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以思人,见书如见面。
众生安好。
除了我。
留下书信送去药王谷,自己再度踏上旅途。
这许是自己最后一次为谷中做事了。
相见无相亲,不如同归去。
白日沿路看诊,赚些路费饭钱。夜里无休止的噩梦缠身。
总是漫天的白幡纸钱,烟尘哀哭。冷下来的面孔,时而亡父,时而故兄。都是没了气息没了颜色,安静沉默。
挣扎嘶吼不得解脱,百般折磨惊坐起,汗湿衣衫。
开始恐惧夜晚,宁可睁眼至天明。
故园无人在。
几经辗转到云洲城郭,真是人比黄瓜瘦。
药王久游历,彼此带了首徒出门,谷中一时缺人,又惯例给云洲主每季请诊,便派了自己出来。走时有兄长相送,殷切叮咛。回去便看不见了,再听不到。
哪怕天涯沦落,有亲故便踏实。怕只怕物是人非,熟悉器物一应在,唯独少了人,不忍回顾。于是不想回去,再不。
初见洲主,只觉得好笑,年纪轻轻,惊若天人,难怪有人心心念念,赴汤蹈火不惜。
嘴贱词乏,诊了脉鬼使神差一句,柳爷竟比姑娘生的好看,就有了随后的刑囚报复。
兴许那句话只是点了人家的火,兴许人家看出来自己无心于世,不过帮忙还愿。
哪般都好,背后多少故事也罢,
自己总归是要变做故人了。
疼痛比噩梦叫人心安。
也无暇做梦。
终于不必想要怎般和谷中解释,终于不必想自己园子里草药花木,终于不必相思不相见。
过去也好,以后也罢,皆在此间把诸生抛下。
不念,勿念。吾去也。
伤离别不如重相见,只叹相思苦,胡不归?不忍见,宁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