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开着大片大片艳红色的罂粟,仿佛从烈火中凯旋归来的战士般浑身充斥着火的颜色和火独有的热情。传说中黑紫色罂粟是最少见的,它的花语残酷而令人着迷——终究走向死亡的爱恋。罂粟有毒,却开得像烈阳那样灿烂,与它颓废的毒性真是两种极端。
「我喜欢罂粟。」
偌大的花园里,少女自言自语道,又似乎再与谁讲话一般专注地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地方。
「你却偏爱蔷薇。」
这次她连动都没动,固执地像是盯着某处就能盯出一个大活人一样丝毫不移开眼神,用令人有着压迫感的清澈声音缓缓说道。
屋外下起了雨,按说春天本该是小雨绵绵,可这次却一改往前的本性,雨下的快而急,没有给人任何准备地像霹雳一样直直落下。刚长出的草芽被豆大的雨点儿打得一时直不过来身,温室顶棚塑料制薄膜发出喧嚣的雨点敲击平面的佟佟声,听来叫人焦躁不说,连耳膜都快要炸裂了——是这种极致的感受。
「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争……你倒是回来啊我什么都让给你!」
就是在这样的暴风雨中,少女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因叫喊而变得沙哑的声音此时干脆多了一分哭腔。
她径直走到蔷薇的那块花坛边上,不顾被刺扎到手指,捧起一朵银白色蔷薇端详着。接而死死握住蔷薇茎端,皮肤被扎破,少许血液顺着脉络流到掌心,然后再一次溃堤,干脆顺着小肘一路流淌直至肘关节滴落于白色花朵之上。
「我记得的,你最爱给我讲夜莺与蔷薇的故事……白色的蔷薇,你需要我的血吗,我需要你那纯粹的血色花朵——是多么迷人啊,对吧?」
她像丧心病狂了似的,疯狂的笑着说出可怖的话,可是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我爱你啊,可是你在哪里?」
「只要有那枝美丽的血色蔷薇,你就会出来见我的吗?若是我拥有血色的蔷薇,我就能到达你那边了吗?」
「这代价颇为低廉——生命这种东西用来兑换与你的相见,很是值得呀。」
她噙着泪低笑着用蔷薇刺刺穿了左手手肘的血管,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用我的血液输送到花的血管里,它便变成血色的了,那血色纯粹得像刚刚采摘下来的红罂粟,像是夏日的烈日,像是纸红灯笼一样美丽啊。」
两者有什么不同?红罂粟和红蔷薇,同等危险而又美丽的生物,同等凄美而又为了爱情肯付出一切的生物,同样固执地喜爱着自己认为对的东西——即使那是终究走向死亡的爱恋。
罂粟有毒,毒得迷人。
蔷薇无毒,美得毒人。
少女手掌中紧紧握着一枝被血染红的蔷薇,胸口前放着一枝深紫色罂粟,在蔷薇与罂粟的花海中——永远的沉睡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