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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辉煌与失色》 文/小七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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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元国,一个被仙人们眷恋的奇幻王朝。
在这里,人才辈出,创造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奇迹!
然而,突然有一天,在这个雄伟壮丽的王朝背后,那些曾宣誓着对君王永远忠诚的人们却渐渐戴上了一张别样的面孔。
终于,欲望支配了良元人的残忍。
那一天,遍地都是死亡的尸体与孩子们无法制止的哭泣。
而遥远的北方,那古老且又强大的奇异民族却在良元国内乱之际也席卷了过来。
最终,王朝被分裂的支离破碎。而人们,又再一次的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呼~
一团脆弱的火苗冉冉升起,照亮了整个世界……


IP属地:山东1楼2017-01-09 13:10回复
    第一章 坠入乱世,怎奈势不待人(上)
      打从辅苏记事起,父亲似乎一直都是一个孤言寡语的男人。八字长须下,除了对自己地训斥之外,几乎很少见其张开过。
      由于自己身子柔弱,年幼的辅苏除了要面对汤药的滋养外,剩下的,就只有书房里卷卷书籍的陪伴了。
      辅玉要大上辅苏五岁,是个稳重又有才华的孩子。在辅苏的心中,哥哥的地位似乎跟自己的父亲一样高。
      家门里条条框框的有许多规矩,其中最让辅苏在意的,便是那逢雨之时,父亲总会令管家李叔备好车马,带着哥哥从府门驱车往东边去了,一去便是整整一天。辅苏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更不知道父亲他们去做什么,但年幼的好奇总是让辅苏也想一同乘去。
      虽然曾试过许多办法让父亲带上自己,但每每这时,父亲总是会板起神色,一句“胡闹”便打发了自己。
      而每当辅苏被父亲的训斥而一脸受委屈的模样时,哥哥总会在辅苏身旁,一边从父亲那里接过油纸伞撑开来遮去雨水,一边怜爱地摸一摸在府门前失落的辅苏小脑袋道:“待到小苏十岁的时候,便可以和父亲同去了。”
      春去秋来转眼两载,这一年辅苏已经七岁了。
      就在自己掰着手指期待能去外面世界转转的时候,又是那春雨纷落的时节,又是那熟悉的人马。这一次父亲却反倒是将守望在府门前的辅苏唤到身旁,先是赠予了一把翠绿色的油纸伞,随后将辅苏抱在了马车上,未等辅苏反应过来,一行人便稀松地启程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喜悦,辅苏一时还安分不了心情。一边兴奋地张望着车帘外的世界,一边又害怕父亲地训斥,像个小老头一般正襟危坐,神经兮兮地闭眼絮叨着什么。
      略去熟悉的街道,马车不急不缓地一直向东方行走着。
      稀白的黑檐古房和冗长的石路甬道摇身一变为花花世界。小镇的景象最终弥散在雨水漂泊的薄雾之中,取而代之的是象征着良元国春天象征的“三花”,黄色悯恋天、粉色勿恋尘和青色枝梓荟的大片妆点。
      对于不怎么出过远门的辅苏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天堂。
      终究还是忍受不住外界的吸引,辅苏伸出小脑袋张望着帘外的世界欢快声不断。这次父亲却没有再训斥自己,而是望着辅苏浮躁的身影一阵出神,不知怎的,那眼神却让人读出几分忧伤的味道。
      许久之后,景色一转,一片葱郁的竹林被雨雾遮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所观一切宛如人间仙境一般深深地吸引住了辅苏的目光。
      竹林深处,马车是进不去的。
      父子三人在竹外一一下车,各自撑起手中的油纸伞,轻踩着混合雨水的嫩泥,缓缓地消失在竹林深处。
      雨水轻轻击打着头上的油纸伞发出沙沙的声音,对于这把油纸伞,父亲一直很爱惜。听哥哥曾说过,这三把油纸伞乃是母亲在世时为父子三人做的。
      竹林内是没有自家府宅那般用鹅卵石铺过的小路的,甚至连专门分划出的土路都没有。茫茫一片湿地,走远了,便不知该从何处下脚。但此时的父亲却像是闭眼都能走到目的地的样子,曲曲折折,来来回回,直到辅苏略感有些疲惫的时候,便能看见不远处耸立着一座陈年已久的宽大学堂。
      突兀的学堂矗立在这片竹林深处,如同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凸起一座大山似的感觉,显得异常走眼。
      堂房上的瓦砖屋檐让雨水冲刷的已经变得光滑且又平润,两旁支撑房檐的木门柱也显得格外黝黑,只是门墙上的一副对联却似乎映证着这家学堂创建者的高傲与不凡。
      见右手边道“贫穷富贵随你来”
      见左手边道“清心寡欲读心书”
      檐下正中央悬挂“书心院”三个大字的匾额,字迹苍劲有力。即便是如此春秋的洗刷,其力道都未曾淡上一分。
      从学堂外看去虽显得略是陈旧,门下的栏槛也不知被多少人踩过了似得,再加上时间的点缀让一切都显得那么古老且又暗淡。但即便是如此,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阵的悸动却让辅苏有些望而却步。
      倒不是辅苏害怕什么东西,只是这座学堂散发的庄严让辅苏有些肃然起敬的感觉,仿佛这座学堂一直都拥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进入大门,绕过浮墙走向正堂。通向堂房的长廊之上,两旁湿地间绽放的花朵在细雨中显得尤为娇嫩欲滴。父子三人一边收合油纸伞,一边拭去粘在发服上的雨珠。此时父亲把雨具斜挂在廊房的倒钩上,一边紧了紧发髻,将双手放进宽大的袖口中,庄重地看了看身后的兄弟二人,示意二子一同进去。
      幽暗的房门被推开后,一股浓郁的书香气便卷入鼻中。正色了一下双眼,辅苏便被正堂上高挂的两幅宣长画像所吸引。不同于其它书院那般高悬着地尊师图,这白墙上悬挂地两幅画像竟然是两只孤傲的大鸟。
      未等辅苏做出言语,父亲却碎步向前,正儿八经行了一个庄重的跪拜礼数,随后点起面前陈黑四脚桌上的沉香,轻扇起了一缕火苗,伴随着青烟袅袅间缓缓地插在香炉里,随后望着左边的画像一阵出神。
      辅苏不解,正要上前询问,哥哥却抓住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父亲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哥俩的碎碎语,转过身来对着辅玉道:“玉儿,快向祖上施行礼数,别坏了规矩,让祖上怪罪下来。”
      未等辅玉做声,这边父亲又对辅苏说道:“看清玉儿的礼数,一会儿你也要参拜祖先的。”
      对于自己的祖上,辅苏是没有一点概念的。
      莫说远了,就连自己的父亲,辅苏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的父亲应该是个教书的先生。但是若只是教书,自家那百亩大的宅府又作何解释呢?
      略去不解,童年的好奇心促使自己对面前的两幅大鸟感起兴趣来。壮了几分胆量,辅苏机灵地问道:“孩儿不解,敢问父亲祖上都是何许人也?莫等孩儿连祖上是谁也不知就行了跪拜之礼,心不灵意不敬的,反倒是玷污了祖上,动了两位老人家的怒气。”
      辅贯一怔,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会对此发问,也没在意辅苏的心思,低头略微沉思了一阵,叫起了行完跪拜之礼的辅玉,爷三聚在一桌,伴随着沉香的烟缕袅袅,叙述起了当年的种种往事……


    IP属地:山东2楼2017-01-09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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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坠入乱世,怎奈势不待人(下)
        “你二人可知‘良贤二臣’?”话语间,辅贯的语气却始终带着丝丝犹豫。
        “那是自然,他们二人可是我们良元国建国的两大英雄。一人唤作青鸾,一人唤作泽鹄。要不是他们二人出山协助祖皇帝,恐怕我良元国还不知多久才能建立呢!甚至有传说说这二位功臣乃是天上的两个神仙下凡帮助高祖皇帝的。”辅苏听起父亲的询问,搜刮着肚子里仅有的一点墨水,争抢着想要得到父亲的表扬道。
        辅贯点了点头道:“这青鸾泽鹄二人便是我们的祖先。”话毕,辅贯指了指身后的两幅画像。“左边这幅青鸾画像便是画的我等辅家祖上。”
        辅苏还没有意识到彼青鸾便是此青鸾,脱口而出地问道:“那右边那一幅画像又是谁呢?”
        “此乃先祖的挚友泽鹄先生,据家史记载,二人早年一同拜入一高人门下讲经论道一十二年才有所成就。”顿了一下,辅贯接着道:“只是这泽鹄祖先比之我等青鸾祖先还要神秘,家史上也只记载了泽鹄家姓‘扶’字,二人归隐山林之后便从此杳无音讯,若想了解泽鹄先生之后的音讯,恐怕也只有良元皇宫的书库里才有记载吧。”
        “良贤二臣真的是我的祖先?那泽鹄祖先的后人呢?可曾还与我辅家有所联系?”起过后劲的辅苏猴急地问道。
        “二位先祖隐退后,为了让毕生所学不被带归尘土,青鸾先祖便创办了这所书心院教书育人。只是泽鹄祖上却意欲四方,从此便失去了音信,其后人现在如何,自然也就不知晓了。”
        辅苏张大嘴巴地看着墙上的两幅画像,似乎觉得画像里展翅的大鸟就要挣脱画框,一欲冲天一般。那高傲的神色散发着的睿智光芒,辅苏似乎感觉这只大鸟轻易间就能看透自己。相比之下,辅玉却似乎早已了然的模样,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庄严的样子。
        环视了兄弟二人,接着说道:“既然说到了良贤二臣,那你二人可知我等祖先为什么会被封为良贤二臣么?”
        这下辅苏却不知道怎么说了,自己因为病子的原因只能居于家中苦读圣贤书,但怎奈书本上的文字却是有些过于生涩,并不是自己这般没有年轮的人所能读懂的。久而久之,辅苏便养出了囫囵吞枣的习惯。对于两位祖先的功绩,辅苏当时也不过是几眼随便的略读了一下,现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叙述。
        辅贯又将目光转向了辅玉道:“玉儿知道么?”
        辅玉略微整理了一下话语道:“前朝俞皇帝无道,连年北上征伐,引得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后又逢大将军李巍引兵叛乱,已是黔驴技穷的俞皇帝最后不得不贴出皇榜,召集天下义士救国。谁知其中一个叫魏顺的应召势力却使了幌子,骗其他义士去剿灭李巍等反贼,自己却引兵调转矛头直捣皇都‘帝邵城’,因是突如其来,俞皇来不及调兵遣将进行抵抗,最终被反贼魏顺突破城门,引得俞朝亡于国人之手……”
        不同于书本上的生涩,哥哥所叙述的前朝往事却宛如茶馆里说书的先生一般,辅苏单手支起小脑袋,聚精会神的听着哥哥继续描述。
        “而野心勃勃的魏顺为了称帝,更是不耻地斩杀掩埋了前俞朝的所有皇族以绝后患,其余应召的义士为此不耻,纷纷前来围剿魏顺。可此时魏顺却已经收编了前朝的各大将士,众义士都不是其对手,反倒是被一一镇压,随时都有被瓦解的危机。正在这时两位祖先应时出山,一人广施计谋离间了魏顺的爱将,让魏顺众叛亲离。一人自创阵法,发明大型兵器,训整士卒,以弱制强,终于协助祖皇帝打败了魏顺。祖皇帝正是为此,才赐予了二位祖先良贤二臣的名号。”
        见父亲微微点了点头,未等辅贯说什么,辅苏环起手臂,小大人的也点头说:“对,对。”
        辅玉也学着辅苏那般两兄弟哄闹着,辅贯却开口道:“你二人只说对了一半。”话毕叹了口气道:“无情无义是帝王,你二人只知我等祖辈是因为功绩博得此名号,殊不知祖先却是为了消灾躲祸退隐归山,祖皇帝为博得天下美誉才赏封了这等称号。”
        兄弟二人不解,一同注视着父亲,辅贯却不再言语。
        伴随着门外滴滴答答的雨水声,辅贯却开始了教书备课。
        辅苏看着爷俩那不约而同的举动便知道自己是上了贼船,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拼命来这了。摇头晃脑好一阵子,辅苏终究是认命了。
        尊师堂的里屋大大小小的无脚桌有秩序的摆放着,每张桌上又皆陈列着不少的书籍,平日里在此读书的生员怕是不少。
        只是辅苏虽是不怎么出过远门,却也知道自家所在的竹云镇并没有多少孩童少年,奇怪的摇了摇头,“莫非在此念书的生员,都是别处来的?可是里竹云镇最近的村落,离这里也要三天的路程啊!”
        辅苏二人挑了最前方正中间的两张桌椅席地而坐。这边辅贯正襟危坐在尊师桌后,严厉先生的架势自然散发。
        带着洪亮的声音,辅贯贯彻整间堂屋道:“自青鸾之后便定下祖训。为父者,需待到子女年满十岁的智龄之时,每逢雨水之际,借此书心院以身作则,化身师长。女子,需得教会读书识字懂得深明大义;男子,需得饱读诗书,立足于良元根本而不为他人所耻。辅苏今天既是第一次拜学,为师需得测量你学识的深浅。”
        辅苏有些奇怪,即是如此,父亲为何要让自己提前三年拜入学堂呢?然而父亲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翻开摆在无脚桌上的一本名曰《国政》的小薄书道:“青鸾祖先虽不论将来子女归咎于何处,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今日我等便先从朝廷政要着手,对于国内朝政面临的危机,尔等可曾有所见解?”话语虽然是对着兄弟二人说的,但是辅贯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辅玉。
        这话,辅苏是插不上嘴的。
        辅玉这次没再低头沉思,反倒是信口拈来道:“国政,国家政治也。如今孩儿认为朝内的政治面临着两所危机。其一便是外敌,想我良元国虽人文强盛,但却地广人稀,且物资富饶故备受外敌虎视。北有巴赫纳俯守,南有哈达禅大部落伺机偷袭。虽我国军队骁勇善战但却并非同心协力,据孩儿所知,南方莒南军团的大帅方安就有二心的意欲。”
        见辅贯点头,辅玉接着道:“其二乃是内因,适才孩儿就说过我军团内部并非安定,然朝廷之上也并非太平。如今皇帝老迈,而大相马李帆却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利。若是为国为民,忠心辅佐皇帝也就罢了,但是李帆在朝内买官进爵,脱脂民膏,交纵盘根自己的势力已非一两天的事了。此便是孩儿所了解的国政,亦是我朝面临的两大危机!”
        辅贯有些略微的惊讶,平日父子二人都是讲经论道不曾如此深入的谈论国事,今日眼见辅玉分析的头头是道,抱着一丝侥幸,辅贯问道:“即是如此,若是换你来治理国政,你又该如何着手?”
        “若不想让自己的国家沦陷为他国的附属,唯有国家产生自我强盛且改善军备的思想并为之付诸行动,外敌才能止步于我国门外而不敢再轻言动举。至于国内朝政,之所以出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局势,除了官僚机构的不完善之外,孩儿认为吏法的束缚也过于古板,需要重新编制才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辅玉所想,都不是错误的,但是可曾想过若是改善官僚机构会有多少被触及利益的财阀势力从中阻挠吗?改善军备增强国力又会给百姓带来多少负担吗?”
        “这……”
        “国之根本,为之百姓。百姓兴,则国强;百姓幸,则国定。所有出发的基点若不是为了百姓着想,那我泱泱良元又和前俞朝有什么区别呢?辅苏辅玉,你们明白么?”
        父子二人的对话让辅苏听得迷迷糊糊的,望着辅玉辅苏二子迷惑的眼神,辅贯的心头更是被拢上一层浓厚的不安。
        窗外的雨水愈加瓢泼,辅贯近观着窗外的点滴陷入了沉思,哥俩见父亲那么沉寂也不敢出声打扰。
        而本是依附在墙壁上那并不怎么显眼的卦盘却突然落地,卦币更是四散而落,兄弟俩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辅贯却是回过头来看着散落一地的卦象紧锁起眉头惊讶道:“难道是?嘶……不好,朝廷要乱!”


      IP属地:山东3楼2017-01-09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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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临危托孤,黑之恶鬼孙寅然(上)
          深幽的宫殿里金碧辉煌,淡雅的沉香环绕在宫殿内显得缭绕如薄纱。四周金灿的墙壁被斑点的阳光映射出一片片光芒穿梭在殿内,是那样的绚丽且又夺目,所观一切都宛如天上之城一般壮丽辉煌。
          殿堂之上,映入眼窗的便是那鲜红的羊毛毯和驾驭在软毯之上的四根赤青色的玉柱。
          此玉仅有西部古老的奇异高智慧民族“哈赤赫尔族”那里才能寻得到的,极为稀有。
          因玉身呈赤色,不时有翠绿斑点的光芒隐现在玉身之内,故唤作赤鸾玉。两色交相呼应,深入浅出,不时闪出朵朵光芒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放在手中夏显清凉冬显温热,同用在冬日御寒的纯白色的“泽合玉”一同并称为双色奇玉,十分受亲王与贵族的追捧。
          纵观四条擎天玉柱,皆有飞龙呼啸紧锁玉身盘旋而立。
          四条飞龙又皆形态各异,或是冲天状;或是俯哮状;或是眺看状;或是蔑视状。若是细看,龙身上的每一片龙鳞都沟壑纵横,锋刃的利爪缭绕四方。
          饶是如此,却也并非最为惊人之处,因得那双龙目却是盯不得的。若是定眼在上片刻,定会陷身于玉龙制造的假象中再也无法自拔。
          可即便是如此四条桀骜不驯的神龙,却像是被神人绑在了玉柱之上,目光不得不仰视着正北方向上,那高架在台阶之上的金红色赤鸾玉椅。
          而这把玉椅却坐立一枯瘦的老头。
          老者显得极其瘦弱,甚至是病态。枯瘦的身体已经无法将外袍撑起,两条手臂手心朝上,垂放在双膝,有气无力的依靠着背椅。整个脸庞亦是消瘦的连颧骨都能看得出来,脸色苍白如同大病初愈一般,咋一看像是没了生气似得。
          只是老者的气势却不像是一个久病之人。那紧锁的双目悠然自得,两条银须自然下垂,伴随着食指有节奏地击打着扶手,仿佛天下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没有引起殿外守卫中任何一人地注意,只见一身着墨色金边朝服,头戴赤色鬼脸面具的身影由远到近,若不是细听定是不知其已伴左右。宛如鬼魅一般,脚步声极其轻盈。搭配着面具上那似笑非笑的红脸鬼面,本是辉煌的宫殿却是映入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参见皇上”。
          下一刻,瘦弱老者不知从哪里产出一股力量,手心向上轻轻一抬。
          “可曾查到主使者是谁?”
          面具人又是俯身朝老者一拜,而后从袖口中抽出一封简章模样的册子沉声念道:“回陛下,经属下探查半年有余。这是一个名叫‘民学道’的组织。共分为四堂,分别为生民堂、主民堂、善民堂和正民堂。其势力分布在大江南北,最重要的集中地是在青鸾和朝凤两大城池。当年前大相马李春和韵北公王姚文为首的叛乱确定出自此组织无疑。只是属下无能,未曾查出此组织真正的幕后人是谁。”
          皇帝执政四十二年间,并不是寻常人所想的那般风调雨顺,其中最为震惊良元全国的,便是仙佑82年发生的“五大公王”之一的韵北公王姚文,与“前大相马”兼“十二勋爵”之一的李春叛乱事件。
          此次叛乱虽被皇帝及时镇压,但却也伤及了良元国的筋骨。
          全国上下仅参与叛乱的文武官便多达四百三十七人,其余并未编制官职的人员更是不计其数。虽当时皇帝先斩而后快,却也不得不面对人才损失而造成的良元国整十年,无法作为一个大国正常运作的结果。
          然若是揪出真凶也就罢了,谁料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次叛乱不过是李春姚文的野心之作时,半年前,经人举报,竟然还有一个名曰民学道的组织作为幕后黑手的存在。
          而名震一时的李春与姚文不过是此组织利用的一个棋子。
          这还不算完,三十年之后,现如今当职的大相马,新受封的十二勋爵之一的李帆和五大公王之一岭西公王魏焕也在其控制下准备再次秘密策划一次谋反。
          老者听完面具人的回答皱起了眉头,反问道:“为何?”
          面具人听完老者的质疑,不知觉的额头上竟是渗出了丝丝汗水,连忙将简章收回袖口,润了润嘴唇道:“回陛下,说来也怪,此组织在民间传播宗旨的依靠竟是由当地的山野隐士担任。这些隐士口风极紧且又深受百姓拥护,臣不敢肆意拿下审问。以至于一开始着手查办之时,险些因无得门路而打草惊蛇。好在良四识得当地一名隐士,在其加以推荐之下,良四才算是混进民学道。怎奈此间繁文缛节甚多,其中最棘手的便是未满三年的新人是无法见到正主,故距今为止也只识得生民堂堂主一人。”
          “哦?”这次老者不再故作老态,而是停住了手上的节奏,整个人身体微微前倾,刹那间,空荡的大殿陷入了一片沉寂。
          此间唯有龙椅被老者地带动下,微微地发出了阵阵吱呀声。台下之人虽是瞬间屏住了呼吸,但是抖动的身子和泠汗不停地滴落映证着其内心的恐惧。
          好在死一般的沉寂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老者终于转移了视线自言自语道:“竟能得到当地名士地拥护,究竟是用了何等法门?”
          面具人挑眼仰望,透过面具间,见老者并未再做出过激的反应,终于壮了壮胆开口道:“属下猜测,恐怕是因其主旨深得人心所致。”
          “说来听听。”
          “想……这些风流雅士久居山野,难免沾染了没有礼数的观念。他们自顾清高而拒绝入朝拜官的很大原因皆是如此。但此组织却不重出身名就,追求所谓的万物平等,每人都能在其中身居其职,发挥所长,因此……”
          皇帝沉吟了片刻,保留着自己的意见接着问道:“这个堂主可有深入的把握?”
          “回陛下,此堂主名叫青尚,是青鸾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财主。开始属下也以为此人拥有着民学道的众多情报,但多日调查打听发现此人除了负责接纳新人之外,未再有其他神秘之处。甚至,甚至他连民学道是个什么组织都不清楚……”
          大殿之内再一次地陷入了寂静,这次不知怎的,空旷的殿堂里竟传出了丝丝冷清。
          “属下无能,但有件事不知道该讲不该讲?”顶着皇帝的沉吟,面具人深思熟虑了半天,打破了这份冷清道。
          “准。”
          “线人曾报,说是民学道众人在联络情报的秘密接应点,除了有李帆和魏焕的亲信之外,还有……还有七王爷的幕僚也出入过其中……”


        IP属地:山东5楼2017-01-10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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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临危托孤,黑之恶鬼孙寅然(下)
            “大胆!”
            面具人被皇帝冷不丁地训斥吓了一跳,立刻跪地俯身不停地磕头道:“属下知罪。”
            皇帝死死地盯住对方,眼神之中除了暴怒之外,似乎还掺杂着几丝其它的意义。直到殿外的惊辰石响了五响,皇帝终于平息了怒意,挥了挥手止住了面具人的行动。
            “朕……昨夜已经服用过‘还生丸’,此事……怕是力不从心了。”
            皇帝已在位四十二年,众人皆有一死,哪怕是帝王也不例外。
            从去年开始,皇帝的身体就变得越来越差,直到前几天已是病的不能自理。紧急情况之下,皇帝不得不服用了还生丸以保江山平安。
            还生丸乃是良贤二臣之一的泽鹄先生所创,能治世间百病。但是也只能宽限三日,三日后,哪怕你是大罗金仙也必死无疑。故一直作为禁药,只有皇家传位之时才可服用。
            殿下的面具人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皇帝万岁,切要保重龙体?那恐怕自己都不信。
            可这个时候自己总得要表示些什么,想自己七岁便被选入了保护皇帝的名额,锤炼了六年,经历了无数的生死,终于在十三岁那年入了宫,而后开始了漫长的一生,直到四十二之后的现如今。
            这一辈子,自己从来没有犹豫过,因为自己只要保护好皇帝就好了,然而现在,花费了大半辈子服侍的主子突然有一天告诉自己命数不久,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面具人呆呆地闷声了半天,就连虚伪的问安都忘记了,随后有些丧气般地耷拉着脑袋,熟虑了一番之后掏出匕首意欲划向喉咙道:“若是如此,属下愿在地下继续服侍陛下!”
            “住手。”声音虽然简短但却是字字铿锵有力。
            “你若随朕去了,将来远儿由谁来保护?”皇帝这回没有再坐在椅子之上,而是蹒跚着身子下台去将黑衣人扶了起来。
            面具下谁也看不见黑衣人的表情,而皇帝却是自说自话开了。
            “现在李帆的权力太大了,但其是唯一与民学道的牵连,朕不得不拿他作为民学道的突破口而留住他的狗命,所以朕必须要将其权利分置出来。”
            面具人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台阶并未出声。
            皇帝此时也背过面具人,抬头拢手地看了眼殿外的盛世,不知是突然想到还是早有准备。重新面朝黑衣人,开了口。
            “朕要再加一职,名曰‘大督巡按’,官从三阶,负责督查全国百官,隶属汇报于皇帝。对于任何有过失的官员,根据情况可先斩后奏。而这个职位,朕想让你来当。”
            面具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愣神了片刻后,立马跪拜在皇帝面前惶恐道:“陛下,属下……属下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若是出了岔子,属下就算是万死也难抵其罪啊……请陛下收回成命!”
            “孙寅然!”皇帝大喝了一声,面具人浑身一紧。
            “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从未有一句怨言。怎的,今日你是想抗旨不遵吗?”皇帝面沉似水地厉声问道。
            对方哆嗦了一下,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叩首道:“臣不敢。”
            长叹了一口气,皇帝似乎也有些心软了。将对方再次扶了起来柔声道:“朕的这些家当,都是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失了一样,朕都倍感心痛。这其中的明细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明白吗?”
            面具人不知道如何回话,只能点头表示会意。
            “现如今把你从暗面里搬出来,要受到多少压迫和排挤朕自然明白。你忠心耿耿跟了朕这么多年,所立下的功劳,朕都一一记得。这句话,换在远儿身上也是一样。现太子虽然年幼少学,但却天赋异禀,而若是这其中再加上你的辅佐,定是能够让我良元千秋万代不是?”
            “臣惶恐。”黑衣人又是叩首道。
            皇帝不厌其烦的再次扶起孙寅然道:“如此,朕的江山就托付给你了。”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面具人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突然才意识到直视陛下失了礼数,躬身接旨道:“臣定会杀遍天下不臣之人,就算为此而万死也定会辅佐太子建立千秋万代。”
            “好,好,好。至于这乱党之事你一定要查清楚,若是有一天这个民学道与李帆魏焕密谋的程度已经超出控制的话,定要像朕当年那样不计后果,再将所有相关人斩杀于萌芽。无论如何,朕都要你必须保我良元天下永固。你,可记下?”
            面具人单膝跪地,庄重地表示应允。
            “而民学道若是……若是真和老七有关……你,要好生拿捏此事。”皇帝忍住了没有说出口的话,拍了拍面具人的肩膀。
            “从此以后不用再带面具了,摘下来吧。”
            鬼脸面具下的容貌长得虽是白净,却也再无其他显眼之处。唯独值得瞩目的,可能便是男人摘下面具之时,不小心从宽袍袖口中漏出的手臂上面,那深可见骨的伤疤。常人见了并不惊奇,但若是行家见了,定能辩出这乃是常年杀人而被阴气所腐蚀的“鬼见愁”痕迹。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很普通的脸面,却是在皇帝的指示下先后绊倒了前大相马李春,前大将军勾淮,远在天边的外姓贵族,内到帝都周边的皇亲国戚。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没有他找不到的人,办不了的案。
            但如今只查出了民学道一知半解的情况,不得不让皇帝重新衡量起这个组织的威胁性。
            “陛下。”
            二人将目光放在殿外,只见殿门的左侧,一个身形微胖的内官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哦,是陆丰啊,什么事?”
            陆丰先是对着孙寅然一点头,随后对着皇帝低沉着声音道:“回陛下,‘卿国’冯志允大人求见……”
            此时皇帝已重新回到椅子上,挥了挥手退去了孙寅然,而后直了直腰板沉稳道:“知道了,让他进来。”


          IP属地:山东18楼2017-01-10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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