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剧的唱腔可分四个层次来赏析:
第一部分,表现的是妙玉在大雪天送走宝玉后,蓦然见雪地上留下的两行足迹交织在一起,浮想联翩……,这大观园中的巧事也可真多,怎么会有这么多“玉”?宝玉、妙玉……,继而又联想到宝玉曾饮过的茶具和坐过的蒲团时,心情难以平静,内心充满了对宝玉既爱又怕爱的矛盾心态,可谓三起三落。前四句唱腔,亚芬用的是平稳、舒展的慢中板曲调,其唱词是:
我好似淡淡冷香雪里梅,染上他浓浓缠人脂粉气,
快静静闭上庵堂门,让脉脉素心与他远离。
从起板到落腔,曲调从容自如、清亮婉转,表现了妙玉气质高雅、心态理智的一面。从:“蓦然见,皎皎洁洁雪地上,留下了大大小小小小大大足迹两行”开始,妙玉由此联想到平时在与宝玉交往中逐渐产生的好感,内心显得很激动,因此,唱腔旋律随之转快,抒发了妙玉埋藏在心底的话儿:
一行是妙玉莲步轻轻移,一行是宝玉英恣翩翩趟,
小的是我印,大的是他航,小的是叶落小溪飘飘流淌,
大的是……
但是,妙玉现实的修行身份和世俗偏见又打消了她的非分之想,转而产生:
宝玉的脚印不清爽,脏了我女儿绣鞋帮,
跺不掉,蹭不去,
似沾似粘胶一样,又气又羞又急恼,
急得我脸发烫来心发慌,恨不得将他脚印全扫光。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
这一扫,脏了我扫帚尤可谅,
怕就怕,将我与他扫在一起两依傍。
亚芬在这段唱腔中充分结合妙玉内心矛盾的思维活动和唱词特点,句句吐字坚实,声音稳定,音色明亮,富有激情,唱腔从缓到急,交替转换,如潺潺溪水入流,恰到好处,较好地运用了袁派的转腔和甩腔的方法,特别是“脏、跺、蹭”三个字,唱得顿挫有力,抑扬有致,将妙玉内心不平静的思维活动表达得非常透彻。
待妙玉理性地冷静下来欲回禅房捧饮香茗时,又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宝玉曾经用过的茶具和坐过的蒲团,内心又一次抑制不住波澜,沉浸在与宝玉相处时的愉悦心情之中,继而感到:
蒲团与往日也变化,坐着它好似火烤与针扎,
为什么无缘无故似着魔,……
亚芬根据剧中人物的思绪变化,结合动作来衬托妙玉想断绝无聊的思念,意欲摔了茶具和蒲团,但却又难以控制住内心喜欢宝玉的心态,因此,亚芬用独特、有力的快中板唱腔,结合念白和肢体动作,将妙玉内心矛盾而复杂的心理活动刻画得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