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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文= 《潜龙在渊》BY梦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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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年年妈
位列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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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煮开新坑了啊!!!灵异文系列!!话唠受×冰山攻!!探险!伪盗墓!!灵异神怪!!天之骄子!!前世今生!!已完结!!卤煮慢慢贴!!717KB,应该不大吧。。BL.HE
既然有盗墓必须小哥镇楼
本文已经贴完拉!!!!
岁岁年年妈
位列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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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吧没有
岁岁年年妈
位列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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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334884字。。。你们说会更多久呢。。。
岁岁年年妈
位列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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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在渊(探险文)》(VIP)作者:梦溪石
文案
当风采翩翩的话唠遇上缄默不语的冰山,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只要萧阑一张嘴,就有无数人争先恐后想把他捏死。
那贺渊呢?
如果历史可以重来,贺渊一定会在初次见面的那一刻就牢牢塞上他的嘴巴。
从罗布泊的楼兰古城到鄱阳湖底的神秘溶洞,再惊心动魄的探险,
也绝对不能阻止萧阑将二百五发挥得淋漓尽致的脚步!
其中内容均系伪科学,切勿当真,结局HE。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天之骄子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阑,贺渊┃配角:很多。。┃其它:探险,FZ
岁岁年年妈
位列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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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专门喜欢往危险的地方走,就像大西洋有名的百慕大,又比如说罗布泊。所以虽然这里地处偏远,但因为时不时总有些希翼在这里挖到什么宝藏的探险队伍前来,也还不算太过冷僻,甚至逐渐在附近形成一个城镇。
刘教授一行到了罗布泊镇,先找好旅馆,让众人把行李都卸下来休息一番,那边于叔也联系好了当地向导。
原本最理想的向导,就是当初发现那块古玉的老人,但他因为儿子无故死在那里,一直觉得自己一家都忤逆了安拉真神,对那附近有着莫名的恐惧,死活也不肯去,于叔无法,只好另外找了一个,据说也对这一带十分熟稔。
罗布泊镇位于库木库都克和白龙堆雅丹地貌之间,而库木库都克就是当初彭加木失踪的地方,沿着白龙堆雅丹及罗布泊湖心的方向一直走,就能到达楼兰遗址。一路上刘教授没少给学生们说起古玉的来历,所有人心中,包括刘教授在内,都急切而兴奋,迫不及待想要看见那座楼兰古城,仿佛一到那里,那一团团偌大的疑问也能迎刃而解。
翌日一大清早,众人整装完毕,挤在一辆越野吉普车上,就朝既定的方向出发。
向导带过几拨队伍去那里,也把他们当成那些去挖宝探险的人,没少给他们说一些当地的禁忌,比如入夜之后最好聚在一起,不要单独离队之类的,听得学生们对那地方又起了几分好奇。
陈白见萧阑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来气:“你不认真点听,到时候真离队不见了,我不会去找你的。”
萧阑眨眼:“那你晚上习惯吗?”
前面几个男生听见了,立时发出暧昧猥琐的笑声。
陈白气得没话,懒得再理会他。
姜宸挪过来,贴着陈白,捏着嗓子道:“你晚上习惯吗?”
“滚!”
姜宸脸皮厚,不以为意,又去骚扰萧阑。
“小白不要你了,今晚来伺候爷吧。”
“大爷给多少银两?”萧阑娇羞道。
姜宸桀桀怪笑:“那就看你伺候得大爷爽不爽了!”
陈白:“……”
前座两名女生不时投来的异样眼光,让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装作不认识这两个人。
先前火车上的事情虽然留下不小的阴影,可大家毕竟还年轻,下了火车没多久,也就暂时抛开一切,沿途嘻嘻哈哈,浑然不觉辛苦。
前座的刘教授却不时往窗外张望。
“我看这几天的天气应该都不错。”于叔手里还抱着个罗盘在摆弄。
车上有卫星导航仪器,不虞迷失方向,但他说不信这些现代玩意儿,坚持带了个罗盘来。
向导的神色却不见轻松:“你别看现在天上没云的样子,说不好一会就会刮大风,到时候风沙一大,别说去楼兰了,怕连路都走不动。”
刘教授点点头,心有余悸:“确实是,我十几年前来过一趟,那会儿的设备可比现在差多了,那叫一个遭罪,只盼这几天天气好些,让我们能顺利到达目的地。”
说话间,游雪忽然指着右手边窗外:“那边也有个车队,好像跟我们一个方向!”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远远看见四五辆车疾驰而去,转眼就变成几个黑点,很快淹没在风沙之中。
对于那几辆明显比自己现在坐的性能要好上不止数倍的车子,学生们纷纷发出惊叹。
刘教授轻咳一声:“咱们是来做研究的,享乐主义要不得。”
于叔问向导:“他们也是去楼兰古城的?”
向导也有点诧异:“看样子是,奇怪了,往年来的人也有,但不像现在这么多,今年算上你们,这已经是第五拨了。”
于叔嘲道:“这鬼地方连根草都没有,也能热门起来?”
话刚落音,就见对方瞪了他一眼,这才想起向导就是罗布泊人,当地人将罗布泊视为圣地,轻易不敢口出亵渎,忙连连道歉,这才让向导的脸色多云转晴。
“我也不晓得,但那之前几拨,好像都是同一批人,他们想找卜诺大爷当向导,卜诺大爷没答应,也找我带过一次路,后来他们在楼兰古城附近转了很多天,都没什么收获,就又回去了。”向导口中的卜诺大爷,就是号称当地最熟悉地形的人,也是那个死了儿子,捡到古玉的老人。
“他们想找什么?”
向导皱着眉头回想,一边比划着:“他们带了很多人,又照着地图,一直在四处勘探,好像是想找什么地方,平时跟他们说话,都是用普通话,但有时候,我就没听明白。”
又开了几小时,入目都是一片黄沙戈壁,学生们渐渐失去了兴趣,话也少了许多,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向导说前面有块平地,又有石头遮挡风沙,建议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
刘教授同意了,车子停下来,大家忙不迭下车舒展筋骨,又把车上的干粮帐篷都卸下来安放,热火朝天忙了一阵,才终于将帐篷搭好,连同司机在内一共十个人,五顶帐篷,两人一顶。
等他们点燃篝火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这里沙漠广袤,全然没有城市的工业污染,抬眼便是星辉斑斓的夜空,不止是学生们,连刘教授和于叔也赞叹不已。
向导和司机都是当地人,早已见怪不怪,众人围坐在篝火边,一边吃干粮,一边三三两两说着闲话,神情放松而惬意。
姜宸顾着调戏女生,又被整理行李的女生们轰回来,只好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打转。
刘教授瞧着气氛正好,就想趁机给学生们普及历史文化情怀。
老头子言语诙谐幽默,讲出来的掌故也是众人很少耳闻的,不免都被吸引了过去,陈白一转头,就瞧见萧阑正拿着那块从刘教授那里要过来的古玉,在手里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在火光的映衬下,那侧脸的线条仿佛愈发柔和,萧阑不说话不闹腾的时候,的确称得上俊秀文雅——虽然,这仅仅是表象。
陈白看得微微一怔。
岁岁年年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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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要不要把属性写在标题里面呢?
岁岁年年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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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印象里,萧阑好像没有不笑不蹦跶不犯浑的时候,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谁能想到他从小就没了父亲,后来又没了母亲,被脾气古怪的外祖父抚养长大的呢?
“你们看!”
那边女生突然大喊了一声,打断了他的遐思。
刚才还跟游大小姐一块儿整理行李的那个女生,此时正惊讶地看着前方。
刘教授问:“怎么了?”
女生的脸色惊疑不定:“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在前面走过去。”
众人纷纷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篝火照不到的地方,天上星光烁烁,地上能见度却并不大,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你眼花了吧?”游雪皱眉,开始有点害怕了。
“……可能吧。”女生不确定道。
“那人什么模样?”
“我没看清,就看到好像有个穿白衣服的人在前面走,一眨眼人就不见了。”那女生支支吾吾,“可能真是我眼花了……”
不约而同地,火车上的阴影又浮上众人心头,各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一定是你眼花了,别吓唬人成不成!”游大小姐恼怒道,腾的一声站起来,往自己帐篷走去。
向导和司机不明所以,但听了他们的话,神色也有些凝重,对着女生所指的方向跪下来拜了几下,嘴里喃喃不知道念着什么,半天才站起来。
于叔说:“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刘教授点头,让众人都回帐篷休息。
第二天就起了风沙,一开始只是一小股打转,眼看风势越来越大,最后视野所及,完全是一片黄沙,大家没敢打开车窗,因为连车子也快开不动了,能见度几乎为零。
“不能再走了,这天气坏得紧,再走下去要出事!”说话的是司机。
向导指着不远处恍惚是废墟的地方:“把车子开到那边避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车子却动不了了,司机狠命踩着油门,却只听到外面轮子嗤嗤的声音,显然是陷入沙子里了。
风隔着窗子呼呼刮来,那声音就像一只只无形的爪子在玻璃上挠,饶是这样的车子,也隐隐被风吹得微微摇晃,众人大惊失色,两个女生已经抱成一团。
“往常这月份,这地方也从没刮过这样的大风,真是太奇怪了!”刘教授毕竟见多识广,虽然也有点紧张,毕竟没乱了分寸。
向导却已经苍白了脸色:“这风刮得古怪,怕是我们亵渎神灵了!”
说着闭上眼,双手合什,嘴里还喃喃出声。
于叔向来对这些没来由的说法嗤之以鼻,放屁两个字就要吐出来,又生生憋了回去,他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怎么了?”刘教授察觉了他的异样。
于叔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你看我的罗盘。”
罗盘正中的天池方位,那根指南针原本应该指着某一个方位,结果现在就像得了羊癫疯似的,一直疯转不停。
于叔咒骂一声:“真他妈的,还跟我说是什么祖传黄花梨木开过光的,简直是个假冒伪劣的三无产品!”
风势这么大,没人敢下去推车,连向导也神色惨淡,手紧紧抓着把手,刘教授看着这群本该在校园里蹦跶的学生,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了。
姜宸忽然凑过去,捏起萧阑下巴:“亲爱的,事到如今,难道你就没什么要跟小白交代的了?”
萧阑眨眨眼,想了想道:“曾经我匿名送了小白一箱情趣用品,还跟卖家说货到付款,结果让他在全校所有女性同胞面前彻底暴露了猥琐的本性,至今都不知道送货的人是谁,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对那个人说……”
那么一丁点害怕的情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陈白扭曲了一张脸,狰狞地扑过去:“丫的老子灭了你这祸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势终于渐渐小了一些,可天色也跟着昏暗下来,于叔手里的罗盘是彻底报废了,一直到现在还转个不停,车上的卫星导航仪器不知怎的也失灵了,任刘教授怎么按都没反应,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经验丰富的向导了。
可向导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一直觉得是他们这一行人违背了神明的旨意才会遇上这样诡异的大风,以致于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风也停了,可向导还是一脸沮丧。
“今晚先在这里休息吧,这种天气不能再走了。”
刘教授带着一群毫无经验的学生,其实更加担心:“你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我不能让我的学生有闪失。”
初生牛犊不怕虎,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又怎么肯轻易放弃,众人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心被刘教授一句话激起万丈豪情。
“教授,我们不用回去,让女生先回去吧!”有人抗议道。
“凭什么让女生先回去,我们也可以继续走!”游雪瞪了他们一眼。
于叔苦笑:“你们就算现在想回去也不行了,等明天风停下来,我们先确定一下方向再说,在这种地方,别说黑夜,就算是白天,都不能掉以轻心。”
向导点点头:“现在不能上路,先在这里过一夜再说。”
仪器没失灵前,他们原本已经在前往罗布泊湖心的路上,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已经前进到哪里,只能依靠直觉和经验判断,约莫已经离罗布泊湖心不远了,但这里也是危险的,罗布泊自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干涸之后,就经常刮起沙尘暴,风沙有时候大到足以令人丧命。
所有人都没了前晚轻松的心情,搭好帐篷倒头就睡,两个女生优先照顾,被安排在车里休息,其他人为了节省空间和时间,只搭了两个帐篷。
那边几个男生挤在一块,话也多了起来,姜宸是个乐观主义者,自上路就没个正形,这会儿也不例外,他看到萧阑还站在帐篷门口,便喊了一声:“亲爱的,你干嘛呢,快进来服侍朕就……”
寝字还没出口,就听到游雪在那边叱喝声:“你够了没有,这一路上你就神神叨叨个没完,现在又想出这种吓人的招数,不就是想吸引别人注意吗!”
所有人听到动静就跑过去,游大小姐正在骂人,被她骂的人是同行的另一个女生。游雪出身优渥,又长得漂亮,在学校里被很多男生捧着,也很有些大小姐脾气,那个女生则恰好相反,其貌不扬,经常在游雪身边跟前跟后,帮她斟茶递水,兴许是游雪觉得她的存在能起到绿叶衬托红花的作用,做什么都带上她,久而久之在旁人看来,这两个女生就像形影不离一样。
那女生被游雪一顿脾气发下来,神情越发委屈,嘴巴张阖着,似乎想说什么。
刘教授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
那女生刚要说话,游雪马上抢白道:“她说她又看到那个人了!”
刘教授一愣:“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个?”
女生点点头。“这次好像离我们更近一些,就在车窗那边走过去,我刚想喊你们来看,一转头就又不见了。”
游雪又想发脾气,却见萧阑一本正经接道:“嗯,她没说谎,我也看到了。”
岁岁年年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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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猪脚出场了
超帅
岁岁年年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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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陈老六又喊了几声,如果是先前掉下来的那几个人,此时也该早就出声了,可回答众人的,依旧是那沉闷到几近诡异的脚步声。
众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手里紧紧攥着手电筒不敢放开,队里唯一的女生游雪几乎快要崩溃地哭出来,她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这次是第一次跟教授出来考察,哪里在这样的环境下待过。
“老子受不了了,管它是鬼还是僵尸,先掏家伙再说!”陈老六咕哝一声,手在包里翻了半天。“我的黑驴蹄子呢?!”
“你忘在上面了?”李欣道。
“不可能啊,老子明明放包里了!”陈老六满头大汗,他把那东西当宝贝似的,以前去别的地方干活,少不了总要带上个黑驴蹄子,就像别人带着护身符一样。
萧阑忽然插嘴:“是不是那个黑黑的,上面还长着毛的东西?”
陈老六大喜:“对对,你瞧见了?在哪里?”
萧阑一脸无辜:“我以为是风干的猪蹄,刚才丢进那条河里去喂鱼了。”
陈老六:“……”
“老子捏死你!”陈老六气糊涂了,连自己有枪都忘了,赤手空拳冲过去就想掐住萧阑的脖子。
萧阑一溜烟躲到贺渊身后,只露了个脑袋出来,冲他嘿嘿笑。
“老六,冷静,冷静!”李欣忙拉住他。
被两人这么一搅和,众人分了心,也没注意那脚步声是何时消失的,四周恢复冷寂,却比之前更加碜人。
“那声音呢?”游雪哆哆嗦嗦。
“不见了……”陈白微微皱起眉。
他话刚落音,前方却传来一声惊呼:“这些是什么!”
紧接着一声惨叫,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那人往后踉跄了几步,撞到身后的石壁上,手电筒被他摔在一边,双手隔着衣服上下抓挠,众人不明所以,李欣趋前几步抓住他。
“李桐,怎么了!”
对方表情扭曲,一只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好像要去抓什么,另一只手在胸口处拼命拍着,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层皮贴在骨头上,胸口处却慢慢地鼓起一大块。
李欣骇然,忙松开手。
那人随之跌坐在地上,脑袋软软地歪向一边,脸上依旧维持着瞪眼张口的表情,显得异常可怖。
“……这是什么?”李欣呓语,近乎梦游。
所有人几乎都跟他一样的表情。
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之间就成了一副皮包骨。
那个人死了,胸口那个肿块却还没消失,隔着衣服,仿佛还看得见在微微蠕动。
贺渊一言不发走上前,手里伞兵刀扬起,利落地将对方的衣服划破。
胸前的衣服破开,那块鼓鼓囊囊的东西也随之暴露在眼前。
手电筒的光线很强,足以让他们在这样的距离下看清楚。
那是一只有两个成年男子巴掌那么大的蜘蛛,浑身泛着暗红色,步足比一般人的指节还要粗些,在光线的照射下,仿佛还能看见它的肚子一鼓一鼓,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游雪的声音发着抖:“”刚才他胸口鼓起的一块,并不是他体内有什么东西,而是那蜘蛛吸了人血?”
李欣反应很快,让众人后退,掏出枪,瞄准那蜘蛛就是一下。
大家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见萧阑说:“刚才掉下来的那几个人不见,会不会也是碰上这种蜘蛛,被拖到河里面去了?”
被他这一说,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浮了起来,手电筒不约而同朝河边照去。
这才发现距离他们脚边不到几米的地方,又有几只蜘蛛爬过来,体积没有刚才那么大,颜色也没有那么鲜艳,最多只是半个手掌大小,想来是因为之后吸了人血,才会突然膨胀。
有枪的人慌忙掏出枪朝地上射击,只是仓促之间,心情紧张,自然很难瞄准。
那些蜘蛛的速度比寻常蜘蛛要快得多,转瞬就又爬上两个人的脚背,钻进他们的衣服里,他们甚至连反抗都来不及,蜘蛛很快顺着裤管爬到身上,最后停留在胸口的位置,被咬到的人发出“嗬嗬”的凄厉惨叫,双手在胸口使劲抓挠,却无济于事,人很快变成皮包骨头,不仅仅是血,连□也被那怪物一并吸走,蕴含着无限恐惧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面容扭曲而狰狞,身体维持着诡异的角度,人却已经断气了。
惊叫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萧阑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看到泥土里面那些白色的东西,原来竟是蜘蛛卵。
吸足了血的蜘蛛兴许是因为还没消化完的缘故,动作缓慢很多,所以很快就被解决掉,但是眼看从河里爬上来的蜘蛛逐渐增多,众人都慌神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陈老六一边开枪,一边叫嚷,他的枪法在所有人中已经算比较准的了,但就算这样,也挡不住越来越多的怪物从河里爬上来。
游雪惊叫一声,连连后退,一只漏网的蜘蛛距离她的鞋子已经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枪声响起,那蜘蛛蜷缩成一团死去。
又接连几声枪响,爬向他们的蜘蛛都被一一打中。
众人往后一看,萧阑手里正握着刚才死去那人的枪。
枪法狠辣精准,比陈老六这种业余水平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于叔吹了声口哨:“老刘,你的学生里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虽然地点不对,但陈白却仍觉得有点滑稽,他算是为数不多对萧阑背景比较了解的人了,如果赵老爷子这帮盗墓人,知道萧阑出身警察世家,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萧阑注意到贺渊在看他,马上作出不胜娇羞的表情:“小黑你做甚这么看着我,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所有人往前跑去,那些蜘蛛的速度再快,毕竟还比不上人奔跑的速度,现在谁也顾不上先前那古怪的脚步声,只想着先摆脱这些恐怖的吸血蜘蛛。
这条通道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他们跑了约莫几百米,就看见前面出现两个岔口,一个还是往前方,一个却是拐向右边,也不知通往哪里。
“怎么办,往哪里?”李欣喘着粗气,问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则看向贺渊。
贺渊淡淡道:“不用看我,这种环境下无法起卦。”
赵老爷子大为失望,确实,贺渊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别说他们来到这里,单是刚才碰到的吸血蜘蛛,就已经是闻所未闻,远远超出所有人的知识范畴了。
“我觉得右边那条路比较好。”萧阑说道。
“为什么?”刚才赵老爷子对他的枪法大感惊奇,对这个有点缺心眼的萧阑也另眼相看了起来。
他原本只是看重刘教授的学识,才会邀请他们这一帮人同行,但没想到行程竟是如此凶险,刚才遇到吸血蜘蛛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转过好几个念头,包括把这群学生当做替死鬼肉垫,但现在看来,萧阑的枪法显然对团队大有帮助,这样就更不能抛下他们了。
种种想法在脑海里一掠而过,赵老爷子抬起头,发现贺渊正看着他,冰冷的目光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由一惊。
“再往前走也临着河,那些蜘蛛肯定还有,不过往右的话说不定有更大的危险。”萧阑偶尔也有不缺心眼的时候。
大家自动过滤了他的后半句话,赵老爷子咬牙:“走右边!”
一行人且战且退,期间又有一个人胆小腿软,脚步稍微慢了一点,马上成为那些蜘蛛的食物,众人越发心惊,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走了一段路,步伐渐渐缓和下来,于叔喘了口气:“等等,有点不对!”
众人成了惊弓之鸟,听他这么一说,立时都看向他。
“怎么了?”刘教授问。
“那些蜘蛛怎么没追上来了?”
手电筒在地上来回乱照,四周除了沙石碎土,果然没了那些蜘蛛的踪迹。
“我们跑太快,它们追不上吧?”李欣道。
“兴许是那些蜘蛛不能离那条河太远。”陈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些见鬼的玩意到底是什么?从来没见过蜘蛛还会吸人血的!”陈老六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悸未定的恐惧。
“山蜘蛛?”刘教授冥思苦想地翻着脑海里所知道的资料。
“什么是山蜘蛛?”赵老爷子问。
“不是。”贺渊突然开口。
“《南部新书》有载,有上古异兽名曰山蜘蛛,其身大如车轮,其丝可止血,所以小黑觉得,应该不是山蜘蛛。”萧阑自然而然地接下去,他仿佛总能理解贺渊的意思,在他言简意赅的话语之后给出解释。
“……”贺渊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不管是什么见鬼的东西,这里实在太危险了,老子下过那么多墓,还从没见过这种玩意,赶紧找路子出去吧!”陈老六本是为了古楼兰的珍宝而来,但现在开始打了退堂鼓。
李欣不耐烦:“要回你自己回吧!”
他实在不甘心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又好不容易通过移动的海子找到地下通道,结果还没发现宝物就要折返。
陈老六还想说什么,赵老爷子制止了他:“现在回去还会碰上那些东西,就算我们这么多人,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还是往前走走吧!”
赵老爷子说的,未尝不是个道理,很多人都同意继续往前,陈老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枪,因为极度紧张而不停冒汗。
这一段路倒是异常平静,四周依旧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为了节省电池,将所有手电筒和头灯分成几批,轮流照明。
于叔咦了一声:“我们好像走进一个房间里了,我好像刚才摸到门框。”
他手里的灯往墙上晃了几下,大喜过望:“果然是,这里有个镶嵌在石壁上的灯台!”
赵老爷子等人也跟着心头一喜,他们本就是为了求财而来,灯台的出现,恰恰说明这里有过人工修筑的痕迹,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古楼兰地下城池了。
“火柴呢,有多少灯台,都点上!”
一盏,两盏,石室里的灯亮起来,慢慢地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整个空间。
四周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几具白骨,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但吸引众人注意力的,并不是这些白骨,而是角落里的东西。
于叔倒抽了一口冷气,喃喃道:“真他娘的……”
萧阑插嘴:“我刚才就说往右的话会有更大的危险。”
“你个大乌鸦,闭嘴……”陈白觉得自己的手也开始发抖了。
仿佛为了响应他的话,砰的一声,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一道石门从上面落下,正好堵死了他们想要退回去的路。
岁岁年年妈
位列仙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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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回来的这个人是自己跑回来的。
发现他的时候,人已经有点神志不清,脸上表情极端恐惧,他并不是因为还记得回来的路,而更像是碰到危险就下意识地往回跑,这才撞上他们一行人。
无论怎么试图跟他沟通,或恐吓或谩骂,这人都只会瑟缩着往角落躲,嘴里还念念有词,完全问不出线索,饶是老谋深算的赵老爷子也有点束手无策。
究竟碰见什么,才会吓成这样?
萧阑蹲在旁边,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他,每戳一下,那人就抖一下,似乎十分抗拒外来的刺激。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其他人都在讨论到底还继续前行与否,没人注意到他无聊的小动作。
于是他伸出手指,又戳了一下,对方又抖了一下。
再戳两下,再抖两下。
再戳三下……
手腕被抓住。
他无辜抬头。
贺渊面无表情。
萧阑似乎能看出他冰冷眼神的含义,委屈道:“就玩一下……”一边拍拍衣服站起来,对争论不休的众人道:“他一直在说:多了一个。”
赵老爷子他们一愣。
萧阑见他们没反应过来,又重复了一遍:“他嘴里反复只说了一句话。”
陈老六和于叔也忙凑上前仔细去听,果然听到那人嘴里喃喃自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
多了一个。
“多了一个,他娘的是什么意思?我看前面的路也不能走了,一个死一个疯,鬼知道还会不会再来一只蜘蛛,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陈老六啐了一口,恨恨道。
“不往前走你想怎么走,后面有一只残废的大蜘蛛和不少小蜘蛛,买大送小,好走不送!”于叔从一开始被他们胁迫,就一直憋着口气,现在自己这几个人现在手头里也有枪了,萧阑的枪法更是比对方任何一个人都准,谁也不怕谁。
刘教授皱起眉头:“多了一个,多了一个什么?”
事到如今,后无退路,往前也未必安全,左右为难,连赵老爷子也有点踌躇,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到这里来挖劳什子宝贝,年轻时候冒险,那是为了讨生活迫不得已,现在则纯粹是裤裆里撒盐——闲得蛋疼。
他忍不住望向贺渊。
“往前。”贺渊仿佛察觉了赵老爷子的心思,淡淡道。
赵老爷子苦笑,看向刘教授:“这一趟是我莽撞了,不该让各位也跟着下来的,现在我们准备继续往前走,老刘你看?”
他看似在征询刘教授的意见,实际上刘教授他们一行人,老弱妇孺几乎都占全了,除了跟着他们走,也别无选择。
“我们跟着。”刘教授看向于叔,他轻轻点头,刘教授又扫了自己的学生一眼,几个男生倒还好,游雪则明显神色颓靡,有些走不动。
“你们几个男生轮流背着游雪走吧,出门在外,大家互相照应一下。”
几个男生没什么异议,倒是游雪坚决反对,表示自己还走得动。
既然大家一致同意往前走,赵老爷子就找了个人扶着那个精神有点涣散的同伴走在最后,其余的人分成两人一组,每组其中一人带枪。
刚才前面死了几个,落下的枪械被几个男生捡了,赵老爷子索性作个顺水人情送给他们,因为他知道很多时候,有枪也未必有用。在萧阑的快速简易用枪教程之下,每个人基本都学会怎么用枪,至于准不准,那只有天知道了。
有了前面的经验,所有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再踩到什么蜘蛛丝蜘蛛卵之类的,约莫走了几百米,眼前逐渐开阔起来,虽然光线依旧黯淡,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伸手不见五指。
大家走得不快,陈白忍不住低声问萧阑:“刚才你在那里面怎么把那蜘蛛弄得断了腿的?”
“小黑说要打肚子和眼睛,所以我就打它的肚子和眼睛啊。”
陈白一听他又提贺渊,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人来历不明,捉摸不透,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陈白早就有点看他不顺眼,碍于贺渊就在前面又不好多说,只得粗着嗓子恶声恶气道:“你小心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小白……”萧阑的声音轻轻的,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陈白心头一软,刚想开口,就听到他说:“你别吃醋,我不会喜新厌旧的。”
那边陈白气得两眼直翻,这头赵老爷子也在跟贺渊说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又故意与其他人拉开一小段距离,除了贺渊之外没人听见。
“贺先生,照理说您是我们请来的人,我不该多说什么,可论年纪,我这把老骨头毕竟也比你多吃了几年米饭,我看那个姓萧的小子鬼心眼多得很,不像什么好货,您可别和他走得太近,小心反被算计了。”
贺渊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赵老爷子不以为意,好声好气:“一个学考古的学生,哪里会有那么准的枪法,其实别说是您,我看连刘教授他们,也未必清楚这小子的来路……”
“他救了你们,你们过河拆桥,反把他推进里面,却没料到他还能出来,所以你担心他找你们算账。”黑暗中,贺渊的嘴角勾起,带着一丝讽意。
世人大多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如果你知道自己差点死在里面,当初还会去救他们吗?
赵老爷子没想到贺渊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心思点出来,但他反应得很快:“贺先生,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这是为了你好。”
这一路上,他亲眼看到贺渊对所有人,一律寡言少语,那张脸就像千年不化的寒冰,几乎不曾变化过,虽然对萧阑的态度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但精明如赵老爷子,总能发现出其中微妙的区别。
“再说一遍,我的事,你没资格管。”贺渊的语调更冷了。
赵老爷子暗自不悦,却也不敢再咄咄相逼。他很清楚,如果他们还有希望走出去,那多半是要靠这个人的。
贺渊突然停下来,后面的人不明所以,还好步子慢,都能及时刹住。
“怎么了?”赵老爷子以为他恼了自己。
贺渊没说话,视线微垂看向前面。
赵老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他们前方十步左右的距离,路突然就断了,需要往右腾挪五大步左右,才有一座桥,连接到对面。
除此之外,都是一片悬崖峭壁,以他们身上有限的灯光,压根就不知道这悬崖到底有多高,又是通往哪里。
如果刚才不是贺渊走在最前面,或者他没有出声提醒,很多人必然会毫无预警一脚踩空!
“刚才那两个人过桥了没有?”赵老爷子一凛。
“过了。”贺渊手上的灯往前面晃了一下。“桥上还有他们掉的手电筒。”
桥是一座白玉石桥,看上去像是人工凿砌的,又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艺术品,谁能想到在地底深处,居然还会出现这样一座桥,它静静地在黑暗中屹立了数千年之久,也不知道在楼兰古国消失之后,还有没有人到过这里。
这座桥笔直通向未知的黑暗,桥两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扶手栏杆,但因为桥面有一米来宽,要走过去并非不可能,只是常人一见桥底就是深渊,早就吓得手脚发软,哪里还有力气走过去。
刘教授喃喃道:“这绝对是考古……不不,是全世界的重大发现!!”他从背包里掏出相机,也不管光线合不合适,喀喀喀就拍了好几张。
远处啪的一声,发出轻微细响,似乎在回应这边的声音,只是除了贺渊和萧阑,谁都没有注意到。
赵老爷子咳了一声:“谁先过去?”
桥对面是灯光照不到的,一片漆黑,赵老爷子的声音引来微微的回音,更显四周空寂,令人心底发怵。
贺渊也不说话,抬步就走。
萧阑突然拉住他,错身疾走几步,越到他前面,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么好玩的桥我先走,说不定前面有宝贝。”
贺渊微微一怔,一时没有说话,便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上了桥,又在桥上一步步走过去。
陈老六咋舌:“对面不会……还有那些蜘蛛吧?”
没人有心情去回答他的问题,连同赵老爷子在内,所有人屏息凝神瞧见他的身影没入黑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砰砰直跳。
过了一会儿,萧阑的声音遥遥传来:“亲爱的小黑,快过来吧……吧吧吧……”
回音把他的声音拆成许多段,听上去就像无数个萧阑在说话。
几乎在同时,贺渊已经踏上那座桥,又丢下一句话:“上桥的时候不要左右看。”
他步伐很快,一身黑衣在白玉石桥上走过,竟有种魔魅邪异而又吸引目光的奇特感,众人虽然被这里的氛围吓得心神紧张,也免不了多看几眼。
快到对岸时,贺渊的脚步微微一顿,视线落在萧阑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拧起,又极快松开,似乎未曾变化过。
后面的陈老六遥遥看着贺渊似乎到了对岸,也没传来惨叫声,心头稍定,抢在别人面前就迈上桥。
他刚才听到贺渊的警告,却并没有发在心上,等上了桥,小腿却忍不住开始发软,打起摆子,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往桥下和两边石壁瞟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破胆子。
桥下黑黝黝一片,这条巨大的裂缝就像通往地心一般,深不见底,两旁峭壁上面挂着一个个白色的椭圆形物体,看上去就像巨大的茧子,每个约有半人来高,就连桥下也不例外,茧子上面的白丝纤毫毕现,透过那层半透明状,裹在外面的白丝,依稀还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灯光照去,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个类似人形的躯体。
有手有脚,甚至连眼耳口鼻也能隐约看见,他们无一不是蜷缩着身体抱膝团在里面,看上去就像是因为畏冷而自我取暖,可当这种形态出现在一个茧子里面,还以诡异的姿态被凌空挂起来,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了。
那些东西似乎能感应到手电筒的灯光,本来一动不动,这次竟好像在里面微微晃了一下,连带着茧子也颤动起来。
陈老六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贺渊让他上了桥不要左右张望。
他吓得大叫一声,瘫软在桥上,再也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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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片刻的寂静过后,几乎所有人都惊叫起来,以陈老六的尸体为中心连退了好几步,连赵老爷子也惊愕交加。
从刚才陈老六性情大变到枪声响起,不过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怎么人说死就死了?
“他……是自杀的?”游雪忍住害怕,嗫嚅道。
于叔上前查看尸体,实际上陈老六已经被子弹近距离的冲击力打碎了头盖骨,整个头部完全变形,惨不忍睹。“是自杀的。”
近乎窒息的氛围在偌大的殿宇内蔓延,众人连喘息声都刻意压抑了,没有人敢开口说话,还是萧阑打破了沉默。
“他手里抓的是什么?”
他这一说,其他人才注意到陈老六另一只手的手心还紧紧攥着,手心好像抓着什么不肯松开。
在一个面目狰狞的死人面前,其他人都畏缩着不敢靠近,只有没心没肺的萧阑还蹲下身去掰开他的手,一些粉末掺着血散落在指甲和手心。
“是壁画的颜料,他用手抠了那些壁画!”于叔皱起眉头。
陈老六用的劲道之大,以致于有几片指甲都被他生生抠裂了。
在周围陷入黑暗的那一段时间,他究竟看见了什么,又或者说遇见了什么?
“还有人受伤吗?”良久,赵老爷子反应过来,涩声问道。
他开始有些后悔来到这里,尽管他们人多势众,装备精良,但在远古未知的危险面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从刚下来到现在,二十多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十来个人,其中连陈、李两家的领头人也折损在里面。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都深深地感受到那种莫名的震撼和恐惧,刚才王琦诅咒般的那句疯话又回荡在脑海里。
萧阑盯着陈老六手心的颜料粉末看了半天,突然站起来,走到壁画面前,抬起头。
上面那些人物的服装,与中原古代大相径庭,而带上了浓厚的异域风情,但是依旧可以从一些细节上看出年代的端倪来,比如说第一幅壁画中,一名女子手中捧着一个匣子,站在人群最前面,而在她面前的五层台阶最上方,神像的脚下,则跪伏着一名老者,头戴高山冠,身着黑色祭祀礼袍,虽然服饰经过改良,已经带上明显的西域风格,然而仍是像极了秦朝上衣下裳,宽袍大袖的官服样式。
是古楼兰曾经受了秦汉文化的影响,又或只是惊人的巧合?
萧阑看得入了神,只觉得刚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现在都蕴含着无尽的深意,他顺着壁画的次序走下去,浑然不觉周遭忽然之间安静下来。
看到第十一幅壁画的时候,上面的风格为之一转,虽然依旧是祭礼的一环,可显然风格已不是之前那么庄严肃穆,而显得有些血腥。
离神像最近的老者一手持刀,一手则抓着一个人头,从人头的模样上看,正是刚才那名捧着匣子的少女。这时候匣子被放在神像面前的石台上,已经打开了,少女人头上流下来的鲜血,正好滴在匣子里。
而原先跟在少女后面的人群,则远远跪在另一处,连头也抵着地面不敢抬起来,好像十分忌惮和恐惧。
那个匣子里是有东西的?
这个念头忽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太快了,却抓不住。
再接着看下去,第十二幅壁画则几乎是神像的特写,神像的五官依旧模糊不清,但是身上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远处一干人等匍匐着膜拜叩头,连祭司也跪伏在地上,光芒遮蔽了天空,几乎覆盖整个画面。
萧阑怔怔看着,只觉得这壁画逼真得就像让人置身其中,而他也是理应叩拜的一员,可是他却没有跪下,依旧站在那里,望着神像出神。
忽然间,那个跪在最前面的祭司老者蓦地抬起头,直直朝他看过来,眼神妖异恶毒,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诡笑。
这个情景委实太过离奇恐怖,萧阑甚至能感觉到老者眼中的不怀好意,看着他的眼神就像野兽在看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一样。
他不自觉想要往后退,脚下却像被什么东西扯住,然而上半身已经向后仰去,以致于整个身体无法控制地往后摔倒,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身形,却不料脚下忽然一空,连同被他拽住的东西,一起往下坠去。
那种感觉十分奇特,就像你站在电梯里,电梯突然失重往下掉,你控制不住地心引力,也跟着一起往下摔,但是突然间电梯又停住,你也还是好好地站在电梯里,只是难免头晕眼花,身体轻飘飘,外加一颗惊吓过度的心。
萧阑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但他没有惊吓过度,最初的莫名其妙之后,居然觉得很有意思,索性任由那股神秘的力量拖着自己的身体往下掉,等到这种感觉消失,他不由自主松开手,这才发现刚才有人被他那一拽,给一起拽下来了。
“是我。”还没等他发问,那人就开口了。
“小黑!”萧阑涎着笑凑过去,就差没贴上对方的脸。
就算在黑暗中,对方仿佛也能预见他的动作,身体一侧,他扑了个空。
“小黑……”声音转为哀怨。
贺渊没说话,啪的一声,微弱的灯亮起,是他手里的手电筒。
灯光照射之处,还能看见周围的大致构造。
“这里?”萧阑的声音染上惊讶。
“是我们刚才在的地方。”贺渊语气淡淡,似乎再大的事情也无法令他变色。
脚下的地砖,旁边的壁画,甚至是大殿中央的石台,无一不在显示这里正是他们刚才一群人进来的地方。
那么,刘教授他们呢?
不仅是刘教授,就连不久前还躺在地上的陈老六的尸体,也不见了。
这里除了他们脚步的回音,只有一片冷寂。
缺心眼如萧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黑,等等为夫!”嘴里随口胡诌,他跟着贺渊在大殿内转悠。
贺渊走到一幅壁画前,手电筒举高了照在上面。
那上面有一处地方,被陈老六临死前那一抠,抠了些颜料下来,上面还沾了陈老六的血迹。
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
萧阑忍不住朝贺渊看去,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震惊。
只不过一个是缺心眼,一个冷面冷心,反应都跟常人不大一样。
贺渊想了一会儿,说:“出去看看。”
萧阑自然没有异议,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一阵突兀的铃声从他口袋那里传来。
是手机在响。
在深达数十米的地底,手机早就没了信号,这个时候,又怎么会有人打电话给他?
萧阑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来电显示的号码,手顿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里?”那头传来苍老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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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们所在的地方,跟刚才一模一样,只不过没了刘教授他们,壁画上自然也没了那道陈老六刮过的痕迹,偌大的殿宇空荡荡的,回响起两人的脚步声,显得分外诡谲。
来这里的路只有一条,再往前就走不通了,所以他们只能在殿中来回探寻,看有没有暗道的存在。
贺渊对着刚才那副壁画摩挲沉思,萧阑也跟着蹲在旁边对着地砖敲敲打打。
咚……
咚……
贺渊低下头,对上萧阑的无辜神色:“不是我敲的。”
声音是从墙里传出来的,沉闷短促,仿佛有人拿了把锤子在那头敲打。
而发出声响的那片壁画,恰好是刚才陈老六抓过的地方。
萧阑站起来,伸出手。
手腕陡地被抓住,一转头,贺渊正盯着墙壁,神色是少见的凝重
“退后。”
他把萧阑推到后面,从怀中摸出一道符纸丢至墙上。
“玉清始清,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火聚神,仲会黄宁,急急如律令!”
以符纸为圆心,周围熊熊燃烧起来,片刻之后,火焰燃尽,余下一个焦黑的圆形痕迹。
萧阑张大嘴巴看了半天,突然道:“小黑,你破坏文物!”
不待贺渊说话,他又嘿嘿一笑:“不过咱俩谁跟谁啊,我不会去告发你的!”
贺渊早就习惯这个人时不时缺心眼的抽风,闻言也不理会,伸手抹去墙上被烧焦的墙灰,那块被火焚烧过的地方变得很软,轻轻一推就凹陷一大块进去。
墙后面是空的。
黑黝黝的洞口一眼望不到底。
咚……
刚才的声音依旧从那后面传来,缓慢而沉闷,很有规律。
饶是萧阑浑不着调,也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黑,我突然有种奇怪的设想……”
他的话没说下去,眉头微微蹙起,是难得的严肃。
贺渊看了他一眼,没有出言嘲讽。“这是唯一的出路,想找到他们就得过去看看。”
他的手顺着焚痕摩挲一圈,手掌所过之处,墙壁都微微凹陷进去,再伸手轻轻一推,那个洞口已经足以让一个人半身跨进去了。
萧阑想也没想就要探身进去,贺渊皱眉,将他一把扯到自己身后。
“不想死就不要自作主张。”他冷冷道,当先进去。
萧阑愣了一下,屁颠屁颠地追上去,笑得春光灿烂。“能关心人是好事,你不要不好意思么,我家小黑真是心地善良,哎呀,小黑,等等我嘛……”
这是一条需要一直往下走的阶梯,两旁全是粗糙的石壁,也就是说,这条阶梯是在地底生生开凿出来的,这对于数千年前的楼兰古国来说,简直无法想象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萧阑还特地弯腰摸了一下,质地跟前面殿宇的差不多,应该都是汉白玉砌成的,这就给工程又增添了神秘感。
连中原一些王侯的陵墓,只怕都没有这么讲究,古楼兰人不惜财力筑造这座地下城池,究竟有什么目的,这跟他们看到的那些壁画,又有什么关系?
所有疑问就像缠成一团的毛线,纷乱曲折,无法理出头绪。
阶梯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走,他们一前一后,脚步声分外清晰,连同那诡异的咚咚声,都沉甸甸地压在萧阑心上。
他忽然想起刘教授平时手舞足蹈的模样,想起陈白对他生气又没辙的模样,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走。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高大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中,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变色退却。
沉闷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咫尺可闻。
走在前面的贺渊脚步忽然缓了下来。
透过他的肩膀,萧阑看到台阶的尽头,散发着一点微弱的光线,旁边蹲着个人,似乎背对着他们,隐隐绰绰,看不太清楚。
咚……咚……
先前听到的声音有些沉闷,但是现在离得更近些,听着就像拳头砸在墙壁上的感觉……却只让人觉得有股莫名的凉意油然而生。
“那个人好像是认识的……”
萧阑话没说完,贺渊已经一步步朝那人走去。
“李农。”
贺渊认识这个人,他是李家的人之一,跟着李欣一起来的,结果李欣死在那座石桥上,剩下的李家人群龙无首,暂时就都听从李农的指令。
李农的野心很大,但在李家,他的地位要比李欣低一截,所以他把这次行程看得很重,总想着能从自己手中淘到什么宝贝,取李欣而代之。自从李欣和陈老六相继死了之后,他一直表现得跃跃欲试,连赵老爷子都不大放在眼里,大伙前行的时候,他几次都想走不同的岔路,如果不是赵老爷子压制了他,只怕他早就带着李家的几个人分道扬镳了。
但是现在,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老爷子他们呢?
李农没有抬起头,不知道是没听到贺渊叫他,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兀自背对着他们蹲在墙角鼓捣着什么,手电筒往周围晃了一圈,发现李农脚边还有一个人。
咚……咚……咚……
刚才两人一直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从李农那里发出来的,他的手一抬一放,动作被身体半遮住,看不大清楚。
再走近一些,离他已经很近了,李农只要转过头就能看见贺渊和萧阑,但他仍然动也不动,自顾自在那里捶打。
“李农!”贺渊沉声道。
声音在石壁之间回荡,嗡嗡作响。
李农埋着头。
贺渊的手电筒挪至李农脚下,终于看清他的动作。
李农一手拿着一根硕长的钉子,一手握着一支小锤子,正一下一下地捶着。
躺在他脚边的一个人,浑身血肉模糊,已经辨不出本来的面目,不仅是五官,连同四肢躯干,都现出一个个血洞,皮肉被钉子刺穿,又被锤子锤下去,肉沫筋骨被这么一下下地搅出来,鲜血四溅。
可李农的动作还没有停止,不但没有停,劲道反而越来越大,眼神泛着疯狂和怨毒,嘴角甚至还微微扬起,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喉管咯咯作响,像是有满腔愤恨无处发泄。
连萧阑也不再聒噪不休,两人看着眼前这一幕,说不出话。
————
萧阑往前一步,伸手要去制止他,手腕蓦地被抓住。
一抬头,是贺渊。
“别碰他。”
贺渊的声音很低,他甚至拉着萧阑后退了好几步,似乎不想惊动眼前的人。
“小黑,他会不会压根听不见我们在说话?你说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看不见我们了?这个人之前不是一直老实巴交的吗,没想到这么狠,喂,小黑,你认不认识他脚边那个人,我看着很眼熟,好像是跟赵老爷子一起的,应该认识吧,你是他们请来的……”
萧阑任他拽着,嘴里一边滔滔不绝地涌出疑问,直说到贺渊忍无可忍,又给他下了禁言咒。
耳根清静。
萧阑作声不得,只能睁大了眼睛,用心灵之窗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奈何贺渊看也不看他一眼,放开他的手就往前面走。
“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往前凑。”
他冷冷地叮嘱一句,没听到回音,想起那人已经被自己下了禁制,不由回过头。
只见萧阑听话地跟在他后面,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可怜万分,就差没耷拉着尾巴呜咽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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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如果是于叔和陈白在这里,一定会大喊萧阑是个乌鸦嘴,但是他们不在,所以萧阑只能颇为英雄寂寞又沾沾自喜地感叹一声:“小黑,你看我的直觉真是灵啊!”
贺渊没有说话,他的眉头微微拧起。
结合前面的遭遇,再看到现在这一幕,很容易就会觉得他们又绕回原来的地方。石台上的雕纹鸟兽,跟第二次碰到的很相似,但却还不是完全一样,他曾仔细看过,他们第一次碰见的石台是没有任何雕刻的,第二次的石台则有人面牛身的雕纹,而这一次,花纹图案则换成人面蛛身,甚至是在蜘蛛身上画了一些人脸,酷似现实见过的人面蜘蛛。雕纹的差异很小,如果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所以常人如果第三次走到这里,肯定会以为自己碰见鬼打墙,一直在原地打转。
如果不是鬼打墙,那么这道阶梯就是旋转着一直往下的,古楼兰人建造了如此长度惊人的石阶,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制造神秘感?如果不是,那么石阶的尽头,又会是什么。
贺渊发现他们已经走入了古楼兰人设计好的死胡同里,除非沿着石阶一直走下去,否则就算掉转头,也回不到地面上去了。
如果现在和自己同行的换了别人,估计不是早就受不了而精神崩溃,就是惶恐颤抖不知所措,然而……
“小黑,你说这次会出现什么,会不会出现另一个你?怎么了,你害怕吗,没事的,就算有两个你,我也能认得出来,你肯定很奇怪吧,嘿嘿,其实昨天晚上趁你睡熟之后,我偷偷亲了你一口,所以你唇上还留了个牙印,虽然很浅……哎呀,小黑你生气了?小黑你不要不理我嘛,我发誓我只亲了一口,其它的什么也没干……”
白痴。贺渊冷冷想道,两人很快走到那石台边上。
石台上什么也没有,手电筒的电池快要耗光了,微弱的灯光扫过上面,还能大约看出上面那些雕纹。
“小黑,再这么往下走,万一还是走不到底,怎么办?”萧阑突然道。
饶是贺渊本事通天,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里距离地面起码有数十米,别说手机没有信号,就算有,别人也找不到,所以他们只能继续走下去,或者在到达尽头之前,因为体力耗光而死。
“你害怕?”
“不是,我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就算死也能死在一起,小黑,你虽然是想看着我死,可终究也只能跟我做一对同命鸳鸯了。”萧阑笑眯眯的,没有一丁点害怕。
“……”贺渊面如寒霜,闭口不言。
他终于知道,跟这个人说话,绝对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萧阑!”前面蓦地传来一个喊声,声音焦灼急切,像是碰到什么危险。
是陈白!萧阑调笑的声音夏然而止,疾步往前跑去。
贺渊皱了一下眉头,也紧跟在后。
“萧阑,萧阑……”那个声音越来越低,像是一个人慢慢地放弃希望,最后终于绝望。
萧阑跑得很快,那声音离自己渐渐靠近,终于,能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正被什么东西缠住抵在墙上。
“小白!”
伏在陈白身上的东西,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但当它转过头来的时候,萧阑看见这东西居然是没有五官的,本来是脸部的地方现在层层裹着白丝,而且缠住陈白四肢的,不是手脚,而是像蜘蛛一般的步足。其中有两只步足,已经深深刺入陈白的手腕,鲜血泉涌而出,将他两只手腕都染红了。
“萧阑……”
“萧阑……”
萧阑这才知道,那个声音,不是陈白喊的,而是那怪物发出来的。
见他靠近,那怪物似乎也不急于将步足从陈白的手腕里抽出来,只是转头盯着他,白丝下面隐隐有东西流动,看不分明。
陈白的双眼黯淡无神,像是在看他,又像透过他在看很遥远的地方,他的嘴喃喃阖动,反复念着两个字,萧阑从他的口型看出陈白是在念自己的名字。
这怪物是附了陈白的身,还是能读出陈白的心思,萧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再拖下去陈白的性命就会没了。
他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想将陈白解救出来。
“住手!”贺渊严厉的喝声犹在耳边。
萧阑的手刚碰到陈白,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脚底原本的石阶忽然消失,两脚踩空,贺渊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肩膀,两人的身体跟着直直往下坠去。
良久的晕眩之后,触目所及,依旧是一片黑暗。
“小黑。”
“小黑?”
“小黑,你睡着了吗?”
“闭嘴。”
“小黑,你没事吧?”探询的声音随着一只手摸到他脸上。
贺渊嗯了一声,抓下他的手。
“别乱摸。”
“没乱摸啊,我只是在趁机吃豆腐而已。”萧阑无辜道。
贺渊皱着眉,慢慢地沿着周遭摸索一遍,最后终于确定他们的所在。
“小黑,我们是不是在棺材里?”
“嗯。”贺渊的手按在头顶的棺盖上用力往上一顶,棺盖触手光滑冰凉,却纹丝不动。
他的心一沉。
这是上等楠木所制的棺木,而且从外面钉得很紧,除非从外面撬起,否则根本打不开。
棺木很大,足够他们两个人并排侧躺着,但再怎么宽敞也不会让人感到愉快,更何况是在身体还压着一具尸体的情况下。
古尸死了几千年,本该风干成一具骷髅,但古楼兰人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让尸体还能保持原来的身体轮廓,虽然皮肤干瘪不如活人那样有弹性,但是能保存得如此完好,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刚才我拉住小白之后,怎么忽然就在这里了……小黑你别摸我的大腿嘛,虽然我很喜欢你,不过这个地方实在没什么气氛。”萧阑摸着额头,刚才因为磕到棺木有些疼痛。
“是你碰到那死尸的手了。”贺渊漠然道。
“喔。”萧阑双手往古尸身上乱摸一通,忽然咦了一声。
“小黑,这具古尸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什么年代的?”
他们此刻的处境,诡谲离奇之至,换了别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可这两个人见一时也出不去,索性在棺木里到处搜寻起来,也算这具古尸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头上毡帽的形状,跟已出土的汉代楼兰古尸有点相似,可也说不准是不是汉代再往前的……我摸到一枚玉戒指,玉质润滑,怕是价值不小,上面还刻着,唔,好像是一种图腾,看不见,没法辨别。”萧阑正经了不到几秒,又开始原形毕露:“小黑,反正也没人看见,不如就当是给你的定情信物好了。”
贺渊只作不闻,双手也没停下,直到对古尸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宗教祭祀者。”
“祭司?”萧阑也凑过来,手在古尸的装扮上摸着,毫无心理障碍。
贺渊沉吟一下,突然道:“上次你说有一个设想,是什么?”
萧阑一怔,慢吞吞地说道:“我觉得刚才见到的那些人,都不是幻觉。”
贺渊只是默不作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小黑,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还跟着其他人在那个地方,突然之间他们就都不见了,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古怪,就算其他人集体失踪,陈老六在壁画上留下的抓痕也不会忽然消失,除非……我们是到了另外的空间。”
浑浊的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咫尺可闻,两人身体贴得很近,温热的体温传递过来,空气中勾起一丝微微的热度和暧昧。
萧阑顿了顿。“……说另外的空间可能也不太妥当,不如说是另外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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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棺木四周用的是朱雀钉,缝合紧密完好,本意是为了防止空气流入,更好地保存尸体,但古代毕竟不可能实现真空环境,所以这数千年来,难免有空气混杂其中,这些气体混浊而且稀少,迟早会消耗殆尽,到时候他们都得活活闷死在这里面。
“我们来罗布泊的路上,曾经在晚上见过一个疑似彭加木的人,那时候,于叔曾提出过一种设想:那个彭加木并不是鬼魂,而是复制人。假设用他的猜想来解释我们之前遇到的事情,那就是说,我们突然从那座大殿到另外一座一模一样的大殿,有可能是到了另外一个被复制的,一模一样的空间,而我们所见到的那些人,也全都是复制人。但是这样的话,就有一点说不通:复制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但刚才于叔、小白那些人,都是在我们走远之后就不见了,所以先用排除法得出结论:他们不是复制人。”
“既然不是复制人,那就有可能是我们穿越了时间,身在我们去大殿之前的那座大殿。又或者是这里存在着另一个平行空间,所以那墙上并没有陈老六的抓痕。”
萧阑第一次没有用长篇大论来说废话,贺渊忍不住凝神去听,忽然觉得他的声音也不是很难听。
温润明澈,如细水流长。
这个人不缺心眼的时候,就是一个走在路上也会让人忍不住频频回头的俊秀青年,然而上帝是公平的,他不缺心眼的时候实在很少。
“小黑,”萧阑突然停下来,挠挠头,“你是道士,我跟你说这些,你能认同吗?”
“我不是道士。”贺渊冷冷道。
萧阑咦了一声,只听见贺渊又道:“我有普林斯顿的硕士学位。”
“哇塞,这年头道士也要硕士了?!真不愧是我家亲爱的……”萧阑开始得意忘形,身下啪的一声脆响,古尸的手指骨被他压断了。
贺渊:“……”
萧阑干笑:“纯属意外,纯属意外!”
“粽子哥,你千万别尸变,我们家是小黑主外我主内,有什么事你找小黑就好了,不用找我了……”他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摸索着把古尸的手臂往旁边挪一挪,免得一会儿把人家整条臂膀都给卸了。
粽子是盗墓里的一种暗语,一般指陵墓里的尸体,有时候也指那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这具尸体保存极好,又是葬在这种阴冷潮湿的地下,以阴养阴,尸变也不是不可能。”贺渊淡淡道,语调里多了几分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揶揄。
萧阑并没有注意到,棺木里污浊的空气让他开始有些头晕。
“小黑,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平行空间或穿越时间。”
“喔对……我们掉进来之前,我确确实实用手碰到小白了,所以这也绝不是幻觉,如果是平行空间,那么也不会出现我们一走远,那些人物就消失的情况。因此我猜想,是不是在那一瞬间里,突破了某种时间的限制,让我们看到在另一个时间段的人和事?”
“虫洞虽然只是一种理论性的假设,但是很多例子让我们知道突破时间限制是有可能实现的,罗布泊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古怪,曾经有不少人都在这里无故消失和死亡,如果这里本身存在一种可以扭曲时空的磁场的话,那么我们很有可能看到不存在于这个时间点的人或事。”
萧阑一口气说完,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胸膛不住起伏。
“小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刚下来的时候,曾经听到一阵脚步声,可后来那阵脚步声突然就没了,我就想起另外一桩相似的事件。”
“故宫?”贺渊立刻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咱俩真是心有灵犀!”萧阑先自我陶醉一下,才道:“在故宫的很多人,都曾经在夜晚见过成群的宫女太监自墙边走过,与其说那是幻觉或鬼魂,不如说是他们在某个时间点突破了时间,磁场发生异变,看见另外一个时间段正在进行的人事,这些人和事,都是真实存在并且在另外一个空间正在发生的。”
萧阑的语调不得不慢下来,他虽然小心翼翼压抑着呼吸频率,却仍然觉得头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贺渊嘲道:“那你看到陈白被怪物缠住,是已经发生过的,还是未来的事情?”
萧阑喘了口气,沉默下来,棺木里一片黑暗,唯一一支手电筒早就没电了,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就在贺渊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一个很轻的声音:“我当然希望是后者。”
那之后,只能听到萧阑越来越急促,又逐渐趋于微弱的喘息声。
“小黑……”晕眩得厉害,只觉得头越来越重,他半是撒娇半是没有意识地将脑袋垂下来,恰好靠在贺渊颈窝处。
贺渊皱眉,察觉他的不对劲。
“我很担心小白,担心他们遇到不测……小黑,你和我说说话,我怕我支撑不住会睡着……”
“有空担心别人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贺渊冷声道:“睡了你就不会再醒了。”
“我也不想,但是好困……小黑,你为什么会去做道士的?”萧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由于自小习武的缘故,他的体力比同龄人都要好,本来也不会这么快就不支,但是从之前在石室碰见巨蛛开始,萧阑就不停地奔走搭救众人,还带了一身的伤,早就把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两人在那条石阶上走的时候,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只不过一直有口气撑着,现在被困在这里,强压着的那些因素一下子爆发出来。
狭小的空间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贺渊知道那是萧阑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说过我不是道士。”他伸手摸到对方后腰,果然摸到一小片濡湿。
“那你怎么会道术?”萧阑不以为意,身体因为怕冷,本能地一个劲儿往对方怀里钻,温热的肌肤贴在一起,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阖上眼。
“不准睡。”
贺渊毫不留情地给他一巴掌,把他打醒,冷冷道:“还想不想听我的事了?”
萧阑捂着脸可怜兮兮:“小黑,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我从小体质虚弱,三不五时会晕倒昏厥,整天疯疯癫癫,医院检查不出毛病,家里人束手无策,只好把我送到山里去,希望山上的空气能让我舒服一点。”
萧阑听得迷迷糊糊,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小时候恰好跟你相反,别人说是文静得像个娘儿们似的。”
贺渊也不接他的话茬,淡淡续道:“后来在山上遇见一个人,跟家里长辈也有些故旧,他说我是失了一道命魂,所以才会这样,如果不把魂魄补齐,再过几年命也就没了。”
“命魂是什么?”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魂,地魂,命魂,七魄为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人死时七魄先散,而后三魂再离,我天生就少了命魂,所以魂魄不齐,容易为阴邪所侵,换一种说法,就是先天免疫力有致命缺陷。”
贺渊的声音淡然没有起伏,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萧阑却听出一点味道来了,精神不由为止一振。
“后来呢?”
“那个人教了我道术,还帮我把魂魄补齐。”
萧阑大奇:“失去的魂魄也能找回来?怎么找?”
“不是找我自己的魂魄,而是拿别人的命魂来补。”幽冷的语调透过黑暗传至萧阑耳中,让他蓦地微微一震。
“谁的命魂?”
岁岁年年妈
位列仙班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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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于叔戴了手套,腰上绑了根粗麻绳,其他人站在边上,看他沿着铁索爬下去。
铁索梯子嵌在门外的那一边很结实,透过手套,还能隐隐感觉得到铁索的冰凉,于叔的重量坠在铁索上面,引得锁链不时碰撞石壁,发出脆响,他发现石壁上有一些凹进去的痕迹,恰好足够一只脚踩进去,也不知道是当年特意凿出来的,还是被踩得多了才有了印子。
石壁虽然笔直光滑,但有了铁索和这些凹痕,也并不难走,于叔的胆子是当年在部队里锻炼出来的,这点险境自然不在话下,嗖嗖两下,身形就下去大半,难为刘教授他们一直眼巴巴地看着,生怕他出点意外。
铁索从悬崖上一直垂下来,没入下面幽深黝黑的湖水中。
他本来的想法是入了水再游到那岛上去,现在看这湖水深不见底,顿时起了点心思,此时双脚已经沾到水面了,索性鼓腮闭气,一手紧紧拽住铁索,整个身体往下一沉,潜到水里。
岛上那些石像发出来的光芒,不仅照耀了整片湖面,连带水下也被照亮起来,只不过范围实在有限,除了靠近水面的那片水域之外,其它地方依旧一片漆黑,而且越往下,那种漆黑的色彩就越浓重,石壁周围因为年代久远,长了许多水藻出来,密密麻麻,随着水波摇曳,又遮挡掉不少光线。
他抓住手里的铁索梯子猛力晃动了一下,只见铁索一直延伸到水底看不见的黑暗部分,仿佛没有尽头。于叔忽然冒起一种荒谬的想法:沿着这条铁索一直爬下去,会通往哪里?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刹那间强烈得让他感到害怕,他想起上面还在等着的刘教授他们,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冰冷的湖水让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于叔要凝聚起自己所有的意志力,才压抑住往下走的欲望,身体往上一窜,头冒出水面,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鼻间,他不由大口大口地喘起气。
其他人在上面,见他忽然没了声响,一直在那里喊。
刘教授骂道:“于柳你搞啥幺蛾子,在水里逗留那么久!”
话没落音,悬崖下面传来哎哟一声。
刘教授马上又紧张起来。“怎么了!”
“没事,好像是腿被水草划破了!”于叔一面回答,一面往岸上游去,他顾不上去看腿上火辣辣的疼痛,自然也注意不到血丝顺着伤口流出来,在水里弥漫开来。
湖水深处的无边黑暗里,正有什么东西,被血腥味吸引着,蠢蠢欲动。
等双脚也落到地面,他才松了口气,掀开湿淋淋的裤管一看,小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很长一道口子,血还汩汩地往外冒,好在看起来严重,其实也没伤到经脉,于叔赶紧打开防水背包,从里面拿出药和绷带包扎,一边大声朝上边的人呼喊,表示自己没事。
其他人见他安全到岸,都松了口气,也都陆续往下转移。
萧阑主动要求断后,贺渊也没有动身的意思,刘教授就安排其他学生先走,游雪有点发怵,不大敢下水,又担心弄湿衣服显得尴尬,一直犹犹豫豫,刘教授只当她不太会游泳,就安排萧阑护在她后面。
游大小姐喜欢陈白,这是整个系都知道的事情,偏偏当事人茫然不知,成天跟萧阑厮混在一块,所以游雪早就看萧阑有点不顺眼,又见他整天没心没肺地瞎蹦跶,还时常连累陈白给他收拾烂摊子,于是越发不待见他。这时听了刘教授的安排,自然老大不乐意,当她松开铁索需要凫水而过时,萧阑朝她伸出来的一只手,她也就有意无意地错过了,只身落入水中。
这一下水,才知道湖水很凉,透过衣服扑面而来的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刚入水的不适应导致身体扑腾几下也没游出多远。
“把手给我!”萧阑在后面喊。
游雪头也不回,她知道自己的状况,还撑得住,所以径自往前划去。
在她前面的是姜宸,向来不太待见她的大小姐脾气,见她这么倔,有心想吓她一下,随即回过头,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身体跟着往下沉。
游雪看他没声没息就往下沉,果然吓坏了,嘴里大叫救命,一边拼命想往旁边游去。
姜宸也不敢玩得太过火,见状马上浮出水面,嘻嘻一笑:“好不好玩?”
游雪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明白是姜宸搞的鬼,不由怒火中烧:“姜宸你这个混蛋……”
声音夏然而止,她突然觉得脚上一凉。
像是水里有只手抓住自己的脚,用力把她往下拉。
游雪只当还是姜宸恶作剧,想也不想就开骂:“姜宸你个死混蛋还不放开我!”
姜宸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游雪脸色一白,来不及说什么,整个人已经被扯着往水里拉去。
她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手胡乱扑腾着,双腿也无目的地乱蹬,挣扎之间,眼睛不自觉地半睁开,却看见拽着她脚踝的那只手,居然是从幽深茂密的水草里伸出来的,而且手臂和手指已经高度腐烂,露出里头的森森白骨。
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惊恐,人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潜能反而发挥出来,游雪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往上游,想要踹开那只手,无奈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大,身体依旧无法控制地一点点往下坠去。
姜宸反应很快,在游雪往下沉的时候就伸出手去,可就算这样也无济于事,他的速度还赶不上游雪往下坠的速度。
氧气渐渐用光,开始呼吸困难,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难受,手脚的力气也慢慢耗光,眼前依稀闪过姜宸恐惧焦急的表情。
也许要死在这里了,游雪绝望地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从小到大的生活片断,在生死关头,以往觉得平淡无奇的日子,此刻想来竟是无比幸福,只可惜她再也没办法去珍惜。
意识恍惚间,像是有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上带。
萧阑拽住她,一边掏枪,毫不犹豫地瞄准那只诡异的手,开枪。
子弹穿透水的阻力,直直打中。
手微微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松动,萧阑趁机将人往上一提,又补上一枪。
游雪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以为抱住她的是那些怪物,不由下意识拼命挣扎。
这一挣扎,倒是完全挣脱了鬼手,只是连着萧阑也有些力不从心,正想把人带开,不料那只鬼手竟似长了眼睛一般缠过来,轻飘飘抓住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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