其中竟然有着关于旧日支配者这一超认知种族的信息!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浩如烟海的信息从这四本书中涌入他的思想中,得到越多,就越想得到,他已经无法自拔,想要得知关于旧日支配者的一切。
——于是,大学毕业后,他并没有离开东京大学,而是作为一名生物系教师留了下来,表面上是在研究人体肌肉,实际上是在解读那四本神秘书籍,经过他的理解,匆匆之中编篡出的那两本笔记,是经过简化后容易理解的召唤步骤。
——依照书中的指导,绘制指定的图案,吟唱必要的咒语,就能够召唤出旧日支配者克苏鲁,用它不可理解的伟力,颠覆所有认知中的事物。
——他从这四本书中这样了解到,总而言之,召唤克苏鲁,就能够毁灭整个世界。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杀,但是他依然要这么做,这个世界已没有值得留恋的事物,他对这个世界只有无限的仇恨。
——都是因为那个杀死他父亲的继父,都是因为惨死的母亲,都是因为不应该出现的弟弟。他仇恨那个男人,仇恨他的弟弟,仇恨整个世界。
——他要召唤旧日支配者,拉上整个世界陪葬。
——地板上是一个以圆圈为构成基础的巨大图案,线段和图形交错在其中,混乱而秩序地分布在巨大图案的各个角落。其中还分布着许多难以理解的奇怪文字,像蚂蚁一般潜藏在图案中,整个巨大图案复杂而稠密,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
——房间内原有的家具已经被搬空,就是为了给这个巨大图案的绘制腾出足够的空间。在房间的角落还点起了数枝蜡烛,将房间的气氛烘托得更加阴森可怖。
——男人在巨大图案的边缘站直身子,低头开始诵念起来。每一个音节都是那样的诡异和奇怪,完全不像是从人类的口中发出,在男人的口中组合成一整句话,竟然不显得违和,而是有一种奇怪的韵律美。
——随着男人诵念的速度逐渐加快,巨大图案竟然发出淡淡的青色光线,越发耀眼,其间隐藏着的文字竟然也挣脱图形的束缚,从地板上飞起来,浮动在空气当中!
——这样的超自然现象面前,也就只有疯子和吟游诗人才能承受的住,而这个男人就属于前一种。
——旧日支配者即将通过这个召唤阵重现人间,可惜不像戏剧中一样的,没有人会突然拉开大门,阻止人类即将到来的末日。
——青色的光芒强盛到了极点,远远的都能看见青色的厉芒从房间中不断迸出,黑暗的雪夜也遮不住它的耀眼,有如一杆长枪一般,刺破黑夜!
——突然,青光消逝,诵念停止,雪夜沉寂。
——地板上的巨大图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有人动过,电灯依然发出昏黄的光线,尽职地履行着它作为电灯的责任。
——克苏鲁并没有如男人所愿地被召唤出来,反倒是那个男人,凭空消失了。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黑暗中的雪夜在静静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