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上)
纵使知道你不是我的,也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这句话在见到女孩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习惯了他的身边有别人的陪伴,他那么耀眼,耀眼到全世界都为他疯狂,耀眼到几乎不用耗费任何精力,就可以通过媒体知晓他的一切。
离开后他似乎从不孤单,港媒称他喜欢流连夜店,身边的绯闻女友也一个接着一个。起初她也暗自责怪过他的不长情,可成人的世界没有童话,谁不能没有谁呢?先放手的是她,这些年谈过不少恋爱的也是她,她凭什么要求他。
时间久了,她渐渐习惯,当这个美丽而年轻的女孩出现时,她看到了他的幸福和快乐,他的每首歌不再那么寂寞而悲伤。而他是爱那个女孩的,那个曾经在媒体前承认了7次“很爱”的他,那个为红颜一笑一掷千金的他,那个从此在舞台上眼神不再落寞的他都看在她的眼里,所以的情感只化作祝福。她衷心感谢她。
可是当他们真的出现在眼前,那最原始的嫉妒心又开始作祟。那一刻,她竟然心酸得想落泪。这些天以来,他似乎有种魔力,轻而易举地便给她制造了一个完美的梦。梦里草长莺飞,光阴如旧,有感动有甜蜜。他们就彷如还是当年的摸样,一点一点贴近,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近得竟让她忘了他们之间,隔了整整一个时光!
清晨的光穿过女孩的发落入了她的眼,刺得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愚昧。
午夜的童话结束。梦该醒了。
即使她怀着如何期待的心情为他做的早餐,脑子里想过一千遍他嘴角绽开笑容,在推开病房的门看安静沉睡的他和悉心照顾的她时,梦就只能是梦了。
是她不该忘了身份,不该忘了现实。
她竭力挽起笑容,握上了女孩的手。“你好,我是李倩。”
“哎我说你也走得太快了吧!等上..”跟在身后的倪妮话突然卡在了喉咙。
好歹林峰受伤也是为了保护她们不被灯光砸中,即使和自己的存在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毕竟受惠于他,碍于道义,即使做个“电灯泡”她也得来好好说句谢谢。李倩一早便在茶楼的厨房里忙前忙后说要给他带份早餐,而她也跟着顺便买了几分小菜,想送到便走不做打扰,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场面。她明显看到李倩的身体一僵,接下来不用看便已知道发生了什么..抬眼看见握手的二人,沐浴在浅金色的晨光中,美得像天使。只是这画面让她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怪异…“千语,你怎么来了?”
“听说他受伤了…我担心他便跟剧组临时请了假,刚好手头也有个写真要来这边拍,就提前了。”
“对不起啊千语,峰哥也是因为照顾我们…”倪妮感到抱歉,只是这歉意里还夹杂着自己对这姑娘的“背叛”,这短短几天只因为几个眼神,她变倒戈,忘了吴千语的存在,竟隐约觉得这林峰和李倩…是真爱?!
“这是男士应该做的。只是他一向逞强,昨晚疼得失眠也不哼一声,我只好偷偷给他加了一片安眠药他才睡了过去。” 吴千语语气里竟是心疼。
倪妮的目光落到了床上的男人身上。他还睡着,眉头微蹙,似乎因疼痛而不适。她突感内疚,那天灌酒的也是自己,虽说是想试探一下他和小张,可没想到他竟然一声不响地都喝了,简直一秒圈粉秒杀隔壁!
可这看出来又如何, 她明显感觉到一旁的李倩此刻的失落与尴尬。不过还好他也在睡着,不然他看到眼前这景象….想了想,她用手臂轻轻撞了下一旁入定的李倩,开口到,“我给他带了些早餐,以示谢意。这里有几个小菜和白粥,都是这边最好的华人餐厅买的。”
“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也就顺着倪妮的话,把那份悉心烹调的粥交到了吴千语手里。眼前的女孩美丽,细心,体贴,美好得让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让她觉得自己片刻的失落与嫉妒也如此不堪。
溃不成军, 只能落荒而逃。
她转身加快了脚步,却没有注意到吴千语打开盖子时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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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我喝杯咖啡吧。”出了医院倪妮盯着疾走的她。
她停下了脚步,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总该逃不掉。
坐在清晨小小的咖啡馆里,倪妮直接开了口 “你和峰哥,就老实招了吧。”
该怎么说? 他和她那段晦涩而遥远的过去又怎能被三言两语说清。她摇摇头,笑得无奈,带着一丝苦涩。
“我一直奇怪什么他总不喜欢小张。以前在KTV,那天在酒吧,还有昨天他…”
她突然不忍听下去,“我们都是过去了。”
“倩,我不是瞎子。你们看彼此的眼神,那绝不是’过去了’。”尤其是他对着吴千语从来没有过的眼神,或许短短一瞬,却令倪妮印象很深。
“14年了,错过了只留下遗憾。”她低笑,有些自嘲。
“你们…之前...?”
“我们并没有一起过。” 她说,“其实也和大家差不多,就是年少时拍戏动过心,大概是当时太小太入戏了吧。”
“入戏?我也是演员,我知道什么是入戏。戏假情真这件事我也经历过。那时候拍戏遇到井宝,我才知道有什么情感不是杀青可以结束的。而只有遇到那个人,与其说是我们演员在演戏,倒不如是透过角色传达的感情。”
“就算不是又怎么样呢。过去太久了。你也看见了,他有女朋友。他们很好。”
“我从来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那时候我也有男朋友,可是做人不能违背自己的心。不然苦的你以为是自己,其实是所有人,所有爱你的和你爱的人。”
她只是浅笑,笑容里的忧伤散在阳光里。“是我先放手的。既然选了这条路,我不会后悔。”
语气里的平静与坚定让倪妮一时语塞,此刻晨光透过玻璃在她的发梢散开,让她整个人发着微光,美得夺目。只是这感觉似曾相识,让倪妮看得恍惚。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 刚才在病房的怪异感逐渐清晰…怪不得!
倪妮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推论,缓缓开口 “难道你不觉得…千语你和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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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
他置身于一片雪白之中,雾从脚下开始不断地蔓延, 直到视野的尽头。
他努力用手把雾拨开,看到了只是更深的苍白,那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雪地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娇小的轮廓都在晃动, 他看不清她的脸。 血红的蔷薇花瓣被丢散,于空中飘落,在一片惨白中显得触目惊心,她凄迷的笑容荡漾开来, 转过身, 留下越来越朦胧的背影, 和这漫天飞雪般化不开的忧伤。 她的泪带着点点雾气落在他掌心烫得他颤抖。他想叫住她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被空气一点点吞噬,带着他的心不断下沉….
“别走…别走!!”他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个背影,手心一热,肌肤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一阵狂喜,猛得睁开眼睛,对上了此刻一脸担忧的女孩的双眼。
“我不走。我在这。” 女孩看着她语气温柔,她抚上了他的脸一遍遍安慰着 “阿峰.. 我一直在。”
手臂传来一阵刺痛让他皱起了眉,渐渐清醒过来。他在失望中回过神来,看着女友着急的样子,内疚感爬上心头,她为他连夜赶到医院,估计是一夜没睡,她的发稍有些凌乱,脸上有几分憔悴。
“对不起。我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 这个从前常年困扰他的噩梦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了,他以为时间长他渐渐淡忘,远离了夜店酒精,有了恩爱的女友,也就不会再忆起,不会再在冰冷的午夜惊醒吓得冷汗淋漓。
“阿峰,是我来晚了。我应该早点来陪你,你可能就不会受伤了。”她投入他的怀抱低语,把手放在他的心口上,“有我在,别怕…”
她淡淡的香气从发梢传来,让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这熟悉的动作使他安心,也正是她的拥抱和气味陪他度过了无数个惊醒的夜晚,让他狂乱的心不再空虚发狂。他强压自己不去回忆梦境的情节,收紧了怀抱, 目光落在一旁床头放置的保温瓶上…
他的眉皱得更深了,眼里神色复杂盯着那个晨光中小小的保温瓶,心中的苦涩却再也无法挥散。
她来过了。没有食言。
可他那颗怀着期待的心随着女友昨晚的出现早已狠狠坠落,透着冰凉。他苦笑,是什么让一向自恃冷静如他竟忘了一切,忘了现实,忘了这残忍的时光早已使他们陌路,天各一方。她在他门前守的那一夜竟让他贪婪,妄想他们还有可能…
可时间残忍。恍惚间,他们竟分开了整整14年!
吴千语见他盯着保温瓶深远而复杂的目光先是一愣,心里微微叹气,还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起身准备“阿峰,倪妮姐和…倩姐给你带了早餐。趁热吃吧。” 在打开保温瓶的盖子时,她显得有些迟疑。
“BB?”
“是你喜欢吃的艇仔粥。”她把保温瓶递到他手里,笑容有些苍白“没有放葱。”
而他的目光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心下触动。是她做的!那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带他跌进回忆里……
他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异常炎热的夏天,他们在浙江苦苦煎熬着,身边的工作人员一个接一个因高温倒下,终于也有一天轮到了他。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而那个小小的湖南姑娘自告奋勇地说要照顾好兄弟,照料他三餐。他见她认真的模样心下感动,却起了玩心,嚷嚷着自己只喝艇仔粥。她拍着胸口直道没问题,可是她毕竟不是广东人,又如何做得出似模似样的艇仔粥?即使请教了大半个剧组,她最终也没能给他完美地呈现自己的作品。
“这是什么?”他看着她端来的碗皱起了眉。
“艇仔粥啊!”
“哈哈哈…”他不禁笑出声来
“喂..你笑什么?” 她不平 “我做的好认真的!”
“你呀..知不知道,广东人喝粥,都是放要葱的。尤其是艇仔粥!”
“我知道啊。他们告诉我了。”她仰起了脸看他。
“那你是故意的?还是剧组没有葱了?”
“对!”她嘟起嘴,“葱有什么好吃的!吃了嘴里一股味儿,那个…”她突然脸上一红“我们不是还要拍戏…”
他见她这个局促而傲娇的模样不禁失笑。
“喂..你又在笑什么?”
他只笑着抬起眼睛把她的可爱收进眼底,眼神明亮如最耀眼的星光。
“刚好,我也不吃葱。”
“原来你不喜欢在艇仔粥里放葱是因为她…”吴千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回国神来,一时语塞,只好沉默着把粥放下。
“我之前一直很奇怪,明明你根本不排斥葱,为什么唯独最爱的艇仔粥就不肯放。”
他眼神突然暗了下来。“BB…对不起…”
“不要紧的。” 吴千语突然抱住了他。“阿峰,不要紧的。我说过,我会治好你... ”
他被她的语气打动,温柔地抚上了她背。怀里的人一直是温暖的,是他这些年午夜唯一的暖意。他低头凝视她,阳光撒在她的脸上泛起柔和的光,印出她脸上浅浅的梨涡。这些年来,她长大了不少,五官也出落得更加深邃立体,不再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傻样头的模样。
她对他笑着,温柔在光影间弥漫开来,温暖而熟悉,曾是他唯一的救赎。
可光影交错,他不禁微微蹙眉,即使再自欺欺人,终究,有什么悄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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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分割线...原谅我的拖稿..主要是实在是再不喜欢写5000了...
本来想把下半节一起发的..可是改了半天还没改好...
还是先发吧...(虽然已经很长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