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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Rhapsody in Blue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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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for Master Liszt and Master Zweig
德裔古董屋静 x 犹太裔诗人临
背景为1938年-1939年的匈牙利布达佩斯。作为轴心国的仆从国匈牙利于1920年正式建立独裁统治,此后时任摄政霍尔蒂一直与希勒特关系暧昧,1938年慕尼黑协定使匈牙利获得了1/4的捷克斯洛伐克领土,1941年匈牙利正式对苏宣战并对境内的犹太人进行迫害。
收录于个人古典主义主题同人本《昨日的世界》
本子进度报告、意向调查请戳:
http://natsukinokiba.lofter.com/tag/公示


1楼2015-05-16 00:27回复
    他们一起享受了一顿精致的晚餐,临也称赞了静雄做的香草蛋糕,后来他们又喝了点拉菲葡萄酒。晚些的时候,诗人回到二楼的书房看书,古董商在楼下忙于整理。折原临也在读一本拉丁语诗歌。他学习过拉丁文,但是对于一些动词变位他掌握得始终不够好,于是读到一半他便有些昏昏欲睡,这可不行,他打算到楼下冲杯咖啡,走下扶梯的时候,他看到墙边有一扇小门开了,里面隐隐有灯光。
    折原临也沿着木楼梯走了下去,这儿似乎是一间地下室,但看上去并不是之前藏匿自己的那处。他借着昏黄的灯光向里面走去,看到一张台桌旁坐着的金发男人。他正拿着绒布擦拭着一把双筒火枪,见他走近了,男人放下手头的活计。
    “还以为你早就休息了。”静雄说道。
    “怎么会。”折原临也笑道,目光落在男人身后的一架俄式三角钢琴上。“那是?”他指了指男人身后。
    “哦,我父亲送给我母亲的礼物。”
    “我能摸摸它吗?”诗人露出热切的眼神。
    “当然能。”
    金发男人起身掀开钢琴上的红色幔帐,洁白的琴身露出来,优雅的琴身上刻着鎏金字迹,是一串哥特体的文字,静雄母亲的名字。临也掀开上盖,静雄为他搬来琴凳。折原临也的手拂过那些温润的琴键,他抬头望向身旁的金发男人,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
    纤细苍白的手指抚上琴键,悠扬沉缓的乐章自黑白两色间流淌开来:
    金发男人仿佛置身于多瑙河岸,微风和缓,河水静静地流淌。日光倾斜,不温柔不冷漠,白色的帆船自远处驶来,像一只无垢的风筝。有淑女挽着绅士的手臂出现在岸边,绅士为淑女举着伞,淑女戴着白色的蕾丝手套,向着身旁的绅士展露出甜美的笑容。一排鸽子如潮水般涌来,惊动了天上的流云,河面上起了涟漪,水花散射出夺目的光。孩子的气球脱了手,飞上了高空,渐渐化作一个小圆点儿。转瞬间他置身于一片连绵的田野,风拂过他的发间,云朵飘忽不定,时而遮住阳光时而逃离,一只蝴蝶落在了一朵矢车菊上,另一只也翩跹而来,两只相互追逐着,直至并排飞向了高空。后来他又被带去热闹的宫廷,身着华服的那男女女们跳着一支又一支的圆舞曲,飘飞的裙摆像斑斓的蝴蝶翅膀,她们越转越快。突然所有人都被按了暂停,人们一动不动,仿佛只要走近轻轻一碰,他们就会化作腐朽的尘埃四散而去。
    折原临也正抬头望着他,玫瑰色的眼里闪耀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金发男人有些被晃花了眼,他不得不俯下身去看个仔细,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们的呼吸撞到了一起,他终于看清了那无数的光亮,恰似冬夜灿烂的星辉。然后他和他都闭上眼睛,任凭呼吸相互纠缠在一起,热度、心跳冗杂缭乱,他们谁都听不清,那究竟是一道神谕还是别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时光在刹那间永恒。
    折原临也的睫毛擦着金发男人的脸,他的呼吸里都是葡萄酒馥郁的气息,金发男人吻过他柔软的唇角,缓慢拉开了距离。玫瑰色映着琥珀色,琥珀色映着玫瑰色。折原临也轻轻抚摸着男人的金发。金发男人抓住那只手放到唇边啄吻,“留下来,在我身边。”
    折原临也沉默地注视着他。
    金发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接着他把戒指戴在了临也的手上。那正是之前临也前来当掉的那枚,红宝石发出柔和温暖的光,静雄一只手托起临也戴着戒指的手,俯身虔诚地亲吻那颗宝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
    折原临也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似乎是捷克语。他只觉那只纤细苍白的手轻轻地落在自己的发间,然后有更为柔软的东西覆于其上。
    “其实这是我祖母的嫁妆。”临也靠在金发男人的怀里说道。
    “现在它又回到你身边了。”金发男人握住临也的那只手。


    9楼2015-05-16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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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吉林这几日心绪颇不宁静。这一天在房间踱了快十个来回之后,他终于停下脚步做出了决定。半小时后,他出现在一幢破败的公寓楼前,他走上狭窄的扶梯,在二楼的最里间停了下来。他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门里有人应了一声:“谁?”
      “是我,伦吉林。”
      门开了一条小缝儿,伦吉林侧身进了门。
      “你好,老伙计。”伦吉林把帽子挂在门后面转身对屋里的住客说,“一切还都好吧?”
      坐在椅子里的住客已近中年,头发稀疏,凹陷的眼眶里嵌着一双没精打采的蓝眼睛,他托腮对伦吉林耸了耸肩,“谈不上好,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说罢又朝窗的方向努了努嘴,“我已经快一周没到街上去了,如果今天不是你来,我还准备在屋里呆上一天。”
      “米歇尔被捕了。”
      住客的蓝眼睛一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好在文件不在他手上,他暂时还是安全的,问题在于她妻子。”
      “她妻子?”
      “对,伊芙,这是那个女人的名字,是一家服装店的老板——她手里拿着对我们而言很重要的情报。”
      “一个本不该被牵扯进来的可怜女人身上带着可能左右全世界局势的文件?我的老友,你可真会开玩笑。”
      “听我说老伙计,我没在开玩笑,她找到了临也,虽然不是直接找上的。”
      “临也?他不是任务失败失踪了?”住客狐疑地盯着伦吉林的眼睛,“他还活着?”
      “他是活着,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伦吉林摇摇头。
      “失忆了?这是什么狗屁剧情。”住客摊了摊手冷笑一声。
      “我得纠正你,他任务没失败,他把文件安全地送到了布达佩斯,然后我把它交给了米歇尔,现在才又到了他妻子手里。”
      “那他是怎么失忆的?”
      “说来话长,总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米歇尔的妻子伊芙保护起来,所以我想,你也是时候该回国了。”
      “你的意思是我带着米歇尔的妻子一起去莫斯科?”住客挑了挑眉。
      “你必须这么干,现在那份文件不止包含了捷克和德国的动向,里面还有米歇尔搜集的匈牙利当局的情况,在我看来,霍尔蒂倒向希特勒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份文件必须赶快送到莫斯科。”
      “你怎么办?”
      “我的老伙计,”伦吉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得留在布达佩斯,至少,在这个国家尚未完全沦为纳粹傀儡的这段时间里,我得在这儿。何况,临也的事,我也有责任。”
      “你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了吗?”
      “他已经为他的祖国乃至整个欧洲的人民牺牲了太多,忘记也好,我不打算让他回忆起那些惨痛的过去。”伦吉林背过手,眼里闪过一丝苦涩。
      “问题是我到哪里去找那个叫伊芙的女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人为你带路。”
      伦吉林刚走进烟草街的巷子里,就见折原临也立在家门口。他走过去向临也打了声招呼,瘦削的诗人回过了头。
      “他们说你出去有一会儿了叫我别等,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这儿等你,”诗人顿了一下轻轻咳了一声,“毕竟我没办法经常出来。”
      伦吉林马上想到了那个不请自来的金发古董商。但他还是装作毫不知情地对诗人眨眨眼睛,“是嘛,也是,就现在那到处抓人的架势,你还真不该随便跑来街上。”
      “先不说那个,有丹尼斯的消息了吗?”
      “很遗憾,我的朋友,我也没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伦吉林拧了下钥匙打开门,“进去坐会儿?”
      诗人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摆了摆手说:“还是不了,我这就要回去了。”


      21楼2015-05-16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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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转眼间到了三月,隔壁服装店已经关门好久了,对面的小酒馆依旧不咸不淡地经营着,偶尔那个矮胖的老板也会来古董屋坐坐,通常他都会托着咖啡杯坐在软椅里,望着墙壁上的古老的各式挂表、织毯和一些小物件儿发上一会儿呆,然后絮絮地和静雄聊聊现在的局势。
        “瞧见没有,最近来我这喝酒的净是这些人,”他指了指正徐步走进小酒馆的两三个卫兵,“他们一来,普通人都不敢来了,谁都怕惹上什么事被抓了去。”
        古董商正用一块儿绒布擦着一个老旧的眼镜框,听到酒馆老板说话他抬起头,正瞧见一个卫兵站在酒馆门口正四下张望着,似乎没见到正寻着的人,卫兵迟疑了下钻进了酒馆低矮的帘幕里。
        “他们常来喝酒?”金发男人问。
        “常来,刚才站在门口的叫施魏因,家里是做啤酒生意的,他小时候可顽皮了,结果你看怎么着?一转眼就成了个不得了的军人,啧啧。”酒馆老板咂咂嘴继续道,“但是我不想见到他,和他没话讲,你知道他一来就会问我:‘托马斯,你的酒馆里没有什么犹太种吧?有的话可要及时上报,不然被上面知道了,你这酒馆就开不成啦。’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对我直呼其名,哼,他是真不记得我可是一直照顾他们家的啤酒生意呢,神气得跟什么似的。”
        托马斯气愤地使劲儿捻了捻胡子,又补充了一句:“这种人就算是爬上去了,也不是什么好货,哼。”
        金发男人把擦好的镜框收回盒子里,他端起自己的那份咖啡喝了一口,“也是没办法的事。”
        “确实没办法,谁叫现在当兵的权利大呢,但我还是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所以你看,我就到你这来了,”托马斯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说来你隔壁那个很漂亮的女老板最近怎么不来啦?我看关门好久了。”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出了远门?”金发男人说。
        托马斯四下瞧了瞧神神秘秘地靠近金发男人小声道:“我听说呀,她那在政府当差的丈夫被抓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连她也被抓进去啦?”
        “哦?有这种事?”金发男人挑了挑眉。
        “嘿嘿,我也只是听说,”托马斯讪讪地摆了摆手,两只圆眼睛眨了眨话锋一转,“说来上次你不是和一个俄国人来我那里吃饭嘛,当时你叫我盯着的那个穿黑衣裳的很瘦的家伙是谁?”
        “哦,他呀,他是我一个房客。”金发男人轻描淡写地说。
        “你把房子租出去了?”
        “租出去一部分,你知道,这年月光靠这么点生意很难度日。”古董商扯起个自嘲的微笑。
        “你说得对,就现在这架势,谁都保证不了还能和平多久,”酒馆老板变得忧伤起来,“这仗一旦要是打起来……”
        托马斯突然不说话了,他停下来望向静雄,渴望后者能给他一个充满希冀的答案。
        “这可说不准,明天的事,我们谁都不敢保证。”
        酒馆老板摇了摇头,磕了磕皮鞋跟,最后起身向门口走去,肥胖的身影摇摇晃晃,像一只瘪了气的热气球。一脚跨出门外时,他戴上帽子略侧过脸说:
        “你说得对,今天都没过完呢。”
        古董商上楼的时候,折原临也正在整理书房,白衬衫的袖子卷到肘部以上,露出两截纤细的手腕,见到金发男人倚在门边,他把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拍了拍手说:
        “怎么,这就打算打烊了?才刚过中午。”
        “我有好好核对库存和账目,”金发男人上前把情人抱在怀里,“就是来看看你。”
        “怕我一个人无聊?”临也回抱住男人,头枕在对方的肩膀上,“如果你想对一个诗人说这话就大错特错了。”
        “你说得对,诗人就算呆在房里一整天都不会无聊,只要给他笔和纸。”
        “还有书。”
        他们对视了几秒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金发男人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一沓手稿上,他向情人投去个征询的眼神,后者点了点头。静雄把手稿托在手上,上面的墨迹很新鲜,散发着好闻的芳香气息。出人意料的,那并不是诗歌,而是几幕短剧,大致内容是牧羊的少年加里宁爱上了贵族少女德妮丝,德妮丝的家人对二人的恋情横加阻拦,少年只能在夜晚站在少女窗下互诉衷肠。一天夜里在少年离去后,德妮丝的家中遭遇了山贼纵火抢劫,全家上下无一幸免。村民们都认为是一直得不到认可的加里宁恼羞成怒杀死了德妮丝一家人,并有人指认当晚确实看到了加里宁现身于德妮丝家的宅院里。法庭下令拘押了加里宁,尽管少年竭力为自己辩白,但法官却冷酷地让加里宁等待审讯。每天都有大堆的村民围在法院门口等待公审。加里宁在焦急的等待中渐渐绝望:无法与亲人相见,已逝的爱人。没人相信他的话,连他的辩护律师也对他鄙夷不屑。在公审的前一晚,加里宁在狱中用打碎的碗片割腕自杀了。


        23楼2015-05-16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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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原临也把自己关在房里已经很多天了。静雄每天把花放在情人的门口,有时他也会敲敲门问问临也是不是愿意和他一起出门散个步,但不幸他得到的永远只是久久的沉默,末了诗人会从门缝底下伸出一张纸条,上面也是空空如也。古董商叹了口气回到客厅里,他任自己陷进沙发里双目放空地盯了会儿天花板,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抽了几口就按灭在烟灰缸里。不能这样,他想。古董商定了定神起身披上外套戴好帽子来到街上,半小时后他出现在伦吉林的家中。
          “又见面了年轻人,”伦吉林站在楼梯扶手旁说道,“让我猜猜这次你是来干嘛——”
          “不,不用猜了,是临也。”金发男人打断他,眉毛挤在一起,“他不太好。”
          “哦……是这样。”伦吉林捻了捻胡子,“那我们就得到楼上谈了。”
          俄国人做出个“请”的手势,金发男人摘下帽子跟着他上了楼。
          “哦真抱歉,我这儿没茶了只有咖啡。”伦吉林晃了晃空茶罐有些懊恼地说道,“给我五分钟。”
          金发男人在圆桌后坐下了,他有些心绪不宁地望向窗外,乌云已经彻底封死了天空,几只燕子低低地从窗前飞过,几个行人正匆匆走着,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雷鸣。
          “咖啡来了。”
          伦吉林把咖啡端上桌,他们各自取了一杯。
          “在我听你叙述临也的‘病情’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俄国人的一双灰眼睛直直望向古董商,“你是怎么看待这个国家的?就现在,此时此刻。”伦吉林放下咖啡杯,双手交握着放在圆桌上。
          “怎样都无所谓,个人,就我来说,从来都无法左右这个国家,”古董商把目光从咖啡杯上收回来,语气带着执拗,“但我不能让临也给这个世界陪葬,他并不亏欠这个世界什么。”
          “天真。”伦吉林嗤笑道,“临也真实的样子你从不曾窥见分毫,你对他施加的所谓‘保护’也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平和岛先生,你太天真了,天真到认为个人真的能超越国家意志。”
          “我的确不熟悉他的过去,但我知道他曾经是个战士、了不起的爱国者——你之前亲口对我说的,但是他的牺牲给他带来的只有无尽的迷惘和痛苦,可我认为,真正的英雄不应以牺牲自己为前提,更不应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何况他不是英雄,”古董商强调道,“他是诗人。”
          “自以为是,”俄国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他作为革命阵线委员会战士的理想你了解吗?你真当他只是个写诗的?”
          “我当然不了解身为战士时他的理想,但是我所认识的折原临也是个诗人,并且毫无疑问是最出色的诗人,这你了解吗?”古董商反诘道,“你不能否认我所认识的折原临也是虚幻的,所以我自以为是的保护也就有了意义——就算是一个虚假的乌托邦也好,我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伦吉林怔了一下随即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他端起咖啡杯啜饮一口道:“或许你是正确的,我现在也不完全认识他了。”
          “那么这次该轮到我了,”古董商的眼神变得锐利,“叶戈尔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剧院里?”
          “你说呢?”俄国人并没看向他,一双灰眼睛平静地看向窗外,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几道闪电伴着雷鸣划过天空。短暂地沉默后伦吉林再度开口道,“世界上没有乌托邦。叶戈尔失败了,但还会有人不断去尝试,必须唤醒这个国家的人民。”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了,为何还要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俄国人笑起来,“不,一切都是为了祖国,为了斯大林同志和我们的同胞,我得为他们争取时间。”
          金发男人摇了摇头。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再做什么了,”伦吉林起身面向窗外的瓢泼大雨,“只要临也他自己甘于现状的话。”
          “感激不尽。”
          古董商走进雨幕中,暴雨冲刷着整个布达佩斯,落入眼眶的雨滴酸涩刺痛,他抬眼望向天空,灰色的天空像一张大口,怒吼着吞噬了一切:静止的、运动的。它咆哮着、连同这个国家既定的现状和未知的未来一同卷进湍急的漩涡。金发男人压低了帽檐,一辆车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很高,静雄定睛望去,那辆车已如流星般消失于街角。


          30楼2015-05-16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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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关于临也的诗
            每当我们的桑树开花
            它们的气味总是飘飞起来
            飘进我的窗口……
            尤其在夜晚和雨后。
            那些树就在拐弯的街角
            离这儿只有几分钟的路。
            夏天当我跑到
            它们悬起的树梢下
            吵闹的黑鸟已经摘去了
            幽暗的果实。
            当我站在那些树下并吮吸
            它们丰富的气味
            四周的生命仿佛突然塌下
            一种奇异而奢侈的感觉
            如同被女人的手所触摸
            ——塞弗尔特(捷克诗人)
            这明亮的
            石头穿过天空,这发光的
            白色,这灯——
            使者。
            他们将
            不停顿,不下降
            不碰击。他们打开
            上升
            像这轻而薄的
            石楠篱笆,象他们的展翅,
            他们飞旋
            朝向你,我宁静的一个
            我的真实的一个——
            我看到了,你采下他们和我的
            新生的一起,我的
            每一个人的双手,你把他们置入
            这再度明亮中,没有人
            需要为它哭泣或命名。
            ——保罗·策兰(犹太诗人)
            你不会成为一朵花
            开在骨灰瓮的原野,
            而我,文字携带者,不会有
            矿物把我请出这圆形的
            木头黏土小屋,也不会有天使
            ——保罗·策兰(犹太诗人)
            清晨的黑牛奶,我们在晚上喝它
            我们在中午喝它,我们在夜里喝它
            我们喝 喝
            我们在空中掘一座坟墓 睡在那里不拥挤
            一个男子住在屋里 他玩蛇 他写信
            天黑时他写信回德国 你的金发的玛加蕾特
            他写信 走出屋外 星光闪烁 他吹口哨把狗唤来
            他吹口哨把犹太人唤出来 叫他们在地上掘一座坟墓
            清晨的黑牛奶 我在夜间喝你
            我们在早晨和中午喝你 我们在晚上喝你
            我们喝 喝
            一个男子住在屋里 他玩蛇 他写信
            天黑时他写信回德国 你的金发的玛加蕾特
            你的灰发的书拉密特 我们在空中挖一座坟墓睡在那里不拥挤
            他叫 把地面掘深些 这边的 另一边的 唱啊 奏乐啊
            他拿起腰刀 挥舞着它 他的眼睛是蓝的
            把铁锹挖深些 这边的 另一边的 继续奏舞曲啊
            清晨的黑牛奶 我们在夜间喝你
            我们喝 喝
            一个男子住在屋里 你的金发的玛加蕾特
            你的灰发的书拉密特 他玩蛇
            他叫 把死亡曲奏得更好听些 死神是来自德国的大师
            他叫 把提琴拉得更低沉些 这样你们就化作烟升天
            这样你们就有座坟墓在云中 睡在那里不拥挤
            清晨的黑牛奶,我们在夜间喝你
            我们在中午喝你 死神是来自德国的大师
            我们在晚上和早晨喝你 我们喝 喝
            死神是来自德国的大师 他的眼睛是蓝的
            他用铅弹打中你 他打得很准
            一个男子住在屋里 你的金发的玛加蕾特
            他嗾使狗咬我们 他送我们一座空中的坟墓
            他玩蛇 想得出神 死神是来自德国的大师
            你的金发的玛加蕾特
            你的灰发的书拉密特
            ——保罗·策兰《死亡赋格曲》(犹太诗人)


            45楼2015-05-16 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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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当美的文,让我都忽略了故事发生在残忍与血腥的二战时期o>_<o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48楼2015-05-16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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