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自从那日金钟仁说要把卞白贤追回来,卞白贤意识到金钟仁当真没和他开玩笑,而且金钟仁确实回来了,不是短暂的停留,是长久地回来了。
早上卞白贤下楼准备上班的时候,远处停了辆车,他一出门,车子就开过来,金钟仁探出脑袋,说一起走吧。卞白贤在原地杵着,金钟仁拉开车门,说你赶快上车,这里不给停车,我不想吃罚单。
卞白贤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金钟仁笑嘻嘻地说查自己同事的住址又不是难事。
卞白贤才想起来,他们俩现在算是同事。
卞白贤只好坐到副驾驶座位,打量了一下金钟仁,对方穿着黑色西装,没系领带,衬衫领口最上面的两个纽扣没有扣,锁骨若隐若现,特别性感,“你居然也会这么打扮了。”
“好歹我现在也是老师,总不能穿的太休闲。”金钟仁说完,就转身靠近卞白贤,卞白贤都能闻到金钟仁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金钟仁却只是帮卞白贤把安全带系好而已,就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卞白贤都在看窗外的风景,话还是问出了口,“你当真不回美国了?”
“不回了。”
“美国那边舞团的事情,你是不干了?”
“违约了,所以想回去也回不去了。”金钟仁说起这话语气里居然挺开心的。
“为什么?”
“你最清楚为什么。 ”
“我还真不清楚。至少换做我不会那么草率地就放弃那么多年拼到的位置。”
“留在美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回布伦特街。”
卞白贤竟觉得好笑起来,说的话意味深长,“金钟仁,很多穷人还在为吃一个馒头而拼命,少爷你用鱼翅燕窝漱口,然后和我说,你想念的其实是肉包子。”
金钟仁也不以为意,专注地开车,金钟仁车开得很稳,让人很舒服,车里放着的音乐,也是卞白贤喜欢的乐队。
虽然卞白贤不知道金钟仁回来的具体原因,以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成为金钟仁的牵绊,影响他的未来,但是眼下终归是金钟仁自己做的选择,也轮不到卞白贤来替他可惜。想到自己今后的生活,这个人又会无孔不入,心里的感觉说不清。
卞白贤其实并没有花很久的时间就适应了金钟仁在他身边的事实,多半是以前还有力气把他推开,如今真的没力气再推开一次了。而且金钟仁确实变了很多,或许是这么多年独自在美国,生活上也开始有条有理,言行举止都体现了很好的教养,在卞白贤身边,没让卞白贤感受到一点的不舒服,即使金钟仁对卞白贤说要重新追回他,也没有任何强迫,就是早上会去接他一起上班,晚上不顺路也会送他回家,偶尔周末约着一起去打网球,金钟仁技术很好,也不嫌弃卞白贤技术太糙,打完网球可以开车去夜市的小吃摊,吃到两个人肚子都要撑破了,然后金钟仁说,美国东西再多,这些也是吃不到的。
卞白贤不知道金钟仁心里的理想国还在不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甘愿在布伦特街做一名普通的老师,但是卞白贤多半还是觉得,金钟仁的理想国没消失,好好地在那里,只是理想大概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