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刻意反着来会不会被打死另外问内所有观点皆为文中人物之观点，作者不对其持态度

这会被算跑题吧

加油，写的挺有深度

膜拜大佬，为大佬顶帖

完结了？？？
完结打个END好不啦…

第二次回档......大概不会再改了
第一节
当审查官H再度把视线投向远方时，她又一次感觉脚下那些随风不断起伏的树冠像是一匹巨大的不明生物，正在翻晒它胡乱缠着的触手。
“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口无遮拦到不得了啊，H，
“ ‘尽管任何人皆应对希灵国——这一使我们免于为深渊入侵所毁灭的虚空霸主心怀敬意，但必须指出的是，我们全无义务因此而甘愿......世代向帝国的军事官僚集团称臣；正如我们会向拯救了自己性命的救火队员连声道谢，而绝不会舍身为奴一样。’
“ ‘真正敲掉世界诸文明脊梁的，仍然是希灵使徒们手中的大棒，和要大棒还是要胡萝卜之间巨大的利益差距。’”
神明把手中的阶段报告一卷，推着椅子转过去，面向老虎窗里投进来的光晕：“你们当年真敢这样，把等同于宣战的言论直接掷到了旧帝国的脸上？”
“大概是的，吾主。我们当时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套理论没有什么问题的。嗯，很多人吧。”
“那这位一棍子敲下去脸上能掉二斤粉的士大夫宣传家和他执掌的星联真理局......鼓动几乎是一整个文明去反对完全无法战胜、而且绝不通融的敌人，就算是旧帝国的心灵干涉指挥官也得重点圈几笔的。按照历史，H，下一步该往沙盒星里投入‘旧帝国-军’了，不过我估计结局恐怕会和当年一样，毕竟这个士大夫都被重现出——H？你没事吧？”
沙盒星实验，或者往全了讲，《关于测试同种族多民族的伪文明在面对高等级文明干涉的反应之实验》（H也不知道为何上司这么热衷于起特别长的名字，或许是想在发帖的时候显得特别厉害？），其中被称作“沙盒星”的载体星球，与这次实验的大气圈内级别“文明”，是全权负责实验事宜的审查官H照着她当年的母星和故乡文明设置的参数。老沙盒星文明（名字连H也不记得了）作为一个“低等”文明足够傲慢，当时深远的侵扰也尚在其压制范围之内，因此它顽固地拒绝旧帝国-军的介入。最终，它被当作深渊的包庇者和帝国前进的绊脚石而摧毁。据说它壮观但毫无意义的毁灭还险些为这个宇宙招来更严酷的后果。
至于H本人，大概是在密裁过程中糊里糊涂地被当作文明样本羁押、深渊危机爆发时又极幸运地被尚完好的自律机械冷冻保存，而恰巧这个偏远庇护所又在深渊威慑下幸存才活下来的。多年以后，晋升为神族的使徒们再度来到这里，在为新文明欣欣向荣而欢喜之时，一位帝国士兵因为发现了H这么个古文明遗民就被派遣为当地神明了。
现在这位帝国士兵的呼唤终于把审查官H的意识从游离中拽了回来。她刚刚还在惊疑为何地板向自己的脸冲过来。H几乎无法注意到神明关切的视线，眼前的光粒亮得刺眼。事态已几乎要无法控制，她必须寻求自己上司的支援，但得按照她的方式来。H绝不希望悲剧会再次发生。
“吾主......虽然已经超出规范，但是能否......再给予我一次......精神强化？”
H挣扎着抬起自己的眼皮。神的脑袋翻过椅背，浅笑着看着她。
“嗯，从程序上没什么问题，可是，H，你索求是为何？我不大记得我有安排你去从事对精神强度要——呜哇啊！”神明双脚一架向后一撑，打着旋儿从阶梯上滚落下来，但她还是立刻在H面前稳住了身形，连头发也都清清爽爽地垫在肩上，“还是说，你已经忘了敕令施行的《文明观察者宣言》？我还记得它的总则有一段是这样叙述的：
“ ‘我们认为如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任何文明皆有自由选择其发展道路的权利......任何对文明发展进程的干涉，如非解除其生存危机之必要，那它本身就是对文明实质的背离’？”
“不！吾主！我绝对、绝对没有丝毫背离的意思啊！对纯粹由帝国创造的、不完全的封闭性文明实验体，在没有对帝国之外的实体产生影响时，不、不论何种程度的授权干涉均符合《钦定皋钧符十二号修正案》第六条第三款所容许的例外情——呀！”
等H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红透了的双颊已经在被神戳着了。
“哈！你可总算是吐露实情啦！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去看那一大串干蛋用声明呢，没想到你还真去费心翻了那些年代久远、被人遗忘但偏偏还在生效的古董法典啊！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嘛！”神大笑着敲了敲眼前女孩的头，“让我猜猜，你到底是忍不住插手沙盒星了？”
H微颤着点了下，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您不......怪我？”
“哈，老娘要是有机会修改自己故意跳进不合格产品生产线、被三番五次从星舰主机装配车间门口拎回来、好说歹说才愿意不当炉渣的黑历史，我也会这么做的。哦，你没啥黑历史——要有也是那台权限白-痴的自律章鱼的。那毕竟是你的‘母星’嘛，关心它发展也是当然的。说吧，啥情况？”
之前已经提过，在神明的默许下，H被允许把盒子内能修改的一切参数都调整成和自己故乡的一样——其中大概也有神明想补偿H这个苦孩子的心理——并期待着重现当年的景象。然而“沙盒”只一位地方神明设计的简易实验室，当然没办法重现理论上仲裁机关才能复原的各类精细设定——说实在的，制作沙盒可能连神随手胡诌本《阿尔哈萨德掌教阿訇讲经集》的出力都没有，很多细节都被祂一笔带过了，不过这对于一个科技宣传进农村类型的小实验还是足够的。（这也是新沙盒星文明只能算伪文明的原因，它连作为一个文明的基础都残缺不全，很多东西无法重现，又怎能被当作一个完整的文明呢？），故而它和H故乡之间的偏差，绝无办法被“文明发展”这么个庞大的混沌方程忽略。在见证了这个新生文明一步步朝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之后，H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呼唤——那种自己怀抱中十世单传的婴儿，可能转眼就变成一个陌路人的呼唤，出手干预了。但手动操作那更加可怜的精确度使得累积下来的错误愈来愈庞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果就是H必须不断地人工调整沙盒。H本以为自己到底还是成功地重现了一切，但她还是和当年的旧帝国一样忽视了人的精神世界——她其实自己也承认，作为一个审查官，她可做不到单靠自己就干涉这点。种种因素作用之下，在沙盒的栈溢出之后，灾难出现了。
“……我敢肯定，任何一个同级实验，正常情况下都绝对没办法形成你说的那种精神控制的、魔魔道道的玩意的。这种怪事——我看你还是打个报告由管理局转交给科研部门，然后我们俩在出名之前赶快引咎辞职吧，说不定还能在上面反应过来之前领套两室一厅终老。”
H则根本没有精力理会神的胡闹：“吾主，这个‘东西’聚合了我在时空处理时产生的错误，同时而且还在一个受限时空里得到了超出本时空范围内的信息。”
“你是说……”
“对，吾主，”H咬着牙，“一个可能拥有审查官等级信息扰动能力的伪世界意识，还正在向全民意识到等级进化。”
“一旦它能影响到实验之外的宇宙，那就没办法用一般手段解决掉它了——但它必须要作为一个能独立提出要求的生物体出现……”
“所以它一直表现出一种拥有禁忌知识的状态，用潜意识和梦境引诱人们，逐渐占据精神世界......一旦大多数人投降了，它再搞点很容易弄的小动作蒙骗一下，权限系统恐怕就会把它当作一个被误困在里面的外来生物，要求我们把它放到外面。那样就等于允许它——整个沙盒星人和它的‘必要生存资料’离开……就什么也挡不住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冲进去把它端掉？你不怕牵连到大部分人的精神，搞出个特大实验事故然后全完蛋？嗯？”
H几乎不愿意再说下去了。
“很抱歉，还有更严重的，吾主。
“我第一次申请就是进去查看情况的。它肯定是感到了我的存在，大概也成功绕过了我的信息阻隔屏障——毕竟别的防护没有问题，只有我的护盾有过受到攻击的警告；因而最近一次观察，我确认到在某些时候它表现出的破坏欲......说明它正在，怎么说呢......那个，逐渐‘呈现出深渊的性质’。”
女神甩了一句漂亮的星域语脏话。
“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深渊‘本人’和深渊使徒现在同属帝国战斗序列；而深渊的本质，即世界演化之后的残渣和创世的平衡物，在‘架桥’后早已趋于……”神明猛地砸了一下扶手，“但H你本身是旧帝国时代冷冻到现在的人，你并没有经历新帝国初期最强烈的、那几波次的虚空生物信息净化！所以等于你携带的、几乎是原初的‘旧’深渊信息被它得到了！——等等，就算它强大到和你同级、能抵消掉你的屏障，深渊的发展也必须要有足够的创世相对——这么说，你到底干预了沙盒多少次！”
H无力地摇了摇头：“不计其数，但它肯定没到发展上限……我只是一心想着要复原一个一模一样的，这我一开始就向您汇报了，它是必要的……不然连……对照组也没有……”
“但你的潜意识里充斥的是，再造一个你老家的幻梦，哪怕你只能在外面看着它也好？——因此，你不愿见到它变得和你记忆中的有一丁点不一样——当然是宏观层面，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外来因素破坏它？”
H竭力逼迫自己表达了肯定的意思。神腾地站起来，狠狠地转了几圈又跌回椅子里。
“我但愿你现在心里还坚持认为你的介入必要，H，真心感谢沙盒星是个伪文明，不然我非得拧下你的脑袋当南瓜灯不可。“神恶狠狠地张牙舞爪，“告诉我，H，你现在有符合应对程序的办法的，对吧？你绝不是单纯的来向我求援的，或者干脆希望我炸掉沙盒的，对吧？你肯定有、绝对有解决之道了，对吧？”
H的肯定回答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才响起。
“那么，稍微阐述下你的计划吧，H，”神无力地微笑了一下，“你也已经意识到，那个东西的精神强度可是和你是一个等级，再加之它其实是由等同于造物主权限的沙盒管理员直接‘创造’、还莫名其妙快掌握了深渊的手段……我可不希望我的一个老牌审查官，为了清理滤渣就卡死在烧杯里。”
“吾主，我想要的是使用沙盒内部安保插件的授权许可。“
”啥？“
”旧帝国等级的火力模拟起来绝无困难，也绝对是最后消灭这一颗星球的稳妥办法。我已经意识到我的错误了，故而对于新沙盒星我绝对不会怜惜——跟原本就计划它被摧毁一样。而且……‘它’这个伪深渊对沙盒星的介入，正好可以被解释为模拟当年入侵的情况；只是在实验过程中添加一段模拟老前辈们如何剿灭深渊的实验，就程序而言完全没有问题，搞得好的话还可能获得深渊希灵女士的嘉奖呢。”
有那么一瞬间，H以为自己轻松的笑容已经被看穿了。可神只是盯着她，然后开口问：“你怎么保证不会再有一个‘你’幸存下来呢？”
H终于能长舒一口气：“因为沙盒里不会再有那么鲁莽的深渊实验，吾主。而且，沙盒星里‘我’这个人是不存在的，最开始的时候就被剔的干干净净。”
神又盯了H一会。
“我没说么要问的了，H，我希望你是想好了一切再来找到我的，希望你也能一样圆满地处理掉它——当然不论你处理得多好，在我这里也只能是功过相抵、不予表彰。那好，我认定你现在干预文明发展的行为，拥有其合理的必要性，是拯救文明于生死存亡之秋，”神冲她眨了眨眼，“我赋予你‘旧帝国-军’的最大拟真程度武装使用许可。要记得你只能通过指挥军队这样间接的方式，H，你进一步刺激它没有任何好处。”
“是，吾主。”
“很抱歉我只能坐镇后方了，我的注视可能带来更严重的后果，这你是知道的。H，你记得我一句话，”神明站了起来，踏上身后的阶梯，“尽管帝国一贯的问题处理方式就是事态有多严重、当量就有多大；但不拼命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光知道炸平问题本身来解决问题，那她就不算一个好的帝国-军人——至少对你来说，不算一个好的帝国雇员。”
“我明白，吾主。那我就过去处理了。”
H确信，神明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离开的身影。

第二节
“喂，喂，为什么你还在睡啊。晚会都结束几个小时了。”
有什么人摇了摇了她，H这才慢慢悠悠地从趴着的桌上抬起头来。眼前的教室不用扯着窗帘也黑乎乎的，间或有几道手电筒光在穿梭，像眼睛被盖住了一样。讲台上一大帮子同学在那里唱歌，耳边的节奏感还带着颤音。朦朦胧胧还有食物的香气，额上的发丝似乎还带着什么亮闪闪的银片——哦她刚才栽进薯片袋里就睡着了。
“哇！”
H终于清醒了些，她狠劲掐了掐自己的脸——现在她手上的油渍彻底把脸弄得发光发亮，然后就是她看见自己胳膊上满是奶油，跟刚在教室中心摆着的的大蛋糕里杀个三进三出似的，白色的校服上还被喷了个大记号。
“放烟花啦！”
H模模糊糊觉得外面的人是在喊她。于是她旁逸斜出地站起来，差点被纠缠着的书包带绊倒。扭头的时候眼睛扫到了“毕业晚会”几个大字。H心里的记忆顿时活起来了，那是大家还聚在一起的最后一天，灯上的彩带还是自己挂的呢。
“喂——”楼下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冲走道边的她们大喊。
那是谁，似乎是个不认识的孩子呢。我大概睡了好久吧，而且我现在好像也不叫这个名字来着。H心想着这些，几只手似乎是在帮她擦去头发上的痕迹，她迷迷糊糊地道了个谢。
“这是送给你的！——”楼下那个抱着最大号红色方块的点似乎是在对她说着。旁边的人推了H几下，然后是一些善意的笑。
“哟！”H冲天边的月亮呼了一声，旁边的笑声更大了。月光映在旁边的黑云上，打上一层清亮的漆。脚下是巨大的操场，四处都亮着灯，照得通明，远处的后山顶上，古塔里的探照灯光束一直打到教学楼脚下。
“喂！你哪里弄来这么大个的啊？”旁边一个声音问。
”那效果肯定是一顶一的！“楼下那个声音里充满了自豪——虽然并没有听清楼上在说什么，”你就瞧好吧，H！这是给你的！“
H又快搭在护栏上睡着了，于是旁边那个声音只好代答：”你就指望着送她这个就成了？做梦吧你！“
”但是好看就好了！“
黑点们陆陆续续跑到操场中间，有几个手上带着的光粒划出一笔笔亮纹。焰火表演开始了，一束束流星开始冲上云霄，缭绕的烟气带着火药的香味。H禁不住吸了吸鼻子。
”走啦，去放气球。“
”喔。“H就这么边被牵着边打着呼噜。班级后门那里一直靠着的家伙，手上一大捆气球像是要把那人拽走一样。可是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在她耳后响起，整个走廊都被亮闪闪的光华映亮，H忽然激动地转过身，绚丽的烟火在檐下只能看到丝丝花瓣，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惊叫着冲到廊边。
又是一声爆响，接着又是一朵烟花，H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灯火通明。四散而开的光粒带着七彩的亮色，极目所见的木叶海洋波浪般欢快地起伏着。可是忽然H感觉自己的耳边整个地沉寂了下来，一下子自己仿佛陷入深渊，紧接着爆发的就是惊恐的尖叫和剧烈的爆炸声，比焰火更猛烈的声浪震撼着H的耳膜，直让她发晕。护栏突然消失了一般，H整个人猛地扑了出去，树冠发了狂一样地扭曲。可是奇怪的是没有一只手伸出来拉她，她想翻过身来瞧瞧，眼前塑胶跑道的红色一闪而过，整个走道上忽然只剩下残肢和嘲笑着的光粒，所有躲在暗处的仇恨的眼球都撕咬着她。H正要惊叫，可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背后地下的热量灼烧着她的后背，呼啸的风在耳边嘶吼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逼迫她在坠至地面之前抬起了头，H忽然极度肯定乌云后正在充能的一定是那支军队的打击卫星，星球联盟真理局从来没告诉的真相，自己对上司的欺骗，忽然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呐喊，十字军徽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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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审查官H的数据终端正操纵着坐舰穿过大门，不计其数的“帝国-军舰”已排成攻击阵列等待旗舰的到来。按照神明刚刚下达的指令，先头卫星打击群即将开始炮火覆盖，其余作战装备转换成大气层内模式还需要一点时间。沙盒内其他实验载体已全部被强行注销，只剩一个新沙盒星孤独地在内盘旋，不时有深渊的征兆触发警报。一切隔着沙盒屏障的交涉均已失败，自H本人孤身降落沙盒星到现在，她已经失联半个小时了。

第三节
“拍档，事成之后你要带我去影子城集市，买它255套八开帝国星舰设定全集啊。”
“好好，”H心不在焉地附和着，“让你指挥沙盒星拆迁大会战都行，我感谢你闷着不说话还来不及呢。”
“你还知道自己汇报的时候欺骗老总是在作死啊，”终端无聊地蹲在主机壳上，“话说，我倒不介意你没说‘老沙盒星平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文明在和另一个冲突’，毕竟这在较低档文明是普遍现象。但你不讲‘它’在刚出现的时候是你的模样是为啥？这非常重要吧？你不解释清楚我可不依。”
“首先我得声明啊，我从来不对吾主有所不忠，我说的都是事实，譬如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小的文明，喜欢到了不得了；再比如的确有很多精英知道星联在和帝国对着干之类的；其次，我如果告诉你了，你能保密嘛？”
“当然能了！我发誓。”
“那我也能。顺便一提，我们快到了。”
“你！”终端一阵气结，“好，那我要是也有什么东西想瞒着你，你可不许怪我啊。”
“啥？——笨蛋，该减速了！——终砖，因为你死抓着飞船控制权不放还走神，我们刚刚错过了最后一个姿态矫正点，现在必须得兜几个光年才能绕回沙盒实验室了。”
“啊哈哈，我们还有跃迁引擎，保证不会让那边久等的。”
“周边一大圈子都是还没来得及选审查官、对底层搞无神论、相互敌对的好战文明，你还要在帝国保留的‘空旷’区留下痕迹？你想的比我还要远嘛——不废自己一点力气就拆掉整个沙盒。想法不错，可惜不符合规范。”
“别以为你拿来吓唬那些土著的办法对我也有用啊，在老总面前你不也怂的像个几千岁的孩子。”
“我才二十岁！冷冻中度过的，能叫时间嘛！我早晚得拆了你个碎嘴终砖你信不信！”
这下轮到数据终端来看透H的胡闹了。
“喂，拍档，你不会真的精神方面有些问题吧。——不不不，我是说，盯着那个深渊版你搞出的烂摊子太久，不会对你自己产生什么影响吧。”
H颇有些奇怪的神色：“当然不会，你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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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就撬开舱门然后进去了？”神明气急败坏地冲着链接另一头吼，“你他娘的为什么不拦着那个疯丫头，啊？”
“当时我在操纵飞船系泊，转换站的人拦也拦不住啊！而且我怎么知道拍档就会发了疯一样冲进去！她根本一点口风都没透啊！”
“......我看是你的处理核心锈掉了。那么剧烈的情绪起伏你注意不到是吧！还有——”神明猛地逼迫自己停顿下来，“这样，你把H拟好的计划和她的解释详详细细地汇报给我听，要一字不漏！”
终端忙不迭地调开了数据库。
此时的沙盒星某处，H本人正被束着跪在那里，面前的黑影和她本人身形如出一辙。她真心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当年自己也是这么盯着开启休眠仓的上司的。
“你是没办法否认的，你正在为灭你满门者、戮尽你全部友人的人、乃至对你认识不认识的一切挥起屠刀的家伙效力，审查官阁下！你到底和他们并无不同！”
“要我说多少次，”H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你这傻瓜......旧帝国和新帝国不一样......”
“你瞧瞧他们手中的武器，读读他们的律法，在确认一遍他们从内到外每一丝细节，再想想他们当年的冷酷无情——你内心都承认的，不过是新皇帝个人的热爱和平才让他们有所收敛罢了！你再看看这些，再考虑一下还能不能说出‘我们已经变了’‘我也变了’‘你也应当改变过去孤傲的心理’之类的蠢话！你想想吧，你那位装模作样的上峰可能今天才用手摸你的头，昨天就可能在用它弑掉一整个宇宙！你顺从他们阻止妾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量的波动轰击着笼罩沙盒星的穹顶。H现在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本心，自己要拯救面前这个疯子的本心，但就算是审查官的心灵防线，她也还是差点沉沦在自己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中。
“前辈们当年......也不过和我做着一样的事情啊，只不过用的是猛药，我们却没有意——”
它烦躁地皱了皱眉：“那你倒是好好听听，你热爱的上峰和忠诚的拍档现在在胡扯些什么吧！”
这个自称“妾身”的家伙挥挥手，让身后的电磁干扰空开一角。在H已经错乱了的视觉里，这就像月光散开、阴云渗了进来一样。
“——沙盒星的星球意识！你的扣押行为业已构成对帝国尊严的挑战！刚才的卫星打击是最后一次警告，立刻释放我们的审查官，勿谓言之不预也！”
......原来最后出现的那一幕不是幻觉啊。真好，卫星炮的聚能还挺温暖呢。
“——沙盒星同胞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现在交出我国公职人员，还能去新家和友邻团聚！”
“——[嘈杂的背景音]这里是第一小队，确认到高浓度的深渊反——该死，荣耀与帝国同在！”
“——再过五分钟，如果还没有应答，终端，就放手攻击吧。”
“——老总！让突击队再冲一次吧！”H听出那是自己终端的声音。
“——不能再犹豫了！沙盒撑不了那么久！”
巨大的爆炸声被生生掐断。‘它’几乎是压着H的头了。
“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审查官阁下。有这么一个出身高贵的人与妾身合葬，感觉还不错。”
“......我们一起去，由我来说服他们停火。算我......求你。”
“这你说了好多遍了。可我也说了很多遍啊，我想寻死，就是会有这么个文明啊，不能站着生，那就站到死。我当然要这么做，这就是我在明知只要出去就一定会被你们格杀的情况下，还是孜孜不倦地向外钻的原因。”
“那你就非要带着这整个星球的人和你一起死是吧！不过是个窃贼，你有什么脸面妄称整个文明！就算原本的老沙盒星也绝对没有这么想过，那只是上层没必要的自傲罢了！你有本事就和沙盒星解绑，然后我来满足你的愿望啊！”
“哼，你自然是明白自己民族和妾身的。啊对，还有你自己。”
H差点就只能沉默不语了。
“可绝不可能所有人都想着寻短见啊！只要有一个，那么按照——”
“别在这里给我卖弄你的强权法学！我倒要问问你，如果妾身根本没出现，你最后会怎么处理沙盒星？和前面几个文明层次的倒霉鬼一样被洗掉，然后作为有机质喂养下一茬的新文明小可爱？”
“不，我会保存文明样本，我是爱着——”
“你创造一个婴儿，就是为了给他的前世立碑是吗。”
H痛苦地翻滚着。
“是我创造的你，是我创造的你啊，我一开始把‘自己’的一切信息剜出来，不是为了取消掉你，而是为了之后再......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自己从那堆废旧信息里成长......我的错，我的错啊！我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竟然对你造成了......但你毕竟——因而你绝对，绝对不可以——”
“那你对沙盒的介入还是合法的、必要的咯？你还是这么认为的？”
这家伙微笑着推入最后一刀，语气轻浮得跟H顶头上司一样。
“不！我——就是的，我！”
“那你和旧帝国的那帮家伙，还有什么区别。”
但就是让她彻彻底底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你杀了我吧！别再管什么创造的情谊了！来干掉我，来啊！这样我的罪过才能解除掉，这样才有可能让你放过他们的话！”
“那好，我们俩算是达成一致了。你想要他们多活哪怕一分一秒，然后以我们两个人为代价是吗？真是划算的买卖。
“这是你的配枪，你刚才亲手交给我的。作为对你信任妾身的回报，你先开枪吧。”
H眼里此刻只剩光粒在炸裂。
“不，不是买卖，”她颤抖着举起了枪，“这是我的宿命，既然我要为我的行动赎罪的话。”
黑影报以灿烂的微笑。

第四节
沙盒星对之前的打击毫无反应，仿佛沙粒投掷到大海中一样；可是忽然毫无征兆地，整个星球爆裂开来，恍若巨大的火球。奇迹般地，所有的文明都被一种显然是帝国式的方式强硬上传到数据总盘中了，但人们始终没有找到两个关键的灵魂，狂怒的使徒们用最可怕的力道向那些四散崩离开来的深渊碎片发动无情的打击，幸亏此时沙盒内已再无任何生命反应。这种禁忌的实验室恐怕得成为历史了。
数据终端发出狂躁的蜂鸣声，然后颓然砸进转接站外板的浮尘间。
“不，我会复活她的。”
“老总！”终端骤然回神，但一瞬间便黯淡了下来，蔚蓝色的交互界面死滞在那里，“就算长官您能办到，我......也永远不可能再多陪伴她哪怕一分一秒了吧。她再也没办法当一个审查官了，是吗？”
“噢，是啊，真是可惜，不过你的拍档却很有可能成为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非帝国公民籍的见习神明。我本以为在她捅了这么大篓子之后，管理局审查科的那帮人一定会把我的报告打回票的。没想到这次事件反而取巧，成了她的加分项。”
数据终端吓得差点重启了。
“你要知道，帝国强调观察者不干涉的根本原因，并不是会造成多么大的混乱——这种小事情，虚空不在乎；而是因为，干涉了，就应该有用一切去维持平衡的觉悟。而这代价有时候甚至会极为惨烈。晋升为神族的我们在这方面显然比旧帝国有长足的进步，但很可惜她没能说服自己相信这点。嘛，倒也是很容易理解。虽然有我那么一点小小的引导在里面，但H做得很好。对了，你没跟她泄露什么吧？”
“我——这——”
“那么大惊小怪干嘛。说起来，她临去赴任的时候我还能送个大礼包呢，我上司会开心死了，三倍年终奖该到手了——可惜这伪深渊搅混了好事，不然就是最高奖五倍了。”
“啥？”
“你真锈掉了？我对你拍档那么上心的个中缘由，你还是清楚的吧。唉，都是愣头青的时候作的孽啊。她惹出的麻烦就让她自己料理吧，这回你可得看着点了啊。”

END
呼，终于填完了，差点就以为自己只能去小黑屋里面继续挖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