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蛎岐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蛎歧,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一艘铁甲船,再来五艘安宅。”便排出三张野兽皮和一包咸鱼干。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想揩油,要个城了!”蛎歧睁大眼睛说,“你们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了南部个城,还被南部吊着打。”蛎歧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城不能算偷……窃城!……武家的事,能算偷么?应该叫窃城”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不承认历史所有权”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伊达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蛎歧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几千万制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上衫说道,“他怎么会来?……他被中南部打折了腿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揩油。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真揩油到南部去了。他家的东西,能揩油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被严正警告,不听,后来是打,打了半个月。”“后来呢?”“后来就没声音了。”“没声音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又去搞偷城了。”伊达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 ;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喝个烧酒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吃咸鱼干。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要三百筒铁炮。”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蛎歧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野兽皮,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珊瑚石,用棕榈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要三百筒铁炮。”伊达也伸出头去,一面说,“蛎歧么?你还欠几千万个制钱呢!”蛎歧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铁炮要能发射,炸不炸无所谓。”伊达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蛎歧,你又偷城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揩油,怎么会少个茂别馆?”蛎歧低声说道,“租借,租,租……”他的眼色,很像恳求伊达,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伊达都笑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蛎歧。到了年关,伊达取下粉板说,“蛎歧还欠几千万个制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蛎歧还欠几千万制钱。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蛎歧的确被纳入南部版图了。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7-25 22:00回复
    哀其不自制,怒其不跳港


    IP属地:天津2楼2016-07-26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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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6-07-28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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