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的面积并不大,有一个卫生间,一个洗手间和一个阳台,这种条件的屋子对我这种高中时一直住着拥挤八人间的农村孩子来说已经算很好了。寝室共有四个床位,洪建刚占了一个,我在剩下的三个床位中选了一个,把衣服拿出来放进柜子,去宿管那里领了被褥,打理好床铺。这个过程中洪建刚一直很热心地帮我,他虽然只比我早来了一天,但是已经对周围的环境相当熟悉了。下午吃完饭的时候,洪建刚带着我一起去超市买了些洗漱生活用品。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我就在天色已晚的时候第一次站在了大学宿舍的阳台上,对面男生楼栋的寝室里亮起了白色的光,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楼上的学长光着身子穿着大裤衩走来走去。有人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忽大忽小,但听语气我觉得很暧昧。有一个寝室里黑漆漆的,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黑暗中我看得见台灯前的那个肥胖的身影一只手放在我看不见的位置,整个身体在轻微而规律地晃动。隔壁宿舍里有一个人盘着腿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腰弯得像一张拉开的弓,脑袋向前伸了很大幅度,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右手食指剧烈地点击着。我虽然是个刚进大学的新人,但是对大学的生活早有耳闻。我想,我终有一天也会变成学长的,但我一定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
楼下的草地上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簌簌的轻微声响,我伸手到阳台外,下雨了,终于下雨了。从我一下火车开始,我就盼望着上天能够赏赐一场大雨,洗刷这闷热的空气,洗刷我燥热的内心,给我们这些初到南方的外乡人以短暂的凉爽。
雨以我预料之外的加速度下着,瞬间就变成了瓢泼大雨,整个阳台成了水帘洞。楼下的路灯在雨中发着孤独的黄色灯光,雨珠滑过路灯下的时候,能够清楚地看见它们白色的转瞬即逝的影子,路面上很快有了很厚的积水,水面上开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白色水花。一棵新栽的木槿花树在雨中挺立着,那是白天我路过楼下时看到园丁们刚刚栽上去的,不多但翠绿的树叶在雨水拍打之下不住地颤动,木槿花来自北方,在这个大雨滂沱的夜里,它把根部深深的扎进了校园的土里,用尽所有力气吮吸着天降的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