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快乐

《百味香》
愈发森冷。成百万黑压压的
果蝇，密不透缝，叮咬着厚厚的银色天空。
实在太久了，久到
独自石化停电的夜。雪野奔突于
黑筒袜，像游荡于地铁森林削瘦的银狐。
曾经时间涌破狭长地缝，成为黄昏
冰冻的橄榄油，浇淋异常丰富的生活场景，
这些静物素材由新鲜逐步搅进隔夜沙拉。
我学会妩媚很久了，红肉与小茴香：
道具。我的孤独向导，从对岸的小龛发射
爱的凝神。先生束带勒得我喘不过气。
那一夜他水平经过我另外的黄昏。
“真正的那种，”他补充说“你们的黑蚕丝
忽然扭曲着蠕动，每根都由嗡嗡声拧成
......”我看见杂志T台
非洲白骨架，我从密不透缝的小字呼吸。
我们一直谈论的旅行。整个过程
降落。我闻到呕吐。盛夏随酷寒的光流旋转
庞大，一座动也不动熏黑的老屋。
画里的围裙适合我？亲爱，你看见雪地里
一排排高大的烟囱。你看见我升起来，如同
坠落。“而烛火脚下的甩向天空。”
《声乐教程》
这儿立满音叉。
这是一座秋天的森林，
森林在她怀抱里。
快到了。这秋天回答快到了，
这是一座森林飞行于变幻的世纪，
这世纪在她怀抱里。
这是城市深灰的海水。天空船舶
载着世纪的烟雾航行。这是冒险
极乐与远方，远方这黑鸥
歌声的翎羽，火沿着树枝纷纷摇落
火在她怀抱里。
这是油灯昏黄的家庭画面。烤土豆
飘香，一只狗守在柴扉旁。火光透过矮泥墙
照亮失踪的小路。这少年
河水与故事正往哪里去？练习册被风掀开
练习册在她怀抱里。
这是一座学院幽暗的过道，是这练习册
这世纪的港口这教堂。雾旗上升降落，滴滴
海鸥从档案架大片消失。黑纸裱的尖穹
耸入深渊，窗口激荡着丧钟敲破大海，
海在她怀抱里。
这是遗物中
扣押的笔记本。是这旧工厂
这历史这隐蔽的小窗。一只狗，
海蓝蓝，澎湖湾的细沙路。
这是哪一任的少年，他的灰
摇落这虚幻的树木这秋天
落叶在她怀抱里。
这是一幕归来的镜头，这音乐
这欢涌的鲜花这双手。这双手
掉落这叶子这沉思垂入僵冷的头颅
头颅在她怀抱里。

《怀孕的女人》
雾房子升起在沙漠边缘。她
继续凝视她们：蜜罐果纷纷敲破古老
进入夏天，还有
更奇妙的装入信件。
落日与河流设在小酒馆。如果等待拆阅
万物的叹息、月光五线谱，
她激起潮汛、夜晚神秘的空寒。
听，沙蟹。“不，那是胡杨之路
夜里准备迁徙。”第二年清晨，很多雨水
中世纪陷在泥泞间。
井水很深。她们
窸窣，风铃草种子破译全世界的电讯台
她们神色匆匆，落回静止。
她的手碰到某个地址，河底
沙子清晰可见。阳光伸了进去，一个盲人
摸索着——“活的......是不是......
有风......”
雾房子升起在沙漠边缘。
《报春鸟》
Oh mama...... 抱着我吧
你就要合上了。一切重归简单
声音遥远、静寂。
我已彻底忘怀。阳光
从大海暗下去，踏过许多小镇
破败的时钟。
是否灾难正在告退？是否
平安；是否
被瞩目的飓风遗址裹进黑云斗篷。
她走了，而我们
失去的图景，亡灵
复活着宁静与潮汐......Oh mama
烛火的溪流汩汩渗出墙壁。
海退回取景框。你记得吗
“星夜”咖啡屋，我们躺在乡间水岸
圆木垒的长椅，等待着回声。
镇里人赶制一套鸟类标本，陈列在
大片惊讶中。它们如此低沉，耸立
如先行者，击破海湾底座冰冻千尺的
大理石封匣，预告春天。
Oh mama......春天多美啊。小屋
搭建于沼泽腹地，给木板钉得严严实实
那里面就是春谷溪，这个月
昆虫启动大规模的迁徙。
疗养院的骨头招牌，大丛艳丽荆棘
装饰几个甜蜜的字眼
——我不能被送到那儿念书，他们说
“当心热病。”
但是春天多美啊。就像镇子以外
带来新鲜事的亡命徒，又那么短暂。
野杏花沟
你从回信里，向我发射奇妙的毒针。
我几乎要说了，我被钉在春天。
夜晚曾贴紧每一个胸膛，听得很仔细：
最后她带走另一个匣子的鸟。

处女座儿

小橙橙僧日快乐

回复 杨虎剩丶 :现在过街老鼠的一个星座。。

乖啦摸摸头

《自杀的房子》
我不记得日落时分，当天
人们忙于更重要的事。场内鼓满东南风，有些抽屉
绿意葱茏，石头们精心摆布阴影与闲适。
一只小狗爬上桅杆，窸窣拉动的宁静里
木锁“吧嗒”两次确认了险情。
没有显著异样——语言训练
我仍旧排队等着领一把漂亮的羊角锄，
尽管没人告诉我能用来做什么。一个手势熄灭，许多
旧陶瓦罐，埋没在山谷。
我又打探他是否气色很好，他的节令与葱畦
是否另有安排。作为补偿，我向暴动
提供了重要的年份，但要求把阳光刊印得尽量古朴，
远景通透。
秋日总能踏着废墟立起来，这很好，
尽管色彩的秩序略显凌乱。我还没挖到那串骨珠，假定
一个人总有遗忘的，就不能从广袤的背面显露，
哪怕便衣侦探仅隔着一两页插图。
许多情节走出小影院，
立刻就被跟踪。我的伙伴们一早穿过街道，
忽然拐进大屠杀的坟场。这城市最舒服的几个位置
预备逃亡，后来
森林地铁站：“怎么你也在寻找一份旧报纸？”
“不，我只想等待
那天在附近采野花的几个孩子。”
每隔十年我梦到那个山谷，上次
我跳进绿皮车，迎面撞见第一个收羊奶的人。
昨夜我想起骆驼，春天，许多奇幻之旅隐秘的角色，
但我忘了它们的名字。
天色很快暗下来，我以为
窗子就要调整到我能领会的角度。对了，我的家族
也有一部迁居录，别的主人
可不会露半点口风。他们爱我。

童诗
◎四月
你救起我时，是四月
将我抱上合欢枝。日光顺着淌下来，
晨景很深。我爱的人住在路灯上。
一小时前，她们骑着星星
游进野艾丛，你这样
告诉我：“瞧那地铁口
深绿膝盖接缝，米粒大的女孩。”
你没有忘记再见，好了，奶奶
现在我可以放你玩，你也可以玩到
我够不着的地方。但你务必小心
踩到泥土——那儿有个夜晚
你还太小，你睡得香。
◎来年
小朋友们太会躲猫猫啦。她们覆盆子工厂
手指饼围栏，居然藏得下奶牛那么笨的房子。
春天仍然两手空空，小仙女
不愿叫你认出来。一颗星亮晶晶
奶油棒指指——前方有湖！草坪蛋糕
有蘑菇！世上的魔法都爱你呀，她们比你
小一点，神奇比米粒小一点
是隐形的，薄薄透翅。
比如你听不见一夜春雨，奶奶味
忽然扑进鼻子，我们就哭一哭，也并不因此
软弱。春风酸胀、灵敏，小阳光们
挠啊挠，哞，就从壳子里钻出来。
◎草帽歌
奶奶永远抱着你，只要你常常
想她。爸爸爱妈妈，你是藏不住的；
阳光爱田野，河流
是藏不住的；幼儿园爱春天，喜鹊是
藏不住的；小路爱风景
大海爱黄昏，眼睛爱云朵，蚂蚁爱
土地，生命爱雨水，你爱每一个人：
她们都安安静静……为你
藏了很久。

◎去哪儿
（1）
落日窗。棕褐瓶罐，浅灰地板。
沃野与炊烟映入某个拱形，但那儿一切让位于
破败的街道。两层楼高的马车驶向卧房，
马点点头，地平线里很快变得整洁有序。所有书稿
陆续消失。马车移往窗台，马车移往墓地。
日历本一页一页插进桅杆。
（2）
钟声拖动泊在门廊的高大傍晚。
一个角落斜躺的抽屉渐空，一把割麦镰
重返荒地。泥土是从峡谷倒灌进生活区，
而后笋芽般纷纷冒出
干净的粪篓，亚麻布蓝裙从各间厨壁摘走了。
鸡犬之声渐起，城门外草帽来往穿梭，
北斗星高悬。于是字幕出现。
（3）
上半夜车流已汇入宅院，四四方方
码好粮食或木柴。鬼火越舞越高，第一批绿眼睛
围住山神庙，面北。光亮
依次扫过沙墙、茶砖、丝路，黑暗天边
湍急的古河口；每柱擎天树为中央
方圆若干里，土石坯围坐得千奇百怪，安静
而狰狞。墨刑的崖壁绑在火柱前，北风吞掉神迹
与泪水。马队没有开始，不见尽头。
（4）
一匹马猛然止步，不住颤抖。灰黑叶子
大片悚起来。马匹活着和死的山洪般往下滚，卧房
阴影和形体都在半空乱飞，一根针清脆落地。
山石如疾雨砸落，一匹马前腿跪着；许多寨口
火光冲天，大吊锅滚满沸水。一匹马难产中；黑暗里
几道门紧张开合。烂泥塘滚来一颗小马驹的脑袋
忽然睁开美丽大眼；雷闪冲刷着石板路。情景
转瞬蒸干，运河边刀在酒喷磨石上发亮。四更天
上马石立到前院，驿站和棺材铺子陆续灭灯。
其它马摘除眼罩、蹄罩、钳口笼。
（5）
一切发生比死亡静寂。荒野四面八方
掩埋了呼吸的小国。黑暗的草接天连陌，又顷刻烧光
裸露光秃秃的平原；马尸在粪便里沤着。
所有窗子向河岸敞开，祭酒器
一件一件搬走了，许多门板塞进灶膛。
草灰发酵出烂苹果味儿，无数跳跃的长柳枝
正编入采桑篓，或一顶帽子。炊烟下
盛土豆、滚茶和炼乳的锡罐排开，码放在湿润的
土地。黑苜蓿花海沿地平线汇成巨大半圆，
一只空碗内外闪光。远方烟囱高耸入云，没有碑字，
仿佛一列桅杆。塔尖照亮右下角：“第57页。”
（6）
“自苜蓿绝迹废除历法，岛上一直洒满阳光。头马共领耕春小麦两万趟，倒毙于季节性饿瘟（死因正常），当时九百笼活土著全部倾入大海。幸而驮运的双层木板楼已回收，作为纪念塔，还吊着几口空笼子。春风一过，整座山谷发出轰鸣。每当我俯视身边的土地，都看见它周围黑粪豆似的拉出一大堆母马和小儿马。幸而别的岛无缘见识它们豢养的小牲畜，每只都有鲜红恶臭的烂屁股，不得不用一丛浓密的树叶遮起来。现在这里堆积如山谷物和器皿，我怀抱一窝又一窝白闪闪的死蛆——不，那是整庄整庄饿毙的马骨。我的孩子们啊，我和你们。看看你们豢养的小东西，看看你们自己。现在我正失去树荫，黑叶子从白森森的怪石直接冒出来。这就是我们啊，撕去千姿百态的美丽叶片，裸露荒凉、丑陋与贫瘠。你们知道为何别的岛都有黑夜？我看见有的马自己滚下悬崖，或者成队自动跃身大海。一只小马驹多么温柔吸吮母马，不久他将用矛尖剖开母亲肚腹。现在这里太多谷物与器皿，你们已学会囤积。我看见高地上马群疯狂撕抢一段血淋淋的大肠。日光柱在我前胸烙下阴影，一匹小马画着两座耸立的高山，峡谷正中一轮粉嘟嘟的小太阳。神秘抚过每一双眼，我看不见的深处疼痛剧烈。你们是否问过那些小东西何以感到羞耻，你们是否占卜过真的恐怖？而我终年绝望地躺在这里，作为圣山，我的沉默不被理解，只被拜祭。……" ——摘于日落前1029，无名纪。
(7)
拍卖槌密集落响，这个秋季
多发冰雹。一根羽毛静静躺在黑暗的火底翻滚，
色彩和回忆不断试图拯救它。一种井然秩序
出没在落日周围，每个角落旋转着切开
场景汩汩渗出来。日光刑里一匹马逐渐化为寒灰
占据回归线静物最显眼的位置。原野与巷陌
继承古东方血统，沉淀于久远的劳作生息。路
湮埋，烫金花叶映衬辽阔的荒草。黑马骨透视框
活跃异常，一帧帧立起来又倒下去。
（8）
四面换成古堡田庄，其它艺术风格则统统塞进床底。
一盏灯划亮乌云，召唤不断加入的黑暗注视，
仿佛每个贫民窟守护的一团火。浅灰高地一堆又一堆食物
落满厚厚的暗调子，每一片古老从粪海中冒烟。
瓦斯罐里怒放着夜玫瑰，沿窗子摆设错落的花坛；墙角
衣物熨得齐整，高塔蜡烛一样插上废墟，
放进黑暗的碗口漂浮。雾旗上升。亚麻布展开地貌
新坟场用红墨汁圈起来。从高空
向外凝视，那儿的日常仍在缓缓进行。配乐戛然而止
防护墙已将现场围住：“纸张废除日，此地销毁。”
（9）
键盘噼里啪啦。几种版本字幕互译，
随处能踢到喝空的可乐瓶。海盗船当然不知所终，
因为超市降价了。货架排满和清空一样迅疾，
戏院和疯人屋也一个道理。燕麦槽
自动排列在马场中，可以随机挑选。打猎
还是逛街？约么。本地旅馆设施齐备
24小时热水，是时候乐一乐了。“剧终。”
（10）
血从浴室淌出来。私人宝藏流入西方。
“第57页。”“创世宣言，下半场。”“默片。”
被剪辑掉的大部分危险。
喜剧总是比较容易搬进生活，当时情景
一再重复：冷月窗。
棕褐瓶罐，泪水的河面逐渐干枯。
浅灰地板，废纸篓不断往外掉落纸团

◎ 写给陌
“到秋天她们想起那个死孩子。”
风从落日峡谷凉起来。收藏透纳水粉画的卷边窗框
一页页吞没在大火熊熊的黄昏：天越黑越早
而乡下人睡得更迟。许多年无声坠落的黑山果荚
夜晚噼啪裂开，她们内心打扫明亮的院落
那里宽敞多风，菩提树偶尔洒落阴影。
“火车今晚打这儿停。”鸟道又凿进古藤隧洞一公里
——其中一个这样想——旧地图被她钉在木屋中央
望向窗外，仿佛主人或死去很久的人；另一个
从向阳花盘辨读精细的位置：
她们的时刻表略有不同，但语调一致坚定。
时刻从未被大山念出来。不像潮汐牵引大海，
如果你偶尔放下针线
小石桌的胸壁也不会“滴答”或者“嘭嘭”
但黑暗能够读懂。哪怕你打个呵欠，它就扭动庞大的身躯
用鼻尖顶跑小太阳——它从海上来——
陆地使一头海象国王显得笨拙。
就连榆树岗、山墙都有海洋血统（看起来是这样）
野鹅，有人偶尔对上它们的高贵神色
想起安徒生。“多么宁静、质朴的山居生活。”珍，
一个苦役犯，夜里翻越山脊，踩着荆刺拾捡霜冻的野果：
某天她这样说。后来人们四处寻找，
沼泽边一个美丽的空篮子（已扑满萤火虫）。
是什么把她们带到这儿了？这样空旷的时刻，
这样一座深山，咖啡色树干倒映寒冷的湖水。如果某天
她们听到火车呼啸的声音，或许夜晚才真正到来。
有人回忆着黄昏：当时光线打穿古藤叶缝，
越来越多黑点落入金鸟笼，她伸手去抓阳光铁丝网
——什么也没有，但能感到掌骨剧烈的痛。
听不到回声。山间，赭赤色泥土开始散发浓烈新鲜的草气
仿佛某个湿漉漉的清早，人们渴望拜访亲近的人。
你和她们一样，想起那双手：
接应你的手，还泡在冰冷刺骨的河流。现在
她们都已学会剁肉饼，加固房屋，有时长久地摩挲一封信
（通常不看也不回），而更多时候
空的，一动不动。
一种温厚平稳的掌握里多少轮廓在那儿迅速干瘪，
如同光和尘埃浸渍的木乃伊，“甚至生活也变得不朽。”
她们也怀念别的，当一只墨绿蚱蜢蹬着草甸飞起来
或听到一阵放学铃声，她们的思念就愈发热烈
虽然谁也记不起在思念什么。哦，娜娜正去看望老奶奶
——老得什么都忘了，喉咙里滚动奇怪的“咕咕”——
周围院落和水洼忽然发亮，狗撵着她们跑过来。
她们没有因此恨她。显然，没人把你钉在哪儿——
没什么强迫你陷入生活。珍的不倒翁钻出来
在横躺的大树（像雷击现场）底下发笑，仿佛它
肚子里从未装过任何心碎的声音。
下雨天她们躲进石头里看电影，“秋风刮来一个死孩子
脚脖子拴着金锁链。”山居岁月用铅笔画下来，
裱在美丽的黄昏里，像嵌入一个祈祷那样宁静。
“是否你有夜晚。”“我的邻居从不哭泣，
我们听不见那种声音。”你看
我祖母已经死了很久，有没有一架望远镜能望到泥土
更深的深处：椭圆形冷月窗
她们的经文合上尘世。昨夜我一直听雨
——我还没去看你
陌，“我的火车一直没有再来。”

快乐

你也快乐

宝贝生快你媳妇说这一年你很勤快，你们家收成还阔以，老人家我放心极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