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140827┃原创』牛灿：苦茶（虐）短篇

序言：
“我看惯了你用不动声色的脸去承受一切锋利的刀和尖锐的刺。”
“我听惯了你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去心疼我的悲哀。”
C君第一次见到K君是在日本的松前公园，当时正值樱花节，整个小道都充斥着樱花的粉嫩。C君拿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走在小道上，踩着脚下的艳丽，鼻尖里飘过的只有花香和淡淡的咖啡豆味。见杯子上铺了一些小小的花瓣，C君掏出塞在风衣口袋里的手，轻飘飘地将它们一一拂去，指尖都仿佛沾染上了粉色。
他看到木椅上坐了一个男人，高大消瘦的身子微弓，纤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打颤，高挺的鼻子缩在围巾里，手环着胸，垂着脑袋沉沉睡着。C君觉得好笑，慢慢走过去，看到男人金色发丝里插着满满的花瓣，诙谐得让自己嘴角微微翘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一瓣一瓣地摘去，纤细的手指穿插在头发中，暖阳舒服得厉害。摘完后C君笑笑，却发现男人早已醒过来，细长的眼睛看向自己，清澈的瞳孔到现在也不能忘怀。他淡淡抿了抿咖啡，露出好看的牙齿，“日本的樱花很美。”

C君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却深深沉沦于K君的汪潭之中。他们很快便相爱，C君搬到了K君的家里，房子虽小对于他们来说足够了，爱情根本不需要空间。C君很喜欢从身后拥抱K君，每天清晨K君站在洗漱台旁刷牙时，C君都会悄悄走到K君背后，手指沿着好看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将脸深埋进扎人的毛衣上。一边感受K君背上滚烫的皮肤一边嗅着K君独有的苦涩茶味。
C君很喜欢穿白色衣服，高挑的身子总是能将白色穿出一种无法亵渎的神圣感。日本女孩子总是会在C君出门时对他指指点点，丝毫掩饰不住脸上的绯红。有一次C君出门买东西，回来时发现自己衣柜里所有的白色衣服都被涂得五颜六色，他生气得坐在地上直掉眼泪。K君本来想逗逗他，没想到却哭了，他慌忙跑过来一把脱掉自己的毛衣，换上了那些五彩的衣服，高大的身子别扭地蹲在地上抱着C君抖动的肩膀，“你别哭，我穿，我来穿，我只是想，我来到你的世界后你的人生应该会变得更加缤纷，我们重新买好不好？”C君咬着嘴唇摇摇头，却在以后的日子里更爱穿那些被K君画了好多丑娃娃的衣服。

K君是个公司小职员，起早贪黑拿到的酬劳却微乎及微。C君从来不抱怨，他坚信这个男人一定会被重用，他的身体里拥有的是无限的潜能。有时钱实在不够用时，C君会瞒着K君偷偷跑回母亲家，撒谎着说要给女朋友买衣服而得到钱，然后在放到K君的大衣里。K君不是不知道，他经常在黑夜里看见C君偷偷摸摸下了床将一大叠钱塞到自己衣兜里。
他问过C君，为什么起床后会发现衣服里有一堆钱。C君只会露出灿烂的笑容，眯着眼睛说：“上帝会奖励那些善良的人。”阳光把C君的笑颜照得更加白皙，C君背对着阳光而射出的阴影总会遮盖住K君的表情。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给爱人一个更好地环境还算什么男人？K君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C君过上好日子。
K君每天起床起得更早回来得更晚，疲惫的他好看的眼睛下方都出现了重重的眼袋。C君每每想在他回来时给他说说今天发生的趣事却被那憔悴的容颜把话死死哽咽在喉咙里，第二天一早身边看见的只有冰冷的褶皱。晚上睡觉他也只是轻轻帮K君盖好被子便背对背睡去，K君闭着眼睛捏捏拳头，“马上，在等我一下。”

C君最爱的地方就是K君的眼睛，那种通透和神采是任何宝石都媲美不上的，但他却万万没有抓住这对明珠。K君失明的那个夜晚C君正躺在床上熟睡被窗外的惊雷吓得坐了起来，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心里越来越慌乱，干脆直接披着大衣顶着雨冲出去，他发誓，他从来没见过K君那样无助那样孤独地躺在街角，整个城市都在雷声中咆哮。躺在K君身边的还有一瓶破碎的不知名的液体。
C君告诉K君失明的事儿时，K君坐在病床上迟迟没有动过，C君看见他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白，却不吱一声。C君看不见被纱布遮盖下的眼睛，只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K君躺在病床上不说话，睡了好几天。刺眼的阳光斜斜照在他的眼球上时却并无灼痛感，摘掉纱布后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只是没有任何光芒。C君不忍心看他这副样子，只是每天静静守候在病房外，透着玻璃扫过床上的人的动静。也不知道过了几天K君站了起来，摸索着推开房门，将站在他面前的C君一把拉到怀里。“我瞎了你走吗？”“不走，我来当你的眼睛。”C君觉得鼻子里的苦涩茶味越来越浓了。

K君失明后辞去了工作，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为了撑起两个人的生活，C君不得不出门寻找工作，他的衬衫往往被四处奔走而累坏流出的汗水浸湿，走到家门时却一改疲惫用激动的声音喊着“我回来了！”
K君知道自己很对不起他，只好每天在家里摸索着打扫卫生，打碎的东西不在话下，C君却从来不责怪他，摸着他金色的柔顺的发丝，“小心一点。”K君被茶几绊倒在地上，手指折到了地板，疼得他呲牙咧嘴，为了不让C君担心并没有说。直到吃饭时C君看见他握勺子的右手不对硬拉着去医院才发现是线形骨折，这倒是被C君骂了好几天。明明比自己小，K君总这样想，拉过站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的男人，用嘴堵住说个不停的另一半，手按住后脑勺，吮吸着甘甜。“我以后不会了。”
失明后的一两个月都过得很正常，C君凭着母亲的关系在一家上市公司做上了经理，忙得不亦乐乎。K君也更是无聊，一天到晚坐在家里胡乱按着遥控板听着有着画面的收音机。也许就是这种节奏快速的生活，他们吵了一架，很厉害。K君把C君骂到痛哭，K君被C君打到眼睛充血。K君大声喊着“你懂我吗！我睁着眼睛却看不见！”C君无声，他看着K君朝着自己反方向骂着，心疼得身体瘫坐在地上。好想抱抱你。

C君从那天起出去的次数就更多了，好几次K君都忍不住问问C君他去哪儿但他是个死要面子的男人，说不出口。那个月夜，C君带着许久未曾出门的K君到了楼下座椅旁。他用温暖的手指肚抚摸着K君鲜明尖锐的脸部线条，“我找到可以移植给你的眼角膜了。”K君不敢相信地张望着脑袋，金色头发在月光下更显明亮，“我累坏了。抱抱我”C君弯下腰对着木椅上的男人，小声说着。“傻瓜。”K君双手伸出去温柔地抚摸着C君的五官，“休息吧。”十指牢牢箍住眼前人细腻的后背，还好有你。
住院移植的那几天C君很喜欢在K君的手心里写写画画，K君都能毫不犹豫地猜出来。“我。”“的。”“小。”“人。”C君停止手指尖的舞动，粉嫩的嘴角上翘，“错了，是我好爱你。”
K君被推去手术室了，他感受着手心里爱人无限契合的手纹，我很快又能再次看见你了，等我。手指缓缓离去，C君看着病床上的他，皱起了眉头，笑脸看起来那么不自在。
手术成功，捐献者的眼角膜很好地移植到了K君的眼里。他强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想着会看到C君那笑颜如花的样子就忍不住揭开眼睛的纱布。K君坐在病床上，开心地等待着C君来看他，一天，两天，三天，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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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见见他！”K君朝着医护人员发着脾气，他摔破了花瓶撕坏了自己画的衣服，金色头发抖动着新生出的黑发。“对不起先生，我们真的没看到他。”医生们慌乱说着，却不想床上的人气得更加厉害。你去哪了？电话被他摔得粉碎，护士一遍一遍拨打他说的号码却都说着停机。泪水沿着纱布底下的眼睛淌下，在天蓝色病服上开出淡淡的水花。我好不容易能看见世界了，为何你又消失了？
K君一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的双眼里倒映着别人的影子。他出院后拜托了一切朋友去寻找C君，有人跟他说看见C君去了机场没有回来，有人跟他说C君其实有癌症隐瞒着他不说才躲着，也有人说C君至始至终就没爱过他。K君不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你在，你在。”三年过去，一如既往。“你在。”

K君认识了一位残疾女孩儿，他们是在一个图书馆相遇的。女孩是个瞎子，却生的五官精致，举止间都像极了另外一位淡雅的人。期初女孩并不愿意告诉他瞎的缘由，但随着他们感情地增长她才告诉K君，自己三年前将眼角膜捐献给了一位与自己一般大小的男人，那男人长得很标致，她只在病房外看到过。她并不后悔。她相信自己的一部分血肉在别人的身体里也能活得更加快活。K君掩住自己吃惊的嘴角，是你吗？他摸上女人的长发，“我也相信，我会好好照顾你。”
他们住在了一起，却总在深夜接到奇怪的电话，没有人说话，只有淡淡的呼吸声。“喂喂喂？”K君朝着话筒往那边喊叫着，却没有任何答复。“呼..”女人趴在他健硕的后背上，“是谁？”“不知道。”K君眼前浮现出那个男人的面容。
女孩与K君要结婚了，K君看到女孩穿婚纱的样子美得动人，白丝衬得女孩的皮肤都闪着亮光。“我爱你。”“我也是。”他们额头靠着额头，感受着彼此的温度。K君的心里却直打鼓，他的心脏跳着叫嚣着，你说谎！你不爱她！

C君已经把公共电话的按键摸熟了，那串数字是他一直记得的。每次听到K君磁性沙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时他的心脏都痛得要命。嘴里说着“我好想你”的嘴型。后来有一天他发现这个电话关机了，一直打不通。他有点慌，是换号码了？还是手机坏了？他瘫坐在沙发上瞎想着，手指将皮质扣出一条条印子。一周后电话通了，是个女人接的。“你好，我找下这个电话的主人。”C君有点失望，一圈一圈地玩着电话线。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喂？还在吗？”他提高了音量询问道。
“他死了。”沙哑低沉的女声从话筒里传出来，敲打着C君的鼓膜。“什...什么？”C君觉得心脏某处地方停跳了，是我拨错了。我重新来，再来一遍还是这个女人，再来一遍我今天怎么了，拨出去还是她。“他死于车祸，跟我结婚的那个早上。”女人不厌其烦地答复着C君，C君感觉嘴里流进了许多咸涩的液体，手指甲陷进肉里掐住血丝也不放过。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C君迷茫地靠在电话亭里，栗色头发无力地耷拉着。他漂亮而又大大地眼睛低垂下来，睫毛轻颤着，想起了第一次看到K君的时候的画面。他一定是发现我了，他在跟我开玩笑，一定！“葬礼明天举行在纳尼拉公馆，你是他朋友就来吧。”C君笑着挂掉电话，愚人节吧？K君真会开玩笑。

当他实实在在听到礼堂里人们哭喊着K君的名字时，C君最后一根神经崩塌了。他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想哭但是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他摆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笨蛋笨蛋笨蛋。C君有些迷茫，瞳孔中倒映出一波波水纹。心快哽咽了，呼吸不过来啊。他大概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穿了一身白皙的衣服穿插在黑色衣服之间，我以为这只是你邀请我的惊喜。
C君一步一步往外走去，摔了很多次撞了很多人，泪痕干得他脸上皮肤刺疼。我以为我能偷偷陪你很久，你却摔在了半路，我掉进了泥坑。他勾着腰，脊背弯曲得像个老人。小巧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生气。C君抽泣着，后悔着，蹒跚着，他缓缓拿出西装下的导盲棒，一步一步往马路走去。
我当了你几年的眼睛，希望你幸福。你当了我永远的信仰，希望我幸福。
看不见地爬向马路，闭眼于车轮之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