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纤尘
“神乐……姐姐?”十分稚嫩轻灵的女声从她的背后传来,她微微一惊,重新将充当发簪的白羽插回头发中,然后急忙合上骨扇。她又一惊。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是不想让这把致命的红扇伤害到后面的人。
感觉突然不了解自己了,她淡淡的苦笑,然后转过了身子。但身子,却在转过去的下一秒,僵在了原地。
一直无比熟悉的绝美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被风吹散的银发还若有若无地在她眼前飘荡。那种精致的五官,那种清冷的容颜,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杀……生丸……”不自觉地,神乐轻唤出声。
一如曾经那样,在她面临死亡的绝望时,突然感到面前的风被轻轻带动,抬眼看到的,犹是他淡漠的表情。那时,她也像现在这样,不曾考虑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杀生丸。”
——你怎么,会在这。
在看到他面孔的一瞬间,神乐突然觉得,自己错乱的记忆,正在慢慢清晰……
……
——啊?离开?
——对,离开这吧,冥界不要温暖的感情。
——什么意思。
——来到冥界的妖怪都是带着一种怨念而来的,只有这种怨念才能支撑冥界的存在。你的感情太过温暖,你带来的不是怨念,而是心愿了却的善念。冥界,不需要这种感情。
——那么离开,我要去哪?
——回到人间。
——啊?
——你会重新活下去,只要你做得到,你就可以拥有你本来的妖怪的寿命,一直活下去。但如果你死了,就会灰飞烟灭。既不会再来冥界,也再也回不到人间。
——……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
——好,我离开。
……
神乐看着眼前的男子,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杀生丸啊,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我居然会因为你,产生了善念呢。现在啊,可是连冥界,都不要我了啊……
“神乐姐姐?你没事吗?”又是那个稚嫩的声音。神乐低下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那个一直跟在杀生丸身边的人类女孩啊。神乐淡淡地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讨厌都很排斥的人类女孩,此时关切的笑容却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呵,难道真的是你杀生丸,改变了我神乐的感情吗。
“哦,我啊,没事。”一如既往的说话方式,神乐看向那个名叫铃的人类女孩。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一个震惊中带着急躁的声音突然传来,让神乐不满地皱了皱眉。她转移了视线,看向此时眼睛睁得大大的,拿着人头杖不停乱蹦的某妖,露出了挑衅的表情。
“你才死了呢。老河童妖怪!”神乐的语气很是不满。
“你……你……你这个已死之人居然叫我老河童妖怪!真是大胆!听清楚了,我是邪见大人!”邪见愤怒的跳了起来。
“切。”神乐冷哼一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活过来了……”突然,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让周围瞬间静了下来。神乐惊讶的抬眼,望向声音的主人。
“为什么。”一字一顿,杀生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平时的冰冷也淡然无存。
“……”一时语结,面对杀生丸,神乐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哦,冥界把我赶出来了,看来我真是不受欢迎啊。”犹豫半晌,神乐开口。语气依旧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情绪。
双方一下都陷入沉默。一时间,只有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风使神乐吗……”杀生丸开口,打破了沉寂,“走了,铃。”语落,杀生丸自然地绕过神乐,向前走去。邪见也跟了上去。
神乐一愣,呆呆的看着杀生丸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然后缓缓低下了头。
果然呢。我在你的生命中,也就只是一个,过客啊……我好像,太看高自己了啊。不过是在临死之前,唯一一个见到自己的人啊……
——他怎么可能就因为这样。
——而注意到我呢……
“神乐姐姐。神乐姐姐。”铃的声音拉回了神乐的思绪。低头,发现铃正扯着她的裙边,担忧地看着她。
“神乐姐姐,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你身边没有同伴吗?你要一个人走吗?没有人陪你吗?你有地方去吗?你要去什么地方呢?你要怎么去呢?是不是像以前那样坐在羽毛上面飞过去呢?”铃眨了眨眼睛,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神乐无奈的弯下腰,看着铃:“你的问题可真多啊,要我回答哪一个?”
“嗯……”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的提问有什么问题,铃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再次开口,“那么神乐姐姐有地方去吗?”
——当然有啊。
她本想这么说,可刚开口,却发现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啊,我有地方去吗。我是风啊,我可以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可是,哪里才是,我的归宿呢。我到底应该,去哪里呢……
——“没有。”
神乐开口。
——“我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呢。”
我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人,我是真的自由了。对吧?
“这样啊……”铃突然甜甜一笑,“那么神乐姐姐跟我们走好不好?”
“啊?”神乐显然对这个回答没有准备,但她有些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走远了的杀生丸。
铃也顺着神乐的视线看过去,看着杀生丸走远了的背影,突然大声的喊起来:“杀生丸大人!可以让神乐姐姐和我们一起走吗?”
远处的杀生丸突然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过身来。神乐不由自主的一直看着他,心里似乎有种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期待。
良久,杀生丸才淡淡的开口。
——“你自己的安全,自己负责。”
神乐愣在原地。杀生丸的话语在她的耳边忽远忽近,似乎是在清风中不停的回转着。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他这是,算答应了吗?
——他答应,我和他们在一起了?
“太好了!神乐姐姐,杀生丸大人答应了!”铃兴奋的声音证实了神乐不可置信的想法。铃突然拉起神乐的手,向杀生丸跑去。
“喂……喂。”因为身高差距,神乐此时正处于一种被拖着走的状态,而眼前笑面如花铃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
神乐无奈的笑笑,抬眼,看着自己与杀生丸越来越近的距离,终于换成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谢谢你啊,杀生丸。
——我能以第二次的生命,陪在你身边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