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楚家院里墙边种着一排杏树,到了这个时候粉粉白白的坠满一枝头的花朵,倒是极美的风景。这时候的杏花是最美的,盛开的和将要盛开的挤在一起,美艳又含蓄。也不像再过些日子那种全盛的绽放,美则美矣,只是不了几日就残红纷落,仿佛蕴匿在春天里的希望与徘徊也会悄然褪色。
楚麒又依在长廊上晒太阳,手藏在稍长的衣袖捏着一根银针转来转去,脑子里不知又在琢磨什么。早春还是有些凉,他裹着镶着毛领的披风,下巴埋在毛乎乎的灰兔毛里,太阳刺得他眯着眼睛,看起来懒洋洋的像只小猫一样。
青静一走已经两月,算起来倒也不算长,到西域的路本就难行,现在天气还冷又有东西要运,自然是要再多些时日。
思及此处,楚麒嘴上忍不住嘟囔“说什么花开了就回来,又骗我…”话音才落楚麒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伸手一弹手中的银针,撩开披风转身走出了院子。
还没憋着气走几步,迎面就遇上了练剑回来的君书影,“爹爹...”无论长多大了,楚麒也还是那个那个在君书影面前最爱卖乖撒娇的小石头,每次喊君书影语气里总少不了那点狡黠的小脾气。
君书影单听这一声称呼就觉得楚麒心里藏事儿呢,突然想起楚飞扬前段时间和他说的话,不禁有些皱眉。却也没问“石头,叫上麟儿今天上山去。”
信白特别喜欢这几个小的,没一段时间就要说上各由头在朗月山大摆一桌。如今麒麟都长大了,信宁远也是个半大的小子了,高放也开始督促他念书、学武,所以信宁远总是巴巴等着这天就为了这天跟着麒麟能偷个懒。
还没开宴呢,信白就拉三个小的在桌边焦急。一会儿最近练了什么剑法,一会又问闲着做什么。
楚麟倒是正正经经的回答练了清风锻第六套,楚麒在一边插科打诨逗得信老爷子笑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信宁远倒在一旁乖乖地笑不说话他今天可还没练剑呢,就靠石头哥哥赶紧逗着老爷子把这页揭过去吧,就怕他爹听到。三小一老的笑笑哈哈也倒是让这气氛顿时温馨了不少。
信白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像是筹谋已久终于憋不住了,悄摸摸拉着楚麒:“小石头啊,你跟爷爷说说你平时都在做什么。”楚麒弯着桃花眼笑答道,“爷爷,刚不都说了呗…晒晒太阳练练功,美啊。”
信白听罢脸上犹犹豫豫的神色带上了担忧,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的说道“你告诉爷爷,是不是你爹爹,让你好好在家练功。你们年轻人啊,就该多去江湖上走走,你年纪也不小了…”楚麒以为信白想劝他今后多去江湖上闯闯,可这之拉着他还有点儿神神秘秘的样子又确实令人疑惑。
“爷爷,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信白叹了口气只得开口道:“爷爷还能干什么呀!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看中的…心上人了。”楚麒这第一次被问及这问题内心一阵排山倒海,感叹这白驹过隙转眼自己都到了这个被长辈催问心上人的年纪了,唉…逝者如斯,逝者如…
楚麒还没感叹完,信白已经忍不住继续滔滔不绝“爷爷也知道好男儿要先立身再…但是石头啊,你也长大了,这些事儿也该有人提点你了不是?你看你爹当年年纪轻轻就成家,有了你。看着飞扬啊,你叔这不也就跟着成家了…这才有了我这一屋子的儿孙满堂啊!”
楚麒听明白了,不禁嗤笑出声:“得得得,爷爷您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底呢。”
做在一旁的君书影早听到信白的话,脸上那淡淡的嫌弃,一脸的无法理解。楚飞扬摇摇头帮君书影撩开挡在眼前的那缕头发,杵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里也倒是有些想法。
楚麒回完话倒是静了一阵,他看着窗外的被云掩盖了一半的明月,再一次觉得,等这花开的这几天特别漫长,却也让他坚定云破月升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