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和尚说,佛在我心。
小和尚说,师傅,有蚊子咬我。
于是老和尚放下手上的木鱼,挽起袖子帮小和尚打蚊子。
蚊子好似成了精,专盯着小和尚咬,小和尚委屈的嘴巴一扁,老和尚气得到山上挖艾草把蚊子都赶跑。
山上有座庙,破庙。
里头住着一个老和尚,听说原先世道还没那么乱的时候,庙里还是有很多众徒的,只可惜山下一打仗,山上的庙就没人供奉了,粮食自己吃还不够,又哪来多余的去供庙呢?
于是和尚们日子就过得越发清苦了,从野菜清粥变成水煮野菜,到后来饿的老眼昏花把老鼠药也给扔下锅,据说那是和尚们吃的最香的一顿,吃完后上吐下泻跑下山了。
因为住持也跑了,老和尚就成了庙里唯一的住持,虽然庙里就他一个人,但某一天他打开门不知谁往他门前扔了一个小和尚。
当时小和尚还尚在襁褓中。
老和尚说,作孽。
谁那么丧尽天良把孩子扔他门前?不晓得他连养活自己都很困难嘛!
后来小和尚问老和尚为什么还是收养了他。
老和尚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一开始,只是想养着玩玩。”
“……师傅,出家人不打诳语。”
“为师说得正是实话。”
……
老和尚说,这世道乱了。
小和尚说,卖饼的也跟着乱了,又涨了一文钱。
老和尚说……他说不出什么了,小和尚皱着一张稚气横生的脸,踮起脚吃力的把最后一块饼塞到他嘴里,仰头露出一个笑,“师傅,你吃。”
老和尚低头看着那纯真无辜的脸庞,纯黑的瞳孔纯粹干净,无辜的令人发指。
……
老和尚说,我们下山吧,
小和尚语气欢快地说好。
下山那年,小和尚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