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为什么和赤砂之蝎走了的春野樱会在宇智波鼬这里？
鼬仿佛猜到他所想，一手掐住了“春野樱”的脖子让她没有办法说出话，另一只袖子里滑出一把剑握在手中，他清淡的语气里是带着冷血的漫不经心。
“蝎是我的同伴，带她来找我不是很正常吗？
“佐助，我既然能在九年前毁了你所珍视的一切，九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可以。”
“宇智波鼬！你敢？！”
在宇智波佐助的嘶吼声中，宇智波鼬掐着“春野樱”的脖子把她抵在残垣的墙壁之上，另一只手持剑毫不停顿地深深刺进她的心口，然后拔出，立时鲜血四溅，鼬苍白的面容也被染得艳烈起来。
他扔掉剑，松开“春野樱”。欣赏着她渐渐空洞的目光，缓缓滑落时在冰冷的墙壁上留下的一片血痕。
然后转身去看宇智波佐助，本就俊美的面容在鲜血的映衬下不再因平日神色的寡淡而寡淡，唇角带笑，似沾染了妖气般冶艳。
“现在，你还会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你了吗？”
大脑里嗡嗡作响，眼前的视野全都模糊起来。宇智波佐助剧烈的呼吸着，“春野樱”看他最后一眼时的面容一直浮现在眼前。
他从来不曾见过，春野樱对他露出那样的目光，无助，悲伤，哀求，和爱意。
耳边，宇智波鼬仍在说话，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八年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她应该很爱你吧？
“现在，这个世界又没有爱你的人了，佐助。
“把你的眼睛给我，然后去死吧。”
……
春野樱看不见，却能从对话和声音中猜到一切。
阿飞放下心来，发出一声轻笑，
“看来是鼬赌赢了。”
少年的瞳孔再次被黑暗侵蚀，空洞之中只余肆虐的杀气，空中的麒麟露出獠牙，咆哮一声，终于扑向宇智波鼬的须佐能乎。
耀眼的雷光让阿飞和蝎也不得不微微回避，春野樱周身所处的黑暗也有一瞬间的光明。
可春野樱知道，宇智波佐助心里已经没有一丝光了。
冲击波让阿飞和白绝不得不带着她后退到另一个制高点，场下偌大的空地满是弥漫而起的尘烟，渐渐散去时宇智波佐助尚在地上，宇智波鼬却咳嗽着站起身来。
“佐助，你很恨吧？不如还是把身体给我，让我帮你复仇？”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宇智波佐助颈间的咒印之处传来，宇智波佐助眼眸却依旧空洞，仿佛没有听见。
“原来如此……我说鼬为何要做到这一步，原来是为了把大蛇丸逼出来。”阿飞的语气里居然带上了感慨和赞叹。
一切都还是没有变化，春野樱在黑暗桎梏之中颤抖着，脸上全是泪水。
宇智波佐助因为她犹豫，最后也因为她再次下定决心。
拥有的全是侥幸，失去的全是人生。春野樱有些迷茫，不知道还要变得多坚强，才能忍受接二连三的荒凉。
用十拳剑封印住自以为可以获得自由的大蛇丸，然后终于力竭，踉跄着走到宇智波佐助面前在他额间轻点，为他注入瞳力，最后缓缓倒在地上。
那一句“原谅我，佐助。”终于有了一个终止。宇智波鼬不必抱着不为人知的荣耀和众所皆知的唾弃苟延残喘下去。
春野樱觉得他这一生很苦，其实宇智波鼬自己并不这么觉得，他有自己的信仰和骄傲。
到了此时，白绝才终于解开对春野樱的束缚，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她瘫在地上，觉得动一动指尖也没办法做到。
“结束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木叶的人好像也快赶到这里了。”
“把鼬的尸体和佐助带着，我们走。”
“那这个女人呢？”
“她对佐助的影响太大了，我不希望有第二个漩涡鸣人来动摇他。杀掉吧。”
耳边是阿飞和绝的对话，春野樱颤了颤睫毛，却没有反抗。也并不是没有力气，百豪尚未开启，她却不知道如果活下去她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继续追随宇智波佐助吗？是因为她佐助才再次下定决心对鼬的复仇。等到他知道所有真相她要如何面对他？
回木叶吗？然后像前世一样再次目睹佐助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站在他的对立面。
春野樱都不想要。甚至觉得不如这样和鼬一同死去。她好累。
之前被吸取所有查克拉而无法动弹的四肢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住一样，春野樱的身体不受自身控制的站了起来，然后猛地后退，拉开了和阿飞的距离。
这是很熟悉的感觉，被傀儡师的查克拉丝线牵引的感觉。
果然，她微微回眸。赤砂之蝎就站在她的身后。
“蝎，你想做什么？”阿飞看着赤砂之蝎，却顾不上伪装什么，直接以宇智波斑的口吻问道。
赤砂之蝎却也不惊讶的样子，毫不回避地看着他回道：“我倒是想问你，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如你所见，杀了这个女人。”
“那么如你所见，我想做的就是阻止你。”
僵持中黑绝声音难听嘶哑地提醒：“阿飞，木叶的人快赶到了。”
阿飞顿了一瞬，最终妥协：“你要带走她可以，只是不能让她再出现在宇智波佐助的面前，如果再让我看到她，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赤砂之蝎只是冷笑一声，便把春野樱拦腰抱起，转身离开了。
路上天空中突然下起大雨，赤砂之蝎下意识去看怀里的春野樱。
眼眸微垂，唇色苍白，面无表情。从天空中落下的雨滴砸落进她的瞳孔里她才微微眨眼，整个人没有了一丝生气。
雨很大，即使在他怀中她浑身还是湿了，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雨帘中她的模样在他琉璃般的眸子里渐渐模糊起来。
春野樱。他在心里把她的名字默默念了一遍，然后加快了脚步，带她来到戈壁里的一个山洞里。
没有柴木，索性随便召唤出一个木质的傀儡，曾经费尽心思制作出的艺术品此时却毫不犹豫地被他用来取火燃烧。
他把她放在洞里的一个石阶之上，站起身来默默看了她一会缓缓开口，
“我出去。你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烘干了再穿上。”
言罢他转身欲走，却听见女孩微弱动听的声音。
“他为什么没有看穿呢？”
洞外雨声浩大，渐入黑夜，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无日无月。洞内一堆火照地周围一片温暖明亮。火光中春野樱抬起头，眼眸似一泓古井幽艳无波。
她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赤砂之蝎却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宇智波佐助为什么没能看穿宇智波鼬的幻术。这个问题也许春野樱不敢明白，他却明白。
“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也不会看穿。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赤砂之蝎眼神冷静，语气却微微悲哀。
如果牵动了心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如何能够保持冷静？
似一块石子投入沉静的井水中，春野樱的眼眸漾出一圈又一圈颤抖着的眼波，睫毛微颤，一行泪水便从水汽氤氲的眼里流了下来。她苍白的唇角扯起，却是一个笑意。
赤砂之蝎从这抹笑中看到一片荒凉和绝望。
“原来如此。”
宇智波佐助喜欢她，或者说，爱她。
所以有关于她的生死，他没有办法保持冷静。
若是在前世的年少时代知道这样的事，春野樱甚至想象不到自己会有多么开心。可是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候，春野樱只觉得物是人非，深情果真可以成为一种死罪。

Chapter.39
铁之国下雪了。就连国境边界也被一片白雪覆盖，只有房子檐角有些许灰色点缀在一望无际的白色里。阿飞透过一扇窗户静静瞭望眼前景色，隐约觉得有一只手，把所有事情推动着，看似不痛不痒，然而所有本质却全变了。
两个小时前，他把鼬的真相告诉了刚刚苏醒过来的宇智波佐助，欣赏着意料之中的、佐助的崩溃、不可置信和对真相妥协之后的愤怒。
然而在那之后，那个少年却双目血红地问他——
“春野樱在哪里？”
彼时阿飞明白，宇智波佐助不可能原谅让鼬的一生如此坎坷痛苦的木叶，也不会原谅杀了春野樱的宇智波鼬。只是春野樱和宇智波鼬在他以为都已经死去，所以他能够复仇的对象只有木叶，和他自己。
眼下宇智波鼬已经死去，春野樱被赤砂之蝎带走，只要他不说，蝎履行和他之间的约定，那么就让宇智波佐助以为春野樱死了吧。
没有人比阿飞更能明白，绝望可以使人变得多么强大。仇恨也可以变成他控制宇智波佐助的丝线。
面具下的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如果你是问春野樱的尸体的话，被后来赶到的木叶的人带走了。”
是的，只要把这孩子的所有仇恨都转移到木叶的身上，他就会失去所有归宿，只能在黑暗中沉浸，只能为他所用。
十几年的筹谋，十几年的坚忍，无论中间发生任何变数，他所计划的都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阻止。
赤砂之蝎带着春野樱来到了雷之国。
他对这个地方并没有兴趣，或者说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都不感兴趣。只是春野樱说想来，他才会带她来。
几天来她从来没有笑过，也不曾开口说过话。有时看着她平静却空洞的眼神，他甚至有些害怕。可他从来不知道如何安慰和劝哄，他能做的，仅仅是把她带离晓和阿飞可能出现的地方，没有目的地四处奔走，在风光不错的地方稍作停留。
他不是多话的人，然而这几天说的话却几乎是平生最多。要是迪达拉知道的话大概会惊讶地下巴落地。
在他看来，像他和春野樱这样的人天生骨子里有风，没办法在一个地方一直停留，也不可能拥有归宿。几天相处，他不习惯她的沉默和了无生气，内心里却有个隐秘的声音说其实这样也不错。他的躯体早已脱离了肉身的限制，不老不死，而她不知为何，也不受这个世界里时空流动的影响，他们可以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漫长的时间会洗净春野樱心中所有的疮痍伤口，他不必再在晓中打发时间寻找自己的存在和意义，如果没有归宿，就把整个世界当做是归宿，只要和她一起。
赤砂之蝎和宇智波佐助不同，他心里本就不曾被什么桎梏过，他从不觉得和春野樱在一起需要任何顾虑和迷茫，一如曾经，他喜欢傀儡，便离开砂隐村不顾身后的是非议论加入了晓追求自己想要的艺术。而现在亦如此，只要他喜欢，他中意，他想要，就已足够。
某一日他们经过一条河边时白绝突然从脚下的土地里冒出来。怕阿飞对当日约定之事反悔，他下意识拦在春野樱的前面。白绝却只是道：
“宇智波佐助已经加入了晓，但阿飞让我来提醒你，就算如此依然不能让春野樱出现在他的面前。毕竟在佐助君以为，她已经是个已死之人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消失了，看来只是个分身。
蝎下意识去看春野樱的表情，却只从她的眸中看到一丝了然，好像她早就猜到这件事。
她表现的无动于衷，一直到晚上，他们在篝火边歇息，依旧是赤砂之蝎一个人一句没一句的找话说，春野樱却终于开口了。
“我想去雷之国。”
不过是几天的沉默，赤砂之蝎却几乎快要忘记她的声音，此时见她终于开口，内心里喜悦慢慢蔓延开来，面上却只是对她微微一笑，音色一如往昔的温柔，
“好啊。”
只要不是去找宇智波佐助，哪里他都可以陪她去。
木叶的人确实在阿飞一行人离开后不久同样来到了宇智波鼬的基地。
只是他们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片战斗后的狼藉和血迹。卡卡西来到了一片残垣的墙上，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蹭下一点血迹。
“看来是佐助赢了。”
漩涡鸣人在他身后，闻言湛蓝色的眼睛微亮：“那他很快就会回木叶了？”
卡卡西却沉默了一会，身旁帕克突然道：“不只是宇智波鼬和佐助的气息，还有另外几个人的气息。不过时间有些久了，又下了场雨，已经闻不清楚了。”
卡卡西眼神微冷：“看来，是有人把佐助和樱带走了。”
“漂亮姐姐？”鸣人微怔。
一方面是没想到春野樱在佐助和鼬决战时也在场，一方面是不知道卡卡西何时如此亲昵地称呼春野樱为樱。
“走吧，鸣人。”
“就这么走了吗？好不容易找到这里！”
“一场雨把我们所有追踪的线索都打断了，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如果佐助想回木叶，自然会回来的。你的漂亮姐姐也是。”
“……”漩涡鸣人被卡卡西的用词调侃的双颊微红。
在他们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日向雏田容颜娴静，默默垂下了浅色的眼眸。
卡卡西的神色又严肃起来：“不过，如果绚乃真的是找到了佐助跟在他的身边的话，我们就可以等等看她会不会给我们传回情报，告诉我们佐助在哪里……”

Chapter.40
七岁时丧父丧母一族全灭，多年来除了杀死自己曾经最憧憬敬爱的兄长外别无生存的目标。然而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后，却有人告诉他，他所谓的复仇是亲手杀死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
“连父母都杀了，唯独留下一个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这个弟弟在鼬的心中，甚至和他誓死要守护的木叶同等重要。”
那个自称是宇智波斑的人这样说道。
而他这一场笑话一般的复仇，让那个在他最绝望时便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代替他付出了代价。
他慢慢摸上自己的额头，想到年少时仿佛没完没了却在八年的空白后突然有个了结的鼬的抱歉；想到春野樱很久以前曾在这个位置吻他，对他说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他。
原来同她相处的无数个自以为不以为然的细节一直被他珍藏在心里。
宇智波佐助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明白，人的一生原来每说一句再见，就真的是在死去一点。
宇智波鼬对他说不会有下次了。
春野樱离开时对他说解决完一切就会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你没有如期归来，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第一次知道，有一种疼痛比觉绝望更甚，叫做悔恨。
心里的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光，叫嚣着复仇，叫嚣着毁灭。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宇智波佐助觉得他会被心里的这些仇恨、悔恨和痛楚慢慢撕裂压垮。
他加入了晓。
当他穿着晓的红云斗篷出现在蛇小队众人面前时，水月香磷和重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到他的身后。
很多时候不需言语，就能表明一切。
竹下绚乃仿佛是一个不小心走进来的无关者，她站在他们的对面，看着他的脸，身体逐渐开始发抖。
那双明亮的眼眸惊惶如兔，不复昔日看着他时的倾慕，只剩恐惧。
宇智波佐助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让她露出如此害怕的神色。
不过，也不重要了。
当初春野樱和赤砂之蝎一起离开，他内心深处无法接受，并为自己无法控制的莫名的嫉妒感到愤怒和迷茫，所以他同样把竹下绚乃留在身边，就像是一个没有得到关注的孩子因为自尊心而去寻求新的关注。他想求证的，不过是下次见面时春野樱是否看到竹下绚乃是否会和他看到她身边的赤砂之蝎一样，嫉妒难忍。
既然春野樱已经不在了，那么也就无从求证。
宇智波佐助一直清楚自己内心的丑陋面，也从不刻意隐藏，就如从前嫉妒鸣人的实力便直截了当地找他对决。他也从不把这世间人人皆知皆以为的伦理纲常放在心上，他认识这个世界的只通过两个途径：亲身所经历的痛苦和亲身经历的被爱。所以他不觉得他爱上春野樱有什么稀奇，有什么禁忌或者不允许。
如果口是心非如他都承认自己爱春野樱，那么怎会还轮得到任何人有所微词？
在去找鼬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如果他复仇之后一切得以结束，如果春野樱真的回到他的身边，那么和她一起回到木叶也不错。她明明不是木叶里的人，他却记得她甚至比他还要热爱那个村子。所有关于他叛离的审判和惩罚他都无所谓，他会继续变强，只是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守护。
只是现在那个要守护的人已经不在了。而他又有了新的仇恨。
反正宇智波佐助的一生都在错过。
令他反感的远不是这个世界的丑陋，而是这个世界所戴的漂亮面具。
正如竹下绚乃和很多人从前对他的倾慕，宇智波佐助很清楚她们所喜欢的不过是她们臆想出来的一个叫宇智波佐助的完美人格。如果目睹了他的真实，哪怕只是一隅，她们也会立马离开。
比如现在。
他微微向前，每靠近一步，竹下绚乃就后退一步。
“现在，你还愿意跟随我吗？”
他听见自己声音带着微微狰狞的笑意。
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可怖的凶兽摆脱了锁链，在黑暗中慢慢逼近。
竹下绚乃呼吸愈发急促，然后终于在后退时瘫坐在地上。
她以手捂面，哭了起来：“不要……佐助君，佐助君……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是我本就这样。
“回去告诉鸣人，我不会回木叶。相反，我会亲手毁了木叶。”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会做的、那个被宇智波佐助杀死的噩梦，春野樱已经好久没有做过了。
可这一天她从一棵树下醒来，胸腔里又感受到了那种延迟一般的麻意和疼痛。
春野樱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警告，这么多年来，她并没有刻意地用百豪维持自己的外貌，可是时间依旧在她身上没有任何影响，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里她也注定会在不久之后死去。
这次她会如何死去？宇智波佐助如果已经意识到他爱上了她，会不会同样抵不过心中的仇恨，在她阻拦他对木叶复仇时杀了她。
她不知道，因为她从未有幸，见过宇智波佐助爱一个人时到底是什么样的。
若是她自己，不管是什么样的仇恨，若是要牺牲心爱之人来达成，她断不会那样做。比如宇智波佐助杀了她，她的怨意也是那样弱小和卑微，重来一次想的也是他好便好。
可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她问赤砂之蝎：
“蝎。”
“什么？”
“你喜欢我是么。”
“当然，我还不够明显吗？”
“会为了我放弃你的艺术吗？”
同复仇在宇智波佐助心中比重一样的，可能就是赤砂之蝎所追求的艺术了吧。
赤砂之蝎顿了一瞬，他看了看春野樱的表情，却从她深远而飘渺的目光中看不到一点自己的倒影，她只是想要验证某件事，而并非想要他做出什么承诺。
微微涩然，赤砂之蝎笑了笑，脸上却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可不要太自作多情。就算对你再感兴趣，在你和艺术之间我也不会抛弃艺术。”
春野樱同样笑了笑，点了点头，声音仿佛要低到尘埃里，
“是该这样啊。”
赤砂之蝎不喜欢她这样粉饰太平的笑容，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是傀儡机关术百年不遇的天才，却对如何让春野樱开心这件事没有一丝天分。
半晌，也只是干干地问：“你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若是往常，春野樱要么回答不饿，要么就是让他不要麻烦，她会自己解决。可是今天她却是像是认真思索了一会，然后对他道，
“我想吃鱼。”
他下意识点点头：语气里有自己都不认识的讨好：“那你在这里等我。”
没错，她总会忘记宇智波佐助，忘记那些他不清楚的有的没的。世界虽然无趣，但是在他看来，她的人生却可以拥有更有意义的未来。
抓鱼对有着无数个机关设计的傀儡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然而当赤砂之蝎回来时，春野樱却不在了。
也许是去方便了，或者太饿了自己去找吃的了，或者去找他了……赤砂之蝎并不急，生了一堆火，把鱼放在一边静静的等。
他却一直等到深夜。
原来她还是走了。
最后一条尚有气息的鱼也不在泥土上蹦跶了，鱼鳞掉落混杂在干硬的泥土里，慢慢的发出腥臭味，那一堆火也慢慢熄灭。赤砂之蝎把手上拿着的、本来准备用来烤鱼的树枝插在地上，月色下无声的低笑。
带着嘲讽，不知是在笑谁。
——你曾经问过我，一直身处黑暗是什么感觉。我忘记告诉你，这样的人都见不得光。
从此之后，身后黑暗不愿回头，眼前有光却推拒我。
失光之人，没有退路和归宿。

蝎宝宝确实被虐到了

Chapter.41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岁月漫长，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挽回和原谅。春野樱明白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两世加在一起，她大概已经快到三十岁。这将近三十年里她自认为并无长进，看似一点一点坚强，其实不过一点一点麻木。她已经努力地做了所有她能做的，她累了。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可以改变的，甚至不知道这次自己能活多久。春野樱告诉自己，或许她真的该为自己想一想了。
三代目的，千代婆婆的，鼬的轨迹都没有办法改变。有些人来到你的生命里只是为了教会你一些事，然后离开。最后一个人，只剩她自己了。
重活一遭，起码春野樱终于可以不抱有任何负罪感，她自认这一次活得从未对不起过任何人。
她真的，每次都抱着不要命的诚意去努力了。
若说最后一点亏欠，可能就是对漩涡鸣人。
尽管这个世界的第七班已经没有了春野樱，但她还是觉得抱歉，这之后的种种磨难，以及带回佐助的负担，她不能再站在他的身边。
一直以来她把她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宇智波佐助的身上，一方面是知道了他和鸣人之后的轨迹，知道鸣人会不断得到同伴和羁绊，而佐助一直走向极端；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子对心爱之人的偏袒。
想到前世，漩涡鸣人为了宇智波佐助向雷影下跪的事，她决定去做最后一件她身为来自未来之人可以为他们做的事。
云隐村的结界甚至比木叶要精细许多，她这个外人没有经过任何提前的准备直接走进去，立马被识别出来，然后被云隐村的暗部带走。
不过不要紧，她并不反抗。她要见的就是云隐村的高层。
她被带到一个类似审问室的房间里，未几，进来一个面若冰霜的女人，后面跟着叽叽喳喳的一男一女。隔着一层玻璃墙春野樱听不见他们说话，只看见带头的女人微微转身神色严肃地似是训诫了那一男一女几句，然后那一男一女立马垂着头不说话了，只敢微微翻着眼瞅她。
她这才推开门进来，看到春野樱时本就冰冷的目光愈发没有感情起来。
她皮肤在大部分都是黝黑肤色的云隐村人之中十分白皙，甚至可以和宇智波佐助相比。金黄色短发，坐下来时巨乳几乎要放在桌子上。翻开一个文件，拿起一支笔打开笔套，然后头也不抬地问，
“名字？”
“春野樱。”
“从哪儿来？”
“……”
简单的问题，春野樱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女人这才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蓝绿色的瞳孔泛着刀剑一般的清芒。
“为什么来云隐村？”
春野樱这才回视着她的目光：“我想见四代雷影大人。”
似是被她清淡的口吻气笑了：“你以为云隐的雷影大人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
春野樱垂下眸子沉默些许。
云隐村和砂隐村不一样，萨姆依和手鞠不一样，雷影也和我爱罗不一样。
或许她可以凭借多年前的相识邂逅在砂隐村得到信任，在这里却不可以。
就连她记忆里的前世，木叶和云隐的关系也因为宇智波佐助和杀人蜂的事一度僵硬。
到了此时春野樱也不想再费什么心思找什么理由和借口，她目光清澈，语气坦诚，
“因为一些时空间忍术的关系，我从未来来到这里。有一些很重要的关于云隐村未来的情报想要告诉雷影大人。”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还是不把云隐村的审讯手段放在眼里？”萨姆依站起身来，眉宇间皆是冰冷的不耐，“我来到这里审问你已经是你得到的幸运的仁慈了。现在看来只能用点手段你才会说实话了。”
她收起手里的本子，把笔重新插回去，然后冷着脸准备离开。
春野樱却不见慌张，只在她后面轻轻道：“这份关于未来的情报，是和云隐村的人柱力杀人蜂大人有关系的。”
“……”
萨姆依握住门把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皮肤呈现出一片青白色。
等了许久许久，甚至有耐心如春野樱也慢慢灰心起来时，审讯室的门被再次打开。
看到来人时春野樱张着唇微微坐起，想从椅子上坐起来，奈何她之前就被绑在了椅子上。
来人披着雷影披风，身形高大魁梧，厚重的小臂护甲和隆起的肌肉看起来都十分有力，然而最给人压迫感的却是他的眼神，那是身为上位者、身为一村之影才有的眼神。
四代雷影动作粗鲁地把面前的椅子挪开坐下：“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为听见和那家伙有关才会抽空来见你一面的吧？”
“是，我知道。”见他开门见山，春野樱也不再寒暄客套。
“那你就把你想对我说的情报好好说来给我听听，听完我再考虑要不要先把你扔到云隐的刑讯室然后再送回木叶。”
春野樱一怔。
四代雷影冷笑一声，抬起一手食指指向她的额头：“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和五代目火影打过交道的我还是能看的出来的。说你和纲手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不信的。”
雷影语气冷硬强势，春野樱却笑了：“不愧是四代雷影。”
“废话少说。”
“那我就直说了。木叶的宇智波佐助成为叛忍后加入了晓，不久后会被派来执行捕捉八尾的任务。”
春野樱眸光沉静，仿佛说的话里每一个涉及到的名字都不能在她心里掀起丝毫涟漪。
雷影却一拳锤在桌子上，眉头深深皱起：“不用管老夫，你继续说。”
“那还请雷影大人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居然敢和我谈条件？”
“希望您不要用敢不敢这种语气来问我……现在的我的话，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我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这是对您最诚挚的请求。”
“……你说！”
“希望您……在这件事发生后不要对木叶传达抹杀宇智波佐助的信件。”
四代雷影这才微微正视她：“这也是你在所谓的未来经历过的？”
“……是的。但是我所经历过的未来里您是因为以为杀人蜂大人死了才会对宇智波佐助下达格杀令，其实他并没有死。我提前告诉您这件事，就是为了让您取消那个愤怒之下的决定。”
“这倒让老夫有些不解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所做的请求听起来全是为了那个宇智波，现在却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我，不怕我提前安排，在他来找杀人蜂时把他杀掉吗？”
春野樱摇了摇头：“您杀不了他的。”
雷影微微眯眼：“你是在小瞧老夫？”
“……”
不是在小瞧雷影，是春野樱知道宇智波佐助对宇智波斑来说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他一定会派白绝的分身跟着佐助，有宇智波斑在后面，雷影怎么能杀得了佐助？
她应该把这件事也说出口吗？
春野樱犹豫了。
如果现在就把宇智波斑还在人世的消息告诉雷影，会不会打破现在忍者世界的平衡？
然而她的沉默在雷影看来却像是一种默认。
他冷笑一声：“你放心，我不会插手，我不认为我的弟弟会输给那样的小鬼。”
雷影站起身，没再多看她一眼便走出了审讯室。
麻布衣立马跟上去：“雷影大人，您相信了这种无稽的话？”
“不是老夫相不相信，是无论有没有这样的人突然冒出来这样一番预言的话我们都应该警惕。各个村子里的尾兽接连被夺走，连风影的主意都敢打，你以为晓真的会放着八尾不管吗？”
“那这个女人？”
“留下来，好好看管。不管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她的身上都有很多没有触发的情报。”

Chapter.42
加入晓对香磷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也不是说真的只要在佐助的身边她就无畏无惧，只是在她记事起整个昔日强大荣耀的家族就已经分崩离析，族人只能四处颠沛流离，躲避来自各个势力的追杀。她从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变成现在这样大大咧咧的女忍者，早已不在乎身处何方。
可能每个人都要经历一番撕心裂肺，才会明白没心没肺的好处。
她是这么想的，可是宇智波佐助却和她完全不同。
他是天生的叛逆者，不管经历什么样的撕心裂肺，他都不会妥协，不会和她一样变得没心没肺。他会把命运带给他的痛苦一一记在心里，终有一日重还于世。
这几天她甚至不太敢靠近他，他的查克拉质感冰冷得仿佛是地下冰渊。无论带着怎样炽热的温度靠近，都会立马被冻结。
他本就寡言，这些天里只会偶尔和水月说说话。
她听见过他们的对话，全部是和那个死去的女人有关的。
只有在说起有关春野樱的事时他的查克拉才不会那样阴沉冰冷，就连声音也会带上一丝不可查的柔和和暖意。
水月喋喋不休地说着佐助不知道的、那段他和春野樱在砂隐村时发生的事。
如果已经说完了，他就绞尽脑汁加一些细节再说一遍。
只有这些话，才能让宇智波佐助的全部心念从复仇和绝望中微微解脱出来。
“然后呢，三下两除二嫂子就把那个什么堪七郎的毒给解了，砂隐村那些一开始还端着架子的医疗忍者们眼睛都直了，佐助你没看到真可惜。当时嫂子真是帅爆了。说起来她的医疗忍术一直都这么厉害的吗？难怪佐助你作为忍者身上却连一道疤都没有。
“……后来她突然和我说她可能会死，让我给你带最后一句话，我一听就可气啦。问她真的觉得自己死了佐助你会一点都不在乎吗？她居然点头说是。你说她是不是傻子？”
彼时宇智波佐助并没有看水月，他垂着眸子在看地上的一片淡蓝色的叫不上名字的小花。没什么表情地道，
“她确实太高估我。”
声音轻到似在自语。
心里却愈发疼痛。
就好比本就溃烂的伤口，无药可医，一直在流脓，突然又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从正中间深深刺了进去，然后翻搅。
让春野樱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是他自己。
是他自己一直以来的态度和言语，让当时的她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是这样轻微的存在。
他没办法不去猜想，她是不是在最后也是抱着在他心中并不重要的觉悟，就走了呢。
“我代替你把她好好批评了一顿，”水月继续道，声音越来越低，“我说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不在乎她，她却好像还是不信。”
“够了。”宇智波佐助打断了水月，转身欲走。
水月却在他身后道，
“是你不想再听，还是舍不得再听？”
“……”宇智波佐助停住，并未转身，沉默着。
舍不得再听。
她陪了他八年，他却觉得关于她的回忆是那样稀薄。甚至不够一个夜晚的时间去思念。
“佐助。确实够了吧。”
水月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对宇智波佐助说话时如此严肃。
——每每听到他说的这些关于春野樱的事，就等于自己在自己的心上亲手挖出一个又一个窟窿。你却几乎走火入魔乐此不疲。等到整颗心都挖空了，那时候要怎么办呢。
无论一个人有多坚强，总会有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答他的，是宇智波佐助越来越远的背影。
或许不去回忆就可以不再入了执念，或许时间真的可以淡化一切。可无论是用对自己再残忍的方式，他也要把关于春野樱的事，一一牢牢铭记。
另一个时空里四战已经开始。
漩涡鸣人察觉到自己的名为修炼实为软禁，已经奔赴战场。十万白绝、秽土转生和八万名忍者之间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宇智波佐助也已经杀了白绝，和水月重吾复活了大蛇丸。
为了得到一个答案，大蛇丸为他秽土转生历代火影。
何为家族？何为村子？
何为宇智波？
二代火影说，宇智波一族拥有比千手还要多的爱，这份爱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如果这份爱受到了伤害，爱就会被强烈的痛苦和恨意替代。这也是写轮眼力量的来源。
所以他最初有多憧憬敬爱宇智波鼬，后来就有多恨他，想要杀掉他。
所以在得知鼬的真相后他才会开启万花筒，恨到想要毁灭木叶。
看似强大，宇智波却原来是如此脆弱的一族。虽说爱确实是这世上最珍贵难得的东西，但有几人真的会因为失去爱痛到恨到如宇智波这般地步。
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如果他对鼬的爱让他对宇智波鼬的死感到如此悲痛，那么春野樱呢？
他亲手杀了她，却在这之后到木叶夺走她的尸体，然后每每睡觉都会做关于她的、仿若另一个时空的梦。看到任何事物都会莫名地想到她，随即一阵暴躁和绝望。只有在那间冰室，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时才能微微安定下来。
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再想。
亲手杀了鼬已经是他不能承受的极限。
如果在亲手杀了春野樱后突然发现，他可能……爱春野樱的话。
他的一生究竟算是什么？
“解释地也差不多了，现在可以走了吗，大哥？”
千手扉间已经不耐，虽然理解，但他永远没办法去信任一个宇智波。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家族，却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心，轻易被感情左右，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威胁木叶的存在。
兄长过于天真，他却在认识到写轮眼的本质后一直对宇智波心存提防，不愿深交。
这是个注定充满疯狂和悲剧色彩的家族。
千手柱间哈哈笑道：“确实，宇智波家有这样的后裔，让我也很好奇我们千手的公主怎么样了。走吧，去战场。”
前四代火影聚齐，一起奔赴战场。佐助却停滞了一会，并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
大蛇丸幽幽看着他，金色蛇瞳带着玩味的审视：“还有什么事让你如此困惑？”
佐助沉默着，手紧紧握住，又慢慢松开。
“你一直对永生很执着？”
万万没想到会被宇智波佐助问这个问题，大蛇丸惊讶了一瞬，然后缓缓笑道：“是这样，怎么？你也感兴趣？”
“我对永生不感兴趣。我只问你一件事。”他神色愈发漠然，大蛇丸却从他有些低哑的声色里听出一丝紧绷，“除了秽土转生，还有没有可以让逝去之人复活的忍术？”

之前1000楼的福利百度云已经过期了，现在想上车的话就要等下次剧情发展到那里的时候了

写这两章时我突然想到东野圭吾的白夜行，里面有一句话
冗长的黑暗里，你是唯一的光

Chapter.43
云隐村的暗牢名副其实。在地底之下，没有窗户，不开灯的环境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春野樱被关进来的那一天只看到路过之处，黑暗中若隐若现闪着红光的眼睛。
听说这里，原本是为了关押在云隐村犯下重错或者穷凶极恶之人的地方。
穷凶极恶之人。春野樱突然有些好奇，若是此时木叶暗部尚未撤去对她的通缉令，她的人头会值多少钱。
继续跟随宇智波佐助已经没有意义，至此，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已经无法预测，连自己的生死也没有确保的能力。爱或不爱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春野樱和宇智波佐助之间，真正的问题是她对鼬之死的愧疚，是她对前世的此时死在宇智波佐助手中的恐惧，是她和他对木叶注定相左的立场和决意。
再次见面，固然可能已经心知肚明彼此相爱，可在那之后是否会相杀，春野樱不知道。
不如不遇。
况且，差不多快到了佩恩袭击木叶的时间，她必须回去。
或许这次依然帮不上注定要孤身奋战的漩涡鸣人什么忙，可她要陪在他的身边。陪在卡卡西、纲手……大家的身边。
终日不见日月，她只好在心里默读时间，在过去了两天后，她决定出去。
这个牢狱似并非为了忍者，而是为了普通犯人而设计的，虽然也有抑制查克拉的设计，但在春野樱的怪力面前意义不大。已经安安分分待了两天，加上她从未在云隐中人展示过自己的忍术和能力，所以对她的看守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森严。
牢门硬生生被她掰开，警报声瞬间响起，临近的犯人听见动静后一阵阵躁动和喧哗。有红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春野樱借这微弱的红光寻找出去的路。
她并不恋战，在看守的忍者赶到时略微挡下几招便转身继续逃离。然而，最后得到消息前来支援的忍者越来越多，她却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径。
她停下来，略微思衬片刻，大概估计了眼前所在的位置和方向后犹豫了下，然后一拳击向右边的墙壁。
特制的加厚铁墙居然只出现了几条裂缝，并未倒下。春野樱抿了抿唇，微微蓄力再一击，铁墙终于应声而到。
在这堵墙后面被关押的犯人坐在床上，愣愣看着倒下来的墙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嘴唇微张，目光愕然。
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四目相对，春野樱同样顿了顿，低声道：“抱歉。”
然后不再犹豫地沿着一个方向继续打穿一堵堵墙壁。
这次越狱若没有成功，雷影知道她的能力，再把她捉回去的话绝对不会再给她轻易逃脱的机会，她必须成功出去。既然找不到路，她只好这样辟出一条路来。
云隐的人追到最后时只看到这个地下监牢生生被春野樱以几乎野蛮和笨拙的方式打通了一个新的出口，尽头是通向外界的楼梯处，她计算的方向也丝毫没有偏颇。
得到消息赶到的萨姆依看着春野樱打开的出口处的一片残垣和狼藉，冷笑一声，问道，
“其他犯人呢？”
“骚乱已经平息下来了，正在组织被破坏的牢房里的犯人转移到其他房间里，事后再重新安排。”
“暗部恐怕是眼瞎了，把这么一个人关押在这种地方。去通知雷影大人，并请求出动追击部队。”
“……萨姆依大人，追击部队的大部分精英都在村子外面执行任务，留下来的半个小时前也被雷影大人派去追捕宇智波佐助了。”
“一个被杀人蜂大人打成重伤的人也值得整个留守部队兴师动众？”
“毕竟，雷影大人答应过那个女人不会出手。宇智波佐助又实在棘手和重要。”
“……”
云隐村的渡口和港口必定已经被封锁，从水路离开已经不太可能，春野樱只好走陆路。
刚刚走进一片幽深的森林里，天空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带着深秋的冰冷刺骨。此时应该刚过正午，天色却暗沉的像是没有夕阳的傍晚，时不时电闪雷鸣。
这对春野樱来说是好事，这一场大雨可以清洗掉她来不及遮掩的踪迹和气味，云隐的人就无法追踪她。只要过了这片森林，她就可以改换水路到汤之国，再经由那里回到木叶。
在云隐村的牢房里度过的两天里她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包括在发生一些变数时所要作出的应对之法。
她唯一漏算的变数，大概是宇智波佐助。
天空的阵阵雷光并不似自然现象，春野樱早就发觉，却不敢往某个可能性上去想。
直到千鸟高亢的声音遥遥传来，她才明白为何云隐的忍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追上她。
因为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们追捕。
大概宇智波佐助来云隐执行晓下达的捕获八尾的任务也是今天，而纵使不会亲自出手，在她的提前预警下雷影不可能一点准备也不做。
从前想要和他相见、想要来到他身边总是求而不得，如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他为自己而活，命运又把他送到她的面前来。
春野樱攥紧了拳头，逼迫自己不再往回看。
她要回木叶，她应该回木叶的。
那里有知道她真相的卡卡西，有她敬重的师父，有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相信她守护她的漩涡鸣人，有她的同伴……留在宇智波佐助身边前路生死不知，回到木叶却必定有安定的归宿。在宇智波佐助以为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和那样失去一切的他见了面。
她要如何重新下定决心再次离开，他又如何会让她离开。
座右铭是一辈子都是爱的人生，春野樱却不想自己的爱狭隘到此时这个地步还只知道跟着宇智波佐助。他已经不是那个虽然傲娇孤僻却会听她的话的孩子，也已经强到甚至不久之后可以孤身挑战五影，他不再需要她的保护。
她也再没什么可为他做的。
需要她保护的，是木叶。
可他一个出现，就打碎她所有自以为坚定深远的思量。
若是从前也罢。可是现在春野樱明白，自己在宇智波佐助的心中同样重要。他甚至有可能，爱她。
得到回应和没有得到回应终究是不同的，前者会让一个一直惧怕的人拥有接近的勇气和信念。
原来道理都懂，取舍也懂，如何对自己好她也都懂。春野樱不懂的不过是放任宇智波佐助难过。
他爱她。而他以为鼬死了，她也死了，他现在，会有多么难过呢。
大雨之中，春野樱双目泛红，神色隐忍。她突然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远处已经没有雷声或者千鸟的声音传来，春野樱却回头，往之前声音传来的地方奔去。
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春野樱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
这是春野樱最后一次任性，最后一次自私，最后一次为了宇智波佐助义无反顾。

Chapter.44
春野樱赶到时宇智波佐助似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云隐的追查部队带着面具，身披斗篷，大雨中围成了一个半圆。
在那半圆的地方里，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隔着一段距离，春野樱只看到他身上的红云斗篷，和黑色的头发。
然而前前后后爱了一个人二十多年，她怎么会认不出，那是谁。
在云隐众人上前想要将他带走时，她不再隐藏气息，手里剑掷在宇智波佐助和云隐中人之间的位置，然后落在地上。
看到她的面容后，一直姿态冷酷的追查部队中有片刻的骚动。
“这不是那个越狱的女犯人？”
“她也是宇智波佐助的同伴？”
“无所谓吧，直接一起带回去见雷影大人就好了。”
“说的也对。喂，你，从那里让开，和宇智波佐助一起跟我们回去。”
……
雨似是越下越大，春野樱微微抬起头，冰凉的雨滴沁入她变得深绿的瞳孔，她不眨不躲，目光幽艳似古井。
“我倒是无所谓。
“宇智波佐助，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还用说吗？他是晓的人，来打我们村杀人蜂大人的主意，又是叛忍，不用通知木叶的火影我们云隐也能行使审问和处决的权力。”
“处决？”春野樱把那两个字低低地重新念了一遍。
不知是在确认，还是在反应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对，处决。”
春野樱微微笑了，毫无血色的脸在暴雨中像是落地前的樱花，一瞬间的绚烂和动容。
你看，命运不仅把他送来她的面前，还给了她一个不得不带他走的理由。
伸出手指放在唇边一咬，苍白的唇色被鲜血微微染红，增了几分艳烈。
“通灵之术。”
以一敌多其实是春野樱这种怪力忍者的强处，她所控制的查克拉精细程度甚至可以媲美卡卡西，此时连蛞蝓也召唤出来，春野樱的战斗方式却几乎是只守不攻，手上的怪力也在被她收敛。
云隐的追击部队各有长处，各种遁系的忍术层出不穷，春野樱躲避着，有时可能牵连到身后的宇智波佐助她便索性不躲，释放出百豪，然后挡在他面前。
她没有和他们战斗、伤害他们的资格。错的人并不是云隐，并不是雷影，更不是他们，错的人是她，是宇智波佐助。
——你知道吗，鸣人。我终于明白，从前你心甘情愿挨云隐杀人蜂两个弟子的打，心甘情愿为了佐助向雷影下跪哀求时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
人的一生中遇到一个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视的人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劫难。很多年前的那个月圆之夜，那个时空的宇智波佐助对她说——没什么好难过，只不过是从这里开始，大家彼此踏上新的旅程。
可是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和未来早就已经紧紧纠缠在一起，就像互相攀附生长的藤蔓，扎了根，散了叶，缠绕成血脉相连的姿态。所谓彼此新的旅程，不过是片刻的各自生长，终将聚首。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回想起年少时代自己也曾眉目张扬，嬉笑怒骂，爱憎分明，春野樱觉得恍如隔世。
查克拉似是取之不尽，身上的伤口鲜血刚刚渗出便迅速愈合，一身怪力更是让人毫无办法。
一番战斗，所有人在大雨中皆是一身狼狈和泥泞，春野樱气息微微急促，却依旧稳稳拦在宇智波佐助的面前，不动如山的姿态。
“增援部队还没到吗？”追击部队的人中一个似是首领的人问道。
“已经发了信号，应该是快了。”
消耗的差不多了，春野樱也不再纠缠，
“蛞蝓大人，这次又要麻烦您了，请帮我稍微拖一些时间。”
话说到一半，春野樱就已经来到宇智波佐助的身边，看着他昏迷时毫无防备的睡颜，和被泥水弄脏了的半张俊美的脸，她突然莫名其妙地想笑，然后也果真笑了出来。她笑着把他拉起来，先是公主抱，后来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又把他背在身上，转过身一把掷了身上所藏的所有起爆符，白烟和尘埃中，她带着他逃。
蛞蝓看着她一系列动作，一边吐着粘液一边道，
“真是的真是的……连这方面也这么像纲手大人。”
宇智波佐助醒来时觉得浑身仿佛被拆了一遍般疼痛。
不知道有多少处骨折，查克拉和体力严重透支。完全能够控制尾兽的人柱力比他想象中更要强大。
他想起宇智波鼬。听那个自称是宇智波斑的人说鼬的实力可以让他在对战尾兽时也姿态从容，可他却死在和他的决战里。一直以来想要追赶的人，想要超越的人，却再没有可能企及到那个人身边一步。
他还是，不够强。
因为太弱了，才会在家族兴亡时只能哭泣，才会成为鼬一生的负担，才会让春野樱……让那些他所珍视的人一个一个接连离开。
我本可以承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然而这光明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宇智波佐助不懂漩涡鸣人的感同身受，不懂漩涡鸣人几近隐忍的、对周遭对这个世界的爱。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去守护珍视之物的方式有很多种，他只会最原始最粗暴的一种。
对珍视之人，用绝对的力量去守护。
对掠夺之人，用绝对的力量去复仇。
如果珍视的人都已经不在，没有什么可以去守护，那他只能复仇。
他有些费力地坐起身来，然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有些模糊的视线里，似是被丢弃的、很久没有人居住过的木屋。宽敞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外别无家具和装饰，处处可见积的厚厚一层的灰尘，和边边角角的蛛网，空气里弥漫着怪异的、有什么东西在腐烂的气息。没有灯，唯一的光源是屋子中央生的一小堆火，散发着微弱的温暖，大概是因为木柴燃尽，这一小堆火也渐渐变小，最后熄灭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没有星月，随着这一堆木柴的燃尽，整个屋子立时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里。
他微微闭上眼，适应这黑暗后又再次睁开。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连此时的黑暗也有着一种模糊。
他记得和八尾的战斗结束后云隐的追击部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赶到，他和鹰小队走散了，身受重伤，查克拉所剩无几，遇上云隐的追兵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可眼下显然他既不在刑讯室也不在监牢，甚至身上的疼痛和伤势也被治疗稳定过。宇智波佐助只能想到应该是香磷一行在最后找到了他，把他救走。
可为什么现在周围只有他一个人？
外面似是在下暴雨，狂风击打着钉死的窗户，发出“砰砰”的声音。在这“砰砰”声中屋门那里突然传来的声响显得十分轻微。
身体尚未回复，宇智波佐助却立刻警觉起来，一瞬间拿起床边的草雉来到门边，屏息以待。
然而来人似是根本不在乎隐藏，她怀里仿佛抱了一堆什么，腾不出手，只用身体把门挤开，陈旧的木门转轴发出喑哑刺耳的“吱呀”声，然后进了来。
在这绝对的黑暗中，模糊的视线里，宇智波佐助顾不得仔细辨认那人是谁，便一瞬间上前一手桎梏住她，另一只手横过去，草雉出鞘半寸，抵在那人的喉间。
那人一震，怀里抱着的东西都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一片黑暗中宇智波佐助无法看清，听声音却像是一堆木柴。
大概是重伤未愈，这样简单的一番动作也让宇智波佐助突然感觉有些力竭，意识也莫名地模糊起来。
鼻尖似是闻见了似曾相识的味道，他呼吸变得急促和沉重，却只当做又是幻觉。
“你是谁？”
仿佛很久不曾说话一般，他微磁的声色带着微微的沙哑。
“……佐助？”
那人轻轻地应。
“……”
草雉立马移开，然后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宇智波佐助一瞬间松开了她，几乎有些狼狈地后退。
所有警觉和抵抗全部消失，他毫无防备的姿态，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Chapter.45
春野樱同样看不太清他的脸，但从他的一系列动作和声响中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几不可闻地叹息。那次鼬的幻术也是，这次也是。明明在他心里应该以为她已经死了，然而只是听见她的声音，他就瞬间没有了忍者应有的戒心和警觉性。
果然是因为她陪伴了他人生中最苍白无力的时期，才让他在内心深处对春野樱的存在如此依赖么？
或者，还是说，因为他爱她。
春野樱心尖一阵发酸，连身体都颤栗起来。她不敢再想下去。
门没有来得及关紧，猛烈的风带着雨水从那里猛兽般灌进来，把春野樱的一头长发往屋内的方向吹得飘起，冰凉而柔顺地拂过对面宇智波佐助的脸。
黑暗中，春野樱听见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然后却又慢慢压制般地平息。他似是犹豫片刻，伸出手，抓住了她拂在他薄唇上的一缕粉发，缓缓送到鼻尖，轻轻地嗅。
他的神情如同一个孩子般纯粹，却又有一个男人的珍重和紧张。
眼睛酸涨起来，春野樱颤抖着吸气，把那些滚烫的液体逼回去，然后竭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与往日无异，
“佐助，是我。”
她主动伸出手，把他的手抓住，他僵了一瞬，却没有反抗。她带着他的手来到自己的脸上，去摸她的眉眼。
“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我临走前不是和你约定好，等我的事情做完了，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你是不是忘记等我？”
之前理智的计划和想法统统作废，春野樱甚至突然觉得自己打算一声不响回到木叶的想法简直荒唐。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只有她了。
一开始是被春野樱的手引领着，到后来宇智波佐助主动描绘着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动作对一个忍者来说轻的不可思议，仿佛生怕她会如泡沫般在他稍微用力的触碰下幻灭。
直到来到她的鼻子，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身上的伤势也在隐隐作痛。这不是梦，亦非幻觉。
门“啪”的一声被他一只手用力关上，那些狂风暴雨通通被他这样阻隔在门外，屋子里一瞬间变得安静。然后他双手紧紧抱住她，拥她入怀。春野樱因他突然地动作毫无防备地向前扑进他怀里。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同样伸出手紧紧抱住他。
直到此时，春野樱才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颤抖的身体。
她安抚般去抚他的背，小时候他每每生病，她在一旁照顾他也总是喜欢这样拍他的背。那时宇智波佐助才八九岁，却已经铁血到丝毫不能接受这般对待。
然而此时，他却甚至有些眷念。
那双带着温度的、记忆里纤细柔软的手，抚在他的背上，不是做梦，亦不是在咀嚼回忆。
黑暗中他伸手再次去摸她的脸，并不意外地摸到一手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还在往他的手背上滴。
他为她擦，却越擦越多，于是索性不管，手抬起她的头，同时微微俯身，低声问道，
“春野樱？”
“……是。”她哽咽着应他，“我在。”
“……”
眼前依旧一片模糊的黑暗，宇智波佐助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燃烧盛放在他的怀里，刺目的光让他眼眶发胀。强势的炽热，融化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四肢，他的查克拉，他的灵魂，他的一切。
他俯地更低，凭着她说话时的吐纳和声音精准地寻到她的唇，然后毫不犹豫地低头含住。
所有情愫，以吻封缄。
她先是一僵，然后迅速地重新软在他怀里，把他抱得更紧，同时试探性地回应他。
同之前动作的温柔不同，他吻地很凶猛，甚至如同啃咬，同他的战斗风格一般，强势不留余地。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没有任何技巧性可言，全是随着本能去攻城略地，缠绵纠缠。
安静下来的屋子里传来暧昧激烈的水渍声，唇舌交缠处有他们两人混合在一起的气息，有春野樱还在不断流下来的泪水，有咬破的唇和舌尖渗出的血腥气，却没有一个人在意，动作甚至更加急促激烈。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彼此的存在。
到最后还是春野樱先败下阵来，宇智波佐助把她逼的抵在门板之上，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距离地贴在一起，他不知餍足地继续吻她。
直到她快要不能呼吸，他才放开。
一缕银丝牵在两人此时红润而泛着淡淡血痕的唇角，极近的距离里，他们头抵着头，喘息间彼此炽热的吐纳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有雷光闪过窗外，一瞬间地照亮了黑暗的屋内。在那一瞬间里，他们迅速地对视，两双泛着水色的眸，所有未来得及收敛的、未来得及整理的那些深情柔情全都一览无遗。
春野樱只觉得此时此刻宇智波佐助看着她的眼神被她深深刻在了全身每一块骨骼里，即使有朝一日身死也无法泯灭。
片刻的寂静过后，她的声音沙哑而微微哽咽，对他道歉。
“佐助……对不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抬起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眸上。
明明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的事。然而时至此刻，敏锐如宇智波佐助，他已经明白决战之日鼬所下的幻术，明白春野樱这句对不起从何而来。
“……你是早知道鼬的事，”他低哑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所以之前砂隐村那次，让水月带给我的，所谓最后一句话是不要杀他？”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春野樱哭得越来越厉害，仿佛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再不会说别的话。
“所谓需要离开我去做的事，其实是去找他？”宇智波佐助颤抖着，继续问她。
春野樱却明白他并非是在询问，而是在确认。
她捂住自己的脸，声音透着哀求，“不要再问了……求你。”
越问越增添她的负罪感。
如果不是因为宇智波佐助珍重她，如果他看穿那个幻术，如果他再犹豫一下，或许一切遗憾和痛苦都有纠正的余地。
春野樱看似从容强大，然而内心深处何其温柔柔软，纤细敏感。
尤其是在对待他的事上，这一点或许不会有人比宇智波佐助自己更清楚。
他记得从前在木叶，小时候，总会有人在碰见他时对年幼的他指指点点，对他来说刻骨铭心的月圆之夜被那些人信口拈来，带着自以为是的点评和感叹，或同情，或唏嘘。时间一久，他并不在意，也清楚地意识到大概人就是会用别人的痛苦来聊慰自己人生的动物。
然而自从她出现在他的身边，这样的人越来越少，后来再没遇到过。
他微微奇怪，直到有一天，碰巧看到春野樱把其中一个对他指指点点过的***在树上，手中牵着吊着那个女人身体的绳子，微微一松，那个女人头朝下自由落体，失声尖叫。
她一只手便轻轻松松又抓紧绳子，神色平静语气认真：
“以后不要每次看到宇智波佐助就说什么诅咒的家族，侥幸存活的孩子，不详的血统这一类屁话，能做到？”
女人依旧挣扎着尖叫：“你谁啊！连我们村的人都不是，凭什么管我？！”
春野樱面无表情地再次松手。
“能做到！能做到！我再也不说了！你快放我下来！”
……
彼时回过神来时，春野樱和那个女人已经走了，他却依旧站在原地。第一次知道有一种温暖可以到达灼痛灵魂的温度，第一次觉得，有人陪在自己身边，是如此幸运的事。
一如此刻。
他再次一把抱住她。这是他多年前的那一天，就想做的事。
他埋首在她颈间，感受她的哭泣和颤抖，他从不会安慰别人，但从她的身上，从鼬的身上，稍微学到了如何去爱一个人。
“谢谢你。”

@L辘轳7 @七鬼妈 @靈均妃子

今天，不对，昨天，是糖分满满地一天。我全程兴奋地一直对着手机傻笑。然后把Chapter47也修改好了，这里久违的更新。
高能提醒，Chapter.47有点车速，请未成年自动屏蔽，如果尺度过高不允许请吧务提醒会删帖的。

Chapter.46
不是没有幻想过的。
春野樱幻想过无数个宇智波佐助知道她没有死时的反应。
也许他会很开心，如现在这样拥抱她；
也许会很愤怒，质问为什么死的是鼬而不是她。
唯独没有想过宇智波佐助会对她说“谢谢你”。
这三个字从宇智波佐助口中说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上次听见是前世的那个月下离别。
可春野樱很清楚，这两次她分别所听见的“谢谢你”代表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宇智波佐助也不知为何自己脱口而出的是那三个字。
他要谢春野樱什么？
多年来一直不问是非对错的陪伴他？她对他的一腔心意与付出？
不，不是这些他还来不及仔细思考然后庆幸的事。他所要感谢的，不过是她还在这件事而已。
春野樱这个人还活着。甚至此时此刻就在他的怀里，纤瘦的身躯隔着衣物传来牵动他每一根心弦的温度，和她独有的气息。这一切，都值得宇智波佐助去感谢。
入夜渐深。
春野樱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的那堆干柴还是有些湿了，她把它们拢起来抱到床前不远的位置，蹲下来，想了想，还是摸出一个火石徒劳地想要生火。
明明身后就有一个火遁忍术非凡的忍者。
在她不知第多少次失败后，有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垂到眼前的长发被那人苍白的指尖撩起别至耳后，春野樱微微启唇，黑暗中也能看到她容颜素白清秀。
下一刻宇智波佐助伸出另一只手，手心里一团明亮的金红色火光，把两人处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侧脸都烘托地明亮起来，又透着一种过于明亮的朦胧。
不一会，那堆柴木便在佐助的加持下燃烧了起来。
春野樱下意识想要说声“谢谢你”，到了嘴边又觉得这三个字说多了总有些可笑，于是闭上嘴只垂眸去看那堆火。
宇智波佐助坐在她的对面，紧抿着唇看她，大概是因为映上了一堆火光的原因，极黑极深的眸子罕见地有些温暖的感觉，视线专注而认真。
如果春野樱此时敢抬头回视，说不定就可以发现在那专注认真中隐藏的别的更加压抑的情感。
他一直这样看着她看了许久，直到春野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快要被火烘干时他才开口。
“你没有要和我说的话吗？”
“……说什么？”
春野樱还是不敢回视他，被动地接受他质感愈发沉重的视线，低低回道。
“你还要拿小时候的那一套来骗我？”他说的话似是在责备，然而语气除了略微紧绷外别无怒意，甚至没有宇智波佐助惯有的不耐烦，“被人追杀，失去记忆……诸如此类。”
“……”春野樱顿时哑口。
他的话让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多年前的木叶，他和她在宇智波宅邸一起生活的情景。
明明是重活一次的人，可是她当时竟没有预料到那会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每天想着如何改变这改变那，却没能好好珍惜。
如今卡卡西能够猜到，鼬也能看穿，何以这个时空和她相处最多的宇智波佐助会毫无长进？
可是，她能对他说什么呢？
“你答应过我，不会过问我的过去。”
她抬起头，回视他，视线相触，她把他很久以前的承诺搬出来。
微微的凝滞后，宇智波佐助依旧专注地看着她，几不可察地点点头，声音却有些沙哑了。
他再问：
“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不来找我？”
“……”
春野樱再度垂眸沉默。宇智波佐助的脑海里，是水月的话一直在回放——她以为她死掉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之前以为她真的死去时的空洞和绝望随之而来，他等不及一脸哑然的春野樱想好怎么解释，便接着道，
“你和蝎走时，对我说，你会回来。”
“……佐助，现在我在你身边。”
“如果今天没有云隐的那件事，你现在还会在我的身边吗？”
“……对不起，因为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又是很重要的事。
记忆里她第一次离开他是为了救风影，第二次是为了找鼬，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在他身边很多年了，可很久以前宇智波佐助就觉得她就像是一阵风，他抓不住也摸不着，如果有一天她要走，他觉得他留不住。
“春野樱，你知不知道，今天以前我有多绝望？”
“佐助……”
心尖微颤，却无法解释。他问的每个问题她都没办法解释，只能这样徒劳地唤他。却换来少年的欺身相拥。
她的头被他按在他的肩窝里，他另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以几乎要把她嵌进自己身体的力度。
他真的长大了，现在几乎是以一个男人的姿态在同她相处。
长睫微垂，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声音在春野樱的耳边低沉清晰，带着不属于宇智波佐助的炽热。
“……以后不要再那样了。”
怔愣的碧眸寸寸松软，春野樱伸出手搂住他，微微叹息，
“不会再这样了。”
如果，我们还有以后。
春野樱和宇智波佐助都是很固执的人，但严格地说，春野樱总是固执不过宇智波佐助的。如果说春野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宇智波佐助就是那种撞了南墙头破血流还要继续撞下去的。
屋内只有一张床，哪怕春野樱用他身上的伤说事宇智波佐助也无动于衷。
他不可能在有床的情况下让她睡凳子。
雨声越来越温柔，春野樱睁着眼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他的斗篷，带着那个人独有的浅淡气息，让她无法入睡。
不可否认，她心里因他对自己的珍视所产生的甜蜜和幸福；也无法逃避，在这之后的迷茫和失措。
她不可能因为他站在木叶的对立面。
他大概也没办法做到为了她放下宇智波那么多条人命的血仇，和鼬所背负的一切。
原来两个人想要在一起真的不是互相喜欢这么简单的事。
今天一天都很累，可是只要闭上眼，就会想到宇智波佐助。想到他今天如何深深拥抱她，如何吻她，想到他那些炽热的一字一句。
最后，春野樱发现自己很思念他。
哪怕两人不久前还拥抱过，哪怕此时他们在同一个屋子里，之间隔着不过几步的距离。
她坐起身，掀开他的斗篷，摸着黑轻轻地穿上鞋，走到他的身边。
宇智波佐助向来浅眠，在春野樱的手即将碰触到他似是沉睡的侧脸时，他一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凳子倒地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巨响。他一手抓住春野樱，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拿草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春野樱压在了桌子上，未出鞘的草雉抵在她的脖子上。
这一番动作全是宇智波佐助的条件反射，初醒后无意识的视线在触向她的脸时瞬间清明起来，然后立马移开草雉放在桌上。
寡薄的唇紧紧抿着，宇智波佐助微微懊恼。
这是他短短时间第二次用草雉抵住她了。
和春野樱的无法入睡不同，这天是他自鼬走后第一次有些安宁地入睡。
“你……”为什么不睡？
这句话没有问出口。
因为春野樱就着他把她压在桌子上的姿势捧住了他的脸，翡翠色的眸子却有着温暖的质感，荡漾着细碎柔和的光芒。
她用这样的眸子盯着他，轻轻开口，
“佐助，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