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蛇纹镯
“窸窸窣窣……”
夜还没有黑透,茂密的森林还尚且保留着朦胧的视野,草丛窸窸窣窣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呼……”一个少年拉着另一名脸上浓妆艳抹的少女,慌乱地跑进了树丛,嘴里不住地喘着粗气。他的汗水浸透了衣衫,两眼充血,喉咙犹如火烧,脚底也已经磨出了血——看来,他已经带着她跑了很久了。但是草丛中发出来的声响,却并不是因为他们。
他带着她跑到了森林的深处,复杂的地形加上愈来愈黑暗的夜幕,使得他很快迷失了方向。终于,他跑进了一个死角当中,无处可逃,进退不是。
凛凛的冷风也掠过了森林,一丝一毫地打在了少年的身上,使得他打了个寒噤。少女从他颤抖的手臂上,感受到了他内心中深深的恐惧。
“窸窸窣窣!”声音越来越响,少年的身体也抖得愈来愈厉害。恐惧的感觉并不仅仅铺满了他的内心各个角落,还从他脸上的恐惧的表情中,蔓延开来。
声音虽然越来越响,让人感到有人似乎就在附近,但是对方似乎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迟迟不肯出来。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少年恐惧的表情,恐惧的内心,恐惧的痛苦。
“不!”少年忽然间对着黑暗的树丛跪了下来,“求求你,我知道我做错了,求求你不要伤害阿蕊,她是个身世悲惨的人!”少年的声音撕心裂肺,声音中带有将要哭泣的哀嚎。
风在此刻停止了肆虐,树丛中一直响彻的声音也悄然停止,这座森林中所凸显出来的是一片的寂静。
“身世,悲惨?呵呵……”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不小,不尖不柔,但却给人一种麻麻的感觉,相比起烈性的酒和辣椒浓水,这个声音更像是……一味毒药,沁人心脾,使人陷入了瓢柔模糊的世界。
在少年的周围,燃起了几束莹蓝色的鬼火,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从树丛中走了出来。少女披头散发,头发垂到了脚踝,裸足。衣衫褴褛,但她却并不是乞丐,衣服上并没有乞丐常年带有的补丁——相反的,像是被时间和利器所磨损撕扯掉的样子。衣服上还残余着若有若无的血迹。她的脸色苍白,露出了病态但是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样子。少年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枚金色的手镯,上面刻着蛇的纹路。
“天哪,蛇,好多的蛇!”阿蕊抓住少年的手臂,躲到他的身后,失声叫了出来。
一时间,在他们的周围。从树丛中、树枝上,乃至于石头缝中,都钻出了花花绿绿的蛇群,有些甚至犹如雨后春笋般从地上萌发出来。但是它们并没有主动上去攻击他们,而是围拢在他们的周围,困住了他们。
一只花纹独特繁复,色彩耀眼的蛇顺着少女的腿,爬到了她的肩膀上,看上去甚是服从。
少女冷笑了一声:“哼,悲惨!”她淡淡地看着再次被蛇吓到叫出声来的阿蕊,“我的身世可比她悲惨数十倍,数万倍。可为何,你给我的,还不及给她的一分一毫?”少女的眉眼中露出了不悦。她的唇瓣上浮,“果然呢,都因为我是异族……”她转过身去,不愿再去看他,她的眼中充满了憎恨。
“姬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求求你,求求你听我的解释!”少年嘶声力竭地喊着,希望她可以回心转意。
姬奴冷笑了一声,掠过的冷风不经意间带走了她脸上莫须有的冷湿。她抚了抚脸,感到脸上又干又冷。
“太迟了……哈哈……”她的话,前半句让人感到了隐隐的失落感,但是后来,她便丧心病狂地大笑起来,犹如地狱的魔鬼,令人惊悚。
姬奴转过身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那些蛇群犹如失控,也犹如被一种精神所操控,发疯般地袭向了少年身后的阿蕊。尖利的叫声,在这片森林,和整个夜幕中荡漾。
“救命!”阿蕊大声叫着,少年把阿蕊护在身后,明明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但却仍然强迫自己掏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在空中慌乱地划着迎面飞来的蛇,斩断了的蛇断成了两节,其蛇血腐蚀了地上的草木。
但是,蛇的数量,却越来越多。
回应那声绝望的呼喊的,只有姬奴越来越丧心病狂的笑声。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深处的森林。姬奴踏着这抹阳光,再次来到了那个地方。她赏心悦目地看着面前一大滩的血泊,以及倒在血泊中的阿蕊。她的脸被血模糊,但依稀看得出来她的面部表情是万分惶恐的,她的手所垂到的地方,是一大片枯萎的草木——她的脸,沾上了腐蚀力极强的蛇血。
即便是死了,也容貌尽毁。
姬奴的唇瓣渐渐上浮,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她的目光落到了另一边,唇角却不在那样开心。
“……命真硬呢。哼!”最后一声,不知是怒哼,还是笑。
零落的蛇群迅速开始聚拢,围绕在少年的身边。几条蛇蠕动到少年的身上,犹如绳索一边束缚住了他,其余的全部都聚拢到少年的身下,处于昏迷状态的他现在毫不知情。下方的蛇运输着少年,随着姬奴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蛇纹镯啊蛇纹镯,下次,就把我的积怨,全部都挥发出来吧……”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