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建安二十三年,沛国大都督子虞败于炎国杨苍刀下,刀气入体,日渐虚弱。迫不得已启用“影子人”,以成收复境州之大计。
建安二十四年,“子虞”私往境州宣战,坏主公联盟,被革为布衣,后暗领数百死囚,假“孤身一人”之象,至境州与杨苍决战。不料长公主青萍混迹队伍之中,将死之身反杀杨苍之子杨平,境州破,杨苍方寸自乱,毙命于影子之手。
公主殁,主公怒。大都督位高权重,与主公罅隙已久,主公意欲摆脱桎梏,绝子虞之命,扶“影子人”为正身。大都督拼死逃得一命,换衣装伪饰为主公手下,于正殿将主公当胸刺穿!时下旁人有二:子虞之妻小艾,影子境州。
大战之后,境州身负重伤,入城却见其母被害,又冲出三名刺客朝他杀来。境州被钉于墙上动弹不得,刺客身后却又杀出一人将他们利落斩下,境州死里逃生。
境州与小艾私/通,都督记恨。都督自知命不久矣,假意允诺境州杀主公获自由,境州执剑,都督却也在境州背后抽出佩剑,而后被境州一剑穿心。
境州给都督戴上刺客假面,刺剑入主公之身,再置剑于都督之手,一人走出正殿,高声宣告:“主公遇刺,不幸驾/崩。刺客逆/贼,已被本都督当场击杀。”
其时,正值初夏。
故事,从这里开始。
一·惊变
屋外天色昏沉,阴雨绵绵下了已有七日之久,教人好生厌弃。近来心里烦躁莫名,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我却要笑我自己了,沛国战事平息已久,我这个在少府太医令下当值的小小医官,能遇到的大事无非是哪个妃嫔体弱多病的小儿又发烧了,又或是哪个又有喜了,诸如此类。刀箭新伤,已是多年未见了。
除了……
有人咚咚叩响了太医令的大门。
“陈医官在吗?”不大不小的尖细声音,刚好传遍太医令每个角落,又不至惊扰此处的清静。
“哎?”我停下手里的活计,整了整袍子迎上去。
“主公吩咐了,要太医令最好的医官去正殿候着。大都督奋战即刻归来,肯定受了不少的伤,医官可得把药好好带上。”他仔细嘱托,主公的命令,马虎不得。
“劳烦吕常侍告知。”我哑着嗓子应下,又朝他作了一揖。
得,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拾掇好药箱,支了把伞就匆匆往正殿赶。
雨路湿滑,到时百官都候在殿外,积了乌泱泱一片人群,我也只得老老实实等在一旁。心中纳闷,耳朵也没闲着,听得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不知从何人口中说出。他们说,“境州大战,长公主没了”。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一惊,还不待想清楚,正殿门开了。浑身浴血的大都督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大声说了句什么,话音落,只剩下两个字在我脑中横冲直撞,撞的我脑仁生疼。
驾崩。
我才明白过来,他们说的没了,是真的没了。
泪水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二·端倪
群臣簇拥着挤入正殿,周边哀嚎一片。我随行而去,仍心疼着。青萍以往的灿烂笑容清晰浮现,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没了呢。
主公圣威,无人敢捋其虎须。青萍活泼,宫廷之中,数她最得众人喜爱。我虚长她几岁,她若有微恙总爱找我,有时趁病捉弄于我。我恪守着臣子本分,所以她总说我无趣。
越想越难掩心酸,刚止住的泪又要落下来,我连忙揉了一把酸痛的腮帮子,把眼光往空着的正殿主位上瞥去。
不瞥还好,这一瞥我背后几乎激出一层冷汗。主公脚朝向的方寸之地存在大片血迹,而血迹的形状纹理分明,走势统一,这是拖曳才能形成的痕迹。主公是……是大出血后被人拖去现在这个位置。那利剑刺入的位置也颇为怪异,从侧面刺入身体,须得比当胸刺穿多几倍的准头跟力道。刺客握剑之手虚实无力,抬手角度十分勉强。
答案呼之欲出。
整个现场,是人为伪造的!
我拿袖袍掩着面,挤出几滴眼泪,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
再细细想来,那刺客身着重达百斤的玄铁甲胄,倒地之后难以挪动,情急之下,第三人唯有选择挪动身形较轻的主公,伪造出二人相杀的假象。
而这位第三人……我右手轻微的颤了一下,极力维持悲伤的模样,不让他人察觉到端倪。
对现场存疑的恐怕不止我,但对我而言,真相远非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