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红锦
吴世勋就看着朴灿烈一件一件地穿着衣服,整好军装。
等到就剩下军帽的时候,吴世勋跑上前,摸着朴灿烈手里军帽上那枚青天白日徽:“你要为你的信仰去打仗了吗。”
朴灿烈笑:“是呀,小东西,有一天你也会有你的信仰的。”
吴世勋仰着小脸看看朴灿烈:“灿烈,信仰,是什么呢。”
朴灿烈想了想,说:“信仰,就是你可以为了它什么都不要什么都可以放弃的东西。”
吴世勋想了想,说:“灿烈,那我应该是有信仰的。”
朴灿烈笑开:“小东西,你也有信仰啊,”说完捏了捏吴世勋的脸颊:“那你告诉我,你的信仰是什么。”
吴世勋笑得小牙都露了出来,踮起脚搂上朴灿烈的脖子:“是你呀。我的信仰,就是你呀。灿烈。”
这一诉一抱,一嗔一笑。
吴世勋说,我的信仰是你啊。
为了你,我就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不怕。
我道此生,为你而在。难再求他人合拍。
你是台下看客,我便甘愿为你将生死演罢。
你有雄心在怀,苍天嫉怕我也将此身舍剐。
你弃我于门外,成乞烹茶哪怕你味同嚼蜡。
朴灿烈的手始终没能换上吴世勋的腰。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吴世勋的肩膀,轻笑:“小东西,有一天你会发现,没了我,你也可以很好。你会找到你真正的信仰,那是让你可以为之付出生命,葬送青春,甘愿埋名,并且为止奋斗一生的东西。”
吴世勋听到这里,轻轻松开搂着朴灿烈的脖子,他看着朴灿烈的眼睛,那里面,果然不只是有自己的。
朴灿烈的眼里,心里,都不只是有自己的。
就像是,陪伴他日日夜夜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枪,他的军装,他的青天白日徽,甚至是他的战友。
“灿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恩?”
“吴世勋,之于朴灿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朴灿烈看着吴世勋等待的眼睛,抿了抿嘴,然后他抱了抱吴世勋:“还记得那日我在合照上写的字吗。”
吴世勋点点头,一字一句地说:“你之所愿,我愿赴汤蹈火以求之。”
朴灿烈接了下句:“你所不愿,我愿赴汤蹈火以阻之。”
“没有这身军装,我朴灿烈一辈子只为吴世勋一个人刀山火海。但是穿上这身军装,我朴灿烈必须为这片国土的安乐尽责。”朴灿烈抱紧了吴世勋:“.......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原谅我。”
吴世勋吸了吸鼻子,放开朴灿烈,尽量微笑,说:“那你能等到我找到真正的信仰的那一天,给我吗?”
朴灿烈刮了刮他的鼻子:“都给你,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吴世勋被朴灿烈哄孩子一样的表情逗笑,指着朴灿烈的青天白日徽说:“那我要这个你给吗?”
朴灿烈啧了一声:“这个不好玩,乖,换一个。”
吴世勋撅着小嘴想了想,又指了指朴灿烈的军装:“那你把军装给我呀,把军装给了我,你就可以为我一个人刀山火海了。”
朴灿烈笑开:“小东西,你就不能要点别的啊,这军装你穿不合适。”
吴世勋撇撇嘴,背过身:“你走吧,我想要的你都不给。”
吴世勋撅着小嘴背着手站在那里,脚尖儿就碾啊碾。碾到鞋底都快穿了,也没见朴灿烈回声。
回头一看,朴灿烈不见了,行李箱也不见了。
朴灿烈,已经走了。
吴世勋慌了,虽说今日是送朴灿烈回去,可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就像心里被锥子凿了一个小洞洞,呼呼的往里进冷风。
他一边轻轻叫着:“灿烈?灿烈?”一边跑到门外边去找。
门口。没有。
大街上,放眼望去,没有。
“灿烈?”吴世勋看着人来人往,轻轻叫着。
人那么多,却找不到你一个。
吴世勋就站在大街中央,任凭周围的人与他擦肩而过。
是我太沉湎繁华壮丽。
忘记了时光瞬过须臾。
是我太贪恋一时欢愉。
惹上天得偿一时妒忌。
祈求太多终是奢靡。
爱过之后知是悲剧。
冷啊,灿烈。这冬天。
“冷吗,我来为你抵挡风寒。”被一股毛绒绒的暖流包裹住,吴世勋猛然回头,看见朴灿烈正拿一条红围巾将他裹住。
吴世勋微红的眼眶把朴灿烈吓了一跳,赶紧帮他擦掉马上要掉出来的眼泪:“我刚刚吓到你了?”
吴世勋摇摇头。
朴灿烈呼了口气:“那你怎么哭了?恩?”
吴世勋呼了口寒气,抽抽搭搭地说:“你....你去...去哪了。”
朴灿烈指指吴世勋脖子里的红围巾:“给你买这个去了。”说完他帮吴世勋围好:“我不是说了吗,怕我以后不在的时候,没有人可以为你挡风寒,这个,可以代替我啦。”
吴世勋低头看着脖子里的红围巾。
冬天的天空格外明净,吴世勋本就生的白,被毛绒绒的红围巾一衬,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朴灿烈又给吴世勋整了整围巾,捏捏他的鼻子:“我们世勋,真好看。”
吴世勋这才揉揉鼻子,红着眼眶看着朴灿烈,声音有些哑,说:“我刚刚,以为把你弄丢了。”
朴灿烈皱皱眉头,想了想,把吴世勋的围巾扯出来一段,围在自己脖子上:“这样,就丢不了了。恩?”
吴世勋被他逗笑,两个人离的很近,热气喷在朴灿烈的脸颊:“我哥的婚礼你也回不来了么。”
朴灿烈捏捏吴世勋的脸:“小傻瓜,你哥的婚礼,又不是你的婚礼,我回来干嘛。”
吴世勋皱起眉头:“灿烈,你希望我结婚吗?”
朴灿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那是自然的。”
吴世勋的小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那我结婚,你来干嘛。”
朴灿烈忍着笑:“啧,我不去,谁娶你?”
吴世勋听到这脸已经红的快跟围巾一个颜色了,眼睛也不看朴灿烈,小眼珠转悠转悠不知道往哪里看。
朴灿烈被他逗笑,煞有介事的说:“怎么,想赖账?”
吴世勋仰头看他:“赖什么账?”
朴灿烈指指红围巾:“啧,都栓在一块儿了,就差洞房了!”
吴世勋瞬间耳根都红了,看着脖子里的红围巾,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被下了套,被朴灿烈给骗了。
朴灿烈看着他的小家伙单纯的样子,收敛了笑,把围巾摘下来,给吴世勋围好:“我不在的时候,它可以御寒。”说完抱了抱吴世勋:“等我回来。”
吴世勋搂上朴灿烈的腰:“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来年春天了呀。”
朴灿烈点点头。
吴世勋笑开,小牙露出来:“那我等你回来带我看花骑马!”
朴灿烈放开吴世勋,顺了顺他头上翘起的几根头发:“成!”说完提起身边的行李箱,一招手,五子的车就开过来了。
临走前,在吴世勋耳边说:“小东西,记不记得小时候学堂先生教过一首诗?”
吴世勋一脸询问:“什么诗?”
朴灿烈轻笑出声,一边慢悠悠走在大街上一边大声背诵着:“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绕床弄青梅。
郎骑竹马来!”
吴世勋歪着头看着朴灿烈穿着军装,一首诗生生被他念出了几分痞气,不觉轻笑起来。
原来这诗打乱了顺序,竟然也是这样美的呀。
十五愿同尘与灰,相思常上望夫台。
十六得君须远行,苦等佛院生绿苔。
同居长干里,郎骑竹马来。
吴世勋就带着那红色的围巾,站在冬天的大街上,那鲜妍模样,似是可以迎风冰霜。那火红颜色,似是无名碧血一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