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雨天的时候,他总会带着一把纯黑的伞,似深沉夜幕,却是从来也不撑起来,因为为他撑伞的人早已不在。
小樱最近脑袋很疼,她在想是不是她上个月来了整整一个月,那啥不调导致脑袋供血不足才头晕得厉害。
“佐……佐助君,要不,你去跟火影大人说吧,我有点头晕……”
佐助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继续整理手中的忍具包:“没关系,那任务我早就接下了,只是让你去通知她一声而已,晚几天也没关系。”
小樱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更厉害了。她想自己照这样下去迟早得血尽人亡,而且还是照这样的方式血尽……小樱连忙止住自己可怕的想法继续发展下去,看了佐助一眼,略微犹豫着开口:“佐助,为什么一定要接这任务?”
“报酬,”佐助的声音淡淡的,瞳孔漆黑如苍茫夜色,“一种很稀有的白玉——沥青。”
沥青,传说是世间最罕见的白玉,无一丝一毫的瑕疵。
只不过再好看的白玉也只是具有观赏价值罢了。
小樱有些不解:“佐助,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白玉了?”尼玛难怪姐告白被拒,原来你是喜欢高档货啊高档货!
佐助神色淡漠,扫了她一眼便将视线转到天际的尽头。
那么遥远。
佐助完成任务回来的那一天,天上聚拢着浓墨般的乌云,天地间一片阴暗,如碎石般的雨点将樱花打落一地,零落不堪。
小樱想,她或许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佐助的身影笼在滂沱大雨之中,朦胧隐约,模糊不清。他的身后伴着电闪雷鸣,仿佛天地融成一片。
她走到佐助跟前,将手中的伞撑在他的头上,自己的半边身子却露在伞外。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撩得雨滴倾斜,砸在她单薄的身子上,泛起一丝丝尖锐的疼痛,凉意一层层的浸入肌理。真冷,她想。
雨幕隔在伞外,小樱这才看清他的手中竟拿着一把纯黑色的伞,像是皓月被浓云遮掩时漆黑的夜幕。她抬眼看着佐助,心里禁不住欷歔,明明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似乎永远覆着一层寒霜,漫开一寸一寸的冷意,似冰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无人可近。
两人都沉默不语,耳边唯有雨滴打落在地发出的重响。最终,小樱打破死寂一般的沉默:“佐助,为什么不撑伞?”
伞?
佐助垂下眼,凝视着手中的黑伞,浓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他沉默不语,缓缓走入雨幕。
他的身影龙仔雨幕里模糊不清,不真切得令人觉得他的出现只是的一个幻觉,又或是,他其实从未出现过。
为什么不撑伞?
因为为他撑伞的人早已不在。
那是很遥远的回忆,当时的他还很小,鼬也还未灭族,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却越来越少。他总是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了。
那日也是下了很大的雨,天是阴沉的昏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佐助跑在回家的路上,浑身被碎石般的雨点砸得生疼,视线已经模糊得令他分不清方向。街道两旁的树木似沉默的魅影,脚下是零落不堪的樱花和陡峭不平满是棱角的碎石铺成的路。
他想着父亲母亲会不会担心自己,还有,哥哥会不会来寻他。
神游之间,他突然踩到水坑,脚下一滑失去了重心。
水花溅起,佐助双手撑在地上,手心和膝盖都溢出了血,似小溪一般在碎石的缝隙间蜿蜒流淌。他看着满地被雨水冲刷成浅色的红,只感到尖锐的疼痛席卷而来。
忽然,有人将他从地上抱起,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他余光中瞧见一把纯黑的伞,抬头望去,入眼的是他熟悉的面容和他从未见过的盛怒模样,幽深的眸子里漆黑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他听见又含怒的声音,是他熟悉的低沉魅惑的声线,像是陈年佳酿一般香醇醉人,却带着往日没有的黯哑:“怎么不带伞?这么晚还不回到家不知道家人都会很担心你的吗!”
佐助闻言,费力地睁开双眼,微微偏头,想要看清他的面容:“若不是今天这种情况,你是不是就不会来寻我?以前下雨哥哥都会来接我的,为什么今天不来了?”
回应他的是鼬的沉默。
佐助依稀记得往年也曾下过那么大的雨,他忘了带伞,愁苦着脸走出校门,却惊喜的发现鼬的身影。他撑着一把纯黑色的伞,温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那是他熟悉的温柔。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佐助。”鼬的声音里带着几许无奈。
佐助轻轻一笑,声音虚弱得快要被雨声淹没,一字一句却是咬得十分用力:“那就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一直为我撑伞,好不好?”
他没有得到鼬的回应。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听到鼬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笨弟弟。”
这样的诺言,他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