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天晚上在公交车上也没说什么话。苏绾还一直耷着头,连看也没敢看历承然几眼。
等到回了家,她却翻出了她的日记本,因为太激动,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反而在本子上画了两个娃娃,一个是她,一个是历承然。他们并排坐着,历承然看着窗外,她看着自己的膝盖。
看着不论不类的这两个人。苏绾却觉得从心窝子烧出了一股灼热的血液,暖遍了四肢百骸。
她和他一起坐公交车了啊。
手臂都挨在一起了。
手臂都挨着了。
苏绾捂着脸,在床上高兴得打滚。
后来的训练,苏绾每次从高级班门口路过的时候,都挺直了背脊,跟要走红地毯似的,打理得好好的,慢慢走过去,顺道往门口里望一眼,这一眼里,如果能偷看到历承然的身影,她就可以高兴半天。
什么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便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再然后,苏绾开始不满足光是在跆拳道馆看见历承然了。有次一起回家时,苏绾看见历承然手里拎了两个沙袋,问他是干嘛的。
历承然答:“负重训练用的。练力量。”
苏绾眼睛亮了一下:“可以借我练几天么?”
历承然转头看她。车窗外的路灯划过,在两人脸上滑出斑驳的光影。
“给你吧。”他把沙袋给了苏绾。
苏绾一接过就苦了脸……好、好重啊……
这么重,她练什么练啊!她抬眼看历承然,历承然已经看向了窗外。苏绾只好在下了车之后,把两个沙袋扛回了家。
她哪会真拿沙袋来练力量。她不就是想借一点他的东西,然后找机会还给他罢了
可还沙袋的那天,苏绾却闯了祸,她打历承然的手机,历承然没接,苏绾想着今天跆拳道不训练,他大概是在家里吧,于是打了他家里的电话,哪想却是历承然妈妈接的电话。苏绾说要还历承然东西。他妈妈却很困惑:“承然不是李练跆拳道去了么?”
苏绾当时脑子一抽,下意识的就开口了:“没啊,今天道馆不上课啊。
说出口,她就觉得糟糕了,但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哪能收得回来。
历妈妈挂了电话。
苏绾愁了一整个下午。
到晚上,历承然却打电话让她把沙袋拿去还他。
苏绾灰溜溜的拎着沙袋去了,看了眼历承然,瑟缩着把沙袋递给了他:“今天下午……
“下午我和阿毛他们在外面玩。”
阿毛是他们高中同学,他们几个在一起一般都是在网吧玩游戏的。
苏绾知道自己闯了祸,小声问他:“对不起啊……都是我说漏嘴……你没挨打吧?”
历承然看了她一眼,接过沙袋,却忽然抬起了手,破天荒的拿手揉了揉她脑袋,把她一头头发揉得和鸡窝一样乱,然后他嫌弃她:“蠢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活像刚才没有欺负她一样。
“哎!你!”苏绾下意识的生气了,但等历承然走远,她却摸着自己的脑袋,抓着自己的头发,像傻子一样笑了出来,苏绾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晚上训练完,苏绾出了道馆都能看见历承然在外面。一开始她觉得是偶遇,但后来,历承然在“等”她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即便高级班晚上没有课,历承然也在她下课的时候在门口等着她。和她一起坐车,一起回家。
苏绾终于察觉到了她和历承然之间的关系在这个暑假,变得有点……进展?
在一个晚上,回家的路上,苏绾咂摸了很久,终于是鼓起了勇气:“历历历历历……”
历承然回头看她。
苏绾的脸一下子就充了血,等了很久,她下一句话也没有出来,历承然又转头往前走,苏绾急了:“历承然啊……”。
“嗯。”
“你……你这几天为什么都在等……等我回家啊?”
历承然没有应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苏绾这时也顾不得害羞了,连忙抬脚跟上:“历承然……历承然啊!”她情急之下一把揪住了历承然的衣服。然后恍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她又忙不迭的放手,放了之后又觉得不甘心,还是急切的抓住。
就像她这大半年来,抓一抓又害怕,放一放又不舍。
历承然终于回头看她。
苏绾垂着脑袋,还在抓和放之间犹豫时,一只手已经将她的手握住。
“你问这么直白,不怕被追问的人害羞吗。”他说,却半点没有害羞的模样,倒弄得苏绾一愣一愣的,跟听不懂他的话似的,“而且,这么明显的行动,你非要人说出来才明白么?
明白?她就是因为不明白才问的啊……。
历承然斜眼看她:“蠢死了。”说着他却正经了起来,“苏绾。你还记得你有一次打电话和我说你喜欢我?”。
她记得啊,她记得太清楚了。连个正式的拒绝都没有得到的表白。怎么能记不得。
“你那个表白还在保质期吧?”
“表白还算保质期的?”
“还在吧?”
苏绾又不傻,连忙涨红这脸说:“在在在。”
然后历承然摸出了电话,不一会儿,苏绾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历承然打来的,苏绾呆呆的接了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和面前的历承然一起说出:“苏绾,我也是。”
苏绾一下就哭了:“这什么……怎么今天才回答啊呜,你怎么今天才回答啊……”
历承然抬头看天:“我说晚上打电话给你答复。”
又没说是哪个晚上……。
而且高三,不就该好好读书嘛。想什么小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