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子山分手之后,俏君来到办公室。
门外,一地狼藉。
门上靠着一个女孩,闭着眼睛听音乐。
俏君很诧异。她的病人居然是思儿,郑思儿。
Miss Woo,你来了。这个病人把我们的……”一看到俏君,秘书林雅贤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冲了过来紧紧抓住。
“没事的,麻烦你收拾一下。”俏君好脾气地笑笑,安慰雅贤。
郑思儿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俏君心里居然暖暖地笑了。郑思儿刚才显然是睡着了。此时她眯着眼睛懒懒地打着哈欠。
俏君说,“对不起,你挡住我……发财了。”说到这,俏君又笑了。
郑思儿回头,很疑惑地“咦”了一声,“我还以为我把门撞开了呢。可能撞了一半睡着了。”说完,郑思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让开了门。
俏君开了门进去,后面静静地跟着郑思儿。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后,林雅贤就把思儿的档案送了进来,眼睛却恨恨地瞪住思儿,思儿却已经低下了头继续听音乐。
“雅贤,算了。去把外面收拾干净吧。”
“Miss Woo啊,她一进来就莫名其妙抓起什么砸什么。难怪她爸爸受不了她的神经病。”
“雅贤,心理治疗和神经病不是一回事。她只是来和我聊聊天。刚刚她不过受到压抑发泄一下。”
“可是,她砸坏了……”
“砸坏了的东西你和我爸爸去要吧,想要他赔多少就赔多少。”思儿忽然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说。
“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你连我手机都砸坏了。”林雅贤更加愤愤。
“好了,雅贤,损失了什么你告诉郑先生。先出去收拾一下吧,麻烦你。”俏君赶紧阻止两人争吵。
林雅贤不情不愿地出去了,郑思儿继续低下头听音乐。
武俏君也低下头看思儿的病历资料。
资料很简单,其实思儿并没有什么不健康,只是性格更加直接,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这种现象应该和她父亲的教育方式有关。单亲家庭更是应该注意对孩子的教育方法。另外母亲的早逝可能也造成了思儿人为的一种儿性。
“思儿,今天早晨在哪里吃的早饭?”俏君开始通过简单对话探询思儿的思维方式。
思儿没有回答。
俏君抬头看思儿,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俏君又不由地笑了。
郑思儿呼吸均匀,像个熟睡婴儿。这种睡像让她想起了徐飞。徐飞睡觉也是呼吸均匀,嘴角还会挂着甜甜的笑容。只有发生了任何与芊芊相关的事情,他的眉头会紧蹙,俏君知道,那梦里一定全部是芊芊。
俏君伸出手打开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面,最底层放着徐飞送的幸运星还有徐飞的照片。发生了,过去了,但是却在记忆中成为永恒,永恒的幸福,永恒的快乐,永恒的悲伤,永恒的痛。
记忆,如同飞出笼的鸟,飞回到过去的点点滴滴,房子,戒指,网球场,楼梯上,还有那一夜徐飞的家。
中区公园太清湖旁。
“江Sir!”国仁见到子山立刻大声地打招呼。
子山点点头,“有什么发现?”
“死者是一名男性。在他身上发现一张香港大学的学生证。”说着国仁便递过证件。通过塑料袋,可以清楚地看到证件上的照片正是死者赵辰楠。
“死者是被尖物穿透喉咙而死,可能是针尖之类的东西。现场没有发现凶器。”国仁补充道。
子山点头,“徐飞呢?”
“早晨飞哥请假了,芊芊情绪很不稳定。”
“江Sir!”振球和添海也聚了过来。
“有什么发现?”
“发现尸体的是个清洁工。她每天早晨8点钟打扫公园,今天早上8点钟左右直接到湖边看见死者坐在湖边头靠在膝盖上。她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死者,死者歪倒在地。她立刻报警。”振球首先汇报。
“有没有问她为什么直接到湖边?”
“问了,她说因为傍晚湖边会有很多恋人约会,把湖边弄得很多垃圾,所以每天一早先打扫湖边。8点钟就陆陆续续有人到湖边来锻炼晨读。港大离这个公园很近,有很多学生到这个公园。”
子山沉思不语,好半天又问,“没有别人见到死者么?”
“没有。因为这个公园晚上六点钟关门,早上8点钟开门,命案发生时候应该没有正常的游客。”添海解释道。
“好,先回警局等法医的进一步报道。你们去查一查死者背景,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Yes, Sir!”
俏君办公室。
俏君怅然地叹口气苦笑。对于过去,她无法挽回;对于现在,她无能为力;对于将来,她无法预知。武俏君,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无能。
想到这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份希望,一朵将开的花朵,证实她和徐飞转瞬即逝的绚烂的爱情。
俏君收回思绪,立刻听到了一阵轻而快的沙沙声。抬起头,她看到思儿正对着自己快速地画画。
俏君有点惊异,“你什么时候醒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思儿似乎没有听到,手仍然快速在纸上划过。
俏君微笑着问,“画什么?”
思儿仍然没有说话,眼睛扫了俏君一眼,皱了皱眉头,“别动!”
俏君又笑了,似乎思儿总是会让她自然地笑,可能是她的脸上总是流露出孩子般的固执,直接甚或是无赖打动了她越来越强的母性。
俏君依言没有动。
过了几分钟,思儿长长的吁了口气,“这下老师应该没有话说了吧!看,你的眼睛多漂亮,我要是男人,拼了命也不要这双眼睛流泪。”说着把画递给俏君看。
画上只是一双眼睛,雾气蒙蒙,眼神似近又远,似悲又喜。俏君觉得这双眼睛既陌生又熟悉,却又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好看嘛?”思儿问,像个邀功的小孩。
“是我的眼睛么?”
“还有第二个女人的眼睛这么漂亮么?我好像见过你吧。”
“今天早晨在医院里我见到你和你表姨。”
思儿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
“你画画的很好。平时都随身带纸笔的么?”俏君柔声问。
“是啊。老师说美丽的东西就在身旁要随时捕捉的。我真的画得很好么?”思儿显然高兴了。
“还有第二个女生可以把眼睛画得像你画的这么有感情么?”
思儿不好意思地笑了,又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你好像很困的样子。”
“几天没有睡好觉了。每天晚上都要偷偷爬到公园里面去画画,还要提防坏人,眼睛都不敢闭一下。”
“晚上画画?”
“是啊,画画最重要的是对对象的神的捕捉,白天人太多,只有在晚上没有人的时候你才能真正地感受到它的神啊。”
“难怪。那你画好了么?”
“画好了,早上刚刚交给老师。”
“他喜欢你的画么?”
思儿的神情一暗,“话交给老师后,表姨打电话说她做流产,我就打车赶到医院去了。”
“可能大人觉得……”俏君想去安慰思儿,但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流产是血淋淋的谋杀,被害的是最亲最无辜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思儿打断俏君的话。
“武俏君。”
“我叫思儿。你能不能给我做模特?”思儿满脸憧憬。
“好啊。”俏君微笑着点头。
思儿也笑了,忽然又一脸严肃,“你现在可以……可以给我治病了。”
“治病?”俏君愕然,“治什么病?”
“我……我爸把我送来不就是让你给我治精神病的么?”
“或许你该这么想,你爸把你送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与女儿的沟通能力太差,所以请我代他陪你聊天。你没有病。”
“我……我很怪的。我真的没有病么?”思儿瞪大眼睛。
“我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和你一样可爱。”
思儿腼腆地微笑。
“行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下次有空一起去画廊喝咖啡吧。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好,再见。”
思儿刚走,武俏君的电话就响了。
“Miss Woo,你好。我是思儿的爸爸。思儿的病怎么样?”
“郑先生,思儿没有病。她很不自信,需要别人的鼓励,这一点可能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系。”
“她一直是郑家的大小姐,怎么会不自信?”
“别人捧着她奉承她不代表是关心她鼓励她爱护她。她很在乎她身边人对她的评价。”
“她在乎就不会不顾场合乱发脾气,到处给我找麻烦。刚刚又砸了你的办公室。”
“早晨她表姨流产所以她砸东西发泄,她到处给你惹麻烦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与关爱。其实我觉得你们之间有问题的应该是你。单亲家庭的孩子原本就需要更多的信任与关爱,但是你却把你们之间沟通的障碍推倒她身上,这对于她的伤害太大了。”
“Miss Woo,希望你有时间多开导她,费用无所谓。我不是个好父亲。”
“郑先生。”
俏君还想再劝说下去,电话那边已经挂上了。
俏君无奈,开始收拾办公室,办理休假。
中区警署会议室。
“死者赵辰楠是香港大学艺术系大一新生,主攻美术设计。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是早上六点中,凶器应该是锋利的铅笔尖。他的父母已经前来认领尸体。”国仁一马当先。
“好恶心。”之蓝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的同学说他一直非常孤僻。不过他总是以为自己很优秀,同班的女生他几乎都追求过,但没有一个成功的。”振球补充。
“切,这种人难怪死也死得这么变态。”国仁不屑地说。
“是啊,最近他竟然要强吻同班女生,结果被班级的男生拉开狠狠揍了一顿。”添海也很不齿。
“他的老师也不喜欢他,因为他不能接受老师的批评,反而觉得是老师嫉妒他的才华,处处打击他。”琪琪也赞同。
“但这些都不构成杀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