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以为我不会这么早就离开皇宫，最起码要向和冷秋姐姐说的一样，我要坐上那尚仪的位置。可是，过去这几个月，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如今冷静想一想，有一些决定似乎真的是不该。这几天，在宫外的一切叫我还是无所适从。往常在宫里，尚仪局的事情由我安排，每一日基本都是忙忙碌碌的。如今一下子清闲了，我不喜欢这样，有些事情做，最起码可以**一下自己，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阿香来与我说，府里的茶叶剩的不多，问我要不要出去采买一些。在府里闷得无聊，出去走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京城里，茶叶就数香茗茶道的不错。一路慢悠悠逛去香茗茶道，刚入内，茶叶的影子都还不曾看见，便瞧见一个身影。刻意离她远一些，随手抓了一个伙计过来。】
劳烦您，领我看看雨前龙井吧。

（ 茶叶这类，说贵也贵，因质量、产量、时间、品类，各有不同，香铭茶道是老铺子了，自是按类摆放，只消一眼，便知哪一类是自己所需，新春茶叶品的皆是茶尖，还嫩绿的便采下，即便炒过，颜色也格外明亮些，以手托些细细闻过，颔首笑道。）
：观楼姐姐爱饮大红袍，霜盏是六安瓜片，玉醋与鹤楼平日在宫里什么好的没有，不必管她们，这碧螺春亦不错，也要一些。
（ 那小二一一包好，又推道“夫人不给您夫君选些茶叶吗？今年的黄山毛峰也极好”，这一问，却将我拿捏住了，我平日里哪里知道他喜欢什么茶，略一皱眉细思，半晌才道。）：那，给他来一些君山银叶罢。
（ 趁着小二取茶，姣月在一旁悄悄的挤眉弄眼，看也不必看，便知道她面上的挪愉，小声嘟囔一句。）：我哪知道。（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方才瞎编的。）

【这香茗茶道，以前同襄王福晋来过两趟。不过那时候的我完全不懂茶，虽然现在也不是特别懂。那伙计带着我去挑雨前龙井，好巧不巧，本来想要避开她，结果正好在她边上不远处。我只能控制自己不去看她，免得一会儿又想些别的什么事情。】
随便装一些吧。铁观音也拿一点儿。
【这茶也并不是我喝，还是多准备一些。我虽然有意不去看她，但她的声音还是时不时传了过来，让我想装作听不见也做不到。尤其是她那一声“君山银叶”，叫我眉头一蹙。让伙计拿了东西，亲自走过去付账，却听她与婢女的话，唇角勾起一笑，拦住伙计。】
不急，我们再看看好了。

（ 这一下包着的不少，瞧着那小伙计手忙脚乱的算账，便知他大抵是新来的，也不急，闲闲在一旁立着，姣月却不安分，又来咬耳朵：“姑娘，您选的这些，郡王爷会不会不喜欢呀？”瞥她一眼，这眼神也算不得什么威胁，不过是让她噤声罢了，这才收回来目光，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情，声线也未变过一二。）
：他喜欢不喜欢的......
（ 只淡淡望向一旁，抚一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皱褶，我原本是想说一句，同我又有什么干系，可就这样一转身，却瞧见个熟悉的身影，凑近两步，有些不确定的一唤。）：都善姑娘？

【大红袍、普洱，这店里的茶都大致看了看，我不懂，所以大多是伙计帮着挑选的。方才，我还真的是有点儿害怕，我不够冷静，会不会突然冲上去对她做些什么。可是，那样也就真的太不像我了。或许，从遇见他开始，我就开始变得不大像我了。阿香也经常与我说，我今儿哪里变了，明儿哪里又不同了。】
福晋安好。
【她出嫁的时候，我是知道的。那一日，宫里热闹，郡王府也很热闹。可我就像个过客一样，看着那一切。】
福晋也来买茶叶呀。

（ 颔首应下，便示意她不必多礼，若是此刻在宫中，怕需要行礼问安的人是我才对，只是我只听鹤楼提过她只言片语，说是荣封二品，却不知她亦已出嫁，见她周身打扮，又闻其称呼，便知她所嫁大抵不是皇子，便寒暄道。）
：上次见姑娘，还是宫宴之上，如今你我二人已皆为人妇了，却不知该称您是哪家夫人？
（ 这话问来许觉着尴尬，可毕竟我二人在宫中仅有见面之缘，平日几乎极少有交集，便也心下稍安，闻她问一句，原应在人面前作个恩爱模样，可许她也未曾听清，便避重就轻回道。）
：是，苑中茶叶所剩无多，怕来日仅能约人饮白水了，只好出来买些

【当日蒙恩封了二品的司乐才才出嫁，都善府的人都说我是双喜临门。不过在我看来，这都不算是喜事。这段婚姻，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吧。什么幼时定下的姻缘，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小门小户而已，说出来恐怕叫福晋笑话。
【也不知道都善是不是考虑过一点，这都善本就是个没落的氏族，这尹斋也差不多，故而我们两个在他们看来，会否就是门当户对？先前在宫里，我与鹤楼交好，与玉楼她也就是几面之缘，识得有她这个人罢了。】
那商秀与福晋倒是一样了。不过，这白水有的时候商秀倒是觉得比茶水好喝一些。

（ 她既不说，我便也不再问，只依旧唤她姑娘便可，原本便是偶遇寒暄，没准往后便是擦身之缘，何必苦苦追着人家的私事不放，便也罢了。这会儿立着有些乏了，恰巧那小伙计回来，说这会结账的人多，柜台那有些忙不过来，细想着若为难一个小伙计也没什么用，便道。）
：我们去那边小坐，你且为我们泡两盏茶罢。
（ 这茶叶铺子中，原本便设有雅座，供来往的达官贵客品茶选用，我一贯不喜奢华，那小伙计瞧着我二人的衣着，一时有些拿不准，便有些为难，一时觉着好笑，连一个小小的伙计也敢如此，姣月不忿欲出头，一摆手拦住，亮了身份。）
：我是齐郡王府的人，你且放心便是，（ 言罢，又递几颗碎银过去，温言道。）：若有旁人来，我们离开便是。
（ 小伙计自知身份，自然不会拒绝，喜笑颜开在一侧立着，询问要两盏什么茶，凝眉思索道。）：我便要一盏龙井，（ 又侧眸瞧人。）：姑娘呢？

【我原以为这种地方的伙计，该是有些眼力见儿的，但是今次却也不能太怪他，兴许是新来的，兴许是她的衣着有些简单，与她的身份不相配，这才叫伙计轻看了我们。与她在雅座这儿坐下，看着她的举止行为，倒真的是有一些意思。我想看看，她还会不会给我一些别的惊喜。】
我也喝龙井。
【以前陪在襄王福晋身边久了，有些喜好也随了福晋。譬如这喝茶，福晋就只喝龙井，连带着我陪她一起的时候，也就喝这茶了。不过喝酒了，也是习惯了，叫我换另一种茶喝，我或许就喝不下去了。】
以前在宫里，常听鹤楼提起福晋。

（ 那伙计应声下去，便与她落座，姣月在一侧，她随着我时间久了，自然乖觉，此刻亦作个端庄模样立侍，一时二人之间无话，仅有风悄悄，我自成婚，性子便一下沉静下来，平日里极少同府中的福晋聚在一处，清冷惯了，却不觉有什么。只是到底两人几乎算得上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欲使其尴尬，绞尽脑汁间听她后头续那么一句，悄然松一口气，不动声色续道。）
：是么，二姐说我什么？
（ 其实我却也能猜到，说我是只小懒猪，而她却也不过是只烤鸡罢了，暗地里皱皱眉，眼底的神采却生动了些，不过只这么一瞬，便垂了眼眸——小伙计正端茶而来，我一贯在人前皆自矜身份，此刻亦不例外。茶香飘过，两盏分别落于桌上，先细细闻香，才浅呷一品，颔首一笑道。）
：茶不错的，姑娘也试试。

鹤楼说福晋您，人特别好，让我出宫了，有机会便去看看您。
【我与鹤楼关系还算亲近，她时常与我说起这个妹妹，但是我也都是听一些忘一些。但我相信，我这个描述总也错不到哪里去。至于那多去看看她，鹤楼心里许是疼爱这个妹妹的，自己在宫里没办法时常出来看她，便拜托我帮帮她。】
福晋还是不要见外了，唤我商秀就好。
【伸手拿起茶盏，闻着那茶香味儿。以前与襄王福晋来的时候，福晋说这里的龙井还是不大对味儿。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闻着这味道都是挺好的。】

：我名玉楼，
（ 她既自报家门，便也不扭捏，落落大方报出姓名，其实我二人未必不知彼此名字，只相识未深，客套罢了。正欲再言什么，便见府内有人来寻，我一贯出门时会直接告诉兰令的侍婢去哪，以免找不到人。果不其然见月酥近前，说是郡王归来，有事相寻。）
：郡王爷回了，说是有事，我便先回了？
（ 他一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自也淡然应对，颔首道一句知道了。恰好这会儿小伙计来说已可以结账，便起身告离，弯眉一笑，笑时自有为人妻的温柔，便也仅是温柔罢了。笑道。）
：商秀若是不忙，下回便来府中一叙
（ 仅这么一句，似乎瞧见对面的人眉心微动，再细看时，却发现是自己的错觉，亦未曾放在心上。待人应了，弯眉再一点头，便施然而去。）

【我自然是知道她的名字的，也不光是鹤楼与我提起过，她出嫁时候那么大的阵仗。她在他的身边，我如何能够连她的名字都不晓得呢？】
福晋慢走。
【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抖，险些就把茶水打翻。不过这茶水滚烫，浇到了手上，恐怕又是一块疤了吧。我这手，手背上有幼时的烫伤，手指也是因为这弹琴磨得都是茧子了。这双手，我远远看着的确是不如她的光滑好看。她邀我有空到府上一叙，还记得阿世之前说的，“以后她可以任意出入这里，不可阻拦”，如今想来，这句话恍如隔世。】
【将那盏茶饮尽，付了银钱，方才回了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