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麒麟死了。
死的彻彻底底，尸骨无存。
——
“凤凰，我们认识多久了？”青衣少年斜靠在树下，笑得眉眼弯弯。卧躺在树枝上的少年逗着鸟，漫不经心的答道：“两个月。”说罢顿了顿，斜着眼睛看树下的青年。“怎么？”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庆祝？”白衣少年挑眉。
“祝我们相识之日。”
……
白衣少年身形一闪，落地就走。
“壮士留步！”青衣青年猛地跳起，而白衣少年又是一闪，让他扑了个空。少年不怒反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纪无颜！”称作纪无颜的青年立马收手，表情无辜得欠揍。少年抿唇，表情软了一些轻声道：“走罢。”纪无颜也不闹，难得安静跟了上去。
话说这纪无颜，便是流沙中难得一见年轻的鬼医，由流沙首领亲自请来的，大不了白凤凰几岁。除此之外档案便是空白的。
当真人如其名。白凤凰跟他认识了两个月得出一个结论。无颜，无颜，没脸？白凤凰修眉一挑也不再多想。
他很像麒麟，又不像。麒麟是假正经而他与正经摸不着边。麒麟很照顾他而纪无颜却要他来照顾。麒麟很成熟而纪无颜却很古怪。麒麟会武功而他不会。若是一项项例出来恐怕一天一夜都不够。但他很确定，纪无颜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如深夜般沉黑的眸子，与墨玉麒麟一样的眼睛。笑起来眉眼却如春水般的柔，和不褪的笑意——墨玉麒麟不会笑，而白凤凰还没有看见过纪无颜不笑的样子。
“我们这是去哪里？”纪无颜靠坐在车厢里，托着腮帮子半睡半醒。“桑海。”白凤凰半阖着眼，打坐运气。原本在车厢里闷的紧，如今找来话题纪无颜当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与白凤凰交谈的机会。
于是便有了以下的对话。
“桑海有海鲜么？”
“不知。”
“桑海有什么新奇的？”
“不知。”
“来桑海有什么任务？”
“不知。”
“……桑海有瘟疫么？”
“不知。”
“……”
纪无颜碰了个软钉，讪讪的继续装睡。
白凤凰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以‘他和麒麟挺像的’这种理由而不去拒绝他几次的来往，现在熟悉之后居然摆不脱……刚见面的时候一定是看走眼了，白凤凰深信不疑。当时纪无颜作揖一笑，“在下纪无颜，初到乍来不识规矩，望公子海涵。”白凤凰看着那张与墨玉麒麟五分像的脸莫名就放柔了语气，错看成是清秀温润的少年。如今清秀还是清秀，但那温润的性子早就不知飞到几重天去。
难得他白凤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如今悔不当初，古人云人不可貌相。如今才得知古人诚不欺我。
想到这里时马车狠狠的一震，白凤凰拧起长眉，撩起门帘往外看：“怎么了？”
车夫拉起缰绳，道：“回大人，前边有官兵。”
白凤凰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纪无颜倒是清楚，塞了些银两说些谎话也就过去了。所幸这不是什么重要管卡，不然真怕要折在这里。
白凤凰冷哼一声，“你倒是世故。”纪无颜也不理话中的讽刺，装作没听见。如今被马车这么一震，什么睡意也没了。纪无颜自知白凤凰心情不悦，也不好打扰，便在一边翻着桑海的地图。锦卷沾了水有些发霉，一股霉味便弥漫在不算大的车厢里。白凤凰原本心情不悦，如今洁癖的毛病又犯，一闻见霉味脸就刷地黑了。
纪无颜察言观色的本领不低，一见那祖宗脸色不佳就立马收起来，撩开窗帘透透风。其实纪无颜很郁闷，为什么他要处处让着白凤凰，而白凤凰还偏偏不领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该不会被当成下人了……？纪无颜扶着额头，嘴角抽搐。
纪无颜闲来无事，想起那张地图。不知是想到什么，笑得别有深意：“首领交给你的任务是监视墨家，还是监视蜃楼？”
白凤凰眯起眼睛，颇有危险之意：“你如何得知墨家在桑海城？”
纪无颜无视他的威胁，道：“儒家。墨家败落，而儒家则是最好的靠山。”
“何以见得？”白凤凰瞥了他一眼。
“你猜。”
“……”白凤凰脑里一根名为忍耐的神经摇摇欲坠，“纪无颜，你嫌命长么。”
纪无颜见他有动真怒之势，收起吊儿郎当扳正表情，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