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你来看我，带了一袋子满满的红山楂。
   你笑问，每天就一个人吃泡面？
   我点头，笑。
   记不起这是哪天的事了，仿佛就是昨天，又恍如隔世。
   后来，我接了一个电话，对方的语言都模糊了，耳里只清清楚楚地剩下那句“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
   那里是哪里？你为什么在那里？那里是干什么的？你在哪里干什么？
   我只记得我一个人朦朦胧胧地踏了鞋子跑出去，后来碰到了一个熟人，我看不清她的脸，我不知道她是谁。
   我只记得她问，你干什么走得这么急？
   然后我笑，不干什么，就是刚刚接了个电话，所以出来走走。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哦哦”地应着。
   后来我在病房里见着了你，护士本不让我见你的，要赶我走。
   你微微张开了没有光泽的眼，看见了我，你定是忘了你是在病房里，也忘了你早已凋零的家，竟轻轻的喊了起来。
   你喊着你媳妇的名字，说，去，去把冰箱里的肉拿出来，弄给我孙女吃，我可怜的孙女，天天吃泡面诶。
   我想哭。
   然后又上课，不知为什么，上的特开心，笑个不停的。
   放了学，我和好友提起了你。好友说，医生看惯了这个，都麻木了。
   我笑，想争辩，却没说话。医生当真冷了血么？
   然后我跟另一个同路的好友说，陪我去那家文具店嘛，好久没去了。
   她说，什么啊，前几天才去的！
   我还是推着她去了。
   电线杆上的小裤衩像一面旗帜，高高的在寒风中招摇着。很小的时候，你看见的我的小裤子也是这样的吧？
   翻了一本本子，目光落在一行字上——射手座是天生的乐天派。
   呵呵，我是乐天派么？我问。
   好友大笑点头，当然了，难道你没发现？
   恩恩，我以为我很悲观呢！我关上那本本子，笑。
   然后，我开始唱葫芦娃，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很爱唱的。
   好友在临别时突然说，你今天好兴奋啊，该不会受了刺激吧？
   兴奋吗？不会吧，乐天派一向如此啊。我一路跑着，这么想。
   开了门，喘着气去喝水，把空气中的寒气一起喝了进去。
   好冷的水，好冷的冬夜，好冷的元旦，好冷的心。
   然后看见了那些山楂，红的如同那天你来的时候。
   打开窗子，街角的小店温暖的橘黄流动着，看见了门前的狗在蠕动，犬吠声也依稀听得到。
   新年了，“咻”，烟花粲然，再是繁华，也转瞬即逝。
   呵，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可同那烟花一样呢？
   冬夜，一个人，没有你，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