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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惜【江城子】短篇BE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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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钟之大大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8-03-08 10:10回复
    一、不思量
    昏黄的光越过窗棂泼洒,初春的黄昏时分,轻柔拂面的风里都隐约浮动着清浅的香。
    叶昭低咳一声,算是打破了书房里横亘已久的寂静,她坐在书案后,靠着椅背,一只手搁在案上摩挲着浸在暖光里的画轴,神色看上去有些灰暗。
    “就是说,我没几年好活了?”
    她抬眼去看不远处微微躬身的太医,语气漫不经心,好似只是在说一件寻常的小事。
    太医低着头,唇抖了又抖,交握在身前的手用力收紧,手心里满是冷汗,他心内七上八下,乱得很。
    叶昭问的话是没错,但他刚才费尽心思说那么一长段,不就是为了委婉些,让这位活阎王听了能稍稍..好受些吗?
    这个问题,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行了,我知道了”等了片刻,都没等到太医开口,叶昭反倒笑了起来:“你把刚才前面几段话,再说一遍”
    太医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思急转,总算没因着太过紧张忘记自己都说了什么。
    “将军您早年中过毒,虽然后来大好,但损伤过的心脉到底无法和从前相比,加上东夏一战,您伤好不久就带孕上阵.....”
    “这儿不必说了,再往后”叶昭敲了下桌案。
    太医喏喏:“...东夏一役后您几年内接连生育....”
    “再往后”
    “..您底子已弱,近些年又.郁结在心,忧思难解,以致...”
    太医的头又低下去几分,话说到最后已然没了声。
    郁结在心,忧思难解。
    叶昭闭了一下眼,英气的眉还未拧到一块,很快又松开,仍是风平浪静,不动如山的模样。
    “我的状况,不许上报皇上,也不许告诉郡王”
    这一句像是直直崩断了某根弦,太医勉力维持的镇静霎时消失殆尽,他慌忙抬头,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甚至脚下都跟着前行了两步。
    “将军,这....”
    叶昭是什么人?天下兵马大元帅,南平郡王妃,她这病情,若不告知皇上与郡王,到时让他们知晓了,岂不是...会要他的小命!
    “照我说的做”
    “将军”太医有些急“此事并不是小事”
    叶昭静默着,只在他苦苦劝说时抬了下眼,太医满腹话语顿时咽了回去。
    将军脸色苍白,唇色浅淡到几乎没有丝毫血色,双颊微微凹陷下去,看上去虚弱得很,但那双琉璃眸子迎着黄昏时的光,依旧凛冽冷厉,令人心悸。
    “待瞒不住那天,他们若动你,我保你平安无事,但若你一定要上报,我现在就砍了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震地太医耳边嗡嗡直响。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满心犹豫被这句话中的森然冷意掐灭,太医咬了咬牙,急忙拱手:“是,下官明白了,下官明白了...”
    “回去吧”
    叶昭垂下眸。
    放轻的脚步声和门开阖时的响动接连传来又消散,书房内重归初时的死寂,她慢慢坐直,黯淡的眉眼逐渐在光里重新添了一笔浓墨,目光似乎也让那光镀成灼灼。
    叶昭用另一只手解了画轴上的系绳,而接下来打开画轴的动作她在过往年岁里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先是囫囵,等到将要显出画中人的面容时顿一下,再慎之又慎的,一点点将最后的部分翻上去。
    “惜音”
    墨迹早就陈旧,却无损勾勒出的美,整张画简单干净,除了跳舞的女子,便只有右下角的题字,寥寥惜音两字,虽说努力写的端正,细看还有些歪歪扭扭,叶昭记得当时画师看到自己坚持题完的字后,眉都拧成了小山,吹胡子瞪眼的,神色分明都是嫌弃,却又碍着她,不敢明说。
    “惜音,你是不是...也嫌这两个字太丑?”
    画中女子的面容栩栩如生,昏黄的光洒落其上,更是多添了分生气,她喃喃着,忍不住用指尖轻轻触碰。
    “...为何不来梦中,告诉我呢”
    指尖所及仍是纸面微凉的温度,叶昭的手颤了颤,握紧成拳收回来,软软搭在案边。
    字是故意题的,叶昭想着,这字这么丑,惜音....总归会来同她说道说道,但没有,一次也没有。
    “你在怪我”心口隐隐胀痛,那份疼痛爬上眼眶之时又多了些酸意,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勉强勾了勾,笑里都是苦涩。
    是该怪她。
    叶昭慢慢收起画轴,仔仔细细系好系绳,她起身时扶了一下桌案边沿,胸口有一口气提不上来,梗在那处,难受极了,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该怪她....连即将腐朽的身体都比埋在尘埃里自欺欺人的心要先明白藏了许久最后连自己都以为不存在的事情。
    “将军”
    秋华守在书房门外,见叶昭捂着胸口出来,眼神中尽是担忧。
    “太医怎么说?”
    “不是大病”叶昭睨她“你和秋水都各自成了家,没必要时时来我这守着我”
    不是大病?
    秋华心中疑惑,叶昭从上一个冬天开始,人就渐渐消瘦下去,气色也灰败起来,南平郡王府里什么滋补灵药没有,然而吃了一个冬天,却似毫无成效,如若只是小病,会折腾这么久吗?
    “我和姐姐都不放心,至于家里边...有人看着,不碍事”
    “真的...没什么事,你们成天这么跑来跑去,有人看来...会找我算账”
    “谁敢?揍不死他们!”
    叶昭看秋华鼓着脸挥拳的小模样,很是想笑,只是还没笑出来就连着咳了好几声。
    “好了好了,没事,我出去一趟,你回去吧,叫秋水也回去”她按住想来替她抚背顺气的秋华,又拍拍她的脸。
    秋华听完眉头就皱了起来:“眼看将要入夜了,将军你要去哪啊?”
    初春的夜还带着冬末的寒意,风吹来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8-03-08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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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来的时候偶尔仍是会让人禁不住打哆嗦。
      “去叶家祖坟”
      “那...”她有些为难,自家将军想去看谁再明显不过,这不好阻拦,但叶昭的身体...又实在令人担忧。
      “....那将军要穿厚实点,再去”
      叶昭点点头,秋华费劲想了半天,最终只叹了口气,满脸憋闷,拖着她回房换衣。
      途中迎面遇着了并肩走来的赵玉瑾和秋水,四人相对,秋水秋华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赵玉瑾神色阴晴不定,他上下打量叶昭好几回,薄唇抿了抿:“太医说,没事?”
      秋水送太医出王府的时候让他碰上了,细细盘问了许久,怎么说都是“好生将养,无大碍”。
      “没事”
      “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叶昭淡淡回他:“去看惜音”
      柳,惜,音。
      赵玉瑾定定看着她,眼底神色沉沉:“要入夜了”
      “嗯”
      “叶昭,要入夜了”
      “我知道”叶昭平静得很。
      “好,去吧,你去吧”
      心底所有怒气对上这样的叶昭,便像迎头被浇了满身水,冷,冷的人发寒。
      赵玉瑾目送叶昭离去的背影,手用力收紧成拳,手背青筋绽起。
      他爱也是无力,恨也是无力。
      “叶昭,你个糊涂蛋...”
      糊涂到过了十几年,才回到十几年前。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8-03-08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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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自难忘
        叶昭盘腿坐在桃树底下,手边是一壶带着余温的烈酒,她来时提的灯搁在墓碑前,荧荧一点光,映着碑上的刻字和陈年痕迹,在风中摇晃。
        原本披着的大氅在坐下之前就已经解了垫在地上,现在倒也没觉得多冷,叶昭一边伸手去拿酒壶,一边抬头,眯起眼,试图在昏昏灯火中看清遒劲枝干上缀着的花苞。
        不过纵然桃树就栽在柳惜音墓旁,那一豆微光还是照不见那些花苞,叶昭试了许久,终于叹着气低下头,喝起了被冷落的酒。
        酒入口是温热的,紧接着那股热就烧了起来,从喉间一路烧下去,叶昭皱眉,心口那处地方烧的又暖又疼,像是有把烧红的刀子在其中霍霍,她揪紧衣摆,却没有停,反而又灌了好几大口酒。
        兴许是喝的太猛太急,也兴许是她太久没有碰过酒,这几大口之后,醉意就跟着额前细密的汗争先恐后一般涌了出来。
        “...真是,没用”
        壶里的酒还剩一大半,叶昭撑着发沉的头,笑着把酒壶放回地上,可惜手已经开始发颤,左摇右晃,不知力道轻重,酒壶落地时砰的一下,壶身随即现出几道裂痕。
        她长长叹出一口,向后倒,背靠在桃树树干上,头也靠了上去。
        “惜音....”
        黑暗中桃花花苞的轮廓还隐约可见,叶昭睁着眼,眨了好一会,渐渐抵不过汹汹酒意,慢慢合上。
        今夜我就在你身侧,就让我....看你一眼可好?
        只一眼。
        她睡去前耳边风声忽急,桃树枝干来回摆动着,而墓前强撑着最后一丝光亮的灯终于被吹灭,腾出袅袅白烟,很快就随风而散。
        沉浮间有细微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一直不曾停。
        鼻尖嗅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淡香,叶昭的沉眠终究让这些扰的不太踏实,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眼睫颤动着,缓缓睁开。
        入目是满眼的粉,枝头累累桃花,不时落下来,散在风里,再飘飘扬扬坠地。她肩头衣摆都堆了好些花瓣,起身时掉了一点,她又拂袖,全部扫去。
        “桃花...怎么开了?”
        莫非是在梦中?这片桃花林.....
        叶昭茫然。
        又是...谁在哭呢?
        她看向啜泣声传来的地方,脚抬了抬,最终朝着那儿落了下去。
        拨开花枝,踏过落花,就看见有个小小的人儿缩在桃树底下,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越走近啜泣声就越大,叶昭听着,竟莫名觉得揪心。
        “怎么.....”
        小人儿哭的很专心,她脚步又放的很轻,以至于等她走过去蹲下来时,小人儿丝毫没有察觉。
        可叶昭愣住了。
        “哭了?”
        小人儿转过头,小脸扬起来,看着蹲在她身边的人,泪眼朦胧,还打了个嗝。
        “你....你是谁?”
        她说话有些喘不上气,一下一下的抖,叶昭看着她失神。
        惜音小时候啊....就是个丑丫头,哭起来眼睛会红的像西市里那盏兔子琉璃灯灯的眼睛一样。
        “你是谁呢?为什么...在这里哭?”
        柳惜音眨眨眼睛,长长的羽睫上沾了泪水,颤巍巍挂着:“是,是我先问你的,你...你还问了两个问题”
        是在梦中吧。
        叶昭忍住心底翻腾的酸楚,微微笑:“那你会告诉我吗?”
        柳惜音瘪嘴,手里抓着衣角揉来捏去,她认真看了叶昭好一会,终于忸怩着开口。
        “我叫柳惜音”
        “柳惜音..”叶昭别开眼,竭力压回眼眶里涌上的泪水“名字很好听,然后呢?为什么在这里..一个人哭?”
        这话问的柳惜音有些犹豫,手里的衣角都快让她揉皱了。
        她分明不认识这个很好看很好看的人,有些话不该对她说的,但...但感觉就是很奇怪,她忍不住不说。
        “我不想待在漠北,我想回家...这儿我谁都不认识,哪也不熟悉”
        “所以就在这一个人哭?”
        “若是在府中哭,该给爹爹娘亲添麻烦了”她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低落“我也知道,以后都要待在漠北”
        叶昭定定望着柳惜音,她脸上还挂着泪,泪痕交错,眼眶红通通的,心头因为这个小小的人又软又酸。
        是想抱一下她,但又害怕,会吓着她。
        “你会喜欢漠北的”
        这个人的眼神好温柔,可和娘亲眼里的温柔,又很不一样。
        柳惜音愣愣,看叶昭捏起一角衣袖,凑过来,小心翼翼给她擦着脸上的眼泪。
        “春天可以来这里看桃花,夏天就去湖边..捉鱼,玩水,秋天...秋天没有什么,但很短,冬天有很大很大的雪”
        “西市和东市还有很多好吃的,对了,西市那儿,有一盏很大很大的兔子灯,你的眼睛红的跟它一样”
        漠北的往事本以为早就忘得七七八八,可叶昭翻了翻,才发现,那些事根本历历在目,从不曾忘却。
        “谁眼睛红了!”柳惜音扭开头。
        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不是,不是很难看吗?
        “眼睛没红,就笑一个,好不好?”
        柳惜音不理她,还是副生气别扭的小模样,叶昭压不住嘴角的笑,刚想哄她,耳朵却动了动。
        有脚步声传来。
        “有人来了,等一下”
        叶昭走的很快,柳惜音都没来得及叫住她,她看着走来的人,心内莫名生出一股怒气。
        俊秀的小少年晃着马尾停在柳惜音身前,眉眼间神采飞扬,她俯下身,冲柳惜音挥了挥手。
        “你就是惜音?”
        柳惜音点点头。
        “看什么呢?”
        小少年往她不停张望的方向看了几眼,都是桃花,有些不解。
        这个小表妹又摇了摇头。
        “我不是坏人,我叫叶昭,按辈分,你得叫我声表哥”
        “表哥”柳惜音总算闷闷出声,但就此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8-03-08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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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此一声,便没了下文。
          叶昭听得挠了挠头,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好哄:“刚刚,你在这哭过了?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嗯”
          “哭什么?”
          “没什么”
          娘亲说的是不是哪不对啊?她不是说这小表妹可爱又乖巧吗?明明惜字如金,字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完全没看出来哪里可爱乖巧。
          叶昭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今天这趟过来,一是自己好奇小表妹什么模样,二是因着娘亲的嘱咐看小姑娘好似不是很适应这里,心情郁郁,让她来哄哄人,只是小姑娘一看就不需要她哄啊,可来都来了,刚来就走,总归不大好....
          “表哥,惜音没事,你若有事就先去吧,惜音待会就回家了”
          虽然不太可爱,但还算知情识趣,叶昭正为难,得了这话如蒙大赦。
          殊不知柳惜音也是如蒙大赦,她探头张望着,打算看叶昭走远后,就去找刚才那个很好看很好看的人。
          “呀!”
          柳惜音没想到不需要她找,刚一回头那人就已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要起来吗?”
          这个人,怎么老是不回答问题呢?她有些不忿,可手已经伸到了面前,不搭....也不好。
          怯怯放到掌心里的小手很软,叶昭手上的力道放轻了又放轻,近乎只是松松拢着把小人儿给拉了起来。
          小人儿站起身后先整了整衣裙,又排掉肩头的落花,神色严肃得很,叶昭静静看着,只在她整理将完时拿掉她鬓上沾的落花。
          “怎么那儿也有花啊”
          柳惜音见她手里拈着的花瓣嘟囔了一句,叶昭俯下身,把那片花瓣递给她:“花也喜欢你”
          “我才不信....对啦,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还在看那个人的时候”
          口中虽说着不信,柳惜音手上接过花瓣后倒是宝贝得紧,小心护着,生怕被风吹跑了。
          “啊,那个人是..嗯....我的表哥”
          表哥?
          叶昭目光闪了一下,心底倒是觉出了某种奇异的滋味:“喜欢他吗?一直看着他走”
          在梦中见着少年时的自己,心情却平静得很,不过觉得有些些意外。
          两人才说了那么几句,竟和回忆对不上了。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只是刚才..盼着他走”
          “他一来,你就走了,所以...”
          柳惜音说着说着忽然没了下文,顿了一会,她拉住叶昭垂下来的衣袖,晃了晃,又向下扯。
          “嗯?”
          叶昭顺着她的力道,再度蹲下身,柳惜音歪着头等她乖乖蹲好,扯她袖子的手就往她鬓边一伸,接着便轻轻捏下一片落花。
          “喏,花也喜欢你”
          花瓣被珍而重之地放进了叶昭让柳惜音掰开的手心里,柳惜音红通通的眼睛笑成一弯新月,唇微微抿着翘上去,笑容天真又可爱。
          叶昭慢慢收紧手,拢好那片花瓣。
          如果这不是梦...该多好。
          她心内全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却仍有一小块地方,必须残忍维持着清醒。
          “我得回去啦,在这里太久,娘会担心的”
          叶昭一眨不眨看着满脸不情愿的柳惜音,琉璃色的眸子倒映着漫天桃花,波光潋滟,似乎留住了一整片春色,温柔又明亮。
          “早些回家,也好”
          “你呢?也要回家吗?”
          柳惜音有些舍不得这个人。
          很奇怪,她与这个人的确是第一次相见,可对着她那双格外漂亮的眼睛,却觉得好像在某个地方,在某个时间,分明已经相处了很久很久。
          “回家....也许吧”叶昭笑了笑,眼神里的黯淡藏得很深。
          “你真的很怪,回家还有也许吗?”
          “该回去了”
          柳惜音终于按捺不住,瞪了她一下,从最开始,这个人就总是这样,问她的问题从不好好回答,还要说些有的没的。她那一眼软绵绵的,眼里还有水光,其实没什么威慑力,叶昭只挑了挑眉,任她瞪着。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回到我”
          “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叶昭眼前闪过小少年晃来晃去的马尾辫。
          既然这个梦,叶昭已是柳惜音的“表哥”,那就让她....只是表哥罢。
          她望着柳惜音,目光深深,深到看不穿其中的风起云涌。
          只要叶昭不再是阿昭,只要不是阿昭,柳惜音...哪怕是梦中的柳惜音,应当会有个圆满安稳的一生,而非,戏言误终身,红颜陨他乡。
          而她,她这个不是叶昭的叶昭,是否可以小小的奢求留下一点...过去?
          “唤我...阿昭便好”
          纵然心里想着要彻底割裂某些东西,纵然决绝,纵然明白把叶昭这个名字从柳惜音的生命中划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始终这一句,始终是替叶昭和柳惜音两个名字,画下了一道鸿沟。
          梦外已有生死天堑,梦里她还要亲手.....
          叶昭咽下话音尽时的哽咽。
          “阿昭?”柳惜音轻轻念了一声。
          “阿昭!”她对着叶昭,笑得很开心。
          一声声如在心头重击,叶昭也一一应着:“我在”
          “我在”
          “阿昭,我回去了”
          “好”
          “阿昭,你也早点回家呀”
          “....好,回家”
          柳惜音一手轻握着花瓣,一手提起裙角,转身兴冲冲跑出几步,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还没问阿昭家在何处,之后什么时候能再来呢?
          她赶忙停下步子,回头想寻那人去问,可身后除了茫茫一片桃花,哪还有人影?
          柳惜音怔住了。
          叶昭按着心口,猛然睁开眼睛,剧烈喘息着。
          墓和桃树....梦醒了吗?
          她只记得最后心口骤然的绞痛,一下子便让她眼前发黑,倒了下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8-03-08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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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记得最后心口骤然的绞痛,一下子便让她眼前发黑,倒了下去。
            夜将尽,天边有蒙蒙亮光。
            叶昭摸索着抓紧靠着的树干,勉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她心口余痛未消,头也痛的像是要裂开一样,眼前只在睁眼时清晰了片刻,很快模糊成一片。
            走出第一步时拳头微微攥紧,叶昭恍惚发觉手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摊开手掌,凑到眼前。
            只是眼睛仍是看不清东西,只能见到一小片晕开的淡粉色。
            淡粉色..桃花....
            “喏,花也喜欢你”
            喉间泛上来一阵阵腥味,叶昭僵了一瞬,整个人便向前栽去,重重摔倒在地。
            那片花瓣从她手里跌落,风一吹就飞到了墓碑前,轻轻落在其上。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8-03-08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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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忽还乡
              秋华没想到叶昭从昏迷中醒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抓着她问什么花瓣在哪儿。
              桃花花期未至,哪来的什么花瓣?
              “将军,花都没开,哪来的花瓣啊?”她满头雾水,挠了挠头问道。
              叶昭摊开掌心,眉头紧皱,唇翕动着,声音沙哑虚弱:“我...分明看到了”
              那小小一团晕开的淡粉色....
              “喏,花也喜欢你”
              她捂住了眼睛。
              秋华正替叶昭掖被角,不料叶昭放下手,忽然就要坐起身,也不知哪来的劲,她慌忙按住叶昭的肩:“将军,你这是做什么?你才刚醒,正需要多卧床休息”
              “我好得很”叶昭没挣开她的手,只掀开被子,自顾自使劲。
              手下是嶙峋的单薄感,脆弱到好像稍稍一用力就会将叶昭的肩膀整个捏碎,秋华鼻头发酸,心头急得很,却因着这份感觉不敢真的用力。
              “叶昭,你再说一遍你好得很?!”
              秋华让这突兀一声惊得抖了抖,侧头见着气势汹汹冲到床前的赵玉瑾,下意识松开手挡在自家将军身前。
              叶昭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穿好靴子,直起身时一只手抵在胸口,另一只手拍了下秋华的肩。
              “没事儿,你和秋水先出去”
              顿了顿,视线又扫过跪在地上的太医:“还有太医”
              太医听见她出声,差点埋进地里的头总算抬起来,和她的目光对上之时,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叶昭心内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病情...还没被捅出去。
              “是,将军”
              “下官告退”
              秋水拱手行了一礼,拉走了不大想走的秋华,顺带还扶了一把站不稳的太医,太医擦着汗连连道谢,拖着打颤的双腿,几乎是逃命一般离开。
              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沉默相对的两人。
              赵玉瑾阴着脸:“叶昭,你对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
              “说什么?!说你昨天在祖坟过夜喝酒,说你是个什么意思!”
              叶昭看了他一眼,抓起搭在床边的衣袍,轻轻抖开披在肩上,再迟缓穿好。她系衣带时赵玉瑾倏然握住她的手腕,手用力到发颤,手指却只是搭着,一点要收紧的意思都没有。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
              “玉瑾,我要说的,你都已经说了”
              好似有一只利箭呼啸着穿过心口,赵玉瑾笑出声,松开手,用袖子掩住瞬时红透的眼眶,踉跄退了好几步。
              他和叶昭走了这么久,孩子都有了两个,他以为..他以为好歹这十几年的和乐融融,可以慢慢磨平那些往事。
              可往事峥嵘,如山如海,怎么移得走,怎么填得平?
              他早该明白的,早该明白的.....
              为何要在今早听见叶昭昏迷中还喃喃念着惜音二字时,还留有一丝侥幸?
              “叶昭,你这个糊涂蛋!***!你自己都不知道,不,从未清楚过你的心放在了哪里!”
              叶昭的心如草原上的风,大漠上的隐,又像深山里的重重云雾,轻盈却沉重,藏得太深,太深。
              “我的心....”叶昭低头看了看心口的位置。低声问:“在哪?”
              “在桃花树下,在柳惜音墓里,和她葬在一起,长眠地底....叶昭,我本以为我可以碰到的..”
              赵玉瑾甩下袖子,眼里的泪水断线一样掉落:“但是那个地方埋得太深了,过了十几年,叶昭,我都没能看到哪怕一丝一毫”
              叶昭真的曾想过,和赵玉瑾走完这一生,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她也以为,至少...是倾心于赵玉瑾的。
              可其实谁都比她看得清楚。
              “叶昭,你不能再这么糟蹋身体,你不能”赵玉瑾抽噎了许久,喉头咽了咽,神色慢慢镇定下来。
              太医说,叶昭的身体...必须好好将养着,不然恐与以后有碍。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一双眼里全是湿漉漉的哀求:“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要用一辈子赔我那十四年”
              叶昭沉默着,抬手给赵玉瑾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扣扣。
              屋外忽然传来清脆两声敲门声,赵玉瑾惶然回头,便听到了自己儿子和女儿的声音,他眼中渐渐亮起光。
              “就算...就算为了孩子们”
              “叶昭,你的心里,就不能再腾出一点位置吗?..你说话啊!”
              身体已经先替她的心做了选择,叶昭没有选择,也不想有别的选择。
              “对不起”
              她静静望着赵玉瑾,笑了一下。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8-03-08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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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几日,风平浪静,那一夜的梦好似成了一现的昙花,叶昭自从昏迷醒来甚少有过长时间的安眠,而短短的浅眠中,她再未梦到过柳惜音。
                叶昭每一日都要在书房里待上大半天,外人看她并无异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内有着怎样的煎熬,梦到过那样的美好,原本只求一眼的想法就此动摇她,开始贪心不足,想要更多,想能这么一直看着柳惜音。
                不是没试过再醉一场,但转眼醒来就是天亮,梦里依旧空空荡荡,一片黑漆漆,琢磨了又琢磨,叶昭终于决定再如法炮制出那晚情形,带着壶烈酒去了叶家祖坟。
                不过这次选在白天,天朗气清,微风拂面时有了些微暖意。
                桃树上的花苞似乎密了些,缀在枝头,正衬出盎然春光,叶昭又坐在了桃树底下,抱着壶酒,默然凝视着阳光下仿佛也消弭了冰冷的墓碑。
                “将军,酒需戒,喝一点,您的身体便损一分”
                太医的叮嘱倒是很恳切恳切。
                叶昭笑着叹气,将酒壶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损到尽头,也不过是个死字,生死有何难呢,泉下有惜音在,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相较起来,这一天天的,反而难熬的多。
                若损一分,能换看惜音一眼,当真是再值得不过。
                “这才,两口啊”
                酒量是越来越不济了。
                昏沉的醉意翻滚着,叶昭重重靠上树干,头一歪,就睡了过去,还未放下的酒壶淅淅沥沥倾出酒,洒在地上,而后整个酒壶从叶昭无力垂着的手中脱落,哐啷一声砸的粉碎。
                让我....再见一见惜音。
                忽而有人狠狠撞了自己的肩膀一下,叶昭趔趄几步,从钝重的思绪中醒神。
                四周熙熙攘攘,摩肩擦踵,人群围成了一个圈,中心搭着高台,台上有人持着双剑起舞。
                “公孙大娘...”
                叶昭低声念出了久远的名。
                来如雷霆,罢如江海,剑器一舞天地都为之低昂。
                惜音就是看了这一舞才....
                心头蓦然震了一下,她退后一点,举头左右张望。
                叶昭所在之处是最外围,身侧不时有人朝前挤,一个个看得如痴如醉,神色时而振奋,时而沮丧。
                柳惜音那小小的身影在这群人里就格外显眼。
                她没混在人群里,只在没什么人的地方踮脚竭力去看高台之上的剑舞,小脸上都是细密的汗。
                “惜音....”
                叶昭几乎是跑着到了柳惜音身边,她又是心喜,又是心疼。
                柳惜音看得很入神,也实在辛苦到无法分心注意周边,踮脚踮到酸痛难忍,稍稍歇息时,眼睛也仍是黏在公孙大娘身上,因而骤然被人抱起来,视线霎时开阔时,她反倒先笑了起来,接着才呆愣,意识到不对劲。
                “放我下....”
                柳惜音反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来!...阿,阿昭?!”
                两人对望着,眼睛一眨一眨。
                柳惜音像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缩回贴在叶昭脸上的手,叶昭无意识抬手揉了揉那处。
                “怎么是你呢....我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是坏人要把你抓走?”
                “你也没出声啊...疼不疼啊?”
                叶昭摇摇头:“不疼,而且不是我没出声,是你没听见”
                柳惜音嗫嚅着,想反驳,可再想想,自己方才好像...的确是入神了。
                “怎么只你一个人在这?”
                “我偷跑出来的,那天听表哥说,这里会有人跳舞,就...”
                “他...不带着你吗?”
                “表哥忙着和自己的朋友玩呢,才不管我,不过他就在附近,嗯!有坏人可以叫他来打!”
                叶昭有些怔忪。
                这样的生疏是她所期望的,可她仍觉得,心底某一处,似有刀划过。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看柳惜音,用手背擦了擦她脸上的细汗,嘴角勉强向上勾:“你来这,是为了跟我说话,还是看人跳舞?”
                柳惜音即刻偃旗息鼓,鼓着小脸将目光重新拿转回高台上的剑舞。
                叶昭抱着她,也一直凝视着她。
                柳惜音瘦瘦小小,抱在怀里轻的像纸片,但叶昭却觉得,这份堪比纸片的重量,比一生中历经过的所有,都要重。
                若可以,她希望这剑舞永远也不要完,哪怕再重,她也愿意一直一直抱着。
                只是这世上,哪里会有永不完结的事?
                就如眼下,纵然一万个不情愿,公孙大娘也已收剑,正向台下的人拱手。
                “呀,阿昭,放我下来!”
                人潮一散,柳惜音就挣出了叶昭的怀抱:“都抱了这么久,手不累吗?”
                “不累”
                她拽住叶昭的袖子,又抓着她的手臂,揉捏起来,叶昭护着她,不让来往人冲撞。
                “阿昭,往这边”
                “要回去了?”
                柳惜音用力点点头,叶昭按住她已经在轻轻颤抖的手,把自己的袖子塞进她手中:“不用揉了,真的不累”
                “唔,好吧,不过阿昭,你要多吃一点东西”
                阿昭的手臂和爹爹的手臂,完全不能相比,太..瘦弱了些。所以柳惜音才格外担心是不是累到了她。
                “好”
                这里离柳府并不远,走一会就到了,叶昭并没有把柳惜音送到大门,而是在离大门还有段路时就停住了步子。
                门口有下人守着,她无意多生事端。
                “阿昭这便要走?”
                “你到家了,我自然该走”
                柳惜音拽着她的袖子不肯放手:“再...再留一会”
                “嗯?有事想跟我说吗?”
                小姑娘咬了咬唇。
                “公孙大娘舞剑,很好看”
                话说的很慢,还顿了很多次,似乎心内也在挣扎,柳惜音仰头看叶昭,眼睛里像落了星辉,一闪一闪。
                “阿昭,我想学跳舞”
                神色认真,语气郑重,这句话带了莫大的决心,才能出口。
                “大娘舞剑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8-03-08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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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大娘舞剑,很好看”
                  话说的很慢,还顿了很多次,似乎心内也在挣扎,柳惜音仰头看叶昭,眼睛里像落了星辉,一闪一闪。
                  “阿昭,我想学跳舞”
                  神色认真,语气郑重,这句话带了莫大的决心,才能出口。
                  “大娘舞剑确实好看,而你....”叶昭看着柳惜音,柳惜音的心随着她这一停也提了上去。
                  “想学跳舞,也很好”
                  柳惜音将叶昭的袖子拽的更紧,眼里的光也更盛。
                  “惜音的舞姿,必定是好看极了,只是..”叶昭蹲下身,微微仰头:“惜音是将门之女,学跳舞这件事,不仅要捂的严严实实,也无法像公孙大娘一样,在高台上舞给那么多人看”
                  “为何呢?跳舞..是很不好的事吗?可明明那么美”
                  “无关跳舞,但就是如此,惜音会...失落甚至失望吗?”
                  柳惜音背着双手,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才看着叶昭的眼睛,笑着说:“若像阿昭说的,也许免不了失落失望吧,但惜音学跳舞的初衷,只是觉得好看,也想自己能跳出这么好看的舞”
                  “况且,还有阿昭在啊,阿昭知道我要学跳舞,也一定会看我跳舞”
                  “可我不能分身,只有一个人”
                  “能有一人欣赏足矣,何况这个人,是阿昭”柳惜音笑弯了一双眼“阿昭,以后时时来看我跳舞,好不好?”
                  “我不知什么时候能来”
                  “只要你来,我就跳给你看”
                  叶昭沉默一会,等她开口时,语气慎重又虔诚,像是在立誓。
                  “好,我答应你”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8-03-08 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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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尘满面
                    柳惜音八岁时,叶昭十二岁,身量初长,眉目间桀骜愈盛。
                    叶昭远远看着少年时的自己跑出院门,敛眸静立片刻,才推门进了柳惜音的房间。
                    柳惜音趴在床上,眼角带泪,目光看着有些空,似是在发呆。
                    “又哭了?”
                    叶昭走到床边,蹲下身,从怀中取出帕子,替柳惜音擦去眼角挂着的泪水。
                    但泪水刚擦完,柳惜音转过来,见着了她,本就红的眼眶又红的更深,眼泪涌上来,大颗大颗往外掉,扑簌簌落在枕头上。
                    “怎么看到我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柳惜音哭的一抽一抽,几乎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摇头,叶昭这会儿不仅要忙着继续给她擦眼泪,还要温言软语哄着小姑娘。
                    如是过了好一阵,柳惜音的抽泣声才渐渐止住。
                    “阿..阿昭”
                    叶昭小心擦掉她脸上最后一点泪痕:“嗯?”
                    “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柳惜音为难起来。
                    哭,确实不是因为阿昭哭,但又确实,看到她,本来已经平复的泪意又卷土重来。
                    “没什么....”
                    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说,气息渐渐缓和的柳惜音撅起嘴,干脆不说了。
                    “那为什么哭?”
                    “跳舞....”
                    “让爹爹发现了?他揍了你?”
                    柳惜音很是低落:“娘跟我说,要是背后的伤留了疤,以后就没人会娶我了”
                    “然后...然后表哥,表哥还说那种荒唐的话!”
                    小脸因为羞恼染上些许红晕,柳惜音差点把头埋进枕头里。
                    “他说什么?”
                    “刚开始还好好的...说姑姑让他来看我,后来告诉他娘亲的话之后,他就,他就...他就说..他会娶我”
                    娘亲说,女子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良人,可表哥不是她的良人,之前分明都未有太多接触,爹爹和娘亲也没有这个意思,他怎么能如此轻浮荒唐?!
                    “惜音可相信他说的话?”
                    “不信,表哥只是安慰我的戏言罢了,但即便是戏言,也太荒唐了”
                    叶昭扶了下床沿,稳住颤抖的身体。
                    她忽然有些羡慕梦中的自己,省了辛苦翻墙那一出,也不会因年少无知而毁了最重要的人一生,让她忧让她惧,让她吃尽苦楚,不得善终。
                    从此不论梦里梦外,那个痴心不改傻傻执着一句戏言的柳惜音,都没了痕迹。
                    “阿昭,你很难受吗?是不是生病了?”
                    柳惜音担忧望着面色越发苍白的叶昭,手覆上她的手,指尖都是冰凉的。
                    “没有...不要担心”
                    好似暖意又在一点点消逝,就像她抱着死去的惜音时所感受到的那样,慢慢的,慢慢的..转冷。
                    “阿昭,你的脸色比起上次,又差了好多,真的...没事吗?”
                    不过喝了一点酒而已,醒醒醉醉,日复一日。
                    叶昭忍下喉间发紧的痛,一下子笑了出来:“哪里会有事?”
                    “不许骗我”
                    终究还是要骗你。
                    “...惜音,还难过吗?你娘亲说的话..”
                    小孩子忘记伤心事的时候容易,可记得时,又觉得这事大锅一切,因而叶昭一提,柳惜音才好转的神色再度沉落,一时也忘了要追问叶昭关于身体的事。
                    “...难过”
                    “那要不要听听我的话?”
                    “要”
                    叶昭伸手理了理她额前散乱的发:“你的伤,不会留疤”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三月的第一场雨:“也一定,会有人娶你,而且是天下最好的人”
                    “惜音配得起天下最好的人”
                    “阿昭不骗我?”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8-03-08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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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惜音呆呆看着叶昭,她眉目似一泓春水,波光潋滟,直教人挪不开眼。
                      “不骗你”
                      不骗你,惜音是天下最好的姑娘。
                      “..拉钩!骗我就....就...”
                      “骗你,花以后都不喜欢我了”
                      柳惜音勾住叶昭的手指:“你说的!”
                      “我说的”
                      沉眠后依旧是越演越烈的疼痛,叶昭默然扶着树干站起来,头埋着,眨了一下眼。
                      有滴泪溅落在土里。
                      梦里藏得很好的不舍通通堆积到了此刻,笑戏言终于是戏言,也无比苦涩。
                      桃花将要开了,叶昭走远了一些,眺望枝头的花苞。
                      “惜音”她接着看向墓碑“开心吗?”
                      喉间惯例的腥甜感这次越来越重,她急忙捂住唇,闷声咳了几下。
                      掌心有黏腻温热的触感,口中也满是腥味,叶昭将那只手紧握,指缝间一点点渗出血,她从怀中取出帕子,想擦掉唇上和掌心沾的血。
                      自己想带这帕子给梦中的惜音擦眼泪擦汗时本以为有些疯魔,现在看着,倒还算有用。
                      视线又开始模糊,晕眩感让她整个人都开始摇晃。
                      得赶紧回去...
                      叶昭没细看那方帕子,自然也没发现帕子上未干的水迹,那些水剂渐渐被叶昭的血浸透,化作一体。
                      太医赶来郡王府就在叶昭那见着那方染血的帕子,他眼前一黑,只恨不得当场昏过去。
                      “将军,您老实跟下官说,您究竟做了些什么?”
                      “喝了些酒”
                      喝了..些酒??!
                      “行了,别啰嗦,我请你来,只不过想问问我还剩多长时日”
                      行医这么多年,太医真是头一回碰上叶昭这样的人物,好像是生还是死都不关她的事一般,冷静的可怕。
                      他叹着气,过去为她诊脉。
                      “兴许,兴许还有几个月能....”太医拱着手,实在是说不完这句话。
                      叶昭靠着椅背,她看着书房的窗,敞开的窗外是一片大好春色。
                      幸而梦中的时间快得很,她应当..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还是记住我的话,守好你的嘴”
                      太医此时已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都是欺瞒之罪,叶昭能保下他当然好,保不下,也只能怪他倒霉,偏偏是他轮着了出诊的事,他索性问出了心中疑惑。
                      “将军,下官不解,为何啊?”
                      明明还有时日可活,却不要命一般折腾。
                      “胆儿倒是大了”叶昭挑着眉,神色平和。
                      “不过..这有何不解,你既是医者,也当明白,有时候,死去并不是最痛苦的事”
                      “但...”
                      叶昭有夫有子,又执掌天下兵权,死...怎会不痛苦啊?
                      “闭嘴”
                      “活着是否煎熬,死去又是否痛苦,不需外人评判”
                      太医噤声。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8-03-08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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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泪千行
                        灯火昏昏,青烟袅袅。
                        夜风带了凉意,吹过去带起满室的素白纱幔,沙沙作响,这是深夜死寂中唯一的声音。
                        叶昭扶着门,手紧扣,直至指节发白,青筋毕露,她静静盯着桌案上并列放着的黑色牌位,恍惚又想起了漠北城破那一年领兵出征时提刀跨上踏雪的那一幕。
                        十八岁,所有关于漠北的回忆就让战火烧尽在那座横尸遍野的城里。
                        恨吗?恨。
                        怨吗?怨。
                        可这些都远不及猝然压下来的沉重,负着锁链,牢牢捆着,从此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挣扎,却不能反抗,就像现在,叶昭走进灵堂,走近端正跪在灵前的少女,一步步尽数都是那份沉重的烙印。
                        她撩起衣摆,跪在柳惜音身侧,膝下是冰冷坚硬的青石砖,而袖子才垂落在腿上,就被一只纤细的手颤抖着抓紧一角。
                        叶昭转头,柳惜音也转过头。
                        少女眉目初初现出日后的清丽绝艳,那双向来灵动的眼睛此刻染血一般殷红,蓄满了深不见底的哀伤。
                        “爹爹和娘亲...都...”
                        泪似乎已经哭干了,只剩声音里的哽咽,柳惜音举起另一只手,那只手里抓着张皱巴巴的信纸。
                        “漠北没了,昭表哥出征,临走前捎了一封信,信上写,会连着我的份一起...报仇”
                        “阿昭...可我好恨,我不要表哥替我报仇,我明明是将门之女,为何只能缩在这里对着爹爹和娘亲的灵位哭,却不能去战场亲手手刃那些人?”
                        这个梦为何要这么真实呢?为何...不能全部都改变呢?
                        叶昭想,自己是否有些得寸进尺,贪心不足,最初的祈愿分明只是见柳惜音而已。
                        可她真的不愿,不愿柳惜音梦中也要在最美好的年华背上城破家亡这份伤痛和沉重。
                        还有少年时的自己....终究对着呼啸而来的注定避无可避
                        ,仍要一个人,背负那些罪责和内疚。
                        叶昭侧过身,抬手,轻柔拍了拍柳惜音的脸,一触即收。
                        “你虽是将门之女,却未曾习武,若这样上了战场,只怕你爹爹娘亲在天之灵,也要为你担心”
                        柳惜音的唇抿到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又红了一圈,却没有落下一滴泪。
                        “那我,要如何是好....我不想,只能无用守着爹爹和娘亲,成日以泪洗面,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慢慢伏下身,直至额头贴在叶昭的手背上,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发着抖。
                        “惜音”
                        叶昭已不是柳惜音父母双亡后的唯一支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表哥,撑不住她这份哀痛,也撑不起她振作,走过这一道坎。
                        “报仇,并不一定..需你亲手握刀剑”
                        柳惜音抬起头,叶昭看着她。
                        只能残忍以恨,推她站起来,往前走。
                        “前线杀敌,离不开后方,军需,也是一把杀敌的剑”
                        叶昭望向门外漆黑的夜空,这片夜空下,漠北战场该是肃静无声,风雪凛凛,沉默等着天明之时重新燃起的战火。
                        “可握起这把剑,也并不容易”
                        柳惜音直起身,背挺若松,神色透着坚毅和决绝:“我不怕”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8-03-08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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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能为九泉下的爹爹娘亲...做点什么,再难,我也要去做”
                          都说恨比爱长久,但这恨意,再长,又怎么会长过柳惜音对情的执着?
                          纵然恨,也比爱着叶昭要来得好。
                          起码对于柳惜音来说,恨只是一时,爱却是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叶昭闭上眼睛,肩膀却无声无息垮了下去。
                          “好”
                          ....
                          十二岁的柳惜音有多坚强呢?
                          当年可以为了叶昭,忍住悲痛,一点点筹措齐后方供应的军需,而今也能为了心中的信念,踏出家门,去雍关城各家后院游说集资,甚至变卖嫁妆,置办军粮,再亲手缝制出一件件冬衣,送上前线。
                          叶昭帮不上她,堂堂一个将军,马上杀敌所向披靡,可这种时候,却只能当个安静的看客,看柳惜音单薄身形在前方吃紧战事的重压下愈发单薄,看她孤身扛起整个后方,而她仅能做的,不过在深夜陪柳惜音缝衣之时,为她挑亮将暗的灯火。
                          “阿昭,我有些担心”
                          叶昭看着快缝好的冬衣上整齐漂亮的走线:“担心什么?”
                          柳惜音之前从未缝制过衣服,那些最开始做的冬衣走线歪歪扭扭不说,时不时还会这儿长一截那儿短一截,总之奇怪极了,而到后来,她十指都扎满了血点子,缝一件走线规整,样式简单的冬衣,早已是信手拈来的事。
                          “看前方的战报,总觉得...局势不大..好”
                          叶昭咳了几声,笑:“上次就跟你说了,那是因为,漠北正是最冷的时候,加上后方军需不到位,所以胶着上了”
                          “等军需送到,前线熬过这一阵,战局便是一片光明”
                          前方战事走向和她回忆里相差无几,不过即便事先不知道结局,从那些战报里,倒也能看出点端倪。
                          柳惜音拿过剪刀剪断手里打好结的线,神色专注,眉目在昏黄的灯火掩映下,温软而柔和,她理好刚缝完的冬衣,叠起来后放在一边,而后抬眼,盯着叶昭。
                          “阿昭不会觉得烦闷吗?要为我这什么都不懂的人讲解战报,还要这么陪着我”
                          “怎么会”
                          叶昭失笑,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柳惜音抢她的话:“怎么会不烦闷呢?”
                          “没什么好烦闷的”
                          叶昭将手边的线递给柳惜音,目光中全是满足。
                          长夜里有灯火和柳惜音,再好不过,如果...如果她还有别的选择,真想一直一直停留在此刻。
                          冬衣赶得紧,柳惜音接过那线,低声笑了笑,便开始着手缝制起下一件冬衣。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之前一直想问阿昭”
                          从最初遇见到如今,阿昭其实根本没有回答过她提的问题:“你是谁”,这样一个人,来无影无无踪,神秘极了。
                          “什么问题?”
                          “从前很想很想问的,可后来,就不想了”
                          阿昭对漠北很熟悉,对战场的事了解很深,像是将门出身的人....
                          从点滴的小事里其实可以一窥阿昭的身份,但柳惜音渐渐也明白过来,阿昭是什么人,归根结底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对她而言,阿昭是什么样子。
                          ——温柔耐心,不动声色,天塌下来好似也能扛住。
                          像个沉稳可靠的兄长,但和她相处,又觉得兄长这个形容,哪儿不太对,可说不上来哪不对。
                          以前的记忆都有些难以接续,连最近的事..都偶尔会遗忘,想细细梳理所有事,却是做不到了。
                          “为什么不想问?”
                          “来日方长,也许哪一天,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
                          来日方长....
                          叶昭抬手按住心口,泪意涌上来,视线渐渐模糊,她微微撇开头,无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
                          柳惜音兀自低头缝衣缝地认真,没有察觉叶昭的动作,她嘴角含着些微的笑意,昏黄的光下有种静好的感觉,令人心安。
                          柳惜音还有来日方长,可叶昭没有,她只能按下心里的酸疼苦痛,一眨不眨的,用目光细致描摹柳惜音,刻下来,烙上去,最好永生永世,都不忘。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8-03-08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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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短松冈
                            漠北捷报传来的那一天,雍关城的桃花刚好开了。
                            柳惜音跌跌撞撞跑进来,一眼就寻着了在树下仰头看花的叶昭。
                            她忽然慢慢停下步子。
                            这段是日忙忙碌碌,又提心吊胆,阿昭虽然陪着她,她却无暇多关心阿昭....
                            那个人,是何时成了现在形销骨立,单薄到几乎能被风吹走的模样?
                            “阿昭”
                            叶昭侧头,眉眼弯弯:“嗯?”
                            “漠北..漠北传了捷报来”
                            她气色还不错,之前总是苍白的脸今日有了一丝血色,唇也红润起来,眸中的光都要更亮一些。
                            柳惜音把手中的信纸递给叶昭,叶昭接过,扫了几眼,眉眼间的笑意更深,她看向柳惜音。
                            “你一手撑起了后方,助前线打退蛮金,心里...可痛快?”
                            “很痛快”
                            柳惜音仰了仰头,满树桃花开的正好,盛放的无比灿烂,叶昭瞧见她眼中有若隐若现的水光。
                            “爹爹和娘亲知道了...都会开心吧”
                            “会,还会..以你为傲,惜音,仗打完了,可以松一松了”
                            “阿昭,仗真的,打完了吗?”
                            叶昭重重一点头。
                            “真的打完了,你该想想,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柳惜音长长吐出一口气,神色中现出几分疲倦,但接着,唇边就挂上了笑,浅浅的,却足见其中欢欣,她背着双手,围着那棵桃树转起了圈,一步一步踱着,脑袋还摇来摇去,似在沉思。
                            “接下来要做什么...”
                            叶昭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眷恋,只在柳惜音走到树的另一边时,才会隔花静静看她一会。
                            “一时间想不到呢”
                            柳惜音背对着叶昭停下来,伸手摇了摇身旁的花枝。
                            “那就慢慢想....来日方长,眼下,什么都不做,也行”
                            “阿昭说的是,来日方长”
                            她去够枝头上的花,唇边的笑在桃花里更显得灼灼。
                            如同有只手扼住了喉咙,叶昭喘了几下,脚下摇摇晃晃,向后退了一步。
                            该知足了,叶昭,该知足了,苟延残喘到此时,总算陪着她,走过这城破后最难熬的时光。
                            此后没有个叶昭叫她心心念念等着守着,天地广阔,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还有什么....不甘心呢?
                            为什么..还在不甘心呢?
                            叶昭揪住衣襟,胸口的疼一阵一阵袭来,每疼一次,眼前的黑就浓重一点。
                            兴许是因为从最初,于柳惜音的一生中划去叶昭名字这个决定,便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如今的毫无瓜葛,是得偿所愿,也是万箭穿心。
                            “惜音...”
                            这声呼唤如此微弱,树下轻抚着花瓣的少女根本听不见,叶昭觉得所有的气力似乎瞬间被抽空了,她无力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血线。
                            唇边竭尽全力勾起的笑有泪接二连三划过,随即融进不断涌出的血里。
                            叶昭望着柳惜音,蓦然闭上了双眼。
                            “惜音...配得起天下最好的人”
                            风忽急,满树花簌簌摇曳起来,这阵风经过发梢时柳惜音觉得似乎听见了某种..断裂的声音,僵住了指尖。
                            她倏然向身后看去,那里空无一人,唯有张孤零零的信纸在风中打旋。
                            捷报?怎么会落在地上呢?
                            柳惜音茫然。
                            或是...有谁,来过吗?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8-03-08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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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玉瑾站在窗边,他身前跪着好几个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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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替叶昭诊脉的太医默不作声跪着,头磕在地上后就没敢再抬起来。
                              “行..了,没他的事”
                              叶昭强撑着坐起来,下了床。
                              “怎么没他的事?”
                              赵玉瑾语气淡的很,他甩袖,踹了那太医一脚:“还是你叶大将军想大包大揽?”
                              太医吃痛,却依旧不吭声。
                              “本就是我下的令”叶昭叹了口气。
                              “那他也休想逃”
                              叶昭拖着步子走过去,吃力地扶起了那太医。
                              “我说了”她直直盯着赵玉瑾“谁要动他,我就砍...让秋水秋华砍谁”
                              赵玉瑾也看着她,看的很仔细。
                              他的妻子,曾经威名赫赫的将军,上马便无人可敌,现在却面色灰败,唇色惨白,一阵风都能吹倒。
                              是啊,她将要死了。
                              昏迷着让秋水秋华扛回来时,胸口的起伏就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刚醒来就又开始吐血,那时满室的血腥气,现在还能嗅到些许。
                              “叶昭,你真的好狠心”
                              叶昭无奈笑了一下:“对不起”
                              赵玉瑾忽然有点想念从前他们两人吵起来的时候,很闹腾,他负责闹,叶昭负责哄,那时是肆无忌惮的,因为他知道,叶昭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
                              将死之人的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又挽不回什么。
                              她这次,是走定了。
                              “从前,你莫名其妙疏远我,现在更是连这种事,都瞒着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叶昭,哪怕不为了我,我以为,你也会想想孩子们”
                              叶昭愣了愣。
                              “以后,我当没有过你这个媳妇,也当孩子们没有过你这个母亲”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叶昭,我不管你了”
                              赵玉瑾说完就摔门而去。
                              莫名其妙疏远他?
                              叶昭思索着这一句,蹒跚走回床边。
                              玉瑾不是..知道了惜音的事吗?为何会这么说?
                              她觉得不解,一时间却没有更多心力深想,身体的疲累让她连穿戴衣袍都十分困难,更别说还要分出心思想这些。
                              房间的窗让赵玉瑾推开一点,看着外头正是春光明媚,惜音墓前的桃花....想必开到了最盛。
                              “将军,您要去哪啊?”
                              秋水秋华就守在门外,见叶昭打开门,双双上前。
                              “去祖坟”
                              两人面面相觑,默然片刻,秋水小声开口问道:“您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郡王非要赶我们出来,问太医,太医也不说”
                              “没什么,不要担心了”
                              秋水皱紧了眉头,将军那个样子....真的没事吗?
                              “那您也要好好休息啊”
                              叶昭轻轻推开两人:“只去一会儿”
                              “将军,休息吧,祖坟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您老往那跑做什么?”
                              今天一个两个,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她深吸一口气,径直越过秋水秋华,向外走去。
                              “还是派人跟着吧”
                              秋水看着叶昭逐渐远去的身影,对秋华说道。
                              “姐,将军一去怕是半天不能回来,那一会惜音姑娘来了可怎么办啊?”
                              “到时将军若没回来,那咱俩陪一陪,再约下一回便是”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8-03-08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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