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细雨一直下了好几天,学校里用青石板铺成的路湿漉漉蓄了水,荡起一圈圈涟漪,不断有学生共撑一把伞,谈笑着从身边走过。
“你要实在不甘心,就去看看吧。”顾况望着纷纷扬扬的雨丝,突然出声。
顾况不是人类,他只在下雨天出现,带着磅礴水汽站在那株石榴旁,似乎等什么人回来。
我静静地举着伞,良久才应道:“好。”
身旁经过两个女生,不明就里地看了看我,又嬉笑着走向教学楼。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干嘛?”
“哈,谁知道呢。”
【潜意识】以梦境为媒介,通向某些场景,代价不详。
入眼是迷离的雾气,一重又一重缠绕着,我沿白色的小桥慢慢走过去,约二米宽的溪流在桥下展开,栽着宽阔的荷叶,菖蒲一簇簇长在岸边,结了白色的花穗,地上笼着同样浓重的雾,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地面。视线所及之处,景物像画卷一样渐渐隐现出来。我看了看左右摇摆的荷叶,抬起头时,眼前已铺成一道木制的长廊。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天空是大片留白,樱花开得正好。
想来是优一才找到悠一的时候。池子在左下方,离长廊有一段距离。我半眯起眼睛,没有看到拖着文字到处游的小鱼,倒是有些樱花瓣随波逐流,然后不明原因地沉下去。
心有贪念,无论如何都是浸不掉的吧。与其说不能,不如说不想。迄今为止,“贪”算是我作为人类的一种证明。望着毫无波澜的池水,我突然极其渴望看到那团莲花肆意地在张桃手中燃烧,鲜艳的颜色像是有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起风了。
长廊静静的,仍只有我一个人。
我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这个程度,梦只能让我到达这里,展现一个空荡荡的世界给我看,但是里面的人……还是不要作太多妄想罢,相比他人,我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往前走了十来步,顺手推开一扇门,立即有两尾锦鲤被惊到游开去,藏在巨大的荷叶间,我笑了笑,敛起玩心,在门外静静地看向里面。
悠一曾坐在这里,抱着必死的决心想着与晶同归于尽。猜不透他那时什么心情,或许,我是说或许,死亡对悠一来说,要比守护更容易一些。既然无法让晶停止伤害你,不如以死来换取你的安全。
不过悠一,你有没有过“依靠”这种感觉?
有那么一个人,他是你在濒死之际第一个想到的人,似乎只要站在他身边,任何灾难都不足为惧。他是你活下去的动力。他就像你的一片天空,是你整个世界。
假使有一天,这个世界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