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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3》官方小说《初入大荒》试阅之北溟篇 执笔作者@翊_李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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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画师@撒呀酱_
时光荏苒,少年和阿沼的实力突飞猛进,就连槐江手下的魔将们也对他们有所畏惧。崇尚力量的阿沼当然兴奋不已,但少年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八大门派弟子。
就算学会再多的魔族招式,他使出的还是弈剑听雨阁的剑术。
这一日,军铃再次响起,少年和阿沼来到斗兽场上,放眼望去,原本站得满满当当的二十四人,如今已经剩下不到一半。许久没有出现的槐江出现在训练场之中,他拍拍手掌,手下的百夫长们又搬上数具石人标靶。阿沼一见石人,就不自觉地打了个长长哈欠。
两人默契地同时出手,只一招,就把石人打得粉碎。
原本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打碎的标靶,此时变得轻而易举。少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魔族的磨练之下,的确强大到了难以置信的进步。
“杂碎们——”耳边响起槐江尖利的嗓音,“恭喜你们!”
少年不知他要干什么,本能地警惕起来。
槐江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已经有了一战之力,但只是刚脱杂碎之名,还不足以称为战士。因此本将特别为你们,争取到了一次晋升的机会!”
他伸手一指:“魔族们大概都知道,我们头顶是什么地方吧?没错,只要在那角斗场里击败三组同等级战士,就能加入左亲卫,在主人身旁战斗!”
“我,我没听错吧!我们能在决斗场上战斗,能够成为战士!”
阿沼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整个人兴奋地跳了起来。
“据说,角斗场是在数百年前,无寐侯大人在一次大战之后,以敌人巨大的尸体创建的。那一场战斗啊,可是惊心动魄,整个北溟都知道了,还震动了太古铜门呢……”阿沼喋喋不休地念叨,“如果有机会,真想旁观一下这热血澎湃的战斗!啊,不对,现在我们就要在那里战斗了,天啊,天啊,竟然真的有这一天!”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角斗场中,也就是那阿沼指给他看过的空旷广场。
真的到了这里,却发现比想象中的还大,四周的建筑远比仰望时还雄伟。
远处有太康王殿般的长台阶,台阶顶端,数只铜狮围着一个高座。高座之上,一个人正端坐着,接受槐江和角斗场魔将杜宇行礼。他,大概就是一直说的主人,无寐侯了。
少年努力想看清他面容,但无寐侯身着盔甲,连脸都被硬甲覆盖,什么也看不见。
而阿沼还在一旁说个不停:“要是有一天,能够成为无寐侯那么强大的无极魔,我就可以随意进出北溟了。到时候啊,我一定偷偷去大荒看看。亲口尝尝你说的糖葫芦,是不是跟我想象的一样,那么好吃,那么甜美……”
“你们两个,废话少说!”场边魔将喝道,“比试这就开始了!”
“首先,是无品级队伍混战,战胜一方,能升为丁级。”
少年和阿沼站在角斗场一侧,看着对手和他们一样,从下面的训练场上来。
“这……这是!”对手出现的一瞬间,少年睁大了眼睛。
他们的对手竟是管连子和旋木,是在训练场一起战斗过的伙伴!
少年想起旋木受重伤还咬牙硬撑的样子,想起那时管连子关切的表情,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仿佛回忆起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不……不!他们怎可能是朋友,他们可是魔族,货真价实的魔族!
就在他在心底这么想的时候,管连子召来的魔火从天而降,差点烧到少年的肩膀。
他二话不说,随着阿沼,拿起长剑就向两个魔族冲了过去。
旋木和管连子虽是魔族,但实力比少年和阿沼确实差了一点。不一会儿,旋木被少年长剑贯穿胸口,管连子也倒在了阿沼刀下。虽然获胜,但少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
难道说,无寐侯他,是要在训练场的每一组,在这角斗场上互相残杀么?
接下来三场战斗证实了少年的判断,出场的对手都是跟他们在训练场中一起接受磨练,一起战斗的魔族。虽然充满对魔族的厌恶,但每杀掉一组,少年心中的不舒服就增加一分。
“最后,是两组乙级队伍混战,战胜一方,能升级为甲级。”
一个脚步声响起,虽然轻盈,但是熟悉。
少年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们最后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最熟悉的一组,照夜,还有狐璃。
两组队伍站在圆形广场两边,遥遥相望,彼此都有许多话要说的样子。
但随着角斗场边的杜宇猛地把手挥下,大喊“开始”之时,没有一个人犹豫,都是用尽全身力气,向对手攻了过去。他们都太清楚了,在这角斗场上,放弃意味着什么。
战斗如此激烈。少年的长剑和照夜的短刀相接,力量相当,甚至溅出了火花。另一边,狐璃浮在半空,召来法术狐火将阿沼包围。魔族少女也毫不畏惧,单手持刀,不怕烫般地穿过火焰,直击狐璃胸口,把她逼得不得不后退数步。
“啊——”僵持许久,一声惨叫响彻决斗场。
那是少年的剑,将照夜引以为傲的拳头齐腕斩断,又瞬间旋转,刺入了他的喉咙。那曾经撑着受伤身体坚持和石人标靶搏斗的倔强魔族青年,此刻他依旧满脸不甘。
仿佛还在问着他常问那句话:“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不到呢?”
可现在这一刻,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努力一回。
另一边,看见照夜倒下,狐璃突然放弃了所有的斗志。她一扭身,跑到少年和照夜之间,伸开双手,低声说道:“杀了我,放我回……桃李花林。”
桃李花林,少年无数次听她说过这个词,那里跟他的大荒一样,是狐璃日思夜想的故乡。
他举起长剑,手一软,竟无论如何也砍不下去。
眼前娇弱的少女,不是他的死敌魔族,而是跟他……跟他没什么不同的大荒子民!
旁边的阿沼急了,大喊道:“你在干什么?快杀了她啊!”
她也意识到了什么,二话不说,跑到少年的身边,一把把他推开,然后挥起了长刀……
“谢谢。”
这是少年最后一次听见狐璃美丽清脆的声音。
也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她可爱的微笑。
那笑容凝固在她脸上,她的头颅,已被阿沼锋利的刀刃砍下……
少年感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终于碎裂了。
“本日比试结束,你们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继续。”
伴随杜宇冷冰冰的语调,少年和阿沼又被送回了囚室之中。
与往常一样,这里依旧冰冷,寂静,散发着难闻的腐败味道。
少年进了囚室,坐在自己床上,半天不吭声。
阿沼似乎意料到什么,站在他床前,低声叫道:“喂……”
少年虽然明白,如果她在角斗场中没能对狐璃下手的话,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但从内心的深处,他还是无法接受她就这样相处那么久的伙伴杀死。于是他背过身去,拒绝和她交流。
阿沼又低声叫了两回,见少年不理她,就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听说,无寐侯大人驻守太古铜门已经有数百年,如今他突然招募亲卫,定是幽都王有什么大动作。明天再赢上三场,我们就能成为新的甲等战士,然后加入无寐侯亲卫,随大人征战四方!喂,你说,这是不是很好?”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期望的征战,对象是少年的同胞,大荒子民。
少年想,如果明日自己真的得胜,成为了那无寐侯亲卫,那他该如何面对弈剑听雨阁的师兄弟,如何面对养育他的大荒百姓?
阿沼靠在墙上,依旧喋喋不休:“若是真有那样一天,我们可以在战争中强大起来,然后一起立下战功,说不定,还能弄个魔将当当……喂,到时候我们都成了魔将,要不要一起联手,把槐江那混账家伙先抓来揍一顿啊?”
少年突然暴起:“够了!闭上你的嘴巴!”
“你今天一直很奇怪耶!”阿沼说,“明天就要成为甲等战士了,你不开心吗?”
她顿了顿:“难道你害怕?你放心,只要我们联手,就连魔将都不是我们对手!”
少年站起来,瞪着她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刚才不是说了……”
“然后我就要成为魔族的奴隶?在太古铜门前面,对大荒子民出手?我要亲手杀死生我养我的师兄弟?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被我杀死?被他们昔日的朋友杀死?”
他再也忍受不了阿沼的天真。她只会想着变强变强变强,完全没有想到,如果明日三战三胜之后,少年面临的可是双手对无寐侯奉上元命盘,成为魔族麾下的将士,大荒的叛徒!
那一刻,少年决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拼上一把。
如果这时再不离开,他或许就会像狐璃一样,死在这里,连大荒的天空都无法再看一眼。
他绕过阿沼,大步流星地向囚室门口走去。
“站住。”阿沼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挡在他面前,“我以为,那次逃走被抓回来后,你就该明白的——既然你来到了北溟,就没有可能再走出太古铜门。”
少年瞪着她,握紧拳头,忍受着胸中的怒火。
“你接受了这么多的训练,努力了那么久的时间,应该能明白,北溟的残酷。”阿沼的声音也低沉下来,“我以为,你至多只是天真而已,搞清楚之后,便能安下心来,做好你的本分,就像我曾经想的那样,你会成为我的好战友,我们一起变强,一起获得自由。”
“……我曾经告诉你,在北溟,只有足够强大的魔族,才有资格获得自由。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此软弱!不要说自由了,就连生命也是奢望!”她咬咬牙,“我不管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要逃走。但今晚只要我站在这里,你就休想离开这个房间!”
少年积攒了许久的怒火无处释放,他“嗖”的一声拔出长剑,对着数日来一直并肩作战的魔族少女发出了怒吼:“那你就阻止我啊!强大,强大,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一瞬间,窄小的囚室火花四溅。少年的剑,和阿沼的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声响。两人经过一天的征战,都疲惫不堪。但因为彼此都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两人都是鼓足力气,使出最强的杀招。
“喝!”少年大喊一声,最终以一记弈剑听雨阁的招数,击中了阿沼手臂。阿沼的刀自手中飞出,少年也被震得手一疼,不得不松开了手中的剑。
“你……好厉害!”阿沼怒急,“唉……”
她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你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期待过,当我积攒了足够多的战功,便能向无寐侯大人恳请,将你的元命盘从槐江身上转移到我手里,然后我就能放你自由,回你的大荒去——我的苦心,你怎么从来都不明白?”
“啊……”原来她如此为自己着想,少年也恢复了理智,不禁有些内疚起来。
可她不明白,始终不明白啊!他也知道,生命总是珍贵的,自由也总是美好的,能变强也是件好事——但对一个“人”来说,始终有些东西,比自由、生命和强大更加重要。
“喂,你千万不要逃跑了,你再被他们抓住,一定会被杀死的。”
阿沼在背后喊道,少年挥挥手让她放心。即便如此,他还是大步地走出囚室,走到练兵场上。在空旷的广场上躺了下来,看着和大荒完全不同的天空,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少年是被魔族百夫长叫醒的,它催促他,比试就要开始。
少年离开时看了囚室一眼,阿沼并不在。
角斗场里,血迹和尸体已被清理干净,仿佛昨天一场场惨烈的战斗没有发生过一般。少年等了许久不见阿沼过来,便问场边魔将,自己的搭档哪里去了。
“今天的比赛,可是一对一的比赛。要不,怎么决出唯一的胜者呢?”
杜宇冷笑着说道:“去吧,马上开始!”
不知何时,赛场周围陆续走进了一些魔族。他们坐在观众席上,“杀”、“杀”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在角斗场的另一端,和昨日一样,走上了一位人高马大的对手。
少年也顾不得许多,既是在斗兽场之上,也只有为生存而战了。
他挺剑出击,连败前面两场的对手,获得满场魔族的欢呼之声。即便如此,他没有丝毫的开心,在第三场开始时,他担心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一个魔族少女走上场来,她身穿短褂,手持长刀。
那是阿沼。这一次,她在角斗场上,和少年不是搭档,而是——
对手。货真价实的,对手。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和上次的狐璃一样,他们并没有说话。
少年心里很清楚,这次和囚室里的打斗不同,他们没法做到昨日那样的平手。
两人之中,有一个,必须去死!
少年咬紧了牙关,他将所有的剑气凝聚在剑尖之上。这一招他曾在面对魔将支离时用过,而现在经过训练的他,和那时不可同日而语。对面的阿沼也拔出了刀,两人面对面,突然加速奔跑起来,跃上高空,同时挥动手中的刀和剑——
一招决胜负!
他们彼此太过于熟悉,不这样速战速决,怕是要两败俱伤。
刀和剑在空中碰撞,少年和阿沼在空中交锋,又各自落回地面。
血。一滴,一滴的血花,在地面上绽放开来。
那是暗红色的血。魔族的血。阿沼的血。
少年毫发无损,而她却被击中了。
阿沼刚落地,就跪倒呼呼喘气,不一会儿就失去力气,仰面躺在地上。
少年赶紧走到她的身边,正要像以往那样,把她拉起来——
“杀了我。”阿沼气若游丝地提醒他,“快!要不我们都得死!”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角斗场上。他的周围,充满了魔族们“杀杀杀”的欢呼声,远处的无寐侯甚至掷出了自己的佩剑,仿佛提醒他加快速度一般。阿沼忍耐痛苦,又一次出声提醒,少年无奈,只得闭上眼睛,高高举起长剑,劈了下去……
“啊……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懂,你老说的,比生命和自由还珍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我知道,你比我强,这就够了。”阿沼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逐渐露出微笑,“你就代替我回去吧,代我去看看你说的中原,江南……一定要代我尝尝,糖葫芦……”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阿沼笑着死去了。
她始终没有理解少年,没能理解他作为人族的尊严和信念。
所以,她也不能理解他的苦心。他之所以对她这个珍贵的友人挥剑,是坚信自己不会沦落为魔,对太古铜门外的其他大荒友人挥剑。
但是,她毕竟是他在这里,唯一的伙伴,好伙伴……也是最后一缕阳光。
这束光,就这么被他自己,亲手熄灭了……
远处,无寐侯高高举起的双手放下了。角斗场上,“杀杀杀”的声音,变成了欢呼之声。少年站在其中,丝毫没有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只是拄着剑,有些哀伤地凝视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沼。槐江就在这时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对着少年伸出手——
“别对一个死人磨磨唧唧,快交出你的元命盘!”
少年握紧拳头,猛地挥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我拒绝!”
面对他的反抗,槐江仰天大笑,赞道:“凡人,你很有勇气。”
少年不说话,只是反转剑柄,指着自己的心脏:“让我成为化生魔,我宁愿死在这里!”
“你以为死那么容易?”槐江仍旧大笑,“我这便取了你的元命盘,日夜折辱,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勇敢!你要知道,杂碎,毕竟是杂碎……”
他缓步走近,少年抓住机会,回转剑柄,一剑贯穿了槐江的胸膛!
“可恶!你竟敢暗算于我!”
槐江身体丝毫没受伤痛影响,他张牙舞爪往少年扑过来。
远处的大殿上突然响起声音:“可以了!”
槐江乌黑的手停在空中,他呸了一声:“杂碎,得到主人赏识,是你荣幸。”
少年亦对他冷笑:“我可不需要这所谓的‘荣幸’。”
远处的无寐侯伸出手,阿沼倒在地上的身体腾空飞起,在无寐侯的法术之中,渐渐地化为了一把骨刃,飞到无寐侯手中。那位诸侯威严的声音响彻角斗场:“我无寐侯,从不喜欢用生命逼迫于人。既然你不愿意成为化生魔,那就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吧——我会等着你的,等着你跪在地上,哭喊着求我成为化生魔的那一天!去吧!”
他话音未落,杜宇带着一群魔族一拥而上,把少年押出了角斗场。
他们要将我带向何处?少年心里疑惑,却无人解答。
总之,一队魔将将他押过一条长长走道,一路上沿途的魔族纷纷唾骂:“懦夫!胆小鬼!”
腥臭的唾液喷到少年脸上,指尖几乎戳到他眼前。
原来,是要他进行游街般的侮辱!
少年咬牙忍耐着,直到杜宇把他押入一间营房一样的地方。里面站着一个军官模样的魔族,他一看见少年,就对着他踹了一脚:“这种胆小鬼,不配跟我住在一起!”
“他叫戴胜……不过,名字没有关系,看来稍微有点尊严的魔族,都不屑于与你这种怯懦者为武。”杜宇冷笑着松开了他,“真不知道主人看到你哪一点,还让你进军队,呸!”
之后连着几天,少年都是在周围魔族唾弃中渡过的。
戴胜连最初那间营房都不让他进,而是让他睡在露天一块草席上。
少年很清楚,无寐侯是想借着阿沼的死削弱他的心防,让众人的唾弃消磨他的意志,利用求不得的绝望灭掉他的希望,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受不了,跪下去求他成为化生魔。
所以他不能让他得逞。别人辱骂,他就当做没听见,也不去向别人解释什么。
——反正,在这茫茫北溟,唯一会听他说话的阿沼已经不在了。
又过了数日,这一天大早,少年就收到军令,无寐侯大人命他速速到主营帐去。
刚进主营帐大门,他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来了。”短短一句,话语里却带着七分温柔,三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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