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是胃不大好的。这胃病，大约是10年前起，便如影随形地跟着我。起初就是一饿就立刻要吃东西，不然就饿的心慌，但是吃不到几口胃又胀了，喝酒了还会烧心，有时间一饿胃会难受，如果饭吃的太少了，有时半夜里也会突然发作，搅得人睡不安稳，吃点东西会好一点。各大三甲医院都看了，西药吃了不少，中药也吃了不少，却总不见效，于是便有人劝我去花苑小区汉中日报社斜对面有个怡茯安中医诊所去看看。那中医诊所藏在一条窄巷里，门面不甚显眼，推门进去，便是一股子药香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要将人冲一个跟头。候诊的人很多，都坐在沙发上，各自沉默着，仿佛与这药香融为一体了。坐诊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先生，瘦长的脸上架着一副圆眼镜，眼睛在镜片后显得格外的小，却炯炯有神。一个小时后轮到我了，他让我坐下，先诊脉，然后问了病症，又叫我伸出舌头来看。他的手指很热，按在我的腕上，一股热量进入我的胳膊。"肝气郁结，脾胃虚寒。"他如是说，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白不过的事实。我自然是不懂的，但见他神色笃定，便也信了几分。他提笔开方，那笔在纸上走得飞快，字迹潦草得很，一排排药名如列队的士兵般整齐排列。我偷眼望去，见有什么"柴胡"、"草豆蔻"、"白术"之类，都是些寻常听过的名字。"先吃三剂，忌生冷油腻，水果，让我把门上饮食禁忌拍一下。又补充道："晚饭要早，饭后散步。"药是诊所代煎的，好了给我打电话。下午回家后，我按医嘱服药。那药汁苦极了，喝下去后，苦味久久不散，连喝几口清水也冲不掉。第一天喝下去，并无什么感觉；第二天，胀气轻了些；饿了没有那么难受，一觉睡到天亮，到了第五天，竟真觉得胃部舒坦了不少。我心中暗喜，想这中医果然有些门道。三剂药尽，我又去复诊。那先生仍旧是那副神情，再次搭脉，点头道："好些了，但未除根。"于是又开了三剂，药材大同小异，只是多了两味什么"香附"、"砂仁"。这次服药期间，我严格遵循医嘱，饮食清淡，作息规律。胃痛果然很少发作了，即使偶尔有不适，也远不如从前剧烈。治疗了几次，如今我的胃病基本上痊愈了，但已懂得与之和平共处。那诊所我仍不时造访，候诊时看着其他病人愁眉苦脸地进来，神情轻松地离去，竟也觉得有趣。药香依然浓烈，但闻久了，竟品出一丝甘甜来。那先生依旧坐在那里，镜片后的眼睛炯炯有神。在我眼中，他是神医，而更像一个指路人，告诉我身体的语言，我须得自己倾听。胃病如此，其他病痛，大约也是一般道理罢。