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莅阳知道，谢玉绝非死于落石。而至于幕后主使，如今，莅阳已无力查究。
孩子们已安顿好，自己终日礼佛参禅。或许，是时候了吧…
冥府充斥着令人绝望黑暗，看不穿黑暗中，飘荡着无数破碎魂魄凄厉的喊叫。
莅阳浑身颤抖着，仿佛此时置身于睿山上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
“莅阳，莅阳，别怕，我在…”
耳畔响起谢玉宠溺的安慰声，莅阳眨了眨眼，四处找寻他的身影，最后却只是黯淡了双眸。
只身飘到孟婆的草屋时，莅阳才是真的惧了。她惧，喝了孟婆汤，就永远失去了谢玉…
“萧莅阳，喝了这碗茶汤，投胎去吧。”孟婆出生提醒，将木桌上的茶往对面推了推。
沉溺在对谢玉的思念中，却在孟婆催促空寂的嗓音中醒来。不知何时，已泪落如洗。
“人散茶凉，萧莅阳，你不会不懂。”
“懂又如何？活着的时候，我岂会不懂‘珍惜眼前人’？可我，还是伤了他一辈子……如今要我忘了他，我宁愿魂飞魄散！”
莅阳端起茶盏，抬手仰头，却将那茶汤往广袖里洒去。
果真是在谢玉的庇护下活了一辈子，玩弄心机，是萧莅阳做得最为蹩脚的事。
虚无缥缈的魂魄，怎能如活人一般用广袖裹住茶水？
听到孟婆汤洒落在地的声音，莅阳本就毫无生气的脸，似乎更白了几分。
“既你本意如此…上路吧！”
没有给莅阳惊诧的时间，孟婆一把将她推入投生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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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命了

萧莅阳再次能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地叫了声“谢玉”，然而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哇哇”的婴儿啼哭。萧莅阳不死心，鼓足劲头再次发声，可仍旧如此。
眼泪顺着娇嫩的脸蛋滑下，耳畔响起一阵激动的低喊：“三夫人，是位千金！是位漂亮的千金！您听，哭得多响亮啊〜！！”
萧莅阳知道自己是投胎转世了。这一世，自己的名字叫李微。随着年纪长大，也知道这一世的母亲，生下自己就去世了；听齐嬷嬷说，在母亲快要咽气的时候，她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嘴角含笑，走了。再大些，她知道自己是相府的三小姐，却极少见到父亲。上一世在京城宫闱中长大，萧莅阳知道这大概是父母感情本就不好且母亲早丧的原因，所以，父亲并不爱接近这个三女儿。官宦人家的女儿，本就是家族用来巩固势力或往高处爬的垫脚石而已。
仍旧持着上辈子清淡的性子，所以萧莅阳从小就安静。有一次好几天没说一句话，只顾得绣木绷子上的手巾，或者在卧房里画画，一坐就是一整天。吓得奶娘以为她哑了。
“三小姐，您好歹也说句话吧。”看着这孩子出生，长大，奶娘哪里不知道她的性子，只是在这相府中，并不是说你有着这与世无争的脾性，便可以不受欺侮。
“奶娘，我实在没什么话可讲，况且，也没有听我讲话的人……”
“可是，小姐……”
“奶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们话里带刺也好，在爹爹面前把闯了货的责任推卸给我也罢，这些，我都不在乎，由着她们去好了。”虽是说着话，可萧莅阳的头却一点也没有抬起来的意思，整个人，整颗心都在面前的画作上。
鹧鸪独攀枯枝，孤石单峰作衬景。
奶娘见她这样也是无可奈何，对着仿佛木头一般的莅阳幽幽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欠身退了出去。
待奶娘关上门，莅阳才起身进到内房，从衣柜里拿出那幅自己13岁时落成的画。
是名男子的画像。画里的男子长发高束，桃花眼，娃娃脸，他薄唇紧闭，给整个人笼上了一层冷峻的轮廓。莅阳抬起手，指腹在跟着线条描了一遍又一遍，嘴里也不停地喃喃：谢玉……谢玉……你到底在哪儿？我找了你好久……
眼前不断地浮现出他上一世的脸。佯装生气的脸，静静地看自己时微笑的脸，夜里搂着自己入睡时安心的脸，自己生病时那着急的脸……
莅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对谢玉沉重的思念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她不得不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三小姐，是时候用晚膳了。”齐嬷嬷在外间候了许久，却不见里面的人有出来的动静，若是再去晚了，怕是少不了大夫人的责骂和大小姐、二小姐的讥讽了。
“知道了，齐嬷嬷，待我换身衣服就来。”莅阳揉了揉胸口强撑了过来，双颊上不知何时滚落的泪水也细细地擦干，只是微红的眼眶瞒不住她刚刚的失态。
“可是要叫紫英来伺候着？”
“不必了，我马上就出来。”收拾好画作，也收拾好心情，莅阳才缓缓了出来。
莅阳平常不会去前厅同家人一起吃饭，只是下午有人传话来，大夫人说今晚有家宴。不得不去。
席间，大小姐许婉、二小姐许嫣同许氏夫妇谈得不亦乐乎；而莅阳坐在下座只默默地吃饭，一如平常的晚膳一般——身旁没有任何人。
“三妹，三妹，娘问你话呢，你这是怎么了？”许嫣抬手推了推正在神游的莅阳，眼角带了些讽刺的笑。
“嗯？什么事？”佯装惊慌地抬头望向对面上座的父亲，发现他的脸已紧绷，应该是愠怒了。而大夫人徐氏也眼里带刺地瞥了一眼莅阳，抽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看戏般等着看许谌怎么“处置”莅阳。
“微儿，难得一次家宴，你却如此心不在焉的，可是不愿与这个父亲同席？”许谌“啪”地将手中的象牙筷拍在桌上，对着莅阳，两眼直冒火。
“父亲，女儿没有。”莅阳垂了眼，咬着嘴唇并不为自己辩解。
“刚才婉儿还跟我说，带着你一起去参加明日璟王府的晚宴，可你这个样子，让你去，岂不是会让我们许家丢了脸面！”许谌眯着眼瞪着莅阳看，末了，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叹气。
许婉抿嘴浅浅笑着，“爹爹，三妹今日许是身子不爽利偶有出神罢了，您何必动气？三妹自小便知书识礼，如今已是二八年华，又生得灵巧，定是晚宴中的明珠。爹爹，三妹怎么会给我们许家丢脸呢？再说了，三妹她鲜少出门，也是时候带她出去走走了。”许婉话说得缓而不急，声音也温柔似水，煞是好听。
见自家爹爹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许嫣也忙不迭地接过话“是啊，爹爹，三妹就小时候出过一趟远门，还是去的山里。如今，该出去长长见识了，若是以后嫁了人，也不至于在夫家宴会上失了礼数。”
“哼！微儿，看在你两个姐姐的面儿上，为父就饶你一次！明晚好好打扮一下，到了璟王府，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多跟你大姐学学。”许谌一脸严肃地叮嘱着莅阳，唯恐她将自家的脸面丢到了皇家去。
“是，多谢大姐、二姐，多谢父亲。出门在外，女儿定会

识大体，不会让许家蒙羞的。”莅阳面色如常地起身，向许谌行了礼，又缓缓道：“父亲，女儿甚少出门，现在要参加皇家的宴会，实在是手足无措，请父亲允许我先行离席下去准备准备。”
许谌见莅阳没有不满的情绪，点点头，抬手让她回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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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莅阳低头抄着《心经》，可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璟王？那个质子？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虚无阁不曾传来他回到汴京的消息，呵，到底是有比虚无阁动作还快的人啊〜
今天许婉、许嫣费尽口舌要爹爹答应带上自己去璟王的晚宴，是何目的？
窗外响起几声“咕咕”的鸟叫，莅阳起身揽它进来，解下它腿上绑着的小纸条。
莅阳沉思了许久，从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到眉头紧锁，却始终未见她释然一笑。
信中只提到许氏姐妹勾结三皇子和五皇子要对自己下手，但那位璟王回京之事竟只字未提。看来，自己不得不让虚无阁好好查查他了。
再说这许氏姐妹合伙欺侮自己已不是一两天了，但事情再怎么大也不过是闺中小姐的摩擦罢了，怎么这次她们会联同李瑄（端王）、李瑜（瑞王）来对付自己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无缚鸡之力”的许家三小姐呢？他们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虽然不担心他们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莅阳总觉得莫名地心慌。
回过神来，发现手里的小纸条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落掉进端砚内，“二许二李暗结。势危，速归。”十字已被浸染得满是墨渍。
也罢，待明晚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小姐，一会儿还是叫上紫英来伺候您吗？”嬷嬷替莅阳脱下刺绣单襦常服，换上浅粉的绣梅背子。
莅阳沉着脸不说话，只抬手向外指了指，示意她出去，待她走到门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吩咐着叫奶娘进来。
莅阳自小便只同奶娘周王氏亲近。周王氏刚生产完儿子不久就被许家招进府来，知道许微母亲难产死去，所以对这可怜的小家伙甚是上心。有时，只顾着安慰哭闹的莅阳，常常忘了自家儿子（许父知周王氏儿子尚小，特许她将儿子带进府中同许微一起抚养）。然而，没过两年，周王氏的儿子不幸夭折，丈夫气极一纸休书将她逐出家门。如此，周王氏便留在许府，只一心照顾许微，待如己出。
周氏一进门就看到莅阳苦着脸正眼神涣散地发呆，心下一疼，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
“好女儿，这是怎么了？”
“妈妈，”私底下，莅阳都这样叫周王氏，只是这次叫她，嗓音是颤抖的，“从昨晚到现在，我的心总是莫名地慌乱，我难受。”莅阳柔弱地往周氏怀里挤了挤，仿佛要把她带来的安全感全部都给拥住。
“那就回去吧，他们能保护你，我也不用担心你成天给大小姐、二小姐欺负了。”周氏爱怜地刮了刮莅阳的鼻子，眼里写满了担心。

“妈妈这是嫌弃女儿了？”
自莅阳10岁后便不曾跟周氏撒过娇，如今她撅着小嘴，双颊鼓鼓的，歪着头佯装生气，周氏压抑多年的母爱蓦然散发开来，激动地紧抱着莅阳喃喃道：“怎么会，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啊！微儿〜莅阳〜你是我的命啊〜”
“妈妈，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回去了，您一定得照顾好自己，等女儿回来接您。”莅阳大咧咧地甩掉脸上的眼泪，抬手反抱着周氏。
“哭出来可是感觉好些了？快去补补妆，一会儿该出发去璟王的晚宴了。我去叫紫英进来。”周氏拍拍莅阳的肩，起身背着她也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才推门出去。
再次独自一人，莅阳不禁自嘲地笑笑。怎么今天忽地就矫情了？
璟王此次宴请，汴京的达官贵人都收到帖子。 许家的轿子到璟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在莅阳之前，已有不少命妇、侯爵落轿进了璟王府花园。
远远地，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霎那，莅阳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谢玉！”
许婉和许嫣脚刚落地，便听到莅阳不顾形象地大喊着什么，尔后提着裙裾向着在门口迎接客人的璟王跑去。许多刚下轿的宾客都被莅阳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停住了脚，纷纷往这边看来。许氏二姐妹本来是吃惊得张大了嘴，转念一想，却都拿起手帕掩面笑着，准备看自家三妹出丑。
李瑱正弯腰准备向左丞相许谌行礼，没料到莅阳一落轿便冲着自己跑来，被她撞了个满怀。两人均是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才相互搀扶着站稳了身体。
“夫君……”
“你？……”
上辈子因着爱恨交织，莅阳始终都只叫过他“谢玉”或是“侯爷”，“夫君”这个词，在心里憋了一辈子，却是在重逢的第一次就顺着心叫了出来。
李瑱以为是某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撞上自己，正欲发作，却听见怀里的人满脸是泪地叫自己“夫君”，心里的火气蓦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低头对上怀中人婆娑的泪眼，李瑱就这么陷进去了。从她朦胧的双眼里，仿佛看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夫君？夫君？…………”摩挲着她细腻柔软的脸颊，李瑱不断地重复这个从不曾有人对自己说过的词语，内心也随之不断地颤动着。“微儿！怎可如此无礼？”许谌见此情景，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及时”上前打断了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见两人分开，又向李瑱拱手行礼表示道歉，“璟王殿下见笑了，家女行事鲁莽，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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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许丞相家的小姐〜约摸着是因为我长得与许小姐的故人有些相似，许小姐误认罢了。不碍的，更谈不上冲撞，许丞相言重了。”李瑱给了莅阳台阶下，又冲许谌拱手还礼，随而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招呼着许家一行人进园子。
许谌抬手阔步先走，许婉许嫣紧随其后，全然不管仍旧出神的莅阳。
直到李瑱低低地出声提醒，莅阳才三两下地抹干不停涌出的泪水缓步进了璟王府梅园。
“谢玉！！！我等了你16年啊！！！！”

三、（上）
刚才的小插曲，在席间已被各府的夫人小姐传遍了，有的甚至传得变了味，说许丞相的三女儿其实是痴女，平时看不出什么不正常，可若是见到了帅男子，便会发起疯来，向他投怀送抱。
李瑱在底下人聚在一起咬耳朵时听见了，回想着许家三小姐撞到自己怀里抬眸望向自己时，那满目含情的真挚，却非痴女不该有的。出声呵止了回廊角的窃窃私语，一转头，便被寻来的李瑄、李瑜一人搭一个剪头，架着继续喝酒去了。
“九弟，十一年了，可让三哥好想啊，今晚咱们为你接风洗尘，不醉不归！”屁股刚贴椅子上，李瑄便给李璟倒了满满一盅酒，趁着李璟的注意力都在隔桌的许微身上时，同李瑜使了个眼神。
李瑜会意，端起自己的酒杯向李璟说到：“九弟，十一年前哥哥们护不住你，也劝不了父皇，如今弟弟归来，望你不计前嫌，往后咱们竭尽全力，互相扶持。来，哥哥敬你一杯！”语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璟见两个哥哥主动示好，赶紧满脸堆笑，与李瑜碰了碰杯，又敬了敬李瑄，也将酒杯中的酒水喝尽。
三人又是一阵寒暄，没一会儿功夫，便将18年的女儿红喝光了两坛。
“哈哈哈〜九…九弟好酒量……不愧…愧〜是在蒙古生活了十一年的人〜干……干了两坛女儿红也不见脸红〜真〜真是好酒量。”五皇子李瑜向来不太会喝酒，如今遇上李瑱，没把他灌醉，自己倒是喝得舌头打结了。
李瑄虽不如李瑜差劲儿，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看着李瑱两坛女儿红下肚却仍旧坐得笔直，脸上也并无丝毫醉意，心下一狠，向立在一旁的小厮招招手，“去，再来一坛，今晚我跟璟王不醉不归！”
待酒上来，李瑄又给李瑱满上，“来。九弟，干了！”
李瑱并未回话，只缓缓地端起酒杯往嘴边送，快要入口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隔桌空了个位置，心里竟不由得有些失落。她回去了？怕是许丞相命人送她回了吧，刚才她在门外的举动，足以使许家成为汴京的一时笑柄了，只是不知许丞相会如何惩罚她。
“九弟？怎么不喝了？”
片刻失神，李瑱自嘲地笑笑，回过头。看见李瑄急切的眼神，不禁锁起眉头。
“五哥……”李瑱指了指趴在桌上开始打呼的李瑜，“在这里睡着怕是不好吧，可是要唤人来将他扶去小院里歇着？”
李瑄转头瞪了一眼睡得如死猪一般的李瑜，咬着后槽牙忿忿道：“也罢，九弟喝完这杯咱就都歇着吧，这寒冬腊月的，把五弟冻着了就不好了。”李瑄又接着瞪了几眼李

瑜才将目光重新放回李瑱的酒杯上，只是此时酒杯已空，李瑱也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
哼，一个野种，能翻起什么浪来？一包蒙汗药一包催情散就能把你弄死。
“来人，璟王不胜酒力，快将他扶回房里，好生伺候着！”

三、（中）
进园子的路上，许谌一直摆着一张臭脸给阳看；许婉许嫣却是如常笑着同她讲话，还顺便将认识的公子、少爷介绍给莅阳。莅阳一一行礼见过，发现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大都带着轻浮，不觉有些好笑。刚才自己还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三妹，三妹，路世子在向你敬酒呢，你怎么又出神了？”许嫣有些焦急地摇摇莅阳的手臂，递上酒杯，扬扬下巴示意她回敬。
莅阳歉意地冲路之同笑笑，随即将酒喝了个精光。路之同见莅阳眼角含羞地望着自己，心内激动，厚着脸皮与她攀谈起来。只是没一会儿，莅阳眼神迷离，似要睡着一般，这才拱手道别回了自己的桌边。
莅阳的头摇摇晃晃靠在了一旁的许嫣的肩上，嘴角还沾着些许酒渍就睡着了。
许婉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态，莅阳一倒便招来紫英，吩咐她扶着三小姐去歇息。看着主仆两人离开的背影，许婉嘴角的笑容雀跃起来。
“阁主？”紫英正准备喂给莅阳事先准备好的解药，却被仍旧眯着眼假寐的她抬手阻止。
“我没事，小心点，别轻举妄动，我就是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莅阳半个身子都斜靠在紫英身上，头也歪在她的肩头，从背后看去，仿佛真是醉了。
“阁主，您一定要小心……小姐〜小心台阶，您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紫英一边同莅阳讲话，一边警惕周围，隐约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便立刻提高嗓音假装提醒酒醉的小姐。
“姑姑，这是要带着小姐去歇息吗？这边院子有人睡下了，还请姑姑随小的往这边来。”果然有人来。紫英冷脸听他讲完，但又不得不陪笑道，“多谢这位小哥了，若是我就这么带着小姐推门进去了，指不定要惊了哪位贵人呢。”
绕过七弯八拐的回廊，又经过了好几座假山，那小厮指了指前面的河心亭，“姑姑，前面的落梅亭就是了，您扶着小姐仔细些，路已带到，小的先行告退了。”
进了屋子，紫英赶紧关上门，“阁主，接下来……”转过身，正欲向莅阳接受下一步的指示，却发现她站在床边宽衣解带，把自己的衣服弄得凌乱不堪，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
紫英真是吓了一跳，跑过去捡起地上的外衣就往莅阳身上裹，“阁主，您这是做什么呀？！！”
“睡觉啊〜”莅阳俏皮地捏了捏紫英的鼻子，“你现在回许府，照顾好妈妈，今晚过后我可能要回去了，你们都准备好手里的事，等我回来。”
“小姐，您？”
“别说那么多了，现在来不及跟你解释，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莅阳推开坐在床边的紫英，又把裹在身上的外衣随意放在地上，窝进被窝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