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未免也太弱了，希望你能好好的。”莫奈看着他，自言自语。
　　“念安，这个名字怎么样？”说完，莫奈自己感觉良好的点点头，“嗯，这个名字不错。你就叫苏念安吧。”
　　于是，至始至终躺在床上听莫奈讲话的孩子，就被莫奈自作主张地送了一个名字。
　　苏念安，希望你能平安。
　　他喜欢这个名字。
　　眉眼弯弯，刚刚拥有名字的孩子总算露出一排牙齿笑了出来。
　　“今晚就让莫拉帮你把入籍办了。你在这里乖乖待着，过几天会有一个家的。”
　　苏念安依旧弯着眸子望着莫奈，望进了莫奈的心里。
　　当晚，在莫奈的催促和政府操作部门的积极工作，以及美国政府的大力配合下，莫拉极其顺利地为这个中国孤儿办理好了入籍。
　　至于名字，莫奈矫情的说“就叫lyena，loveyoueverydaynian'an。”
　　也许需要很长时间的事情，总算紧着日程办好了这件事。
　　平安夜，许久没有那么舒心过的莫奈总算平心静气了起来。
　　莫奈接到父母的越洋电话，这次他的语气也前所未有的温和。
　　然而也是当晚，莫拉告诉他，是该回去了。
　　圣诞节，莫奈和莫拉来不及跟苏念安告别就离开了中国。
　　过了一段日子，一对父母以莫拉的名义申请独自抚养苏念安，政府政策改革下表示支持。
　　很快，苏念安住进了莫奈答应过的他会拥有的家。
　　那是一幢小区楼，他的家在九楼，屋里不大，看起来却很温馨。
　　两位长辈看起来也很和蔼，苏念安过去的那天，女人差点没有把他当做祖宗供着。
　　端茶倒水，低眉顺眼，讨好之情溢于言表。
　　当时的苏念安毕竟还小，只模糊知道也许是因为自己，才会令这两个大人那么开心。
　　日子开始变得波澜不惊，苏念安的生活也逐渐趋于正常。
　　随着他的长大，从他心底里对于他人的接触排斥逐渐强烈，而他本身的心脏问题令他成为医院的常客。
　　当某天他在名义上是他的母亲的安抚下终于有了睡意后，却听见母亲和一个莫先生的通话。
　　“莫先生，现在念安的身体每况愈下，恐怕不适合上学，你看……”
　　苏念安至今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是后来，他再也没有独自一人过，开始定时去医院做着一项又一项繁琐的检查。
　　那对夫妻也逐渐露出了彼此的陋习，酗酒，暴力倾向。
　　他们会因为苏念安的拒绝接触与他暴力相向，也会因为偶尔他的小性子搬出一套他们的教育方式。

　　在这种家庭中生活着，最悠闲的时光或许就是在两人双双出门时的日子了。
　　那时的苏念安可以搬着小凳子站在阳台边看着楼下如蚂蚁般蠕动的车流，也可以低眸看见小区里上学放学时成群结队的小朋友玩着各种游戏物件。
　　苏念安听过一个睡前故事，讲的是一个披荆斩棘的王子救出被关在高塔中的公主的事情。
　　他想，或许他就是故事中公主的角色，他想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王子出现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想，或许，会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就是那个能让自己的养父养母毕恭毕敬的莫先生。
　　很长一段时间，苏念安在阳台这个小空间里，抬头看着云卷云舒，低眸望着车水马龙，静静地长大，以自己的方式，去长大。
　　

　　两人刚走，医生就走进了病房。
　　“病人现在怎么样了？”医生弯腰看了看苏念安，瞥了一眼仪器运作，抬眼问了句。
　　莫奈起身，皱眉盯着医生不置可否。
　　“心脏病不是小病，先生，这孩子病情实在严重，你最好是去北京权威专家那里好好看一看。”医生翻了翻病历，斟酌了一番语言，才开口道。
　　莫奈抿嘴，“嗯。”
　　却也是几人对话的时间，男人牵着女人的手拎着饭盒走进了病房。
　　看见医生护士黑压压的一片人，女人也吓了一跳，急忙挤到病床前看苏念安。
　　看着心电图依旧正常，女人松了一口气般垮下身子。
　　莫奈却在此时开口：“过几天帮lyena转院。你们两个人一起去。”
　　前半句是对莫拉说的，后半句却是对男人和女人说的。
　　莫拉点头：“好。”
　　男人走到女人身边拉着她的手，望了望苏念安，轻叹一口气，“我们知道了。”
　　然而即使病房里终究热闹了起来，躺在病床上的苏念安始终是无动于衷地安睡着。

　　莫拉无语，不知道怎么告诉他其实莫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美国。
　　正在他纠结该怎么告诉他这件事时，苏念安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他什么时候走？”
　　在莫拉眼中，那个时候的苏念安对于除了莫奈之外的人似乎表现不出感情波动。
　　可他毕竟是孩子，在莫拉许久没有回答之后，低下了头，敛起眸子认真地吃起了饭。
　　那时候的苏念安只是想，如果他再乖一点，莫奈就会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以后都有他陪着了吧。
　　可在当时的莫拉眼中，那么乖的苏念安，只是因为那么没有安全感，那么需要安全感。
　　一直到后来的某天，莫拉看着对自己笑的一脸天真的苏念安，都无比感慨当初的他。
　　那么淡然，让人心疼，到无以复加。
　　

　　“不知道。”轻轻地回答，莫拉听不出他的心情。
　　“我们明天出去吧，现在的天气适合出门。”莫拉看着苏念安，提议。
　　苏念安抬起头看着莫拉，点点头，然后起身：“我有点困，先上去睡了。”
　　隔天，莫拉真的就带苏念安去了公园。
　　苏念安不像其他孩子，始终都跟在莫拉身后，纵然莫拉想要让苏念安和其他人一起玩，苏念安也是一副你别推我，你再推我我就回去的架势。
　　莫拉无奈的跟他一起无趣地逛了一圈就回家了。
　　总算回到家的苏念安一副解脱的样子，看着莫拉戒备的眼神也松了下来。
　　“lyena，我为你联系了一个心理医生，过几天他来了你别躲他。”莫拉望着苏念安，提前为他打着防御针。
　　苏念安窝在沙发里看着莫拉，权当听过了话就过去了。
　　莫拉知道他不会当真，只好叹气补充：“是莫奈让我告诉你的。他担心你会有所排斥。”
　　听了这句话，苏念安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了看莫拉，“好，我知道了。”
　

第五章.
　　坐了一会儿，莫奈心里有些烦躁，转身走到电视机旁，弯腰拉开抽屉拿出一支烟，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点燃了香烟。
　　回头看了一眼苏念安，他走到窗边推开窗。
　　窗外的燥热与屋里的凉爽同时袭入莫奈的身躯，他裹了裹衬衣，看着空旷的眼前，视野一阵失焦。
　　“你别睡了啊。”
　　似是呓语，莫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进去，又缓缓地吐出来。
　　身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响，片刻，莫拉的声音响起：“他还没醒。”
　　陈述句，仿佛是在他意料之中。
　　“两天了，连你回来他都不愿意醒啊。”
　　感叹句，这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莫奈不乐意了。
　　他熄灭烟，丢掉就走到了苏念安身边，弯腰在他耳边喊了句：“lyena。”
　　莫拉撇撇嘴，他这两天没少在他耳边喊他。
　　“你别睡了，我在等你。”憋了半天，莫奈泄了气地说出了心里话。
　　“莫奈，这次回去阿姨跟你说了什么？”莫拉拉过凳子坐下，问。
　　“能说什么，”移开视线，莫奈望向莫拉，“他们不愿意让lyena的户头过继到我们家族，说是担心我以后会爱上他！”
　　莫拉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样子，“莫奈，这不是一件随便的事。”
　　“我也没有随便对待。”莫奈强调，“他不能一直没有家。”
　　莫拉不满：“你不能把对他的愧疚补偿在lyena身上，再像也不是一个人！”
　　莫奈再次强调，“我没有。”
　　莫拉不跟他继续争，看着苏念安的睡容，“苦了这孩子。”
　　不过眨眼工夫，苏念安眼神清明地睁着望着莫拉。

　　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浴室里的灯应声而开。
　　空荡荡的浴室毫无使用痕迹。
　　“lyena？”
　　关上浴室的门，莫奈四下看了看，提高了音量。
　　窗外的风灌了进来，苏念安有点冷，起身闭着眼睛就凭直觉转身走进屋内。
　　看着苏念安走进来的莫奈急忙上前。
　　“你怎么在阳台？夜里不冷啊！还不睡觉！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笨蛋！”
　　却只见苏念安走到床边直接爬到床上蹬了拖鞋拽过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睡了下去。
　　莫奈的担心生气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无力之余却也感觉十分的庆幸。
　　还好这家伙只是在阳台上睡着了，幸好这家伙只是睡着了。
　　“lyena？”坐在床边，莫奈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苏念安总算听见了一次，蹭了蹭头，翻个身继续沉睡。
　　莫奈心软，拍拍他的头，为他拉了拉被子，低头在他头上印了个晚安吻，就关了房里的灯，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六章.
　　翌日。
　　清晨第一缕阳光姗姗来迟，却也只是露了个脸就隐匿不见。。
　　越来越阴沉的天气让人不得不认为这个城市即将会迎来一场瓢泼大雨。
　　苏念安醒来时，看着面前放大了的脸吓了一跳，他抬手拍拍这个人，心里没有厌恶排斥，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陪自己睡了一夜，也可能是因为他接下来的习惯性地为身边人盖上被子的动作。
　　这让他对这个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他记得这个男人，是昨天莫奈介绍给他的人。
　　斯尼卡夫。
　　他不能明白这个名字的意思，也许除了他之外的每个人的名字都没有多特殊的意义。
　　“你醒醒。”苏念安想起床了，可是这个男人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他想他必须要叫醒他。
　　斯尼卡夫微微睁开眼睛，拍了拍苏念安，凑近在他的眉心轻吻了一下，“乖，再睡会儿。”
　　“可是我不想睡了。”苏念安也抬手拍了拍他，不满地嘟哝了一句，翻身只好又闭上了眼睛。
　　反正待会儿吃早餐时莫拉会叫他。苏念安如是想着。
　　斯尼卡夫不傻，会分不清自己床伴的声音。
　　就在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之后，他听见的就是苏念安的嘟哝与翻身就着自己的胳膊又睡去。
　　一阵轻微的药水味混着一股子很清新的味道夹杂着屋里的薰衣草味道钻进斯尼卡夫的鼻孔。
　　那药水味和清新的味道来自自己怀中的少年——在他的触觉之下，细细回忆一番，他丝毫不怀疑自己抱着的就是昨晚莫奈介绍给他的那个少年。
　　睁开眼睛，他挠挠头，心底嫌弃自己夜里起夜又走错了房间。
　　心底里算计着自己把莫奈家当宾馆说出去莫奈会掐死自己的几率有多大，又盘算着莫奈发现自己这个性取向有误的人搂着他的心肝儿他掐死自己的几率有多大。

　　这个无稽的念头在斯尼卡夫脑海里萦绕一番之后，困意与宿醉的难受齐齐袭上他的脑门，他索性继续抱着苏念安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lyena，起床吃……”莫拉推门正要叫他吃饭，看见床上抱着睡觉的两人，剩下的两个字硬生生地哽在喉头继续说不下去。
　　三两步走到床边抬起手狠狠地拍了下去。莫拉压着嗓子喊了斯尼卡夫一声。
　　“fuck！”斯尼卡夫吐了句脏话，猛地抽回自己垫在苏念安脖子下的手弹跳着坐了起来，看到一脸愤怒的莫拉，揉着自己突突跳的太阳穴不说话。
　　“你是找死吗？”低着嗓子说的吓人。
　　斯尼卡夫抬头看着莫拉笑了笑：“别紧张，莫拉，只是抱着这个舒服的小家伙睡了一觉。”
　　苏念安眨眨眼睛，坐起身缓了一下自己的心脏跳动速度，看着莫拉，不打算加入他们两个人的话题。
　　“我这就起床吃饭，他一直抱着我耽误时间了，莫拉，对不起。”
　　身后，斯尼卡夫啧了一声，然后冲莫拉说：“看吧，人家孩子都没在意。”
　　莫拉哼了一声，“行了，快点洗漱下去吃饭吧，别忘了叫你的路易斯布朗文。”
　　斯尼卡夫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苏念安洗漱完再出来看，斯尼卡夫已经不在房间了，他也没多想，拿了件外套就下了楼。
　　早餐桌上果然多了两个人。
　　斯尼卡夫一看苏念安下来，笑眯眯地打招呼：“早啊，小家伙！”
　　莫奈不满地看向斯尼卡夫，一夜就说了一句见到你很高兴，用不用表现的这么熟络？
　　不过他倒没有说出口，只又看向没有回答的苏念安，扬手说了句：“早安，lyena，过来吃饭吧。”

　　从头到尾，那位路易斯布朗文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斯尼卡夫殷勤地给苏念安和路易斯夹面包倒牛奶。
　　直到莫奈不乐意了。
　　他看着斯尼卡夫还准备倒牛奶的动作，拿过苏念安面前半空的牛奶杯不冷不热地开口：“给路易斯就行了，lyena不能吃太多。”
　　斯尼卡夫撇撇嘴，放下牛奶，“好吧。”冲苏念安挤挤眼睛，转身与自己的小男友亲热去了。
　　忽略斯尼卡夫左一句“亲爱的，饭菜还和胃口吗”右一句“多吃点，晚上才好办事”，莫奈看着安静地吃饭的苏念安，心里凭空生出了些许好感。
　　“昨晚睡得好吗？”例行问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苏念安咽下嘴里的食物，“睡得很好。谢谢。”看着莫奈的眼睛给出了疏离的例行回答。
　　莫奈点头，将心中腾升起的不快归结为斯尼卡夫的不安静。
　　斯尼卡夫和路易斯布朗文吃过早餐之后就做了告别离开了别墅，莫奈回到别墅走到沙发旁抱起正看着电视的苏念安，陪他看了一会提议道：“lyena，今天我会去外面走走，你要跟我一起吗？”
　　苏念安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四处看着寻找莫拉的身影。
　　“不是莫拉让我这么做的。lyena，我想让你变好。”莫奈拍拍他的头，解释着。
　　不管他的解释是否是真的，苏念安都愿意去相信，于是他点头答应。
　　那天莫奈跟莫拉说了声就带着苏念安出了门。
　　去商场？苏念安说，“好，我等你。”
　　去公园？苏念安说，“好，我等你。”
　　去咖啡厅？苏念安说，“好，我等你。”
　　去电影院？苏念安说，“好，我等你。”

　　在一系列建议被否定之后，莫奈怒了，二话不说把他带到了一个公园，从车上拿出几支棒棒糖带他下了车，锁上车子后没好气的对苏念安说：“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我去趟卫生间。”
　　苏念安说，“好。”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苏念安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在草地上吃着棒棒糖。
　　被一个女孩发现并勾搭时，苏念安全程都是你干嘛过来的样子。
　　这个女孩是台湾那边来的，可能是因为大他几岁，总是一副老气的模样对他说话。
　　身为一个不愿意与别人交流的男生，能遇见一个愿意跟他说话而且他也不排斥的人，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女生告诉苏念安，这次她会来大陆完全是被逼无奈，然后就开始了口若悬河的演讲。
　　逐渐聊开来，苏念安告诉她自己的身体状况与一系列关于自己的事情。
　　女生听的瞠目结舌，嚼着苏念安的棒棒糖眨巴着眼睛满目惊吓。
　　“所以你现在被包养咯？”女生看着苏念安，一眨一眨地看着他，得出结论。
　　还没等苏念安回答，女生抬手捏捏苏念安的脸煞有介事地继续说。
　　“也是，你这家伙长的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是正常生活养大的娃。”
　　苏念安沉默了，只好笑着听眼前的女生说话。
　　“不过你这小身子我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做多大事的人啊。”女生继续开启福尔摩斯模式。
　　苏念安总算忍不住了，“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生顿时住嘴，大喇喇地笑了笑，“哈哈，是哈，我叫陈怡君。”
　　撇撇嘴，他发出了邀请，“待会儿莫奈就回来了，你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第七章.
　　女生拒绝，低头从包里掏出一本便利贴，拿出一支笔写下一串数字，撕下那张便利贴递给苏念安，“这是我手机号，这次我就不去你家了，下次吧！”
　　苏念安点头，他也就是客气一下。接过那张纸叠好放进口袋。
　　“哈哈，这么可爱的家伙啊，真想知道是哪个很可爱的大家伙把你养大的！”捏着苏念安的脸，女生毫不留情地发表自己对他的喜爱之情。
　　苏念安默了。
　　“lyena，你在干嘛？”莫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苏念安转头便看到提着一袋子零食朝他疾步走来的莫奈。
　　“你是哪位？”莫奈放下袋子抱起苏念安，看着女生满眼戒备。
　　女生看了看莫奈，低头嘀咕，“一点也不可爱。”然后抬头看着他笑眯眯：“叔叔好，我是他朋友，叔叔再见！”
　　看着女生说完话后冲苏念安挤了挤眼睛，莫奈揪着苏念安的脸：“我刚刚看见她捏你脸了对吧？没错吧？”
　　苏念安眨眨眼睛，点点头，“她叫陈怡君，我不害怕她诶！莫奈。”
　　“shit！”莫奈皱了皱眉，弯腰提起袋子，打开车门把苏念安塞了进去。
　　苏念安倒也听话，不再说什么话。
　　回到家里，苏念安乖乖地走到莫拉房间听莫拉教他知识。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会有不一样的心理医生来亲切“探望”苏念安之外，其他事情一切正常。
　　苏念安听话的学习各种语言，最大程度地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按时去到医院里做全身检查。
　　莫奈看着苏念安，感觉他似乎可以独立之后，撇开自己心里的莫名不舍，再次回到了美国。
　　他不否认自己的性取向，但是对那时的他来说，让苏念安成为他们家族的人比让他成为自己的人来的更好。
　　至少他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已经快要十八岁，他还是没有能力给苏念安最好的保护。
　　于是他离开，不仅仅是冷静自己，也是为自己的以后做更完全的打算。

　　后来的日子里，苏念安与陈怡君来往密切。
　　近乎五年的时间里，在莫拉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陈怡君已经准确的可以知道他的家里任何一件物品摆放处，并且可以在莫拉不在的时候准确地知道该如何照顾苏念安的身体。
　　苏念安十四岁生日那天，莫奈一如既往地爽约，没有来到他的生日现场。
　　晚上，苏念安给莫奈发去了祝福短信就关了机。
　　冷清的房子，只有莫拉和特地从台湾赶过来的陈怡君为他庆祝生日。
　　蛋糕只是供于苏念安点蜡烛许愿。
　　他许愿：“我希望莫奈可以多点时间陪我。”
　　女生问，“还有两个呢？”
　　苏念安说，“我没有别的愿望了。”
　　莫拉问，“你为什么不许愿自己健康？”
　　苏念安回答，“许愿之后就真的可以健康了吗？”
　　房间里陷入霎时的沉默。
　　苏念安在一片沉默中，起身准备切蛋糕，刚刚切下一块蛋糕，他看着莫拉，又瞅瞅女生，拿起盘子装好，递给莫拉。
　　“莫拉，都五年了，我很想莫奈。”
　倒了一杯酒，苏念安灌了下去。
　　莫拉和陈怡君都没有记起要拦他，看着他一口气灌下去，心里针刺的难受。
　　“君君，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撇撇嘴，苏念安说，“我忘了。”
　　还不及两人反应，苏念安就着喝酒的姿势，直直偏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省。
　　相安无事的五年里，苏念安模糊了自己的美好记忆，那个叫做莫奈的男人给他的那么多关心与呵护，仿佛真的只是苏念安自己做的一场梦。
　　虚无缥缈，再也抓不到。
　　陈怡君没有让莫拉告诉莫奈苏念安病危的消息。
　　她说的振振有词，“都五年了，再深的感情也维持的烦了。”
　　于是她自己给学校里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彻夜不眠的坐在病床边守着这个让她心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